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應憐月(中)

  元宵節的晚上,宴會已過,被人賞過的殘燈孤零零地掛在外頭隨風搖晃。葉青虹在房間裡慢慢踱著步,長披風的衣襟無聲無息地掃過青色地磚,只見她一雙妖嬈的鳳目淡淡掠過眼前的男人赤裸發紅的身子,目光雖不犀利,可卻讓人看了徹骨生寒。
  在她的面前,被扒光了衣服綁在柱子上的年輕男人臉上的表情怪異,像是正在忍受著一種越來越強的感覺,一半痛苦一半享受地扭動著,可偏偏身上繩子綁得結實,於是那男人只能掙扎著扭了半晌,最後發出一聲變了調的呻吟,喘著氣兒,兩眼發直地道:「嗯……呃……葉主兒,玉奴受……受不了了,您就快點疼疼奴家吧,身子……熱……唔……」
  葉青虹鄙夷地掃了玉奴一眼,嘴角浮起淡淡地笑容,看起來就像是從地獄歸來的惡魔,只聽她壓低聲音嘶嘶地道:「這你就受不了了?主子我可就喜歡這個,忍會兒就好了。」說完便輕輕一擊掌,隨著聲音,只見從房間的紗櫥後面轉出了三個男人,當中的一個正是柳氏身邊的玉湘。
  三個男人來到葉青虹面前行了禮,只聽葉青虹道:「玉湘哥哥辛苦了。」
  玉湘聽了這話,臉色也不變一下,只道:「這是奴才應該做的。」說完,便吩咐身邊兩個身材結實的男人道:「把那竹籤子拿來,再拿布堵了他的嘴!」兩個男人聽了,一轉身,便從身後端出個盤子來,上面放著兩根比牙籤粗不了多少的細竹籤,和一塊沾了水的棉布。
  那玉奴見了這個情形,心裡不由得一慌,只叮著葉青虹看,面孔有些扭曲。他想不明白這位少主子想幹什麼。剛剛在家宴上,她明明當著眾人的面兒向叔叔要了自己,說是要收到房裡,聽了這話,玉奴的心裡高興的什麼似的,不由暗道:果然除了憐月自己的日子便好起來,葉主兒必是打聽到憐月已經賣到窯子裡破了身,這才想起自己來。這男人家啊,最金貴的就是這清白身子,別看葉主兒一早上那樣擔心那個小賤蹄子,一聽他被破了身,還不是馬上就扔了?哼,憐月那個小賤人,拿什麼和自己鬥?!
  他心裡這樣想著,臉上便止不住地高興,所以便趁著眾人沒吃完飯,就跑到那溫泉池子裡洗乾淨了身子,又在自己下身抹了好些托人從勾欄裡弄出來的媚的入骨的香粉,這才只穿著一件領口開到腰處的單衣,扭著扭著的來到了葉青虹房裡等著。
  可當他進房的時候,卻見葉主兒已經等在那裡了,一見到自己這副樣子,臉上便浮現出一股說不出的表情,既輕蔑又透著惡狠狠的味道,直看得玉奴轉身想跑。可再一想,如果自己今天晚上把主子伺候舒服了,這將來的日子只怕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臉上也風光,想什麼沒有?於是便狠了狠心腸,只管扭著身子擺出一副獻媚的表情往葉青虹的身上貼。
  葉青虹見男人這副模樣,饒是她心裡恨他恨得不行,可卻也不得不佩服這男人的狠毒勁兒和無與倫比的不要臉。今天傍晚,她本想去見生父,可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了三弟,這個青風雖然是田氏的兒子,可偏偏不像他爹,性子倒是柔順又善良。見了自己,小男孩緊張地一雙小腳踩著小碎步來回地換著,那激動勁兒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葉青虹猜到他是有話和自己說,於是便和氣地問他,誰知剛剛問了幾句,他便唔唔地哭了起來,邊哭邊道:「求大姐救救憐月哥哥吧……」
