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而愛(中)

  小童點亮了房裡的燭火,扶桑微醺的身子軟軟地靠在門上,風情無限的臉上帶著有點茫然的醉意,雖然佈滿笑容,可卻有些苦澀。
  葉青虹站在陰影裡,遠遠看著扶桑,看著男人嫵媚又癡狂的醉態,心裡有什麼東西彷彿在片片剝落。
  這時,小童已經將男人扶到了榻前,準備伺候他梳洗,可不知為什麼,扶桑卻一把推開他道:「別管我,我還不想睡呢,夜好長啊……去拿酒來……」
  「樓主……您就顧忌點身子吧,前些日子才好些,現在又天天喝成這樣,這可怎麼好啊……」見了扶桑這副樣子,那小童也有些不忍。
  「顧忌身子,呵呵……」扶桑不由媚笑道:「顧忌了又有什麼用?誰會來看我?誰在這漫漫長夜來陪我……」說完輕聲吟道:「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美得無處藏……人在身邊,如沐春光,寧死也無憾……好啊,這會兒,那人想必已是美人在抱,如沐春光了,哪還會管我的死活,快去拿酒是正經……」說完,便只管推著小童出去。
  見勸不住,那小童只得將房門帶上,搖頭歎氣地走了。
  扶桑一個人伏在塌上,只覺得頭暈目眩,口乾舌燥,於是便要起身倒碗茶去,可四肢卻不聽使喚,柔軟的身子好不容易靠到椅子上,可卻怎麼也拿不起茶壺。
  「連你也看不起我……嗯?」扶桑指著那茶壺醉語呢喃地道:「不就是個破茶壺嗎?我要多少還沒有?呵呵……就像她,想要多少的男人沒有?又怎麼會記得我是誰?真好笑,她怎麼會記得我……哈哈哈哈……」
  男人一邊自言自語,一邊伏在桌子上笑個不停,原本嫵媚悅耳的聲音,此時聽來卻有說不出的淒涼。漸漸地,笑聲終於化成了悲哀至極的嗚咽,連同那具風流嫵媚的身子一樣,顫抖個不停。
  葉青虹站在男人身後,想伸手扶他起來,可伸出去的手指卻不知為什麼也抖了起來,在空中沿著燈光下男人散亂秀髮下露出的小巧的耳垂慢慢下滑,來到柔軟滑膩的頸側,白皙的手指輕輕撩起玉頸邊的一縷長髮,輕輕的替他拂了開來。
  「誰?!」男人感覺到葉青虹的動作,不由瞪大了一雙媚眼驚恐地道,身子往後踉蹌了幾步。
  可當他剛剛站穩時,卻發現燈光下,站在自己身後的不是別人,卻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葉青虹。
  跳動的燭火下,葉青虹狹長妖嬈的鳳目中流動著一抹深沉又近乎於悲痛的神色,低聲道:「嚇到你了……」
  扶桑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她為什麼會來這裡?昨天不是才娶了新歡嗎?為了那個憐月,她曾經說過多少讓自己死也不能瞑目的話,一想這些,男人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痛得都不能呼吸了。
  「我當是誰,原來是葉大小姐,真是稀客啊……」扶桑臉上的淚痕雖然未干,可表情卻變得怪異起來,媚人的大眼盯著葉青虹,嬌聲笑道:「怎麼?來聽風樓找樂子的?我聽說您家裡才討了個新人,這麼快就失了寵?還是……您想玩點刺激的?」說著,男人風騷入骨的身子便一下子倒進了葉青虹的懷裡,嬌嫩的手指從她的眉端慢慢下滑,有種說不出的挑逗。
  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葉青虹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情緒,男人又縮進了他的殼裡,這比剛剛看他一個人伏在桌上痛哭更讓人難過。
  伸手捉住扶桑嬌嫩的手指,葉青虹不由皺眉道:「你究竟喝了多少?怎麼醉成這樣?」
  扶桑見葉青虹問這話,笑得更加嬌媚動人,紅艷的唇貼在她的耳邊道:「孫大人喝了多少,我就喝了多少,我們做這一行的也有規矩,總不能掃了客人的興,您說是吧?」
  葉青虹聽了「孫大人」三個字,心裡只感覺說不出的彆扭,不由抓住男人的身子低聲道:「不許再提這個人!身子才好些,就去陪她們喝酒,這聽風樓裡就你一個人不成!?」
  扶桑被她這麼一說,倒清醒了些,媚人的大眼怔怔地盯著葉青虹,心又酸又疼地皺成了一團,她這是關心嗎?還是自己喝多了在做夢?雖然以前葉青虹對自己也溫柔過,可卻是做的多說的少,像今天這樣還是第一次。扶桑懷疑又有些害怕地看著眼前的人,那擔心的目光似乎一碰觸就要紛紛碎裂開來。
