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丁和神燈的故事

    相傳在古時候,中國西部的某城市裡,有一戶家境貧寒、以縫紉為職業的人家,男主人名叫穆司塔發,他與老伴相依為命,膝下只有一個獨生子,名叫阿拉丁。

    阿拉丁生性貪玩,他游手好閒,從不學好,是個地地道道的小淘氣鬼。

    老倆口一心一意盼著兒子學縫紉,以便將來能繼承父業,並以此謀生度日。因為他們家境不好,沒有多餘的錢供阿拉丁讀書或去學徒,更不可能讓他去做生意。

    但是,阿拉丁貪玩成性,從不願意安心呆在鋪中縫紉,總是跑出去找本地區那些貧窮、調皮的孩子們遊玩鬼混,成天不回家。阿拉丁對此已習以為常,無論勸導、鞭打都不起作用。他既不聽父母的話,為繼承父業學好縫紉,也不肯學搞經營做買賣的本領,就這樣一天天混了下去。他父母認為他的前途實在不堪設想,令人擔心。

    眼見兒子這種不成材的行為,穆司塔法大失所望,悲憤交集。

    在阿拉丁十歲那年,他父親終因憂鬱成疾,一命嗚呼了。阿拉丁不但不因為父親之死而內疚,改變他懶惰放蕩的性格,反而認為父親一死,自己再不會受到嚴格的約束和管教了,因此就更加放蕩不羈,越發懶散墮落,繼續過浪蕩生活。

    他母親看到自己的兒子不成器,半點希望都沒有了,深感前途渺茫,不得已,只好把裁縫鋪裡的什物全都賣掉了,然後以紡線為業。可憐不幸的母親,起早貪黑,靠紡線謀生度日,還要養活那不務正業的淘氣兒子。就這樣一直把他拉扯到十五歲。

    這一天,阿拉丁同往常一樣,正與本地區一群與他一樣不務正業的孩子們在一起無聊地玩耍時,一個遠道而來、看上去像一個修道士模樣的外地人,來到他們身邊,他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這群孩子。後來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阿拉丁身上。他仔細地盯著阿拉丁,細心觀察、研究阿拉丁。最後他暗自忖道:「哦,他就是我所需要的那個孩子。」

    原來,此人是從非洲摩洛哥長途跋涉到這裡來的。他是摩爾族人,專搞魔法,精通魔術,並且擅長占星學。他長期以來,孜孜不倦地鑽研這類歪門邪道,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終於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魔法師。如今,他不惜離鄉背井,不畏艱險地旅行到此地,當然是有其目的的。

    魔法師從他們中拉起了一個孩子到一旁,向他打聽了阿拉丁的情況後,便走到阿拉丁身旁,拉著他說道:「我的孩子,你大概是裁縫穆司塔發的兒子吧?」

    「不錯。不過,我父親五年前就去世了。」

    魔法師聽了這個消息,一下子撲向阿拉丁,摟著他的脖子,邊吻他,邊揮淚,一副悲痛憐惜的樣子。

    阿拉丁被這個陌生人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他詫異地問道:「老爺,你哭什麼呀?」

    「我的孩子,」魔法師用顫抖的聲音說,「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你的伯父,你父親是我同母異父的兄弟啊。我在外長期流浪,如今從老遠的外地歸來,帶著喜悅的心情,懷著滿腔期望,想和你父親聚首見面,借此消除多年以來鬱結在心中的思念之情,可不曾想到,今天聽到的卻是他逝世的噩耗,這怎能不使我傷心落淚呢?話又說回來,我能在這群兒童中,一眼就認出你是我的侄子,說明你具備著你父親也就是我們家庭的血緣。儘管我跟你父親分別時,他還沒有結婚。我長期在外流浪,一直盼著能見他一面。可是,我們兄弟倆遠隔千山萬水,這種宿願一直難以實現。沒想到你父親如今先我而去,這怎不使我大失所望,悲痛欲絕啊!」

    他說著又一把將阿拉丁摟在懷裡,顯得格外親熱,繼續說:「好在你父親為我們家族留下了你。親愛的侄子啊!我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因此,我們家族只能靠你往下傳了。」

    魔法師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掏出錢袋,拿出十枚金幣遞給阿拉丁,問道:「親愛的侄子,你和母親現在住在什麼地方?」

    阿拉丁把自己家的住處指給魔法師看。

    魔法師囑咐說:「親愛的侄子,你快些回去,把這些錢交給你母親,並替我向她問好,告訴她,你見到了我以及我明天要上你家拜望她。」

    阿拉丁與魔法師分手後,打破慣例,第一次在未到吃飯的時間就回家了,還未到家門口,他就激動地大聲嚷嚷:「娘,我給你報喜訊來了。我今天見到了我那個多年在外流浪的伯父了。他還囑咐我問候你,並說改日前來拜訪你。」

    「兒啊!我看你大概又養成了說謊騙人的壞毛病了吧,不然怎麼會鑽出一個伯父來呢?」

    「娘,你這是怎麼說的!剛才在街上,我的確遇見了一位年紀與父親差不多的老人,他從人群中認出了我,並說自己是我父親的哥哥。真的,他不僅擁抱我,吻我,而且還流著淚打發我來問候你呢。」

    「兒啊!據我說知,你原來是一個伯父的,不過他早已去世了。怎麼會又鑽出一個伯父來?」

    阿拉丁聽了母親的話,將信將疑,茫然不知所以。

    魔法師跟阿拉丁分手後,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急忙地外出尋找阿拉丁。只要見不到這個孩子,他心裡就惴惴不安。他東張西望,見他又同那些淘氣的孩子們在一起,便趕忙上前,把他拉到身邊,親切地擁抱他,然後遞給他兩枚金幣,說道:「你快回家去告訴你母親,說我要去你家吃晚飯,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帶我去看一看上你家去的那條路線。」

    「行,跟我來吧。」阿拉丁欣然應諾,隨即帶著魔法師朝回家的路上走,邊走邊指給他看,一直到了家門前,二人才分手告別。

    阿拉丁一口氣跑回家中,把兩枚金幣遞給母親,興奮地說:「娘,今天伯父要上我家來吃晚飯,這是他給你做飯菜的錢。」

    阿拉丁的母親很高興,到市上買了各種食物,並向鄰居借來杯盤碗盞,然後精心地開始烹調工作。待飯菜都做好了,她對阿拉丁吩咐道:「就怕你伯父不知道咱家的住處,你不如出去等他,見到他後,把他帶來。」

    「好吧!我這就去。」

    阿拉丁聽了母親的話,正要出去接客的時候,突然聽見敲門聲。他趕忙出去開門一看,見魔法師和另一個攜帶酒和糕點水果的僕人站在門口。阿拉丁喜形於色地迎接他們。

    魔法師帶著僕人進到屋裡,讓僕人放下禮物,把他打發走了,才與阿拉丁的母親相對而泣地寒暄一番,然後他突然問道:「我兄弟生前經常在哪兒起坐?」

    阿拉丁的母親指了指擺在一邊的一條長椅子,魔法師隨即走過去,伏在地上,邊吻地板邊喃喃祈禱,他泣不成聲地說道:「我的好兄弟啊!和你生離死別,連最後見一面的願望都不能實現,難道這是我命運太壞的緣故嗎?」他埋怨著抽噎著哭個不止,此情此景,就是鐵石心腸的人都會感動得流淚。

    阿拉丁的母親被他所表現的那種有聲有色的情感所迷惑,心裡真有些相信此人可能真是阿拉丁的伯父。於是她走上前去,把魔法師從地上扶了起來,安慰道:「人死如燈滅,你即使哭斷了氣,也無法讓穆司塔發起死回生,不用這樣傷心了。」

    她一邊好言安慰魔法師,一邊請他坐下,並慇勤招待他。

    魔法師坐在席前,漸漸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待恢復了常態後,他便同阿拉丁的母親攀談起來,說道:「弟媳啊!關於我的情況你大概一點也不知道,這也難怪,因為我與穆司塔發分手已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就離開了這座城市,從此開始過著流浪生活。我經過印度、信德,來到響譽世界的文明古國埃及,並在那裡呆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我離開那裡,繼續旅行到遙遠的非洲西部,在摩洛哥內定居下來,一住就是三十年。由於我與穆司塔發彼此音訊不通,可能他以為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有一天,我獨自坐在家裡,突然感到無比的孤單和寂寞,一時間想起了家鄉,想起了我的骨肉兄弟,也不知他現在究竟怎樣了。隨著這些聯想,我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要回到家鄉與親人骨肉團聚的願望。我顧影自憐,想到自己遠離家鄉和親人,孤身流落在異鄉,禁不住失聲痛哭。後來,經過一番琢磨,我決心不管有什麼樣的艱難險阻,我都要回家鄉一趟,並期待著同我兄弟重新見面。於是我對自己說:『你再不能離鄉背井像個遊牧的阿拉伯人一樣過流浪生活了。應趁有生之年立刻起程回老家去,跟兄弟再見一面。因為世態炎涼,說不準哪一天,自己客死他鄉,到那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再說,你現在手邊還算富裕,倘若兄弟窘迫,你該接濟他;如果他富裕,他也該前去祝賀才是。』想到這裡,我再也坐不住了,立即開始作啟程準備。待一切準備好後,恰逢禮拜五休息日,我就動身了。一路上我經歷千辛萬苦,吃盡各種苦頭,全靠上天保佑,總算平安回到家鄉來了。一到這裡,我就四下打聽你們的下落。昨天,無意間碰見侄子阿拉丁跟一些孩子一起玩耍,由於天然的血緣關係,一見到他,我就憑直覺知道他是我侄子。因此在見到他的那一剎那,我身上的疲勞和內心的苦惱,頓時就消除了,但當得知我兄弟已經逝世時,我又頓感無限的悲痛和傷心。當時的情況相信阿拉丁已對你講了。我此次回來未能與兄弟見面,內心非常的難過,但使我感到唯一慰籍的是,穆司塔法為家族留下了唯一的後代。」

    魔法師說完,便把視線移到阿拉丁身上。

    他通過觀察,發現自己的這番話已深深打動了阿拉丁的母親。魔法師給她這些慰藉,旨在借此阻止她再提丈夫生前的事情,以便順利地實施他的欺騙計劃。於是他問阿拉丁:「我的孩子,你現在以什麼為職業?能憑自己的能力和本事養活你自己和母親嗎?」

    阿拉丁無言可答,一時羞得低下了頭。

    這時候,他母親迫不及待地說道:「事實可不是你想像的這樣。向天發誓,他呀,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整天游手好閒,消磨時間,跟那些頑皮無賴的孩子混在一起,使他父親悲憤成疾,憂鬱死去。現在我自己的境遇也非常悲慘,終日勞苦,從事紡線,一雙手白天黑夜不離開紡紗桿,靠這,每天賺幾個麵包,母子二人得以餬口。阿拉丁每天除了吃飯時間,從來不歸家見我的面。說真的,我正打算把門鎖起來,不讓他進家,由他自己去找出路,養活他自己。因為我已經老了,精力衰退,從事這樣的勞動越來越困難了。照此繼續下去也不容易了。」

    魔法師聽了阿拉丁母親出自內心的話,裝出一副同情的神情,對阿拉丁說:「我的孩子,你向來行為不端,對於像你這樣一個出生於誠實正直人家的年輕人來說,不應讓你母親這樣年老體衰的人來養活你,你已不小了,難道不感到羞愧和可恥嗎?我的孩子,你看看周圍的一切吧,人們都是靠自己勤勞的雙手來養家餬口、謀生度日的。你已長大了,完全可以通過學習來掌握一門技藝,我保證大力支持你。等你出師時,我的孩子,你便可自立謀生了。如果你不太喜歡你父親的縫紉手藝,就可以選擇你認為理想的手藝去學,你看怎麼樣?我的孩子,告訴我吧,做伯父的當全力幫助你。」

    魔法師花心思講了一通之後,見阿拉丁還是無動於衷,默不作聲,覺得這個孩子生性懶惰,只想過浪蕩生活,可以說是不可救藥,但為達目的,他還是耐著性子對他說:「孩子,你明白我所說的那些話的意思了嗎?如果你不喜歡學手藝,那麼我可以替你開個鋪子,為你準備好各種昂貴、豪華的貨物,讓你去經營生意,掌握交易場中賤買貴賣的賺錢本領,將來成為聞名全城的名商大賈。」

    阿拉丁被可以成為名商大賈這句話說動了。因為他知道名商大賈有身份,有地位,吃得好,穿得好。他抬頭望著魔法師抿著嘴笑一笑,然後低著頭露出滿意的神情。

    魔法師細心觀察著,見阿拉丁臉上露出的笑容,便知他已被做生意打動了,於是趁勢引誘他說:「我的孩子,看來你願意做生意,這證明你並不是無用的人,而是能成大事的,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如今我替你開設一鋪子,讓你在不久的將來,成為商界中有名譽有地位的人物。明天,我就帶你上市場,先給你買一套合身的專門為富商巨賈所制的衣服,把你打扮起來,然後再著手準備開設鋪子的事,以此實現我的諾言。」

    開始,阿拉丁的母親對這個自稱為丈夫的哥哥的摩洛哥人還抱著懷疑,聽他答應為自己的兒子出本錢辦貨物、開舖子,心中的疑惑隨即消失了。她已完全相信此人確是自己丈夫的親哥哥,不然,一個非親非故的外地人,是絕不會為自己的兒子做這種好事的。於是她開導兒子回頭來走正路,改變懶惰、貪玩的壞毛病,立志做一個規規矩矩、自食其力的人,尤其要以能幹的伯父為榜樣,把他當親生父親來看待,好好聽他的話,並教導他要把以往跟那些游手好閒的頑皮孩子在一起所消磨掉的時光彌補過來。

    阿拉丁的母親這樣教訓了兒子,然後起擺餐桌,端出飯菜,請魔法師坐首席,母子二人陪他一起吃晚飯。

    魔法師邊吃喝,邊跟阿拉丁談關於做生意的事。他的談話使阿拉丁聽得出神,興奮得臉上發光,毫無睡意。

    魔法師見自己的一番口舌有了結果,便放心地津津有味地大嚼起來,他開懷暢飲,喝得醉眼朦朧,直到夜深才起身告辭。臨行,他再一次囑咐說:「明天早晨我來,帶阿拉丁去買商人們穿用的衣服,按計劃行事。」

    次日清晨,魔法師如約來到阿拉丁家,他沒有進屋,一直站在門口等待阿拉丁收拾完畢後,便領著他一塊兒來到市場中。在一家服裝商店裡,他指著那些衣服對阿拉丁說:「我的孩子,你喜歡什麼樣式的,自己挑選吧。」

    阿拉丁聽了伯父的話,滿心歡喜地挑了一套漂亮的衣服。

    魔法師為他付了錢,然後帶阿拉丁上澡堂去洗澡。阿拉丁穿上新衣服,激動地一再對伯父表示感謝。

    離開澡堂,魔法師又帶阿拉丁去逛集市。他倆興致勃勃的在市場上轉悠。魔法師帶著他,一邊觀看那些熱鬧的交易場境,一邊對他說:「我的孩子,你今後要跟這些人結識往來,通過觀察,向他們學習買賣的本領,從而豐富自己在這方面的經驗,掌握經營的技巧。要知道,目前他們所進行的,將可能就是你自己的職業。」

