第二十六章

    最愛的美麗的可愛的天使的寶貝的露露小姐,
    您昨夜對我的批評教育,所言極是。為了挽回您的愛情,我不吃不喝不拉不撒跪在床板上面壁思過了八小時八分零八秒,現在莊嚴而又鄭重的給您做出如下保證:
    一、從今天起,早上不再睡到太陽曬屁股,一定自己疊被子、自己穿衣、自己嗽口、自己洗臉,並且每天買好早餐準時送到您的寢室裡。如果此時您在寢室或洗手間換衣服,我絕不偷看。
    二、從今天起,爭取每天曠課不超過四節,上課時不睡覺、不打鼾,不和老教授抬槓、不當面指出他們形形色色的錯誤,不誇張吃零食的聲音,不大聲喧嘩,不譁眾取寵,不髮帶顏色的短信給漂亮而又空虛的女生。
    三、從今天起,不再利用網絡欺騙那些涉世未深的女生,不再為所謂的文學少女「改文章」,不再在路上盯著過往匆匆的美女色迷迷的猛看,不再和您以外的任何女生單獨約會,努力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四、從今天起,至少每天送您一束玫瑰,每週看一次電影,每月聽一場音樂會、每年旅遊一次。
    五、從今天起,我所有的家教收入、稿酬和其它一切正當或不太正當的進帳都毫無保留的上繳給您(絕不私藏一角一分,否則罰跪三天三夜),因為您說「男人有錢就變壞」。我每天向您領取一元零花錢(作擦鞋之用),盡量不超支。如遇特殊情況,寫出書面申請存檔,在第二天以後扣除。
    六、從今天起,不再去舞廳「那種糜爛的地方」,如果沒有您的陪同不得泡吧,每天晚上十二點之前一定趕回狗窩睡覺,絕不巧立名目在外面眠花宿柳。
    七、從今天起,每次考試一定要參加,每學期重修的課程不得超過三門,積極申請加入光榮的中國共產黨。
    八、從今天起,如果您膩煩了我或是找到了比我還要愛您的人,為了您的幸福,我絕不死纏爛打「一哭二鬧三上吊」,要忍受巨大的心痛,含著眼淚與您說再見,絕不索要「青春損失費」。
    九、從今天起,如果違犯了以上任何一條,我將很自覺的戴著「可恥的愛情的叛徒」的高帽子跪在學校大門口示眾三日,並且寫出深刻檢查。如有再犯,就地處決您對我的愛情。並將我打入阿鼻地獄,來世罰作阿貓阿狗為人民服務。
    十、美麗的花仙子就是你,名字叫做露露不尋常,如果有那麼一天有那麼一天,你就會回到我身旁!
    周露讀罷秦若虛的情書之後,差一點又被感動,但她知道秦若虛這樣的人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換句委婉一點的話說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周露於是借鑒了從圖書館學習到的胡茵夢和李敖的前車之鑒,所謂「長痛不如短痛」,雖然人在流淚心在流血還是決意慧劍斬情絲。
    秦若虛雖然心下難過,卻怎麼也放不下自己的尊嚴去乞求周露的原諒,只好把悲傷留在心底,去尋找自己的下一個真愛。
    秦若虛的這封情書雖然沒能喚回周露的芳心,不料在隨後不久的一次由多家權威媒體聯合推出的「全國百所高校情書擂台賽」上一舉蟾宮折桂,獎現金六百元整,並光榮的獲得「情聖」稱號,把一個秦若虛樂得幾個晚上沒睡著,還真把自己給當「情聖」了。
    秦若虛這天領到了幾筆久違的稿酬,聽說市中心一家新開的餐館有一道招牌菜叫做「中國足球」,和幾個球迷朋友趕過去,菜上來之後赫然才發現是「臭豆腐燉豬蹄」,秦若虛們於是只能無奈的苦笑。
    秦若虛沉迷於兒女私情的視線不久便被轉移,因為中國男足在世界盃預選賽以小組第一的身份出線,緊接著又在亞洲十強分組中抽得了一支上上籤,成功避開了沙特和伊朗,出線形勢非常樂觀,鎩羽而歸世界盃44年之久的民族情結使中國刮起了一股足球旋風,包括S大學在內的全國各大高校的熱血青年更是為之瘋狂。
    秦若虛等一眾同窗常常圍繞前鋒應該是「晨暉組合」還是「郝楊搭檔」、圍繞後衛線上李瑋鋒、范志毅、張恩華和杜威的上場時間爭得面紅耳赤,爭論歸爭論,在祝願世界盃出線這一共同目標上是絕對沒有分歧的。
    這天是中國隊在五里河主場對阿聯酋,S大學的第一食堂有幾台29寸的大彩電直播比賽,因為學生食堂裡經常有海帶湯裡吃出大老鼠的故事前赴後繼,所以生意相對校外鱗次櫛比的大小餐館來說,多少有些清淡,然而這天的晚餐時分卻是前所未有的火爆,這種狀況把學生食堂的承包人——校長大人的小舅子弄得心花怒放,心裡巴不得這「十強賽」換成「百強賽」,每天打上一場才好。