  葉青虹聽了這話不由一皺眉,憐月被賣一事,她為了怕家人知道,早封鎖了消息,自己這個弟弟如何知道的?可轉而又一想,他和那個玉奴是表親,於是便知道肯定是那玉奴告訴他的。見自己這個小弟弟如此關心憐月,倒他憐惜起來,於是只管安慰他。
  可葉青風卻仍是哭個不住,只拉住大姐的袖子道:「還有憐月哥哥的爹,他被表哥賣的時候,他爹還沒下葬呢,唔唔唔……」
  葉青虹原本溫柔的表情,卻在這了這話之後猛地變了,只見她一把抓住葉青風道:「你說什麼,什麼叫他被表哥賣了?憐月不是被討債的搶走了嗎?這又是怎麼回事?!」
  正哭得傷心的葉青風一聽這話,便嚇了一跳,忙止了話頭,也忘了哭。葉青虹見弟弟這副樣子,心裡便有了些頭緒,知道他只怪是一時傷心,才說露了嘴,現在只怕是擔心牽扯到玉奴,所以便不肯主說了。想到這兒,葉青虹心裡的怒火一下子就竄了起來,恨不得將玉奴碎屍萬斷。今天這一天,先是知道憐月被賣,後來又是和任家交手,緊接著又聽說扶桑要挾自己的事,這一股股的怒火原本無處發洩,這一下子便都找到了宣洩的出口。只見葉青虹強笑著道:「我知道了,大姐一定會替你救出憐月,你放心。」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晚飯桌上,葉青虹強忍著怒氣,擺出一副甜膩膩的笑容來,說話的聲音也格外的溫柔,柳氏見女兒不復早上那般急,心裡倒是鬆了口氣,所以當她開口要玉奴做小侍的時候,他猶豫都沒猶豫就答應了。看著田氏半是高興半是擔心的笑容,葉青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快意。按這棲鳳國的規矩,男人若是被人收了房或是定了妻主,便一切都要聽妻主的,便是被折磨死了,也沒人管,何況葉府這樣的家裡,這種小侍原本就不值錢。
  任傾情見葉青虹這麼快就收了別人男人,心裡不覺有點酸,可當他看到葉青虹的表情時,心裡卻突然「咚」的一聲漏跳一半拍,自己的妻主雖然脾氣霸道一些,可卻從來沒這麼對人笑過,雖然那雙鳳目妖嬈迷人,可那裡面跳躍著的怒火卻是從未有過的可怕,再看看那玉奴,男人心裡便明白了幾分。於是,便在桌子下伸出一隻溫軟的小手,柔柔地包住了葉青虹的手。
  感覺到任傾情握住自己的手,葉青虹微微一怔,便緊緊地反握了回去,又細細地摸索著男人柔軟的手腕,直把任傾情羞得小臉紅紅的,只管低了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裝作吃東西。
  團圓飯還沒結束,葉青虹便借口出去了,一回到房間,立刻便派人找了玉湘來。她知道,這個玉湘是跟在柳氏身邊幾個最可靠的人之一,平時專門負責懲治不聽話的下人,上次審問任傾情,葉青虹也是見過他的手段的。這個男人仍梳著未嫁的髮式,年紀卻要比家裡的小侍們都大,行起刑來面不改色,心腸比女人都硬,葉府上下除了怕柳氏,便是這個玉湘了,聽說死在他手上的小侍不計其數。
  葉青虹見了玉湘便只問他有沒有什麼叫人招供的法子,男人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她,便問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葉青虹便告訴說是男人。玉湘聽了這話,便命人取了一個小瓶子,取張氏倒出些粉末來道:「這藥叫『一日春』,府裡審男人都先餵了這個,然後再問,沒有問不出來的。只是服了它,五個時辰內必須服解藥,不然,便一輩子不能人事。」