    逛過集市,魔法師帶阿拉丁去逛城中的名勝古跡,並對他說:「通過參觀這些神奇的建築,你可以不斷增長自己的見識,豐富自己的閱歷,使自己盡快變得成熟起來。」

    魔法師帶阿拉丁去娛樂場所盡情玩樂的目的,是想借此打開他的眼界,以使他堅定想成為見多識廣的富商的決心,這樣他便會聽話,而不至於隨時變卦。

    最後,魔法師帶阿拉丁來到他住處——一所專為外地商人開設的大旅館,並邀約各行各業的生意人和他見面,大伙在一起吃晚飯,他當著眾人的面宣稱阿拉丁是他的侄子。

    天快黑的時候,客商們吃飽喝足,盡歡而散。魔法師這才把阿拉丁送回家。

    阿拉丁的母親見兒子身穿漂亮服裝,完全變了一副模樣,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動得熱淚盈眶。她千恩萬謝地對魔法師:「好兄弟,你像親生父親一樣對這個孩子關懷備至,我的感激心情是千言萬語也說不完的,你對我們母子倆的恩情,我終身難忘。」

    「弟媳啊!這不過是我的一點心意罷了,不值得一提,因為這個孩子等於我的親生兒子。替兄弟撫養、教育他的孩子,對我來說,是責無旁貸義不容辭的。弟媳不必為此過意不去。」

    「求上天保佑,哥哥長命百歲!從今以後,阿拉丁這個孩子將在你的庇護下過好日子了。我想他一定會聽你的話。」

    「弟媳啊!阿拉丁出身於善良家庭,本性是好的,只要我們好好引導他,在上天保佑下,我相信他能步他父親的後塵,立志規規矩矩做人,以慰他父親在天之靈。弟媳盼子成龍的心也就有寄托了。明天恰巧是禮拜五休息日,商界停業,因此,我打算帶阿拉丁去城外逛公園。因為在那裡,他可以同那些富商名流見面,借此增長他的見識,為將來在生意場上立足打好基礎,這對他來說是有好處的。」魔法師囑咐畢,便告辭回旅館安歇去了。

    阿拉丁在一天之內穿上了新衣服,又進澡堂,吃館子,游集市、名勝,並跟許多商人見面,他的高興快樂心情是難以形容的。又想到明天一早伯父帶他出城去遊玩,更是興奮得整夜沒合眼。

    第二天清晨,阿拉丁一聽敲門聲,知道伯父已來了。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開門迎接。

    魔法師一見阿拉丁,便緊緊地擁抱他,親切地拉著他的手說道:「侄子啊!今天我要帶你去一個奇妙的地方,你可以大開眼界了。」他還說些好聽的話,逗得阿拉丁興奮不已。就這樣兩人說說笑笑離開了家,向城外走去。魔法師為使阿拉丁格外快樂,帶著他到處參觀遊覽,喋喋不休地為他介紹各種名勝古跡,並帶他在景致優美的公園漫步。

    阿拉丁一直陶醉在大自然的美麗景色之中,他一面饒有興趣地觀賞,一面與魔法師一起談笑,直到魔法師提醒他該休息一下,吃點東西時,他才感到的確有些餓了。魔法師解開腰帶,打開盛食物的袋子,阿拉丁立即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魔法師也陪著他吃。他倆一面吃一面休息,一直沉浸在愉快和滿足之中。

    魔法師看阿拉丁吃喝、休息得差不多了後,便開口說:「侄子,現在已休息得差不多了,根據安排,我們應繼續向前走,直到最終目的地。」

    阿拉丁聽了伯父之言,站了起來,隨魔法師繼續向前。他們不停地走著,穿過了一座又一座花園,越走越遠,也不知走了多少時間,來到一座巍峨的高山腳下。

    阿拉丁這個孩子,年紀不算太小,卻從來沒有離開過城市,到目前為止,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走那麼多路,因此他感到有些吃力了,於是向魔法師訴苦,道:「伯父,我們這是要上哪兒去呀?咱們出來快一天了,現在來到這個荒蕪寂寞的地方,如果要走的路程還遠,我可有些吃不消了,並且看樣子前面也沒有其它可以遊覽的了。倒不如趁早離開這裡,回家去吧。」

    「不,我的孩子,還不能回去。我們並沒走錯路,現在半途而廢就太可惜了。因為咱們今天要做的事,並不是以逛花園為目的,而是一項驚天動地的大事業,絕非任何帝王的事業可以與它相比的,你所見所聞的事物與它比較,簡直微不足道。所以希望你能鼓起勇氣,跟我繼續走下去,用你的行動來證明你已經長大了。」魔法師一邊耐心地給他講道理,一邊拿話安慰他,並講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給他聽,借此消除他因走路而產生的疲勞。魔法師利用這種騙術,帶著阿拉丁一直往前走到目的地。

    這便是這個西非魔法師不辭遠道跋涉,從日落處的西方,奔到日出處的中國,幾乎跋涉了半個地球的最終目的。

    魔法師帶著阿拉丁來到目的地,心裡非常高興,因為眼看他的計劃就快實現了。為了不至於再出差錯,他繼續安慰著阿拉丁:「好了,侄子,我們已達到目的地了。現在你暫且坐下休息一下,待會兒,將有妙不可言的事情發生。這種奇妙景象,只有你我二人有幸看到。不過還需煩你稍微休息一下後,去替我撿些碎木屑、干樹支,堆放在一起,讓我將其點燃後,你便明白其中的奧妙,並完成我們此行的目的。」

    阿拉丁聽了魔法師的吩咐,渴望看到伯父所要做的事情,也就感覺自己不那麼疲勞了。他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便站起身來,按魔法師的吩咐,開始四處尋找碎木片和干樹枝,直到聽到伯父叫他時,才帶著木片、樹枝來到魔法師面前。

    魔法師一邊把樹枝點燃,一邊從胸前的衣袋中掏出一個別緻的小匣子,從裡取出些乳香,撒在火焰中,對著冒出來的青煙低聲吟起咒語來。他念些什麼,阿拉丁一句也聽不懂。就在這時,濃煙籠罩下的大地突然震動起來,隨著霹靂一聲巨響,地面一下子裂開了。

    阿拉丁眼看這種恐怖景象,大吃一驚,準備拔腳逃避災難。

    魔法師看見他的舉動,怒不可遏。如果讓這個孩子走掉,他的全盤計劃將功敗垂成,因為他一心想要盜竊的地下秘密寶藏,除了阿拉丁外無人能夠開啟。所以他一發覺阿拉丁要逃跑,便舉起手來,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他的頭上,打得他暈頭轉向,痛得昏倒在地。

    當阿拉丁慢慢甦醒過來,朦朧中見魔法師站在他身邊時,便因疼痛和委屈忍不住傷心哭泣起來,道:「伯父,我到底犯了什麼過失,才受到這樣的處罰呀?」

    「我的孩子,我是一心一意要培養你成才的,你怎麼這樣不爭氣,為什麼還要違背我的意志呢?」魔法師裝出一副慈祥憐愛的樣子,安慰阿拉丁,「我是你伯父,也可以說是你的生身父親,對於父親吩咐的事,你應該照辦才是。這樣做,對你會有好處,你完全用不著擔心和恐懼。」

    這時候,從那裂開的地方逐漸顯露出一塊長方形的雲石,中間繫著一個銅環。魔法師面對雲石,取泥沙占卜一番,然後轉向阿拉丁,說道:「我的孩子,我要你做的事非常簡單,如果你做到,那麼你將會一下子變成比帝王還富裕的人物。而你卻企圖跑掉,對於你這種愚蠢的舉動,我不得已才動手打你呀。告訴你吧,這個雲石板下,埋藏著一個寶庫,裡面的寶物是用你的名義貯存起來的,是否取出寶物,必須由你來決定。剛才我就是為開啟這個寶庫而祈禱的。我的孩子,現在你聽好,你現在下去,握著石板當中的那個銅環,再把石板揭起來,因為這件事非由你做不可,其他任何人都無法完成它。石板揭開後,你要走進去。進去之前,我得把必須注意的事告訴你,你必須照我說的去做,切不可疏忽大意,更不能違背我而自行其事。你要知道,我的孩子,這個專門為你而準備的寶庫中,寶藏之豐富,就是帝王們所聚斂的財富都比不上。你想都無法想像。當然,這裡的寶物也有我一份。」

    阿拉丁聽了魔法師的這番話,頓時把疲勞、疼痛都忘了。他雖然頭昏眼花,呆呆地望著魔法師,但同時也為命運將很快使他成為富人而感到非常高興。於是真誠地對魔法師說:「伯父,既然是這樣,那你就儘管吩咐吧,我會按你的話去做的。」

    「侄子,在我的心中,你比我親生的兒子還親呢。因為現在我除你之外,再沒有其他的親人了。也就是說,你同樣也是我的繼承人啊。」他這樣說著,痛吻了阿拉丁一回,接著說道:「我這麼勞累奔波,到底為誰?你現在應當很清楚,我做的這一切完全是為你呀。請相信馬上成為最富有、最偉大的人物的。好了,現在你快過去,去握著銅環,把石板揭起來吧。」

    「伯父,那石板實在太重,我一個人怕是弄不動它。這樣吧,讓我們一起動手來揭開它。」

    「不行,我的侄子,這樣做反而會弄巧成拙。我剛才不是告訴過你嗎,這個寶藏除你之外,別人是不能去碰它的。你別擔心,只要握著銅環一揭,石板就會自動開啟的。但你揭的時候,要不停地叫著自己和你父母的姓名。試試看,石板很容易被揭開,你勿需用多大的力氣。」

    阿拉丁按照伯父的指令,緊一緊腰帶,走到石板前,伸手握著銅環,然後邊喊他自己和父母的名字,邊揭石板。出乎意料,竟不費勁一下子揭開了。他一看,原來石板所蓋的是一個地道口,有十二級台階通向地下。

    這時候,魔法師趕忙提醒阿拉丁,說道:「孩子,你要集中注意力,不折不扣地照我的吩咐去做。現在你跨進洞口,小心謹慎地沿台階走下去。到了底層,那裡有很多間房子,每間房子擺著四個黃金或白銀罈子,壇中雖然裝著無價珠寶,但你千萬不可碰它,別讓自己碰著任何東西。你只管向前走,不要停下來,否則會立即變成一塊黑石頭。在你到達第四間房子時,會發現屋中有一道緊閉的房門。你要像揭石板時那樣,喊著你自己和父母的名字去開啟它,然後你可以進入一座花園中,像先前一樣,你別管那些果樹上結的放著奇光異彩的各種果實,只管沿當中的通道走下去。大約五十步遠的地方,有一間富麗堂皇的大廳。大廳的天花板上掛著一盞油燈,廳中還有一架三十級梯階梯子。你沿梯子上去,取下油燈,倒掉燈中的油,然後把它裝在胸前的袋裡帶回來。那盞燈一旦掌握在你手中,整個寶藏中的寶物便全歸你所有了。」魔法師囑咐畢,從手上脫下一個戒指,替阿拉丁戴在食指上,接著說道:「我的孩子,告訴你吧,這個戒指保護你不受任何危害和恐怖的威脅,所以你不用顧慮,但是你要牢牢記住我所囑咐你的一切。好了,你鼓足勇氣,快下去吧。如今你已長大成人,不要再像小孩子那樣怕這怕那。當你勝利歸來,我的孩子,你將贏得巨大的財富,一躍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物。」

    阿拉丁按照魔法師的吩咐,進入地洞,快步走下台階,進入地道後,他小心翼翼地通過擺著金銀罈子的那四間房子,來到花園,然後沿著通道向前,一直進入那間富麗堂皇的大廳,爬上梯子,取下吊在天花板上的那盞油燈,吹滅它,倒掉燈中的油,把它裝進胸前的衣袋裡,然後走下梯子,退出大廳,回到花園中。

    此時,阿拉丁的心情放鬆了許多,不再像進來時那樣緊張膽寒了。他從容不迫地漫步園中,欣賞園中的美妙景物。當他看到樹枝上結滿誘人的燦爛的寶石果子時,真有些心動。只見那些寶石果子個個發出燦爛耀眼的光芒,每顆寶石果子的體積都很大,就是帝王們所擁有的寶石也無法與之相比。

    但阿拉丁畢竟還是個孩子,涉世不深,缺乏經驗,對這些珍貴的珠寶玉石除了感到新鮮、稀奇外,並不知道其價值。在他看來,這些珠寶玉石不過是玻璃一類的製品罷了。甚至為這些果子不能食用而感到遺憾,但還是準備把這些東西當成稀有的物品,盡量收集一些帶走。他暗自說:「我要摘些玻璃果實,帶回家去玩。」

    他摘了許多各類果實,除裝滿每個衣袋外,還解圍巾來包,然後纏在腰間。他只把這些東西當作裝飾品來看待,根本沒有別的打算。

    阿拉丁怕自己遲遲不歸,受到他那魔法師伯父的責備,便不敢再逗留。於是他匆匆離開花園,沿著進來的路線,一口氣跑到地道口。當他走上台階,到達最上一級時,發現這一級台階比其餘的都高,由於身上帶的珠寶果實太多,隻身一人無法攀沿,於是他伸出手來,對魔法師說道:「伯父,拉我一把,我無法跨上。」

    「我的孩子,你先把油燈遞給我,這樣可以減輕你的負擔,我看你身上負荷挺沉的,似乎拿了不少東西。」

    「不,伯父!我拿的東西並不重,只是這個台階太高了。你伸出手來,幫我一下,把我拉出去,我再給你油燈好了。」

    魔法師一聽這話,頓時心急火燎,面露凶光。

    原來他不遠萬里,不辭辛勞從摩洛哥來到中國,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佔有這個油燈,他幫助阿拉丁,並帶他到此,也是為實現這個目的。阿拉丁並不知道這一切,他之所以沒有馬上把神燈給魔法師,完全是因為神燈揣在最下面,取出來不方便。實際上他打定主意,一出洞口就把神燈交給魔法師,並沒有要將神燈佔為己有的想法。可是魔法師卻錯誤地以為阿拉丁察覺了自己的企圖,不願將神燈交給他。當他再三向阿拉丁索取神燈而無結果時,便怒不可遏地咒罵吵嚷起來。

    此時,魔法師已被焦急和憤怒弄得失去了理智,以為神燈將要被他人佔有,於是他心一橫,索性念起咒語,把乳香往空中一撒,惡狠狠地施出報復手段。由於咒語的魔力,他身邊的那塊石板就動搖起來,慢慢滑到地道口上,恢復了原來的模樣,成為地道的蓋子。

    阿拉丁就這樣被埋在寶庫的地道中。

    原來這魔法師是一個土生土長在非洲西部的摩爾人,從小就醉心於巫術,經過四十年潛心鑽研,認真實踐,他廣納了巫術界各種流派的口授心傳,終於成為巫術界的能手,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有一天,魔法師憑魔力的感應,從魔籍中知道中國有一座叫卡拉斯的山腳下,有一個巨大的寶藏,財富異常豐富,而寶物中最有價值、最奇妙的,就是那一盞表面普通的神燈。因為誰擁有了那盞燈,便可成為不可戰勝的萬能者,無論地位、財富、權力各方面都將天下第一。就是人世間威望最高、權力最大、財富最多的帝王,其威力跟神燈的魔力比較,也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魔法師根據他的巫術知識,深知那個寶藏只能由出生在當地某貧民家,名叫阿拉丁的孩子開啟。於是,他仔細研究開啟寶藏的步驟,希望能按自己的意願順利進行,不出任何問題地達到目的。一切都準備妥當後,他收拾行裝,動身作中國之行。他馬不停蹄地連續跋涉,終於來到中國,找到阿拉丁,對他施行騙術。

    魔法師按照計劃做了一切,以為能夠獲得神燈,成為神燈的主人,可是他萬萬沒有料到,他經過長時間的精心策劃和準備,艱難的奔走和跋涉後,在眼看就要成功的最後關頭,受到了挫折,到頭來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因此,在絕望、憤怒之下,他決心置阿拉丁於死地。於是他施展魔法,把阿拉丁埋在地道裡,讓他慢慢死去,他認為採取這個措施,阿拉丁就出不了地道,神燈也就不可能被帶出寶庫,這樣,他將來還有機會來實現其目的。