  葉青虹見男人這副表情,心裡有股說不出的酸痛,不由伸手輕撫著男人的臉,眉頭緊蹙,這男人過的是什麼日子?原豐潤的身子現在瘦得輕飄飄的,嫵媚至極一雙大眼迷茫而絕望,像一隻迷失在荒野上的動物。想著認識他以來的點點滴滴,仇恨與慾望交疊的情感,男人失去孩子後的悲痛,以及桌上不知他費了多少功夫畫成的畫像,葉青虹突然感覺自己的心漸漸剝裂開了,彷彿有什麼新的東西湧了進來,融化了她多年形成的堅硬和冷漠。
  眼前的扶桑不過是個不懂愛的男人,他掙扎、痛苦、絕望,可卻從不知道向自己說一個「愛」字,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才是「愛」,他只不過是以他的方式愛著人,渴求著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因為這樣,所以才會一次次地跌倒,一次次地受傷,最終絕望得要死掉了,可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在這場愛情角鬥中,他輸了所有的一切,身體、靈魂全給了別人,可得到卻是一場漫長的沒有盡頭的等待。
  想到這兒,葉青虹不由收緊了抱著男人的胳膊,手指撫上他滑膩的頸側,一低頭便吻住了那張妖艷欲滴的唇。
  溫熱的呼吸夾雜著淡淡的酒香和無盡的深吻,葉青虹彷彿要將心裡的壓抑和痛楚統統溶入這個吻中,溫柔輾轉,留連不已。
  「唔……」意外的吻讓扶桑驚訝的無以復加,感覺身子被葉青虹緊緊地抱住,唇齒間傳來酥麻的感覺,那個吻彷彿穿透了他的靈魂一般,將他所有的神志都佔據了。
  為什麼?她為什麼吻自己?扶桑心裡僅存的一點理智不停地問自己,可答案卻是一片模糊。
  朦朧間,有兩道濕熱的東西滑下男人的柔媚的臉,直流進了兩個人糾纏在一起唇舌,那又鹹又澀的味道讓葉青虹頓了頓,可卻又馬上更深地吻了回去。
  扶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了,柔媚的身子只管緊緊攀住了葉青虹,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可以浮上來的東西,顫抖而灼熱的唇緊緊吻住朝思暮想的人,直到兩個人的嘴裡都有了淡淡的血腥氣。
  不知過了多久,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終於分了開來,扶桑的身子軟軟地靠在葉青虹的懷裡先是輕輕地抽搐著,壓抑的哭泣低低地傳來,繼而聲音便越來越大,彷彿要把自己心裡所受的委屈和痛苦全都發洩出來。
  「冤家……小冤家……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嗚嗚嗚……」男人邊哭邊捶著葉青虹,抽泣著道:「不理我也就罷了,可是那個孩子,是你的,真的是你的啊……」說完,便哭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葉青虹雙臂摟著男人的身子,不由撫著他的秀髮輕歎道:「我知道,都知道了……是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扶桑聽了這話只管哭得更厲害,眼淚粘濕了葉青虹的衣裳,滾熱的淚水就像是男人的心,毫不吝惜地全流到了她的身上。
  葉青虹看著哭得孩子般的男人,心裡只覺得又愧疚又難過,便只管將扶桑的身子半扶半抱地弄到了塌上,又低頭吻了吻男人媚人的臉上的淚珠。
  扶桑自打認識葉青虹以來,還從未被她這樣溫柔對待過,再加上剛剛的醉意還未全消,心裡倒像喝了蜜酒似的,柔軟的身子不由緊緊貼著葉青虹不放,剛剛止了哭還有些顫抖的唇便又貼上了葉青虹,充滿渴望地吮吻著,彷彿要證明些什麼似的。
  葉青虹心痛又有些無耐地抱著男人,任他吻著自己,可不知為什麼,這一刻竟沒有任何慾望,倒像放縱一個任性妄為的孩子一般。
  感覺到了葉青虹的不專心,男人停住了吻,一雙媚人的大眼受傷又痛楚地盯著她,貝齒緊咬著嘴唇。
  葉青虹見此情形知道男人是誤會了,於是便牽了他的手輕聲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這會兒不能那樣。你身子這些天才好些,我怕再傷了你。再說……」說到這兒,葉青虹不由頓了頓,這才道:「再說我不想你這麼不明不白地跟著我,再被什麼孫大人錢大人請去赴什麼宴,我葉青虹可不喜歡自己的男人讓別的女人碰!」
  「你……」扶桑聽了這話倒怔住了,不由急忙忙地道:「我和孫大人沒有……我們……」
  葉青虹一抬手點住了男人的唇,一雙鳳目深深地盯著男人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剛剛我看到了那副畫……傻瓜……」