    秦若虛對看球無比的投入,每當中國隊進攻就用失去了感覺的拳頭在桌子上拚命的擊鼓,阿聯酋一拿到球就馬上衝電視裡的范志毅吳承茵們大叫「回防,回防」,自己恨不能立馬衝進電視裡對對方的前鋒犯規。中國隊獲得一個前場任意球秦若虛就用小刀在桌子上畫一個三角形,獲一角球就畫一正方形,射門一次就畫一個圓,進一個球就喝一瓶啤酒表示慶賀。
    終場哨響,十強賽中屬於第二梯隊的中國隊以3比0完勝第一梯隊的阿聯酋,頓時歡聲雷動,鍋瓦瓢盆奏起的交響樂連貝多芬也自歎弗如。這場比賽的結果除了中國隊取得三分外,就是學生食堂被破壞得一塌糊塗,餐桌被秦若虛之流糟蹋得七零八亂東倒西歪,比當年的日本鬼子進村還要慘不忍睹。
    這一戰後,嚴重損害學校公共設施的秦若虛等幾人被記大過處分外,永久的剝奪了在學校食堂看球的權利。秦若虛等人沒有辦法,只好花上兩塊錢每場的慘重代價在校外的錄像廳收看比賽。由於秦若虛養成了一種中國隊進球後就地砸啤酒瓶的好習慣,所以很快又成了錄像廳裡最不受歡迎的球迷之一。所幸S大學附近的錄像廳不比洗腳城少,秦若虛與幾位極不安分的球迷宛如成了游擊隊員,轉戰四方,享受著一種流浪的樂趣。
    中國隊1比0戰勝阿曼穩獲出線權的那個夜晚,幾千球迷在城市中心廣場的兩個大背投下親眼見證了這一刻骨銘心的時刻,高興得把廣場的花花草草罈罈罐罐給整得遍地狼籍不堪入目,興奮的球迷拿著酒瓶子四處遊走,一度弄得市中心的交通阻塞達5小時之久。一副市長驅車趕過來維持秩序,不料後來竟連自己都出不去,以致把小便在自己的身上給解決了。秦若虛和幾個都不大喝酒的球迷大哭了一場,喝了整整5箱啤酒,最後都醉倒在馬路上過了一夜。醒來的時候,錢包和手機都不翼而飛了。
    中國男足「龍之隊」衝擊韓日世界盃成功的喜悅過後不久,秦若虛就不禁為之憂心忡忡了,頻繁的商業演出和做秀已經讓中國男足靜不下心來,秦若虛不敢想像我們這支第一次去踢世界盃的「亞洲二流」如何去面對強大的對手。
    秦若虛不忍心看到中國隊就這樣墮落了下去,於是聯合不少S大學不少清醒的球迷聯名中國足協寫信,要求要求中方教練組搜集好世界盃上對手的詳細資料,要求國足減少「觸電」以及拍廣告的投入,要加大訓練量,不要辜負了全國13億人民的殷切期望。
    秦若虛等莘莘學子熱血球迷滾燙的肺腑之言終歸是石沉大海,中國隊主帥米老鼠·不足為奇依然率領眾弟子到處作秀,這裡拍一個廣告,那裡拍一場電影,這裡領一個獎盃,那裡又出席一場演唱會,你方唱罷我登場,鮮花掌聲中掙足美金,好不愜意!
    果不其然,和尚做新郎第一次上世界盃賽場的中國龍之隊一潰千里,三場球一場未勝一分未得一球未進,270分鐘不射,光榮的成為安全套的形象代言人。
    雖然世界各國媒體對中國隊的表現大肆口誅筆伐,可是秦若虛是能夠理解的,好歹我們中國隊是第一次參加世界盃,沒有比賽經驗,再說我們的足球水平也確實和人家有差距,所以並不十分責怪他們。
    秦若虛本來以為在世界盃賽場折戟沉沙的中國足球一定會痛定思痛,總結經驗、尋找差距,以求奮起,不料國內的足球環境依然充斥著假球、黑哨,中國隊不時會花天價請來埃因霍溫、皇家馬德里、巴西隊來華踢友誼賽,更是有足球界的知名人士把中國足球比喻成「高級妓女」,說只要是有錢有勢的豪門都可以來玩上一把,這些評論使秦若虛感到很苦悶,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中國隊。
    不久後,中國國足又與歐洲俱樂部隊踢了一場友誼賽,該隊在歐洲也算豪門,所以壓根不把中國隊放在眼裡,盡遣一些替補隊員甚至替補的替補上場比賽。饒是如此,中國國家隊還是遭遇到了0比6的滑鐵盧。郝西夏此時正留學該國,這場比賽接近尾聲的時候,郝西夏深夜泣不成聲氣急敗壞的給秦若虛打了個越洋電話說,中國隊的水平真是越來越差勁了,表現也越來越糟糕了,做中國人真沒面子啊,自己明天又會成為同學們被取笑的對象了,中國足球真是丟人啊!
    秦若虛這天領到了幾筆久違的稿酬,聽說市中心一家新開的餐館有一道招牌菜叫做「中國足球」,和幾個球迷朋友趕過去,菜上來之後赫然才發現是「臭豆腐燉豬蹄」,秦若虛們於是只能無奈的苦笑。
    這段時間的秦若虛心情很失落,大學馬上就要畢業了,可是自己由於曠課太多重修太多根本就無法拿到畢業證,自己的出路不知道在哪裡。初戀愛人孫安妮「五一」馬上要出閨成大禮,與她的政治經濟學老師走進教堂了,思想起來,心下總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自己所熱愛的中國足球不但沒有進步,而且有每況愈下之勢,中國男足的國際排名一路猛跌,接二連三的事情讓秦若虛煩躁不安。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