    魔法師像做了一場白日夢,垂頭喪氣地離開中國,返回非洲老家去了。

    阿拉丁被埋在地道裡,大聲呼喚魔法師,抱著最後一線希望求他伸手拉他一把,讓他離開地道,回到地面上,但是不管他怎麼嘶聲力竭地呼喊、哀求,都始終得不到回答。這時候,阿拉丁才逐漸醒悟了,慢慢意識到此人不是自己的伯父,而是一個懷有罪惡目的、慣於撒謊騙人的妖道。

    當感到沒有擺脫危機的辦法,沒有活命的希望時,他苦惱極了,忍不住傷心哭泣起來。沒辦法,只得又沿台階走去,指望老天爺給他一條出路,減輕自己的痛苦。由於魔法師用魔法將寶庫中的各道門路全都封起來了,他只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摸索著。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當然最終毫無結果。他知道生路已經斷絕,在恐懼和悲哀中,除了嚎啕大哭外,沒有別的辦法。

    最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待死神降臨。

    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在阿拉丁還未遇險被困的時候,老天爺已為他安排好一條絕處逢生之路。

    阿拉丁在黑暗中也不知哭了多久,在活又活不成,死又死不了的情況下,不由自主地搓著自己的手。在搓手的過程中,他無意間擦著了戴在手指上的戒指,瞬間,一個威風凜凜的巨神出現在他面前,並用洪亮的聲音向他說道:「稟告主人,奴婢奉命前來聽候吩咐,你需要我做什麼?」

    原來,在阿拉丁準備進入寶庫時,魔法師曾給了他一枚戒指作為護身符,並對他說:「無論你遇到什麼危險,這個戒指都能保你平安,能給你膽量和勇氣。」這一切原來是老天爺在冥冥中借魔法師的手來保護阿拉丁的生命,以使他擺脫危險的巧妙安排。

    阿拉丁聽到說話聲,仔細打量,才看清他面前站著一個魁梧的巨神,形貌酷似傳說中所羅門大帝時代的妖魔。面對這可怕的巨神,他嚇得魂不守舍,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巨神見此情境趕忙又對他說:「不用怕,你需要什麼?只管告訴我。如今我是你的僕人了。可能你還不清楚,戴在你手指上的這個戒指,是我的主人。現在你既然擁有它,實際上你就是我的主人了,我就該聽你的命令。」

    阿拉丁聽了巨神的解釋,知道沒有危險後,神色才逐漸恢復,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同時想起魔法師給他戴戒指時囑咐的話,便心裡有數,馬上勇氣十足,高興地說:「戒指的僕人啊!我要你把我帶到地面上去。」

    阿拉丁剛說完這句話,大地突然裂開,他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自己便已經在地面上了。

    由於他呆在暗無天日的地道中已整整三天,一下子不適應奪目的陽光,不能睜眼看東西,只好試著把眼皮慢慢微睜,直到眼球對強烈的光線有所適應了,才張開眼看周圍的情況。

    此時他的心情格外舒暢,同時又覺得驚奇詫異。他與魔法師開啟的地下寶庫的門道已經無影無蹤,而且周圍的地面平坦,完全沒有任何變化,所有的痕跡都不存在了。眼前的情景,使他茫然不知身處何處。後來經過一番思索、觀察,他終於明白:原來此地就是當初魔法師焚香、唸咒語的那個地方,於是恍然大悟,確信自己還沒離開原來的老地方。

    他朝遠處張望一陣,並能隱約辯論出那些景象和走過的道路。當初他已覺得自己已無生路,但轉眼間,即重新回到大地上,因此,他對老天爺給予的這一切感激不盡。阿拉丁帶著劫後餘生的幸福心情離開那裡,一個人在回城的途中跋涉。沿途的情景,依然跟來時一樣,並不陌生。他一口氣回到城中,逕直向家奔去。由於死裡逃生而歡喜過度,也由於受到的驚嚇、磨難太多和飢渴的時間太長,當他來到母親跟前時,終於支持不住,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阿拉丁的母親從兒子離家的那天起,便惴惴不安。

    由於孩子幾天不歸,她感到有些可怕,終日裡長吁短歎,悲哀哭泣,在以淚洗面的日子中痛苦地煎熬。當看見阿拉丁歸來時,她喜出望外,樂不可支,卻想不到兒子突然昏倒。她頗為驚慌,趕忙起身急救,拿水灑在他臉上,向鄰居找香料熏他,這才使他恢復了知覺。

    阿拉丁慢慢甦醒過來後,頓覺腹中空空,於是他有氣無力地對他母親說:「娘,我感覺非常餓,我整整三天沒吃沒喝了。」

    他母親趕忙端來食物,說道:「兒啊!你現在什麼也別想,快吃些東西,好好休息。至於發生了什麼,以後再對我說吧。」

    阿拉丁聽了母親的話,支撐著坐起來吃喝。當身心從極度疲倦中恢復過來後,才對母親說道:「娘啊,我有滿腹痛苦、冤屈要向你訴說。那個口口聲聲自稱是我伯父的人,沒想到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大惡魔,為達到自己的罪惡目的,他用最卑鄙毒辣的手段,想致我於死地。如果不是老天保佑,咱母子怕是這輩子再見不著面了。」

    接著阿拉丁一口氣將他如何跟魔法師來到郊外,如何開啟寶庫洞口,獲得神燈,又如何被害,以及最終逃出苦難的整個過程,細細地講給母親聽了,最後他憤怒地說道:「原來我所依靠差完全信任的這個所謂的伯父,竟是一個笑裡藏刀、十惡不赦的大魔鬼,但願老天會無情地懲罰他。」

    阿拉丁的母親聽了兒子的敘述,得知魔法師危害他的始末,氣憤地說道:「孩子,正如你所說的,讓老天無情地懲罰這個專搞異端邪說、利用巫術來害人的惡魔。幸虧老天保佑,你才沒被他害死。這個壞蛋,當初我還真把他當作你的伯父了。」

    由於阿拉丁在地道中幾乎三天三夜沒睡覺,因此他睏倦得要命,唯一的願望是能盡快休息。

    母親理解兒子的心情,便讓他躺下好好睡一覺。

    阿拉丁因疲勞過度,所以睡得很香甜,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他一睜眼便向母親要東西吃。他母親有些為難地說:「兒啊!現在家裡沒有什麼現存的食物。這樣吧,你先耐心等一會,待我把紡好的棉紗拿到市上賣掉後,再給你買些吃的。」

    「娘,你紡的紗還是留下來,暫時別賣它。把我帶回的那盞燈拿給我,讓我拿去賣掉。我相信油燈總比紗值錢些。」

    阿拉丁的母親同意兒子的意見,把燈拿在手裡,見燈有些髒,便對阿拉丁說:「兒啊!燈拿來了,可是很髒,我先洗擦一下,弄乾淨些,這樣會多賣幾個錢。」

    於是她抓了一把沙土,剛擦了一下,一個巨神便出現在她面前。那巨神的形貌非常可怕,又高又大,簡直是面目猙獰的凶神惡煞。他粗聲粗氣地對阿拉丁的母親說:「我應命來了,你要我做什麼?只管說吧。我是這盞燈的僕人,也是你的僕人,會不折不扣地按照你的命令行事的。」

    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可怕形象,把阿拉丁的母親嚇得魂不附體,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當場就暈了過去。

    阿拉丁一見他母親這種情形,趕忙跑過來,把燈拿在自己手裡,從容地和燈神交談。因為他已經歷過類似的情況。他在洞中所遇到的情形,與現在幾乎是一樣的,所以他一點也不畏懼,輕鬆自如地對眼前的巨神說:「燈神啊!你就給我弄些可口的食物吧。」

    燈神聽了阿拉丁的吩咐,轉眼就不見了。

    一會兒,燈神端來一席豐盛的飯菜,擺在一個精緻名貴的銀托盤中,總共十二種美味可口的菜餚。燈神擺好飯菜就匆匆隱去。

    阿拉丁急忙搶救母親,一邊拿水灑在她臉上,一邊用香熏她的鼻子,待她慢慢甦醒過來,他說道:「娘,老天爺可憐咱們,給我們送來了美味佳餚,你起來,咱們倆一起享用吧。」

    阿拉丁的母親看到那麼講究的銀托盤、金盃碟和熱氣騰騰的豐富菜餚,十分驚奇、詫異,問道:「兒啊!這是怎麼回事?誰如此慷慨,為我們送來這樣豐富的食物?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他呀。」

    「娘,先別管這些,咱母子都快餓死了,快來一塊兒吃吧。」他把母親扶到席前,陪她一起吃喝。

    由於長期挨餓,如今得到這樣好的飯菜,母子倆食慾格外旺盛,飯量也比平時增加了許多。一方面是飢餓過度的緣故,另一方面是這樣的珍饈美味,以及如此精美的器皿,他母子生平從沒見過,更不用說吃過了。

    阿拉丁母子吃飽喝足,但無論如何也吃不完。

    他們剩下一些飯菜,留作晚飯,估計還夠第二天食用。母子兩人洗了手,坐下來,母親這才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她看了兒子一眼,說道:「兒啊!現在你告訴我剛才發生的一切吧。那個自稱僕人的巨神是如何對待你的?感謝老天爺!他為咱們提供美好充足的飲食,往後我們的生活就有著落了,我們也不會為此事再發愁了。」

    阿拉丁回答了母親的問話,把她見燈神驚恐過度而昏倒時,他跟燈神打交道的經過,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

    她聽了,感到十分詫異,說道:「鬼神出現在人類面前的事,我只是聽說過,但從沒有親身體驗過,現在我相信這是事實了。兒啊!這個巨神是不是把你從地下寶藏中救出來的那個?」

    「不,娘,你所見的這個巨神不是出現在山洞中的那個,他是神燈的僕從。」

    「兒啊!你是憑什麼這樣肯定的?」

    「因為他們雖然都是巨神,但形貌卻不一樣。那個是戒指的僕從,而你所看到的這個,是你拿在手中的那盞燈的僕從。」

    「哦,我明白了,那個在我跟前一現身就不見了的,把我嚇得半死的該詛咒的傢伙,的確和這一盞燈有關係。」

    「不錯,他屬於神燈。」

    「兒啊!看在我養育你的情份上,聽我一次話,把這盞燈和這個戒指扔掉吧。因為把這樣的東西留在身邊,往後會給咱們招引災禍的。我不願看到類似的事情再發生。況且跟妖魔鬼怪交往,是犯禁的行為。」

    「娘,按理我應照你所說的去做,但我卻不能捨棄神燈和戒指。理由很簡單,當我們最需要什麼的時候,僕從為咱們所做的一切,你老人家已親眼看到並親自體會到。再說那個魔法師,他派我進寶庫去,並不是為了獲得黃金白銀和其它任何價值連城的寶物。他一再囑咐我,他所要獲取的只有這盞神燈。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仔細研究過的,他懂得其中的奧妙也深知這盞燈的價值,只不過還未證實它的作用罷了。他之所以忍受種種艱難困苦,不辭辛勞,長途跋涉,遠離家鄉,來到這裡,其目的就是為了獲取這盞神燈。因此,當他沒有達到目的而感到絕望時,便惱羞成怒地把我給埋在地道中,想致我於死地。這一切充分說明,這盞燈的價值是無法估量的。由於它得之不易,因此無論如何必須留下它,並且要好生保護它,絲毫不能洩露它的秘密。咱們今後是要靠它過生活的,它會給我們帶來富裕。至於說到這個戒指,它的作用也非常大,我要隨時戴在手指上。你清楚,沒有這個戒指,我不會活著回到你的身邊,可能早已死在地下寶庫的地道中了。如果我把這個戒指脫下來,萬一時運不好,突然發生什麼意外,或者一理災難臨頭,而戒指又不在身邊,那我就劫數難逃了。不過我非常理解你的顧慮,為尊重你的意見,我會把燈收藏起來。從今以後,絕不讓類似的事情再在你眼前發生,以免你受驚。」

    阿拉丁的母親聽了兒子的解釋,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於是她對阿拉丁說:「兒啊!你覺得怎麼好就怎麼做吧,娘不阻攔你。我只希望不再看見僕從的形貌和那恐怖的情景就行了。」

    阿拉丁母子倆靠燈神拿來的食物過日子。

    食物吃完時,阿拉丁準備拿一個盤子到集市去變賣,以換回食物,但他卻不知盤子是純金的。

    阿拉丁在集市上,碰到一個卑鄙、貪婪的猶太人,鬼頭鬼腦地糾纏著要買那個盤子。他把阿拉丁帶到僻靜的地方,仔細一再估量,最後確信盤子是純金的名貴物品,所以決心收買。但是他不知阿拉丁是否識貨,他估計,阿拉丁還只是一個毛孩子,也許根本不懂這些,於是便直接了當地對阿拉丁說:「我的小主人,這個盤子你打算賣多少錢?」

    「它的價值,你自然非常清楚。」阿拉丁沒有直接回答猶太人。

    這樣的回答,似乎是行家的口吻,猶太人便不敢貿然行動。他本來打算只花幾個小錢將盤子買下,但怕阿拉丁真懂盤子的價值,而使生意不能成交。最終他抱著僥倖心理暗想:「這孩子有可能是假充內行,不一定知道盤子的價值。」

    他思索著從衣袋中掏出一枚金幣。

    阿拉丁看到他手中的金幣,感到滿意,立即把金幣拿到手,然後轉身匆匆走了。猶太人一眼看穿阿拉丁的無知和幼稚,相信實際上用不了一枚金幣便可買到盤子。

    阿拉丁賣了盤子,逕直到麵包店,買了麵包,急忙回到家中,把麵包和剩餘的錢交給母親。

    「娘,還需要什麼?你自己去買吧。」

    阿拉丁的母親拿著錢來到集市,挑選了一些日常必備的食物,滿心歡喜地帶回家,母子倆就這麼一天一天過著日子。幾天後,賣盤子的錢花光了,阿拉丁又拿一個賣給那個該詛咒的猶太人。每個金盤一枚金幣,這已是夠便宜的了,可是猶太人仍不滿意,本來還想從中打折扣,但轉念一想,認為由於上次沒有把握好機會,用一枚金幣買下了盤子,現在若不給這個數目,恐怕這個孩子會另找主顧,那就失去這種便宜的生意了,所以仍然只得照付一枚金幣。

    阿拉丁靠賣盤子過活,當把十二個金盤賣完後,就只得打那個擺在家中的銀托盤的主意了。由於那個銀托盤又大又沉,不便帶往集市,所以他乾脆帶猶太商人到家中來看貨,最後以十二枚金幣的價錢把它賣給了猶太人。

    就這樣,阿拉丁母子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需要什麼就買什麼,根本不用為錢發愁。眼看手中的錢又要花光了,阿拉丁這才趁母親外出時,抓緊時間把神燈拿出來,擦了一下,燈神便像先前那樣迅速出現在他面前。

    「請吩咐吧,我的主人!你要我做什麼呢?」

    「我要你像前次那樣送一桌飯菜來。」

    燈神應聲隱去,轉瞬間,又像前次那樣,端來一個大托盤,盤中擺著十二個更精緻的盤子,盤裡盛滿各式各樣的菜餚,另外還增加了一些麵包和幾瓶醇酒。

    不多一會,他母親回到家中,看見大托盤中擺著的各種好菜,嗅到香味,心裡感到歡喜,同時她知道這必是燈神所為,又覺得害怕。阿拉丁察覺到這種情景,說道:「娘,你現在應該知道這盞燈的好處了。當我們需要時,它不折不扣地滿足我們的願望,因此,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放棄它。」