  「啊……」扶桑聽了這話,身子頓時軟了下來,被葉青虹那雙幽亮的鳳目一看,那媚人的臉上不知怎麼的竟泛起了一絲紅暈,襯著男人嬌艷的紅唇和媚眼,讓人覺得說不出的動人。
  葉青虹見了這幅情景,只感覺身體裡有什麼熱乎乎的東西湧動,直想將男人的身子壓倒,狠狠地佔有他。
  可燭火下的扶桑,媚人的臉兒上雖然浮現出淡淡的粉紅,可那身子卻還是有些虛,再加上醉了酒和剛剛劇烈的情緒發洩,現在竟似沒了力氣般,只管伏在心上人的懷裡。
  葉青虹見此情形,便忍住了身體的慾望,只管輕撫著扶桑的秀髮。
  不知過了多久,紅燭都快要燃盡了,扶桑這才動了動身子想起來,可卻被葉青虹扶住道:「等等,我有話和你說。」
  燭光下,男人抬起媚人的臉兒,癡癡地盯著葉青虹,「嗯」了一聲,便又伏在她的懷裡。
  「扶桑……」葉青虹拂了拂男人頸邊的秀髮輕聲道:「你把聽風樓的生意結了吧。」
  「什麼?」男人原本靠在葉青虹懷裡的身子突然支了起來,驚訝地道:「你讓我把這裡賣出去?」
  「是,把這個聽風樓賣了吧,不論多少銀子,損失的部分我來補給你,扶桑……」葉青虹輕輕皺眉道:「我說過了,我不想讓我的男人去伺候別的女人。以前我們之間有誤會,讓你受了很多苦,是葉某對不住了,現在既然已經澄清了,我希望你能過上好一些生活。」
  說到這兒,葉青虹抬手將男人滑下耳際的秀髮別上去,輕聲道:「扶桑……我在京裡有處宅子,雖然不大,可是幽靜別緻,等你處理好這邊的事就搬過去罷……」
  「搬過去?你的宅子?」扶桑的神經似乎一下子轉不過彎來,怔怔地看著葉青虹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以後你就是我葉青虹的人,而且……只屬於我一個人……」燭光下,葉青虹的鳳目有股說不出的魅惑,灼灼地盯著扶桑。
  「啊……」男人似乎被這句話的意思驚呆了,媚人的大眼先是浮上一層疑惑,繼而卻湧上了一層淚霧,輕聲道:「這不是做夢罷……我真的能……嫁給你?做你的男人?」
  見男人這副表情,葉青虹心裡不禁有些酸痛,輕撫上他的臉頰笑道:「傻瓜,你已經是我的男人了,我們不是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了嗎?雖然……孩子沒了……不過,只要你養好身子,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有……答應我?嗯?」
  扶桑傻傻地看著葉青虹,心裡驚訝的無以復加,自己真是能嫁給她,做她的夫嗎?這可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雖然,有了她的孩子那陣兒,自己也偷偷想過這種可能,可自從孩子沒了以後,這個念頭連想都不敢想了。就算葉青虹因為可憐而娶了自己,可就自己這個身份哪能進葉家的門?更加說還有那個皇子了。
  一想到這兒,扶桑的心裡不由一痛,凝脂般的手只管抓住葉青虹道:「可還有十七皇子呢,他要是知道了我這樣的身份,怕是不行的呀……」
  聽了這話,葉青虹不由眉頭一皺道:「這些事我來操心,你只要說同意還是不同意,嗯?」
  扶桑看著葉青虹俊秀的面容,不由癡癡地道:「我哪裡會不同意……這……這簡直就像做夢一樣……我……我……」男人後面的話沒說完,便哽咽起來,再也說不下去了。
  見男人高興成這樣,葉青虹心裡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管將他柔軟的身子輕輕攬過來道:「傻瓜……我有什麼好?讓你高興成這樣?嗯?」
  扶桑伏在葉青虹懷裡,不由一邊抽泣一邊輕斥道:「小冤家!你真是我的小冤家!我這輩子……都栽在你手上了……冤家……」
  葉青虹輕捶著自己,只管用唇輕輕吻著男人的點點淚光,嘴角浮起寵溺的笑容,輕聲道:「不錯,以後你的人就都是我的了,我一個人的……」
  夏夜的風輕輕吹來,帶來淡淡甜香,就像房中兩個人的心境,愛情……終究還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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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慮了下,還是全文解鎖了,將以前的章節都鎖掉,這樣會好些
  不算不健康吧.........
  哎,偶不想過流浪的日子呀,又回JJ了.........==
《女兒國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