  葉青虹聽了這話,又聽了這藥的名字,便知道那應該是一類極厲害的催情藥。通常家裡審問人,倒不好鬧得皮開肉綻的,傳出去也不好聽,於是男人們便用這種不見流血的法子,倒是沒有人不開口。葉青虹只想從玉奴口裡知道憐月倒底是怎麼被賣的,所以便安排玉湘等在裡屋,只等玉奴過來。
  果然,不一會兒,那玉奴便扭著身子進來了,見了葉青虹也不顧廉恥,只管將那衣服扯開,便要往她身上貼。葉青虹強壓著心裡的怒火,一抬腳,用那羊皮靴子抵住了跪在地上男人光裸的胸道:「慢著,你主子我不喜歡玩這半露不露的把戲,把衣服都剝光了再說。」說完,輕輕一使勁兒,便用腳將男人推倒在地。
  那玉奴的身子倒在冰涼的地磚上,擺著媚笑的臉兒被刺激的頓時扭曲了下,但馬上又整了整笑,裝出一副羞澀的樣子,將身子扭了半天,也褪下了衣裳,只盼著葉青虹能忍不住撲上來要了自己。
  葉青虹看著男人這副樣子,只恨不得一腳踢過去,恨不能將他一下子掐死,再也說不出話來。於是便起身取過一邊準備好的繩子,一把拖起男人的身子,幾下便將他綁在了柱子上。
  玉奴不明白葉青虹的意思,開始還想掙扎,可哪裡掙扎得過葉青虹徹骨的恨意,將男人綁好後,葉青虹又把已經準備好的『一日春』一下子灌進了他的嘴裡。
  玉奴只覺得一股香甜的液體滑進了肚子,那味道雖然甜,可卻有股子說不出的怪異,他心裡一驚,不由得打了個嗝道:「呃……主子給奴家喝的……是什麼?」
  「是什麼?」葉青虹聽了一挑嘴角,瞇著鳳眼邪笑道:「是讓你快活的東西啊……」
  玉奴聽了這話,又見葉青虹一雙鳳眼看著自己,頓時心裡的擔心全都散了。雖然被綁了起來,可他上次見過葉青虹非比常人的做愛手段,所以這會兒倒不害怕了。心裡這麼一想,身子也放鬆下來,頓時只覺得小腹處麻癢癢的,身上也漸漸熱的難受。
  這時只見玉湘帶著人走了進來,又抬出些沒見過的東西,玉奴心裡便沒了底,只得壓住身子裡熱浪,流著汗道:「你……你們想做什麼,葉主兒……求你……」
  葉青虹來到玉奴的身邊,完全換了副表情,只聽她冷冷地道:「求我!哼!好啊,想求我放了你也容易,只要你說出憐月是怎麼被賣的,我便放了你,不然……」葉青虹停住了話頭,只冷笑地看著男人。
  玉奴聽了這話,身子雖然熱的難受,可心裡卻是一驚,他自認葉青虹沒法子查到是他將憐月賣到窯子裡,再說那憐月早就應該破了身才對,這葉大小姐為什麼還記著他,難道要為他報仇不成?想到這兒,男人心裡一陣害怕,心裡便打定了主意不說,於是只道:「奴家說過了……憐月……是被那要債的賣了,嗯……葉主兒,別想他了,人家熱的難受,求您疼疼我吧……啊!!!!!」
  他的話沒說完,卻突然被一聲扭曲的尖叫代替了。一股尖銳的痛楚刺激著玉奴的神經,頓時便殺豬一樣的號叫起來。旁邊的兩個男人見此情形,便上前用濕布狠狠地塞進了他嘴裡,將那叫聲硬生生逼了回去。
  玉奴一張臉憋成了醬紫色,兩個眼睛瞪的都要掉出來,不相信地看著葉青虹。
  被他的樣子盯得難受,葉青虹冷笑一聲道:「好啊,既然你不說,那今天便好好在這舒服一晚吧。」說著,便吩咐玉湘道:「逼著他問,什麼招了什麼時候告訴我,嗯,只是別弄死他才好,那解藥天亮前也給他吃了,今天要是不說,明天晚上接著來,我看他嘴硬到什麼時候。」說完,便轉身出了房門,直向任傾情的院子裡去了。
《女兒國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