    「兒啊!我從心裡感激這盞神燈,但願老天爺多多賜福於它。但是我還是怕燈神在我面前出現,這一點你應該理解。」

    阿拉丁和母親坐在托盤面前,盡情享受這豐盛的飯菜,直至吃飽喝足。之後他們同樣把剩餘的飲食收存起來,留待下次食用。

    又過了一天,阿拉丁見燈神送來的食品吃光了,知道又得出售盤子,於是他拿了一個盤子塞在衣服下面,逕直去找那個猶太人,準備把盤子賣給他。可是說來也巧,他從一家古老的珠寶店門前經過時,被一個正直的珠寶商看見了,他叫住阿拉丁說:「我的孩子,屢次見你從這兒經過,去和那個猶太人打交道,好像在跟他做買賣,彼此都成老主顧了。今天你大概又是去找那個猶太人,也許要賣給他什麼東西吧?能告訴我嗎?我的孩子,你要知道,那個猶太人可不是什麼好人,而是一個奸詐的小人,一貫玩弄伎倆,賤買貴賣,牟取暴利,已經有很多善良之人在他那裡吃虧了。見你和他打交道,我真怕你不明不白就上他的當了。我的孩子,如果你真有什麼東西要出售,不妨先拿給我看看。你別害怕,我主要是怕你不懂市場行情,因此,打算替你估一下你的東西值多少錢。若你願意,我會按公道價格購買,決不會叫你吃虧。」

    阿拉丁聽了珠寶商的話,見他誠心誠意,便把盤子掏出來。商人接過去仔細打量,並在秤上稱過重量,這才問道:「你賣給那個猶太人的盤子與這個是一套吧?」

    「是的,完全一樣。」

    「他買下一個這樣的盤子,付了多少錢呢?」

    「一枚金幣。」

    珠寶店的老闆聽了回答,大吃一驚,罵道:「這個該死的猶太人,如此貪婪,竟用一枚金幣的代價收買一個價值幾十枚金幣的金盤,這樣欺騙孩子,真不怕天打雷劈呀!」接著他對阿拉丁說:「我的孩子,那是個詭計多端無惡不作的猶太人,你上了他的大當了。你手裡的這些盤子是純金的,按市場的行情,估計它最少值七十金幣。如果你願意,我打算以這個價格買下它,你看如何?」

    他說完,見阿拉丁表示同意,於是數了七十個金幣給他。

    阿拉丁高興地收下老闆付給他的金幣,對老闆的公道與正直,表示了由衷的敬佩與感激,同時也認清了那個猶太奸商的醜惡嘴臉,不去上他的當,為此阿拉丁感到慶幸。他告別了珠寶店老闆,帶著輕鬆、愉快的心情回家去了。

    阿拉丁母子倆雖然知道自己有花不完的錢,用不盡的物,但他們也毫不浪費,仍然過著節儉的生活,花錢辦事很有分寸。因此,他們除了正常開支以外,還有大量剩餘,錢財也越積越多。此時的阿拉丁已完全長成一個懂事的大人了。他改掉了少年時代的那種調皮搗蛋的壞毛病,斷絕了與那些不三不四、游手好閒的人來往,選擇那些正直誠實的人做朋友,同生意場中大小商人接觸,在頻繁往來中,不斷地充實自己,努力學習經營的決竅,提高投資求利的本領。

    他還經常接近珠寶商和金銀首飾商,學會了鑒賞名貴珠寶玉器,他留心觀察商人們經營生意的方式方法。他把一切記在心裡。隨著鑒賞水平的提高和經驗、閱歷的逐步增長,他已清楚地知道那些他從花園中摘來的幾袋果實,並不是玻璃一類的東西,而是名貴稀罕的珠寶,價值連城。因此,他感到自己是比帝王還富裕的有錢人了。他暗自估量,認為他自己現有的珠寶,跟古玩店中的比起來,數量雖然只有四分之一,但是價值不知要高多少倍。因為市場上那些珠寶中體積最大的,也無法跟自己最小的相比,更不用說質量的高低了。

    阿拉丁善於利用一切機會向其他生意人學習,正逐步在生意場上出人頭地。

    這一天,阿拉丁照常穿得整整齊齊,去市場活動。

    他正在大街上漫步,忽然聽到當差的大聲對老百姓宣佈:「奉皇上聖旨,今日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將前往澡堂沐浴熏香,為避免干擾,特令城中各商家停業,城中居民也要閉戶一天,任何人不得外,違者將處以絞刑。」

    聽了皇宮傳出的禁令,不禁引起了阿拉丁極大的興趣,一心要看看皇帝的女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到底是啥模樣。他暗自想道:「朝中大小官員都稱讚公主美麗可愛,我何不利用這次機會看看她呢?」

    阿拉丁為了實現自己的想法,決定不顧危險,上澡堂去,以便能一睹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芳容。他打定主意後,毅然趕到澡堂,躲在後面,耐心等候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到來。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在奴婢、衛士的簇擁下,在城中主要街道上漫遊,想借參觀漫遊的機會,四下走走,以求開心。最後她姍姍來到澡堂。她一進大門,便取下面紗,這時候,阿拉丁眼中便出現了一個窈窕活潑的美女。她光彩照人,簡直像仙女下凡。

    阿拉丁暗自稱讚:「都說公主美麗,確實名不虛傳!」

    阿拉丁從見到白狄奴·卜多魯公主那一刻起,心弦就像受到撞擊,腦海裡從早到晚都縈繞著公主的形象,對周圍的一切都毫無反應,像一個呆頭呆腦的癡人。這天早晨,母親陪他一起吃早飯,見兒子心事重重,便關切地問道:「兒啊!你最近是否碰到什麼不順心的事,能否告訴我?讓母親分擔你的痛苦吧!因為見你這樣,我心裡也不好受啊。」

    過去阿拉丁總認為天下的女人不外乎都像他母親那樣平凡,沒有什麼可稱道的地方。雖然他經常聽別人說起皇帝的女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是如何如何超凡美麗,如何如何具有蕩人心魄的魅力,但是他並不真正懂得所謂「美麗」、「愛情」是什麼。從那天他親眼看見公主後,便一頭墜入愛河,弄得他精神恍惚,不思茶飯,前後一下子判若兩人。因此,當他母親一再問他苦惱的原因時,他便不耐煩地搖著頭說:「你別管我!」

    做母親的總是心痛自己的孩子,因此,母親不懈地安慰他,關心他的起居飲食,但阿拉丁對一切都沒有興趣,經常通宵失眠。這種現象一直延續下去,他母親越來越感到困惑,一時間又毫無辦法。最後,她認定兒子一定是害了什麼病,便心疼地對他說道:「兒啊!看樣子你一定得了病,你感覺什麼地方不舒服,趕快告訴我,我這就去請大夫給你治療。聽說最近有個阿拉伯大夫到咱們城中來行醫,他精通脈理,醫術高明,皇上都曾召他進宮去治病。我想,若請他來為你醫治醫治,你肯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阿拉丁一聽要請醫生來替自己治病,才不得不向母親道出實情。他把那天有幸見到美麗絕倫的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並由此而陷入情網的事從頭到尾細說一遍後,接著說:「公主的美麗可愛是絕無僅有的,難以用語言來表達,因此,苦惱不安也就隨之而來。要說生病,也就是害了難以形容的相思病,醫治的最好方法,只能是了卻我的心願,讓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嫁給我。」

    阿拉丁的母親怎麼也沒想到兒子會有這種荒謬的念頭,認為他的想法太天真,太幼稚,說道:「兒啊!對天發誓,在我看來,你已經失掉理智了,應該趕快恢復常態才對。你怎麼能像著魔似的,產生 這樣的想法呢?」

    「不,親愛的母親大人,我並未喪失理智,更不是狂人。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美麗的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掠去了我的心。要使我平靜下來,只有將 她娶到手。現在我正打算向公主的父親——皇帝大人去求親呢。」

    「兒啊!用我的生命起誓,你這樣說,會招人笑話的,大家肯定會說你已瘋了。你千萬別再談這種無聊的話。這樣的事,別人想都不敢想,更不會去做了。再說,就算你的想法行得通的話,可誰願意為你去作媒呢?總不至於你自己去為自己作媒吧?」

    「娘,我可不需要別人去替我提親。對我來說,還有誰比你去替我向皇帝大人提親更適合呢?」

    「兒啊!你說什麼呀?難道你天真地以為我也像你一樣失掉理智了嗎?你快放棄這個念頭吧,可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孩子,不要忘記你是出生在裁縫家庭啊,像我們這樣貧窮的人家,怎麼敢妄想娶皇帝的女兒做兒媳婦呢?你應該清楚,皇帝只能同帝王將相們結親,那樣才稱得上門當戶對。」

    「娘,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非常清楚。我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但這也不能改變我的主意。我是你唯一的兒子,而你又無微不至地關心、愛護我,因此我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求你同意我的意見,並促成我的願望。如果你不肯這樣做,那就等於把我的一生給毀了。因為若不能同心愛的人結婚,我就無法生活下去了。娘啊!再次懇求您答應孩兒的要求吧。」

    阿拉丁的母親聽了兒子的肺腑之言,不禁產生了同情憐憫的心情,她一邊傷心哭泣,一邊說道:「兒啊!你說得對,你是我唯一的心肝,為了你我願意替你說這門親事,不過我所擔心的是,即使我去同跟咱們景況相似的人家提親,對人家提出的諸如:你有多少財產,靠經商還是手藝來養家餬口等極簡單的問題,我都窮於應付,叫我有什麼勇氣向大皇帝去求親呢?他是如此高傲之人,對其左右的親信都看不上眼,又怎麼會理睬像我們這樣的普通百姓。再說,有誰願意將自己女兒下嫁裁縫的兒子做老婆呢?你應該清楚,去向皇帝求親,不但是自討沒趣,而且肯定會惹怒皇帝,並招致殺身之禍呢。這可是性命悠關的呀!就算我老臉不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這事,又用什麼辦法接近皇帝呢?即使我有幸能進宮,去見皇帝,我也不知該怎麼開口。還有,我能給威嚴的皇帝獻上什麼禮物,才能使他哪怕是有那麼一點點動心呢?因為凡是攀緣皇帝並希望獲得恩賞的人,必須帶著帝王喜愛的禮物去見他,才有實現願望的可能。我不是沒有告誡過你。我們若是拿不出皇帝感興趣的貢禮,要實現你的願望其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又何必冒風險去向公主求婚呢?」

    「娘,我再一次聲明,我鍾情於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愛情的火焰在我心裡劇烈燃燒,我已不能再忍受這樣的折磨,必須把她娶到手,才能擺脫這樣的痛苦。至於你所講的這些,有一件事提醒了我,它堅定了我向皇帝求親的決心,並增強了我完成心願的勇氣和信心。因為事實並不像你所說的那樣,我們沒有可奉獻的禮物。我不但有,而且有最適合做貢禮 的禮物呢。這種禮物是帝王所沒有的,也是皇宮中的珍寶所不能媲美的。娘,告訴你吧,當初我從地下寶藏中帶回來的、曾被我當作普通物品的那些東西,都是無價之寶。即使最小的一顆寶石,也是皇帝所有的珠寶不能比擬的。近來我經常同珠寶商往來,學到一些知識,知道我裝在袋中的寶石,其價值無法形容。若作為貢禮獻上,它會使皇帝驚喜萬分。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你儘管放心,娘,記得我們家有個缽盂,現在請母親按我的要求,去把缽盂找出來,我將裝些寶石在裡面,咱母子可先仔細欣賞寶石的燦爛光芒,這樣你便會相信,用這樣的物品作貢禮去敬獻皇帝,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阿拉丁的母親去取缽盂,心想:「他的話不太可信,待我找出缽盂,就可以證實了。」

    她嘀咕著把缽盂擱在阿拉丁面前。

    阿拉丁精心挑選了不少寶石,將缽盂裝得滿滿的。母親站在一旁耐心觀看,她的眼睛已被那些璀璨的寶石發出的光芒刺得睜不開了。她想兒子所說的也許是事實。

    「娘,這樣名貴的禮物,定會使你受到皇帝熱情的接待。因此你不要再猶豫,打起精神,帶著這缽寶石,快去皇宮見皇上。」

    「兒啊!看得出來,這禮物的確非同尋常,也正如你所說的是寶中之寶。但即使帶上這樣的禮物,要叫我在皇帝面前,要求把他的女兒許配給我的兒子,我還是感到難以啟口,猶其是怕回答他提出來的這樣那樣的問題。」

    「娘,我相信皇帝的注意力會被光芒奪目的寶物吸引住,他欣賞寶物都來不及,哪會有功夫去想別的事情,因此你的顧慮是多餘的。你只要把寶石獻上,便可以大膽地替我向他的女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求婚,別把事情想像得太困難。你知道,萬能的神燈會供給我們需要的一切東西。這就使我們有足夠的財產作保證,無需為這類事發愁。只是現在我們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應答皇上提出的問題。」

    當天夜裡,阿拉丁母子在一起通宵達旦地商討如何辦好這樁事情。

    第二天早晨,阿拉丁的母親雖然一晚上沒休息,但仍然精神很好,一副充滿信心的樣子,因為她知道神燈的作用,它有求必應,既能供給她所需要的一切,也能幫她戰勝困難,完成這件大事。

    阿拉丁在母親行前,特別囑咐她道:「娘,神燈是咱家最珍貴最重要的寶貝,它的價值和用途千萬不可讓外人知道。否則那些無恥之徒會千方百計偷竊或搶奪。我們一旦失去了神燈,咱們所享受的這種幸福生活就會完全喪失,而我的希望、理想也就將付諸東流。因為咱們的希望和幸福,完全是建立在我們擁有神燈這個基礎上的。」

    「兒啊,這個厲害關係我是非常清楚的,你不必顧慮。」她說著用一塊最好的帕子,把盛寶石的缽盂包起來,帶著上皇宮去了。

    阿拉丁的母親匆匆來到皇宮門前,見早朝的將相、官吏們絡繹不絕地進入皇宮,聚集在朝廷上,他們先行鞠躬禮,然後一個個把手臂交叉貼在胸前,垂頭聽命,待皇帝示意後,他們才各按等級就坐。接著按程序逐一上奏,並靜聽皇帝決斷。

    早朝完畢後,皇帝進入後宮,其他臣僚才順序退下。

    阿拉丁的母親一動不動地站在一旁,觀望等待。直至早朝完畢,官員們各自辦事去了。她見皇帝沒有要接見她的意思,這才悶悶不樂、無精打采地轉回家去。

    阿拉丁見母親提著禮物歸來,知道她此行並不順利,但他並不想追問緣故。

    阿拉丁的母親把禮物放下,把經過敘述一番,然後說道:「兒啊!今天我本來是鼓足了勇氣,等待謁見皇帝的。當然也準備好了如何回答他的問題,但是由於今天求見的人太多,沒得機會跟皇帝見面交談。明天我再上皇宮見皇帝,相信會有結果的。」

    阿拉丁聽母親這麼說,並沒有感到失望。雖然他很愛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希望盡快同她結婚,可是事情不是想像的那樣順利,因此他不得不抑制感情,耐心等待。

    次日清晨,阿拉丁的母親又趕到皇宮,見接待廳的門窗關閉著。她向旁人打聽,才知道皇帝並不是每天都要接見老百姓的。他每週只接見老百姓三次。阿拉丁的母親頗感失望,悶悶不樂地轉回家,等接待日再去求見。

    接待日這天,阿拉丁的母親帶著禮物,又來到皇宮。

    她按規定站在接待廳門外,等待進謁。這天求見的人很多,而每次只放一人進入接待廳,其餘的人繼續在外等候。當先前進去的那人出來後,才放下一個人進去。由於時間限制,這天的接見還沒輪到她就告結束了。

    阿拉丁的母親連續跑了一個月,次次都遇到這種情況。終於在月底的某日,她輪到了進見的機會,但關鍵時刻,她突然由於膽怯而猶豫了一下,就在她躊躇不前時,廳門已關上,宣告今天接見結束。

    皇帝在宰相陪同下,離開接待廳,準備前往後宮。他突然感覺到阿拉丁的母親好像每逢接待日都到場,但卻從未進入過接待廳。因此,他回頭對宰相說:「愛卿,這個老太婆在最近幾次接待日,都來求見,但卻從未進入過接待廳,她老是膽怯地站在那裡,手裡還提著一包東西,你知道她的情況嗎?」

    「尊敬的陛下,像她這樣的人,會有什麼事呢?不外乎是受了丈夫的虐待,或是受了家人的氣後,到這兒來向陛下訴苦叫屈吧。」

    皇帝對宰相的回答顯然不滿意,說:「我看未必如此。不過,她會再來求見的。到那時,你直接帶她來見我吧。」

    「遵命。」宰相回答道。

    阿拉丁的母親每次接待日都到場,在廳門前等候。

    為了替兒子求親,儘管吃盡了苦頭,但她始終堅持不懈,為了讓兒子的願望得以實現,他任勞任怨地克服困難。這天,當她再次等候謁見時,皇帝看見了她,便對宰相說:「這就是那天我對你提過的老太婆。你把她帶來,我想瞭解一下她的情況,看看她到底有什麼願望。」

    宰相遵命,立刻把阿拉丁的母親引到皇帝面前。

    阿拉丁的母親向皇帝致敬,吻他的指尖,並拿他的指尖摸自己的眉毛,表示無上敬意。接著她祝皇帝萬壽無疆,世代榮華富貴,最後拜倒在皇帝腳下,跪著聆聽皇帝的吩咐。

    「老人家,」皇帝開始跟她說話,「很多的日子裡,我見你都上接待廳來,顯然你是有話要說的。你需要什麼,告訴我吧。看我能否滿足你的要求。」

    「是的,我是一直盼望得到皇上的恩賞。不過在我向陛下陳述情況之前,首先懇求陛下對我的安全給予保障,並允許我一個人獨自在御前講明我的希望和目的。」

    皇帝由於急於想要知道她的要求,欣然答應了她的請求。他讓左右的侍從離開,只留下宰相一人在旁,才對她說:「好了,有什麼你就快講吧。」

    「如果我說錯了話,懇求陛下饒恕。」她再次強調。

    「老天爺會饒恕你的。」

    「尊敬的陛下,我有個兒子,名叫阿拉丁。有一天他在街上,聽見宮中的差官傳達聖旨,從而知道陛下的女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要前往澡堂沐浴。於是他在好奇心的趨使下,為看公主一眼,便設法溜進澡堂,想躲在大門後面窺探她。當公主進澡堂時,他看見了公主。他滿心歡喜,感到無上榮幸。但是,他從見到公主的那天起,直到現在,生活失常,整日悶悶不樂,日子很不好過。因為他傾心公主,硬要我前來向陛下求親,希望結為夫妻。由於他過份鍾情公主,我簡直沒法打消他的幻想。愛情牢固地控制著他的生命,已經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他曾對我說:『娘,你要知道,假使達不到同公主結婚的目的,我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我才冒昧前來求見,懇求寬大仁慈的皇上體諒我母子的苦衷,饒恕我們犯的罪過吧。」

    皇帝聽完阿拉丁母親的敘述,先是哈哈大笑一陣,接著便控制住自己,顯得十分慈詳。他仔細打量著阿拉丁的母親,接著問道:「你手裡拿著的那包東西是什麼?」

    阿拉丁的母親心裡明白,皇帝的笑臉轉眼就可能成為怒目,但既然皇帝已發出詢問,便只好打開帕子,心想:我先把寶石獻上再說。

    帕子打開之後,整個接待廳一下子閃爍著珠光寶色。皇帝十分驚詫,情不自禁地從座位上跳起來,大聲說:「這樣的罕世之寶,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的。」繼而他對宰相說:「愛卿,你的觀感如何?如此稀奇的珠寶,你曾見過嗎?」

    「尊敬的陛下,連你都沒見過樣名貴的珠寶,我怎麼會見過?據我所知,從我們皇宮裡所有珠寶中,恐怕也選不出一顆能與這缽盂中最小的寶石相媲美的。」

    「照此說來,貢獻這些珠寶的人,是有資格做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丈夫了?」

    宰相聽了皇帝的話,一時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心裡非常難受,這是因為皇帝曾答應將公主許配給他的兒子做妻子。宰相愣了一會兒,說道:「尊敬的陛下,當初承蒙你開恩,答應將令千金許配給我兒子,臣及家人感恩不盡。今見陛下有反悔之意,那麼就恕我冒昧向皇上進一言,希望陛下看在臣的面子上,給我兒子三個月限期,以便讓他籌措到一些名貴的禮物敬獻給陛下,作為聘禮。」

    皇帝明知這是不可能的事,無論宰相或其他公侯顯貴都是絕對辦不到的,但出於寬大、仁慈,便接受了宰相的要求,給予三個月的限期。同時,他對阿拉丁的母親說:「回去告訴你的兒子吧,我發誓願將公主嫁給他,不過現在他必須替她預備一份嫁妝,因此你的兒子必須耐心地等三個月。」

    阿拉丁的母親得到皇帝的肯定答覆,萬分感激,連忙叩首致謝,然後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家去了。

    阿拉丁見母親眉開眼笑地回來,而且沒有再把那包寶石帶回來,知道事情有了眉目,於是他忙問母親:「娘,看你的神情,一定是給我帶來了好消息,那些珍貴的寶石起了作用吧?你受到皇帝的親切接待了?他是否仔細傾聽了你的陳述呢?是否答應了你的請求?」

    阿拉丁的母親把她進宮的經過:皇帝如何叫宰相引見她,他對那稀罕、珍貴的寶石所表現出來的驚奇羨慕的神態,以及宰相的觀感等,從頭到尾,詳細敘述了一遍,然後說道:「皇帝對我許下諾言,願將公主嫁給你。不過,我的孩子,由於當初皇上曾允諾要將公主許配給宰相的兒子,因此,在宰相的提醒下,皇上可能是為了應付他,才答應三個月後替你和公主成親。因此,我很擔心宰相會從中搗鬼,千方百計地對這樁婚事進行破壞,從而使皇帝改變主意,真要出現這樣的情況,那就難辦了。」

    阿拉丁聽了母親的敘述,得知皇帝允許將公主嫁給他,儘管要等三個月,但心裡依然充滿喜悅,他欣然說道:「皇帝既然允許我和公主成親,三個月的限期固然難熬,但我心中的快樂仍然是無法形容的。」

    他非常感母親為他奔勞,對她說:「娘,對天發誓,今天以前,我是在墓中生活。幸虧你把我救出來,讓我起死回生了。感謝上天!我現在醒悟了,我肯定人世間沒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

    於是他耐心等待限期滿的一天,好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結婚,成為恩愛夫妻。

    阿拉丁遵照皇帝的旨意,好不容易才等滿了兩個月的限期,但不料情況突然起了變化。

    這一天傍晚,阿拉丁母親上市場去買油,卻見鋪店都關了門,家家戶戶張燈結綵,整個城市裝飾得煥然一新,官吏騎著高頭大馬,指揮部隊站崗巡邏,燭光和火炬交相輝映,熱鬧異常。眼看那種反常的景象,她非常驚奇,急忙走進一家油店,邊買油邊向油商打探消息:「大叔,告訴我,今天人們裝飾門面,大街小巷張燈結綵,還有官吏巡邏,士兵站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老大娘,恐怕你不是本城居民,而是外鄉人吧?」

    「不,我是本城居民。」

    「既然如此,怎麼連這樣一樁大事也不知道呢?告訴你吧,今天晚上是皇帝的女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同宰相的兒子結婚的吉日。現在宰相的兒子正在澡堂沐浴熏香,那些官吏和士兵奉命為他站崗巡邏,等他沐浴完畢,好護送他進宮去同公主見面,舉行隆重的婚禮。」

    阿拉丁的母親聽了油商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下子嚇得六神無主。

    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兒子阿拉丁。她深知這個可憐的孩子,自從得到皇帝的允諾後,便充滿希望,耐心地、度日如年地忍受著煎熬,眼看三個月期限就要到了,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於是她心急如焚地趕回家裡,對阿拉丁說:「兒啊!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這會使你感到無比的痛苦。當然我的心情也與你一樣。」

    「是什麼不幸消息?快告訴我。」

    「皇帝食言了,他把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許配給了宰相的兒子,並決定今晚在皇宮舉行結婚典禮呢。」

    「不會吧。你是從哪兒聽來的消息?」

    阿拉丁的母親這才把她剛才所聽到看到的一切說了一遍。

    阿拉丁不禁怒火中燒,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著對策。突然,他眼前一亮,精神振奮地對母親說道:「娘,拿我的生命起誓,別以為宰相的兒子會如願以償地把公主娶到手。咱們暫不談這件事。現在你快去做飯,待吃過飯,我將在寢室裡休息一會。請你老放心好了,這件事會有美滿的結果的。」

    阿拉丁按計劃行事,吃過飯後進了寢室,把門關起來,然後取出神燈,用手一擦,燈神便出現在他面前,應聲說:「你需要什麼,請吩咐吧。」

    「事情是這樣的,我曾向皇帝求親,要娶他的女兒,而皇帝在收下我的聘禮後,欣然答應三個月後為我和公主舉行婚禮。但沒想到皇帝不守信用,中途變卦,竟把公主許配給了宰相的兒子,並於今晚舉行婚禮,這使我非常憤怒。因此,我要你今晚前往宮中,待新娘新郎進入洞房就寢的時候,把他倆連床帶人一起搬到我這兒來,你能辦得到嗎?」

    「沒問題,願為你效勞。除此之外,還有其它要做的事嗎?」

    「目前沒有別的事了。」阿拉丁快慰地說。

    他走出寢室,若無其事地跟母親聊起天來。過了一陣,他估計燈神差不多該回來了,便起身進入房內。又一會兒後,燈神果然將一對新人連同他們的床一起搬到這裡來了。阿拉丁滿心歡喜,接著他又吩咐燈神:「把那個該死的傢伙關進廁所裡,讓他在那兒過夜好了。」

    燈神立即按吩咐把新郎弄到廁所裡,同時向他噴出一股冷氣,凍得他直打哆嗦,狼狽不堪地呆在那裡。然後燈神回到阿拉丁面前,問道:「還有別的事要做嗎?」

    「明天早晨你再上這兒來,把他倆原樣帶回宮中去。」

    「遵命。」燈神應諾著悄然隱退。

    阿拉丁站起身來,眼見事情如此順利,心裡別提有多高興。當他看見躺在那裡的美麗公主時,心情又有些激動,但他盡量控制住自己,因為直到目前,他愛戀公主,敬重她的心情,絲毫沒有因自己所吃的苦頭而有所改變。他關切地對公主說:「美麗的公主啊!請不要誤會,我決沒有把你弄到這兒來毀壞名節的意思,因為這是上天的安排。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保護你,防止壞人玩弄你。另一方面,是因為令尊曾許下諾言,願把你嫁給我。現在你只管放心,安安靜靜地休息吧。」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受到如此驚嚇,早已惶恐不安,顫慄不已。她的心神完全陷於恍惚迷離狀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阿拉丁從容脫掉外衣,扔在一邊,隨即倒在公主身旁睡覺。他很規矩,既沒有褻瀆的想法,也沒有放蕩的行為。他知道公主直到目前還是清白的,因此,他對公主與宰相的兒子結婚這件事,並不覺得怎麼可怕。另外,就目前的處境來說,可能是太惡劣了點。這也許是她生平僅有的一夜,也是最難熬過的一夜。當然,對置身於廁所裡的宰相的兒子來說,其境遇就更糟了。這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由於燈神的壓力,不得不整夜受驚挨凍。

    第二天黎明,阿拉丁剛醒來,還未擦燈召喚,燈神便按主人昨夜的指示,出現在他的面前並請示道:「我的主人,把你要做的事交給我去辦吧。」

    「你先去把那個所謂的新郎帶到這兒來,然後連同這個所謂的新娘一併送回宮去吧。」

    燈神遵循阿拉丁的命令,轉眼間就把這對新人送到了宮中,放在他倆的洞房裡。公主和宰相的兒子察覺自己突然又回到宮中,不禁面面相覷。

    由於驚喜過度以,兩人突然便暈過去了。

    燈神把公主和宰相的兒子安置妥當,便悄然歸去。

    過了一會兒,皇帝前來看望公主,並為女兒道喜。這時,宰相的兒子已從昏迷中甦醒過來,聽到開門聲,知道是皇帝來到洞房,他想下床穿衣服,迎接岳父,但由於昨夜在廁所凍得太厲害,現在手腳已麻木了,因而他力不從心,只得躺在床上。

    皇帝來到白狄奴·卜多魯公主面前,親切地吻她的額頭,向她問好,並詢問她對婚事滿意不滿意。但女兒卻用憤怒的眼光瞪著他,默不作答。皇帝一再重複問話,而公主始終保持沉默,不肯透露昨夜的內情。迫不得已,皇帝只得離開女兒。匆匆返回行宮,把他和公主之間發生的不愉快的情景,告訴了皇后。

    皇后怕皇帝怪罪公主,便連忙解釋說:「主上,這種情形,對一般剛結婚的姑娘來說,是不足為怪的,這可能是害羞,主上應多諒解她才是。過幾天她習以為常了,就會談笑自若的。現在就讓她保持沉默吧。我想,還是我親自去看一看她。」

    於是皇后整理一下衣冠,匆匆來到公主的洞房,問她好,吻她的額頭,眼眶裡含著淚水。公主無動於衷,默不吭聲。皇后暗自想:「毫無疑問,一定是發生了意外事件,不然她不會始終都是這個樣子。」於是她關切地問道:「女兒啊!你怎麼了?我來看望你,祝福你,你都不理睬,我想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吧?你快告訴我,讓娘替你作主。」

    「娘,原諒我吧。」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抬頭望著皇后那雙關切的目光,終於忍不住而開口了:「承蒙母后來看我,作女兒的應該恭恭敬敬地迎接你,不過當母親聽我講明昨夜所發生的事,便會理解女兒此刻的心情了。」見母親表示理解,她便繼續說道:「昨晚發生的事是這樣的:我與夫君正準備就寢時,房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來路不明、面目可 憎的傢伙,他二話不說,把我們連人帶床一起舉了起來,一下子轉移到一處陰森、暗淡的地方。」接著公主把後來的遭遇:她丈夫如何被帶走,只留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擔驚受怕,以及隨後怎樣出現另一個彬彬有禮的青年來代替他丈夫,躺在她一旁過夜等等,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最後說:「直到今天早晨,那個面目猙獰的傢伙才又把我們連床帶人一起搬運了回來。當父親清晨駕臨,並向我道安時,我還沒有從昨晚的驚嚇和恐怖中緩過勁來,處在神魂不定、心緒不寧之中,無法回答父親的問候。我知道失禮了,可能大大傷害了父王。因此,希望你把我的境遇轉告父王,求他原諒、饒恕,並請體諒我當時的那種混亂心情吧。」

    皇后聽了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敘述,感到震驚,她安慰公主道:「女兒啊!你好生鎮靜下來。至於昨晚發生在你身上的這樁不幸事件,應立即把它忘掉,可千萬別在人前宣揚,否則人們會認為皇帝的女兒喪失理智了。你沒讓父王知道這件事,這是對的。現在你更需小心謹慎。」

    「娘,我現在身體健康正常,神智也很清醒,我沒有發瘋,先前所講的都是事實。你若不信,完全可以問我的丈夫。」

    「女兒啊!你快起來,把昨晚的惡夢忘掉,換上新裝,然後前去參加熱鬧的婚宴。在美妙的彈唱音樂聲中,盡情欣賞歌女、藝人的歌舞,這樣你會感覺到你的心情輕鬆、愉快。女兒啊!現在人們正在彩飾城市,備辦豐盛筵席,以熱烈慶祝婚禮,為你祝福呢。」

    皇后吩咐畢,即刻召喚宮中最老練的侍女,替公主梳妝打扮,準備去參加婚宴,然後她趕忙來到皇帝面前,說明公主因在新婚之夜受到夢魘的折磨,身體不大舒適,才有早上那種失態的表現。最後說:「還望大王原諒女兒失敬的地方,對這事別過於認真了。」

    隨後皇后暗地裡召見了宰相的兒子,私下向他打聽:「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所說的昨晚發生在新房內的事是否屬實?」

    宰相的兒子怕說出實情,會因此而拆散他和公主的婚姻,因而胡扯道:「回稟母后,我可是一點也不知道這回事。」

    皇后聽了宰相之子的回答,便認為公主只是做了一個惡夢,那些事必是夢中的幻境,於是她放下心,高興地陪公主出席婚宴。慶祝宴會整整熱鬧了一天。宴會場中,賓客滿座,歌女翩翩起舞,藝人抑揚頓挫地引吭高歌,樂師敲擊和吹奏各種樂器,發出鏗鏘悅耳的聲音;這一切交織成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到處充滿著快樂的氣氛。皇后和宰相父子格外關心公主,一個個自告奮勇,盡情渲染宴會的樂趣,想這樣來感染公主,使她觸景生情,轉憂為喜。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不辭辛苦,不嫌麻煩,想盡各種辦法,凡是公主感興趣的事物,全都安排出來,他們認為這樣便可消除公主的煩惱,從而使她愉快。然而他們的努力卻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老是愁眉不展,一動也不動地默然坐著,始終被昨夜發生的事所困擾。

    而宰相的兒子雖然昨晚整夜被關在廁所裡受凍,所吃的苦頭也更多,但現在他卻對昨夜的事情不得不裝作滿不在乎,好像根本未發生什麼一樣。他怕一公開了昨夜的情況,會影響他的婚姻大事不說,還會對自己取得的顯赫地位造成損害。他更怕失去他鍾情的美麗的白狄奴·卜多魯公主。

    當天阿拉丁也出去湊熱鬧,看見那些不知情的人們所表現出的歡樂從皇宮一直延伸到城裡的每個角落,他只是暗暗發笑。當聽見人們對宰相之子發出的贊語、祝福,他嗤之以鼻,暗自說:「你們這些可憐蟲,根本不知道昨夜他的遭遇,否則才不會讚歎、羨慕他呢。」

    阿拉丁回到家中,若無其事地等待著,直到天黑,睡覺的時候到了,才走進寢室,把神燈拿出來,用手指一擦,燈神便出現在他的面前,於是他吩咐燈神像昨天那樣,趁宰相的兒子同公主歡聚之前,就把他倆連床帶人一起弄到他家裡來。

    燈神隨即隱退。

    一會兒後,他把宰相的兒子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夫婦帶到阿拉丁家中,並像昨晚那樣,把所謂的新郎帶到廁所中拘禁起來,讓他受苦。

    阿拉丁看燈神完成任務,這才脫下外衣,倒在公主身邊睡覺。

    次日清晨,燈神照例來到阿拉丁面前,按阿拉丁的指示,把宰相的兒子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一起送到宮中,照原樣擺在他倆的洞房裡。

    皇帝清晨從夢中醒來,一睜眼就想到他的寶貝女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決定馬上去看看她是否恢復了常態。於是他驅散睡意,馬上下床,整理一下衣冠,匆匆來到公主的洞房門前,呼喚她。

    宰相的兒子吃了一夜苦頭,凍得要命。他剛被送到房中,便聽見呼喚聲,只得掙扎著下床,趁皇帝進入新房之前,隨僕人回相府去了。

    皇帝掀起新房的掛毯,挨到床前,向躺著的女兒問好,親切地吻她的額角,詢問她的情況。結果卻見她愁眉苦臉,一聲不吭地怒目瞪著他,露出可憐又可怕的神情。

    皇帝眼看那種情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疑心是發生什麼禍事了,終於氣急敗壞地抽出腰刀,厲聲說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再不告訴我,我就宰掉你。我好心好意地跟你說話,你卻不理睬。這種行為,難道是尊敬我的表示嗎?是我所期望的回敬嗎?」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眼看皇帝手中明晃晃的腰刀和他非常生氣的情形,明白父王由於誤會而產生憤怒,這種憤怒已快到無法控制的地步了。於是她毅然排除膽怯、羞愧、畏懼的心情,決定把情況全盤托出,因此說道:「尊敬的父王,請別生我的氣,也不必動感情,關於我的事情,父王是會知道的,會讓我有辯解餘地並原諒我的。」於是公主把兩個夜晚所碰到的一切,從頭細說一遍,最後說道:「父王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那麼請去問我的丈夫好了,他會把一切情況都告訴你的。至於他本人被帶到什麼地方,受到什麼待遇,這一切,我一點也不知道。」

    皇帝聽了公主之言,既憤怒,又難過,氣得直掉眼淚,只得把腰刀插入鞘中,邊吻公主邊說:「女兒啊!你幹嗎不把頭天夜裡發生的事告訴我呢?如果你早說,我完全可以保護你,免得你第二次又受驚恐和虐待。不過今後不會發生意外了。現在你起來,拋棄雜念,別再為這件事發愁了。今夜,我派人守夜保護你,不讓災禍再降臨到你身上。」

    皇帝吩咐畢,離開公主的洞房,匆匆回到寢室,馬上召宰相進宮,迫不及待地問道:「愛卿,也許令郎已經告訴了你他和公主所遇到的意外事件了吧?你對這件事是怎麼看的?」

    「尊敬的陛下,臣從昨天起到現在,還沒見到兒子的面呢!」

    皇帝只得把公主的意外遭遇,從頭敘述一遍,然後說道:「你馬上去瞭解一下令郎在這件事中的實際情況吧,也許公主在這次事件中所遭受的磨難,與令郎的遭遇不一樣。但我相信公主所說的是事實。」

    宰相立即告辭,急忙回到相府,馬上派人喚兒子到跟前,把皇帝所談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追問究竟,到底是真是假。

    在宰相的追問下,他的兒子不敢再隱瞞下去,只得老老實實地說:「爹,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沒有說謊,她所講的全都是事實。過去的兩夜裡,我們應該享受的新婚之夜的快樂,叫那意外的災難破壞了。我自己的遭遇尤其慘痛,不但不能和新娘同床,而且被禁閉在黑暗、可怕、發臭的地方,整夜擔驚受怕,凍得要命,差一點送了性命。」最後他說:「親愛的父親,懇請你去見皇帝,求他還我自由,解除我和公主的婚約吧。本來麼,能娶皇帝的女兒為妻,作為附馬,這的確是再光榮不過的事,尤其我愛公主,已經達到不惜為她犧牲的程度。但是現在我已精疲力竭,像前天和昨天晚上那種苦難的日子,我再也受不了了。」

    宰相聽了兒子的敘述,大失所望,憂愁苦惱到極點,他所以同皇帝聯姻,目的在於使兒子成為附馬,使他平步青雲,最終成為一國之主。現在聽了兒子的遭遇,深感困惑,不知怎麼辦好。對他來說,婚約無效的確是一件痛心的事。因為兒子剛開始享受至高無上的榮譽,他還不願就這麼放棄了,於是他對兒子說:「兒啊!你暫且忍耐一下,待我們看一看今晚會發生什麼再說吧,我們會派守夜人保護你的。要知道,你是唯一獲得這種地位和榮譽的人。有多少人羨慕你、敬佩你呀!別這麼輕易地就拋棄它。」

    宰相囑咐一番,隨即匆匆前往皇宮,據實向皇帝報告,說明白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所說的都是事實。

    「事情既然如此,就不該再拖延下去了。」皇帝斬釘截鐵地對宰相說,並馬上宣佈解除婚約,下令停止慶祝婚典的一切活動。

    事情來得這樣突然,人們都莫名其妙。宰相父子那種狼狽可憐相,使人們大感吃驚,並且議論紛紛,互相打聽:「突然宣佈公主的婚姻無效,這到底是什麼緣故呢?」當然其中的真實情況,除了追求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阿拉丁外,誰也不會知道,因此,也只有阿拉丁一個人在暗中發笑。

    皇帝一手解除了公主和宰相之子的婚約,但他把對阿拉丁母親許下的諾言也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了。阿拉丁只能耐心地等待皇帝給他所規定的期限滿,然後去正式提出與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結婚。

    三個月期滿的這一天,阿拉丁一早便催促母親去見皇帝,懇求履行諾言。

    他母親果然按計劃行事,心地坦蕩地前往皇宮,等待謁見皇帝。皇帝駕臨接待廳,一見阿拉丁的母親站在廳外,便想起給她許過的諾言,隨即回顧身邊的宰相,說道:「愛卿,這是曾經給我貢獻珍寶的那個老婦人,我們曾對她許下諾言:待三個月的期限到時,便請她進宮來,共同安排公主同她兒子的婚事。現在限期已滿,我看還是先把她帶進來再說吧。」

    宰相聽了皇帝之言,隨即帶阿拉丁的母親進接待廳,謁見皇帝。

    阿拉丁的母親跪下向皇帝請安問好,並祝福他榮華富貴,萬壽無疆。

    皇帝一時高興,問她前來要求什麼。

    阿拉丁的母親趁機說道:「稟告皇上,你規定的三個月已經滿期,現在是讓我兒子阿拉丁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結婚的時候了。」

    皇帝聽了阿拉丁的母親的要求,感到震驚、為難,一時陷入迷惘狀態,他對阿拉丁的母親那幅窮酸、卑微的樣子,實在看不順眼,然而前次她帶來的那份禮物,卻是非常名貴的,其價值之高,遠非他的能力可以酬答。於是他向宰相討主意:「你有什麼辦法應付這個局面呢?我的確有言在先,答應她的兒子同公主結婚,因此她的要求是有根據的,不過,要我的女兒下嫁這樣窮苦貧賤的人家怎麼行呢?」

    宰相本來就因兒子的婚姻受挫而苦惱萬分,並且他一直就嫉妒和憎恨阿拉丁,因此他心裡暗自想道:「我的兒子都喪失了附馬的地位,又怎能讓你這種家境的人如願地獲得此地位呢?」於是他心懷惡意,悄悄地向皇帝耳語:「陛下,你要擺脫這個壞人並不困難,因為像他這樣沒有一技之長、地位低下的普通臣民,陛下本來就不該考慮把高貴的公主許配給他。」

    「不過現在怎麼辦呢?」皇帝不明白宰相的意思。「當初我曾對這個老太婆許下諾言,而我對子民所說的話,等於彼此間訂下的契約,怎能違背諾言而拒絕這門親事呢?」

    「主上,此事很簡單,你只需在索取聘禮方面提高條件,便可在不違背諾言的條件下拒絕這門親事。比如:要他用四十個純金製的大盤,盛滿像前次給陛下的那一類名貴寶石,再由四十名白膚色的婢女端著,在四十名黑皮膚的太監護送下,送進宮來,作為娶公主的聘禮。這樣的條件,他是無法辦到的。到那時再拒絕他,我想就不會有什麼不妥之處了吧。」

    皇帝聽了宰相出的點子,非常高興,說道:「愛卿,你的建議看來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了。當我們提出的條件他無法滿足時,主動權就掌握在我們手中了。」

    皇帝和宰相密商妥當,才對阿拉丁的母親說:「你去告訴你的兒子吧,我對人說話是算數的,決不食言,不過要附加一個條件,就是送的聘禮,要用四十個純金盤子,裝滿四十盤像前次獻給我的那種珍貴寶石,由四十名白膚色的美女捧著,並派四十名黑膚色的太監護衛,一起送進宮來,作為娶公主的禮物。如果你的兒子能做到這一點,我就把女兒嫁給他做妻子。」

    皇帝的要求使阿拉丁的母親大失所望。在回家途中,她不停地搖頭歎息,暗自說:「我可憐的孩子,到哪兒去弄這樣的盤子和寶石呢?讓他再上那個魔窟似的地下寶藏去取吧,這無論如何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帶回來的那些寶石能拿去充數,可我們從哪兒去找那些白使女和黑太監呢?」

    到了家中,她見阿拉丁正等待著,便說:「兒啊!憑你的能力,我看無法達到娶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願望,因此我勸你還是下決心拋棄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吧。因為我們無法滿足皇帝提出來的那些苛刻的條件。」

    「你快說一說新的情況吧,到底是什麼條件?」阿拉丁催促他母親。

    「兒啊!皇帝這次接見我,依然表現出尊敬的神情,看來他對咱們是抱慈悲態度的,只是那個討厭的宰相,可以看出他是你的冤家對頭。因為當我要求皇帝履行諾言時,皇帝當面徵求宰相的意見,他便悄悄地向皇帝耳語。他們嘀咕一陣之後,皇帝才答覆我。」於是她把皇帝提出來的條件重述一遍,然後說:「兒啊!皇帝等待你趕快回答他,可是在我看來,咱們沒有辦法回答他呀!」

    阿拉丁聽了忍不住大笑起來,說道:「娘,你認為這件事太難,斷定咱們無法辦到,其實不然。這些條件算不了什麼,母親只管放心,不必焦慮,我自有辦法應付。咱們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到時看吧,你肯定會滿意的。皇帝之所以提出如此苛刻的條件,索取聘禮,其目的在於為難我,讓我知難而退,以便拒絕我同他的女兒結婚。我看這份聘禮數量並不算大,比我想像的要少得多。好了,你不必憂愁,待我準備充分後,你再上皇宮回話吧。」

    阿拉丁趁母親上街買東西的時候,趕快回到寢室,取出神燈一擦,燈神便出現在他的面前,說道:「請吩咐吧,我的主人!你要我做什麼?」

    「我要娶皇帝的女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為妻,需按他的要求備辦如下聘禮,分別是:四十個純金盤子,每個盤子重十磅,盤中要裝滿珍貴寶石,並指定要咱們從地下寶藏中所獲取的那種類型的,由四十名白膚色的美女端著,在四十名黑膚色的太監護衛下,一起送進宮去。你能按我所需要的這一切盡快置備齊全嗎?」

    「沒問題,我的主人,你只管放心。」燈神答應著悄然隱退。

    約莫一個小時,燈神再次出現,便按要求將需要的東西一件不少地備辦齊了。他來到阿拉丁面前,說道:「一切都照辦了,還需要什麼嗎?」

    阿拉丁看了,非常高興,說道:「目前暫不需要什麼了。」

    一會兒,阿拉丁的母親從菜市回到家來,一進門就看見黑人太監和白人姑娘們。她驚喜萬分地大聲嚷道:「承蒙老天爺開恩,這一切定是燈神的功勞。」

    阿拉丁趁母親還沒脫披巾,便說:「娘,趁皇帝退朝回後宮之前,趕快把這些禮物及婢僕送到宮中,奉獻給皇帝。讓他知道,凡是他所要求的,我全能辦到。即使要求再多一些也行;同時他會明白自己被宰相作弄、欺騙了;另外,也要讓皇帝和宰相都明白,他們君臣兩人別想為難我、阻撓我,因為那樣做是徒勞的。」

    阿拉丁打開大門,讓他母親帶領婢僕們送聘禮進宮。

    送禮的隊伍在阿拉丁母親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向皇宮進發。經過鬧市時,行人都停下腳步,觀看那種驚人的、奇跡般的場面:婢女們一個個美麗無比,身上的穿戴是鑲金嵌玉、價值千金的錦緞衣裙。尤其惹人注目的是那些裝在金盤中,雖覆蓋有繡花帕子,仍放射出強烈光芒的珍貴寶石。

    當阿拉丁的母親率領婢僕們一行進入宮內,宮中上下便沉浸在一片羨慕與驚歎之中。那光芒四射的寶石,那猶如仙女下凡的婢僕,怎能不使他們目瞪口呆。

    護衛官如夢方醒地趕忙跑去向皇帝報告送禮隊伍的情景。

    皇帝聽了異常吃驚,但又大為歡喜,即刻吩咐引客入見。阿拉丁的母親率領婢僕們,隨護衛官來到接待廳,在皇帝面前一起跪下,同聲祝福他世代榮華、萬壽無疆。婢女們把頂在頭上盛滿寶石的金盤拿下來,依順序擺在皇帝腳下,並揭開覆在盤上的絲帕,然後退到一旁,畢恭畢敬地站著聽候吩咐。

    皇帝眼看這些具有仙女般苗條的身段和美麗容貌的婢女們,激動得幾乎發狂。他打量著金盤中的寶石,一時竟被那燦爛奪目的光芒弄得心神恍惚,呆若木雞。

    碰到這樣的意外,皇帝簡直不知該怎樣應付才好,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過了一會,他才清醒過來,意識到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求婚者居然能夠收集這樣多的寶物,實在是非同一般。這使他萬分驚奇。

    最後皇帝欣然接收下聘禮,並吩咐婢女將禮品送進後宮,獻給白狄奴·卜多魯公主。

    阿拉丁的母親乘機畢恭畢敬地對皇帝說:「啟稟主上,我兒阿拉丁呈獻的這份薄禮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那高貴、體面的身份比起來,可能有些不相稱了。論公主的身價,再多幾倍這樣的彩金也不為過呀。」

    皇帝聽了老太婆一番謙虛話,回頭瞧了一下宰相,問道:「愛卿,你怎樣看待這件事?我想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籌措得這樣一筆彩禮的人,是完全有資格被選做附馬的。」

    宰相對這份彩禮的驚奇、羨慕程度,決不亞於皇帝,但是他要陷害阿拉丁的嫉妒心也迅速膨脹起來。當他看到皇帝滿足於彩禮,婚姻也成定局時,便不好正面反對,只得含糊其辭地說:「不管怎樣,這是不太適宜的。」他以極卑鄙的手段,繼續破壞阿拉丁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婚姻,大言不慚地對皇帝說:「陛下,就算宇宙間的珍寶全收集起來,也不能買公主的一片指甲。可是陛下卻過於重視聘禮而輕視公主本身了。」

    皇帝聽了,完全明白宰相的這種言論,顯然是出於過分的嫉妒,所以不屑理睬。他對阿拉丁的母親說:「老人家,你回去告訴令郎吧,我收下聘禮,同意選他為附馬,並告訴他立刻進宮來,今晚就讓他和公主舉行結婚儀式。」

    阿拉丁的母親高興萬分,欣然告辭出來,在回家的路上,步履如飛,一心要痛痛快快地祝賀兒子一番。她想到兒子的心願就要成為現實,心裡快樂得真是難以形容。

    皇帝把阿拉丁的母親打發走後,立即在侍從在護衛下,來到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閨房中,吩咐奴婢們將聘禮拿給公主一一過目。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看了聘禮,感到震驚,歎道:「在我看來,這些珍寶真是人間罕有的啊!」她環顧身邊這些形貌苗條美麗、舉止伶俐活潑的婢女們,心裡感到格外高興。她知道這些婢女們和一盤盤珍寶,都是那位深深愛著她的那人兒的聘禮,便感到心曠神怡,雖然她曾一度婚姻遭到挫折,並為此而悲傷、苦惱,但此時,她已完全從痛苦中擺脫出來,終於眉開眼笑,精神煥發。

    見此情景,皇帝心中的顧慮也消逝了,於是興高采烈地對公主說:「女兒啊!這些聘禮,還合你的心意吧?我敢說,今日向你求婚的這個人,比宰相的兒子更適合做你的丈夫。你這樁婚姻肯定是幸福美滿的。」

    阿拉丁一見母親眉開眼笑,滿面春風地奔回家來,意識到這是個好兆頭,便不由自主地大聲說:「謝天謝地!娘啊,看你這高興勁兒,一定是給我帶來了好消息吧?」

    「兒啊!高興吧。你的願望已成為現實。告訴你,皇帝已賞臉收下了我送去的聘禮,他非常滿意,答應將公主嫁給你,並囑咐我:『叫你兒子立即進宮,今晚就給他和公主完婚。』兒啊,為你的婚事,我已盡了最大努力,今後就看你的了。」

    阿拉丁高興地當即跳了起來,他拉著母親的手,親切地吻著,不斷地說著感謝的話。

    過了一會兒,他走進寢室,取出神燈一擦,燈神便出現在他面前。他吩咐道:「你現在立即把我帶到一座人間罕見的澡堂去,我要在那裡沐浴熏香,同時為我預備一套古今帝王都沒見過的御用衣冠。」

    燈神欣然應允,隨即帶阿拉丁飛到一座無比富麗堂皇的、連波斯國王也沒見過的澡堂裡。澡堂四周是用花崗石和紅玉石建成的,金碧輝煌,光彩奪目。大廳的牆壁上鑲嵌著各種名貴的寶石,真像人間天堂。澡堂安靜極了,空無一人,只在阿拉丁到來時,才有一個神僕前來伺候他,替他擦背、沖洗。

    阿拉丁沐浴完畢後,便來到大廳休息,這是燈神按要求為他準備好的。神僕端出一些果子和一杯濃香的咖啡供他享受。待他吃喝、休息之後,一隊黑膚色僕人便前來服侍他,替他穿衣整冠,並用香煙熏沐他,把他打扮得整整齊齊。此時的阿拉丁一下變成了儀表出眾的人物。現在人們再不會把他當窮裁縫的兒子看待了,因為他即將成為附馬,躋身皇親國戚了。    阿拉丁穿戴齊全後,燈神又出現在他面前,說道:「主人,你有什麼吩咐?」

    「你聽好了,我要四十八名僕人來做我的衛隊,其中一半作為前衛,一半作為後衛,他們穿戴和裝備必須是罕有的,還要一匹適合帝王身份的人騎用的高頭駿馬,馬鞍應嵌滿珠寶並由金銀製成。再要四萬八千枚金幣,這樣可以使每個侍從各攜帶一千枚金幣。另外,還要為我母親預備十二個美如天仙的婢女,當然她們的衣裙應是最考究的,以便陪老人家一起進入皇宮。」

    「明白了。」燈神回答一聲,並隨即帶他一起飛回了家,然後就立刻隱退了。

    一會兒,當燈神再次出現時,便帶來阿拉丁要求的一切。他牽著一匹聞名於世的,就是最好的阿拉伯駿馬也不能與之媲美的高頭大馬,馬身上配著金鞍銀轡,鞍墊是用最名貴的錦緞制的,上面鑲滿珠寶,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阿拉丁跨上座騎。衛隊分為前後兩部分,排成整齊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向皇宮進發。街上的行人被他們威武的氣勢和整齊的裝束吸引住,都停下來看熱鬧,他們既驚羨,又讚歎。

    阿拉丁在隊伍中尤其顯眼。他相貌英俊,舉止大方,使人肅然起敬。路上,侍衛們按阿拉丁的吩咐,把金幣一把一把地撒向人群。那派頭和氣勢,完全就是王孫公子在出巡。人們對阿拉丁的敬佩之情溢於言表。他們中有些人雖然知道阿拉丁出自貧窮人家,是裁縫的兒子,但是沒有誰嫉妒他,相反,人們卻說這是上天的安排,他時來運轉,應該享受他應得的幸福,並替他祈求福壽。

    阿拉丁在衛隊的護衛下,來到皇宮門前,正準備下馬進宮,一位受皇帝吩咐專門在此迎候的大臣急忙上前阻止道:「主人啊!奉皇帝聖旨,請你騎馬進宮,直至殿前下馬。」

    此時,皇宮門前文武百官已遵循皇帝的命令,按身份地位的高低,排列在那裡迎接新郎。他們見阿拉丁來到了迎賓殿,便爭先恐後地扶他下馬。隨後眾人魚貫進入迎賓殿。

    早已等候在這裡的皇帝立即離開寶座,來到阿拉丁面前,不但免他下跪、磕頭,而且緊緊地擁抱他,吻他。隨後安排他在右邊坐下,親密地和他攀談。

    阿拉丁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動作、應酬、對答都恰如其分,完全符合王宮的禮儀。他向皇帝行禮、祝願,說道:「皇上,尊敬的萬民之主啊!由於陛下的慷慨賞賜,使我如願以償,與美麗無比的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結成夫妻,而成為今天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我的感激之情是不能用語言所表達的。在此,我作為陛下謙恭、卑順的奴婢,衷心祝願陛下萬壽無疆、國泰民安。現在切望陛下恩上加恩,賞我一塊土地,讓我替公主建築一幢適合她居住的宮室,借此表示我對她的敬仰愛慕之情。」

    皇帝看了阿拉丁穿的全是御用服飾,而且容貌英俊,隨身有威武的衛隊伺候,感到很不尋常,因而產欽佩的心情。同樣,當阿拉丁的母親穿戴著極其華麗的衣裙,打扮得像皇后一樣,在十二名天仙般美麗的婢女簇擁下,到宮中參加婚禮時,也引來了陣陣讚歎聲。阿拉丁口齒伶俐,他詩一般的語言以及恰如其分地引用那些優雅的詞藻,給皇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此,不僅皇帝本人,就是在場的文武朝臣也都從心底對他表示欽佩。當然,這其中只有宰相例外。他嫉妒阿拉丁,內心燃燒著忿恨的火焰。

    皇帝一時樂得抑制不住激情,把阿拉丁緊緊地抱在懷裡,邊吻邊說:「我的孩子,你的言談舉止完全合我心意,此時此刻,這種愉快的心情,我還是生平第一次體會到。」

    目睹這一切,宰相那顆仇恨、嫉妒的心就快要爆炸了。

    皇帝親切地拉著阿拉丁的手,臉上堆滿了笑。他吩咐樂師奏樂,與阿拉丁一起,帶著朝臣們,在歡快的樂曲聲中步入宴會廳。此時大廳內已擺下了豐盛的筵席。皇帝拉著阿拉丁在自己右邊坐下,其餘文武百官、皇親國戚也按官階大小,地位高低順序入席。

    在熱鬧的鼓樂聲中,一場闊氣、隆重的婚宴大典開始了。

    席間,皇帝和阿拉丁一直在親切地交談。

    阿拉丁有問必答,彬彬有禮,慇勤謙恭。言談、舉止完全像一個從小就生活在宮廷中,熟悉各種禮節的公子王孫。在皇帝及朝臣的眼中,阿拉丁作為附馬是當之無愧的。

    宴會之後,皇帝隨即召法官和證婚人,準備馬上舉行訂婚儀式。此時,阿拉丁突然起身朝外走去。皇帝見此行動,頗感奇怪,立即制止,說道:「我的孩子,馬上要舉行訂婚儀式,下一步便要舉行結婚典禮,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你卻要離開,不知是什麼原因?」

    「啟稟皇上,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必須現在立刻去做,那就是為我心愛的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建一幢適合她崇高地位和尊貴身份的居室,以此來表示我對她深深的愛意。在此之前,我是不能同她見面的。不過,請陛下放心,在你的關懷之下,依靠老天的力量和我自己的努力,這座舉世無雙的宮殿會在最短期限內建成。為了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一生的幸福,我必須這樣做,這是我義不容辭的份內事。」

    「哦,我的孩子,你的心意我完全能夠理解。」皇帝說,「這樣吧,你自己去察看一下。不過我看皇宮前面那片廣闊平坦的空地,倒是一塊理想的基地,不知你認為怎樣?能否就在那裡建築呢?」

    「正合我的心願。能在皇宮附近替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修建宮室是最好不過的了。」阿拉丁說完,便告辭了皇帝,騎上坐騎,帶領衛隊離開皇宮。

    阿拉丁所表現出的果斷言行,博得眾人的稱讚。

    回到家中,阿拉丁立刻進入臥室。

    他取出神燈一擦,燈神隨即就出現在他的面前,問道:「主人,需要什麼,請吩咐吧!」

    阿拉丁立刻向燈神指示道:「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在皇宮前那塊空地上,建起一幢異常美麗、宏偉的宮殿。裡面的陳設和物品要應有盡有,並且全是名貴的御用之物。」

    「明白了,一定照辦。」燈神應諾著,悄然隱退。

    第二天一大早,燈神就出現在阿拉丁面前,說道:「稟告主人,宮殿已經按照你的設想和要求修建好了,現在請隨我一塊去檢查一下,看你是否滿意?」

    阿拉丁欣然同意前往察看,於是燈神馱著他,轉眼便來到新宮殿的所在地。

    阿拉丁帶著欣喜的目光,仔細觀賞這座巍峨壯麗的建築物,非常滿意。整幢建築都是用名貴的碧玉、花崗石、雲石等材料,經過精雕細鑿建成的。而最令人歎為觀止的,是樓上那個有二十四扇格子窗的望景亭台。每扇窗戶上都嵌有各種名貴的寶石,其構思之新穎,做工之考究,是凡人所無法想像的,但這窗戶中顯然有一扇是故意沒有完工的,這是阿拉丁想藉機考驗一下皇帝的能力而留下的。

    阿拉丁還想對宮內的裝飾和陳設進行察看,於是,他在燈神的帶領下,步入宮殿。

    他們先來到貯藏室,見裡面有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數量之多,質量之好,無法估量。在一間間佈置得美輪美煥的寢室內,擺放著堂皇的臥具、富麗的陳設和罕見的裝飾品。他們步入餐廳,見擺放在那裡的餐具非金即銀,珵亮無比。最後他們來到馬廄,那裡飼養著一匹匹健壯的高頭駿馬,遠非一般帝王擁有的騾馬可以比擬。除此之外,在這幢新落成的宮殿中,還有大批供使喚的宦官、奴僕以及美若天仙的婢女。    阿拉丁心情愉快地看完整幢宮殿後,便邁著輕鬆的步子,向宮外走去。

    走著走著,他忽然轉過身,對跟在後面的燈神說:「哦,我還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請主人吩咐吧。」

    「為了使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從皇宮走到這兒來時,腳不接觸地面,我需要一張純金絲編的地毯,並把它從這裡一直鋪到皇宮。」

    燈神領命而去,轉眼間就回到阿拉丁面前,說道:「事情已辦妥,請主人前去察看。」

    於是,阿拉丁隨燈神一起走出宮殿。他仔細看了看鋪在兩宮之間那令人驚歎的地毯,才心滿意足地離開那裡,在燈神護送下回到家裡。

    第二天清晨,皇帝醒來後,便起身推開窗子。他一眼便望見皇宮對面那幢宏偉壯麗的宮殿。為證實自己不是在夢中,他揉一揉眼睛,再次仔細觀察。最後,他確信那的確是一幢非常富麗堂皇的大建築物。而當他看到鋪在兩座宮殿之間的,絕無僅有的地毯時,簡直驚得目瞪口呆。

    這天清晨,宰相進宮早朝,在皇宮面前停住了腳步,對眼前看到的這一切,他驚詫萬分,茫然不知所以。稍時,他才回過神來,便匆匆進宮,謁見皇帝。君臣二人立刻便以這個不可思議的奇跡為話題,議論起來。最後,皇帝得意洋洋地對宰相說:「我想你現在應該改變看法了吧。當初,我說阿拉丁有資格做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丈夫,你還不以為然。」

    宰相對阿拉丁的忿恨、嫉妒之心始終沒有改變,因此他回答皇帝說:「陛下,這麼巍峨富麗的大建築,世間即便是最有錢的大富翁和最有權勢的帝王,也不可能在一夜間把它建成,我看這只是魔法師玩弄的把戲罷了。」

    「你這是在誹謗阿拉丁。我看你那嫉妒之心顯然又在作祟了。從阿拉丁打算為公主營建一幢宮殿而向我要一塊基地起,到他實現諾言止的整個過程都是知道的,怎麼還要懷疑一個能把帝王所沒有的名貴珍寶作為聘禮的人,不能建築這樣一幢宮殿呢?」

    皇帝的一番言論,使宰相明白他很愛阿拉丁,這就更激起了宰相的嫉妒和怨恨。但他沒有其它辦法,也不敢明目張膽同阿拉丁對抗,所以只得忍氣吞聲,不再吭氣。他只能唯唯諾諾,惟命是從,跟隨皇帝及文臣武將,在宦官、宮女簇擁下,等待著參加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婚禮。

    這天早晨,阿拉丁一醒來,便想起了今天是他同公主結婚的好日子,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立刻取來神燈一擦,燈神便出現在他面前,說道:「我的主人,有什麼事要做?請吩咐吧。」

    「我馬上要到皇宮去舉行婚禮。你快去給我弄一萬金幣,待會我要用。」

    燈神立即隱去,轉瞬便帶來一萬金幣。

    阿拉丁帶著金幣,跨上高頭大馬,在前後侍衛的護衛下,往皇宮進發。一路上,他不停地把金幣撒向人群,充分表現出他慷慨豪爽的派頭,人群中傳來陣陣讚揚和祝福聲,無形中,他的地位聲望顯得更高貴了。

    阿拉丁率領侍從浩浩蕩蕩來到宮門前,文武百官趕忙迎了上去。傳令官立即向皇帝報告駙馬駕到。皇帝離開寶座,步出廳外迎接阿拉丁,熱烈地擁抱、親吻他,然後拉著他的手一起步入客廳,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於是裝飾得煥然一新的皇宮和整座城市便開始歡慶公主的結婚大典,樂師們吹奏起歡快的樂曲,藝人們隨著樂曲翩翩起舞,到處都是一片歡歌笑語,全城上下歡聲雷動。直到正午時分,皇帝才吩咐擺宴。

    宦官遵循命令,立即指揮婢僕們迅速安排桌椅,端出飯菜,大宴賓客。皇帝與阿拉丁、朝中文臣武將、富商、名流等人愉快地步入宴會廳,隨即按官階的大小和地位的高低順序坐下,然後大家無拘無束地盡情吃喝起來。

    婚宴席上,賓朋滿座,談笑風生。大家都盡情享受那滿桌的山珍海味。皇宮和阿拉丁新建的壯麗宮殿內外,人來人往,門庭若市,到處都沉浸在一片歡樂之中,皇帝的記憶中裡突然閃現出當初阿拉丁的母親前來求見時的那副寒酸模樣,現在看來,前後完全是兩回事。

    宴會結束後,阿拉丁起身向皇帝告辭,然後跨上駿馬,在侍從的護衛下,轉回到自己的宮殿裡去,準備參加下面的活動。

    在新宮殿門前,阿拉丁從馬上跳下來,步入客廳。侍從排成整齊的行列,恭候著他。見他進來,便小心翼翼地上前伺候他。婢僕為他端來果汁,阿拉丁一飲而盡,隨即吩咐宮中的奴婢、宦官和各色人等,大家分頭準備,屆時迎接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到新宮殿中舉行結婚典禮。

    過了正午,太陽逐漸西斜,皇帝在武官、公候和宰相的陪同下來宮前的廣場,觀看騎術、武藝表演。

    同樣,阿拉丁也騎了一匹高頭大馬,在侍衛的簇擁下,來到廣場參加表演。他在競技場中大顯身手,充分顯露他高超的騎術和精湛的武藝。

    此時,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正坐在閨房的陽台上,透過窗子,俯視廣場。當她看見阿拉丁英俊漂亮的外貌和活潑矯健的身姿,便抑制不住愛慕的激情,從座位上跳起來,衝到陽台邊上向他揮手致意。

    參加表演騎術、武藝的人,各顯身手,盡情表演後,便隨著鈴聲各自歸隊,聽候評比。結果阿拉丁被公認為出類拔萃的優勝者。表演結束後,皇帝率領親信臣僚,高高興興地回宮去了。阿拉丁也在侍從的簇擁下,勝利返回。

    黃昏時候,皇帝的大臣和貴族陪新郎阿拉丁前往皇家澡堂洗澡。阿拉丁沐浴、熏香後,穿戴華麗衣冠,跨上駿馬,左右有四個手持寶劍的騎兵護衛著。官吏、貴族排成整整齊齊的隊伍跟在他後面,浩浩蕩蕩向新宮殿進發。人們從四面八方湧來,有的抬著蠟燭,有的敲著銅鼓,有的吹奏著各式各樣的管絃樂器,簇擁著把阿拉丁和陪伴他的官吏、貴族送到新宮殿門前。

    阿拉丁請陪伴他的官吏、貴族到客廳就坐。婢僕們立即端來了果子露等飲料招待他們,同時也盛情款待那些前來歡呼祝願的人群。新宮殿內外擠滿了人,盛況空前。阿拉丁面對這樣的歡騰景象,感到無比快慰,吩咐侍從站在宮殿門前,拿金幣撒給他們,表示謁誠感謝。

    皇帝從廣場回到宮中後,即刻吩咐所有皇親貴戚,為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組成送親的班子,先在宮中舉行各種傳統的禮節和儀式,然後熱熱鬧鬧地送公主前往丈夫宮中,舉行結婚儀式。皇帝的親信屬僚也奉命加入到送親隊伍中。宮娥綵女和宦官婢僕手持蠟燭走在前頭,接著是文武官吏、大公、貴人和他們的妻妾,最後是當初阿拉丁打發她們送聘禮給公主的那四十名婢女。她們每人手中握著一隻巨大蠟燭,插在嵌寶石的金蠟台上,散發出樟腦和龍涎香的氣味。龐大的皇家送親隊伍浩浩蕩蕩,走向阿拉丁的宮殿,形成壯觀的場面,一直把公主送到新宮殿樓上的洞房中。接著婦女們便忙著替公主重新梳妝打扮,給她穿上霞帔,配戴上美麗的鳳冠,然後陪她到堂上行禮,新郎新娘便在人們的歡呼聲中,共拜天地,正式結成夫妻。阿拉丁的母親一直站在新娘身旁,當新郎伸手揭下新娘的面紗時,她才真正確信自己的兒媳婦的確像外界所傳的那樣,是位美麗無比的絕世佳人。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以驚喜的目光環顧四周,見房屋內燈火輝煌,一盞盞各式各樣的燭台都是黃金製成的,嵌滿了綠寶石、紅寶石。她暗自想道:「我一直以為皇帝的宮殿是世間最富麗堂皇的了,現在看來,這幢宮殿才是獨一無二的,古今所有帝王的宮殿都無法與之相比。我相信,即使集中全人類的力量,也不可能在一個晚上建成這樣一幢宮殿的,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除了宮內的裝潢陳設之外,整幢宮殿雄偉壯麗的外觀,也使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在心底暗暗讚歎。

    這時,款待送親隊伍的筵席已經擺開,大家入席吃喝,滿堂都是歡聲笑語。

    正當大家開懷暢飲,盡情歡樂時,由八十名手持管絃樂器的歌女組成的樂隊來到席間,樂器在她們玉指的彈撥下奏出了和諧悅耳的美妙樂曲,大家都被優美的音樂所陶醉。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聽了抑揚頓挫的音樂,感到心曠神怡,暗自歎道:「我生平還沒有聽到過這樣美妙動聽的音樂呢。」她索性不再吃喝,聚精會神地欣賞起音樂來。

    宴會持續不停,賓客開懷暢飲,音樂和歡笑融成一片,直熱鬧到夜半三更,最後新郎站起來,親自斟了一杯酒,遞給新娘。公主接過去,一飲而盡。此時賓客們高興的程度達到最高潮,大家認為這是最值得紀念的一夜。這樣快樂的氣氛,就是赫赫不可一世的亞歷山大大帝也是不曾享受過的。

    阿拉丁和愛妻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待賓客盡歡,筵席散後,才雙雙併肩進入洞房。

    這一夜他們百般恩愛,共度魚水之歡。

    次日清晨,阿拉丁早早就起來了,他在僕從的服侍下穿戴,吃喝完畢,稍事休息,便吩咐備馬,前往皇宮去。他剛進入皇宮庭院,宦官便急忙奔進後宮,向皇帝報告阿拉丁蒞臨的消息。

    皇帝聽說阿拉丁駕臨,急忙起身迎接。一見阿拉丁,便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熱烈地擁抱、親吻他,讓他坐在自己右邊。

    阿拉丁先向皇帝請安、祝福,然後向他說道:「皇上,我的主人,今天你能否賞光,率領滿朝文武和皇親貴族,前往令嬡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家中,吃一頓午飯?」

    「我的孩子,有何不可呢?」皇帝高興地接受阿拉丁的邀請。

    皇帝率領應邀的文武朝臣和皇親貴族,同阿拉丁一起離開皇宮,來到阿拉丁為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建築的新宮殿裡。皇帝舉目環顧,對這座金碧輝煌,造形別緻,舉世無雙的宮殿讚不絕口。

    之後,他回頭對宰相說:「你覺得怎樣?談談你的看法吧。」

    「皇上,這的確是一幢富麗堂皇的宮殿,可它不是亞當的子孫中最有權勢的帝王所能建造的,即使集中全人類的力量也不可能建造這樣的宮殿。也就是說,它絕不是人力所為,而是魔法和巫術的產物。」

    宰相的這通議論,顯然出自他仇恨、嫉妒阿拉丁的心理,皇帝對此非常清楚。於是他直接了當的對宰相說:「你心裡想些什麼,不用說我都清楚,希望你別再發表這樣的謬論了。」

    阿拉丁帶著皇帝及其僚屬在宮殿內轉了一圈後,便把他們領到最高層的望景台上。他們舉目眺望,見亭榭的門窗,全是用祖母綠石、紅寶石和其它貴重寶石嵌鑲而成,美觀華麗的程度為世間罕見,無與倫比。面對那樣的景象,皇帝有些飄飄然,好像置身於仙境之中。他懷著陶醉的心情,漫步繞著亭榭兜圈子,仔細觀賞。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那道阿拉丁故意安排沒有完工的窗子,便驚奇地歎道:「阿拉丁,對你來說,這可是美中不足呀!」接著他回頭問宰相:「你知道,這扇窗子為什麼局部還未完工呢?」

    「主上,據我設想,這扇窗子之所以還未完工,可能是陛下催阿拉丁趕來辦婚事,由於時間太緊迫而未來得及完工吧。」

    阿拉丁趁皇帝和宰相談話的時候,抽空下樓,來到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房中,告訴她皇帝駕臨的消息。他再次回到皇帝面前時,皇帝問他:「我的孩子,這望景亭的窗子,為什麼局部還未完工呢?」    「皇上,我的主人,鑒於婚期迫在眉捷,我太忙碌,倉卒間來不及物色能工巧匠,因而造成部分工程未完工的情況。」

    「這扇窗子未竣工的地方,我打算動用我的能工巧匠來完成它。」皇帝許下心願。

    「真能這樣,老天爺會使陛下留芳百世的。」

    皇帝決心用所有的力量來完成那扇窗子的未完工程。於是便馬上佈置下去,要下邊的人,立即分頭召集並挑選一批能工巧匠,打開宮內庫藏,提供需的一切材料,在最短時間內完成那扇窗子的工程。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姍姍前來迎接皇帝,眉開眼笑地向皇帝走過來。皇帝看見公主滿面春風,便高興地上前擁抱她,親切地吻她的額角。他帶領僚屬,跟隨公主,一起來到樓下的餐廳裡。皇帝坐在為他設置的首席,左右有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和阿拉丁附馬陪同,朝臣、大公、貴族和內侍的頭目,則順序坐在專為他們設置的座位上,一起共進午餐。

    皇帝品嚐了一點東西,便覺得菜餚格外芳香,味道特別可口,是他平生所未嘗過的。他對烹調的高超技術和豪華的餐具羨慕到了極點。席間,有八十名歌女排隊站在賓客面前奏樂助興。那動人心弦的美妙樂聲,使在座的人心情格外舒暢,他們樂不可支,胃口大開。

    皇帝抑制不住奔騰澎湃的心情,由衷地歎道:「我從心裡感覺到,這一切都遠遠超出一般國王和波斯大帝的權力範圍之外了。」

    皇帝和僚屬們一個個無拘無束,大吃大喝,盡情享受這美味佳餚,直至吃飽喝足,洗過手,才轉到客廳休息、聊天,品嚐各種各樣的水果。在愉快的氣氛中,皇帝突然想起那扇窗子工程進展情況,於是忙站起來,準備親自去察看。他走上最高層,來到工匠跟前,發覺工作幾乎毫無進展。

    他暗想:要求盡快完工,真是談何容易。並且他們的技藝,跟原來的工程技術比起來,也太遜色了。

    皇帝離開望景亭不久,工匠們便來報告,說放在小庫藏中的寶石雖已全部搬來供他們使用,但跟實際需要相比,還差得多。皇帝聽了,即刻下令開啟宮中最大的庫藏,取出其中的寶石,按工匠的需要供給,並且說,如果還不夠,可以把阿拉丁貢獻的那份寶石也拿來使用。

    工匠們小心翼翼地從皇宮中取來全部寶石,拚命地埋頭工作,但工程還沒做完一半,寶石就又用完了。

    為了實現自己許下的諾言,不得已,皇帝只好下令徵用宰相和朝臣們私人的寶石。人們雖然按皇帝的命令來辦,可是寶石的數量仍然遠遠不夠。

    次日,阿拉丁一早便去檢查工匠們的工作,發現工程只完成一半,並且質量遠遠達不到要求。他一氣之下,命令他們即刻停工,沒必要再做下去,並吩咐他們把寶石物歸原主。

    工匠們按照阿拉丁的指示,趕快拆卸用上的寶石,歸並在一起,分別歸還物主。皇帝的歸皇帝,宰相、朝臣的也歸還本人。做完這一切,工匠們才向皇帝報告他們奉阿拉丁的命令停止了施工。

    皇帝聽了,感到不可理解,於是立刻吩咐侍從備馬,跨上坐騎離開皇宮,上阿拉丁的宮殿去,以便親自瞭解真實情況。

    阿拉丁命令工匠們停工,並把他們遣走後,便回到房中,取出神燈一擦,燈神立刻出現在他面前,說道:「有什麼吩咐,你只管說吧。」

    「你去把望景亭中那扇未完工的窗子做完吧,注意要使它與整個建築保持協調一致。」

    「明白了。」燈神應諾著悄然隱退。

    一會兒,燈神再次出現在阿拉丁面前說道:「我的主人,你吩咐我做的事,已經做完了,你去看一下吧,看是否符合要求。」

    阿拉丁高興地來到最高層的望景亭,見那扇窗子已修理完整,跟其它的窗子一模一樣,毫無差別。當他正準備離開時,一個宦官急急忙忙跑到他面前,說道:「稟告主人,皇帝騎著御馬前來看你,現已到了樓下。」

    阿拉丁聽了,趕快下樓迎接。

    皇帝一見阿拉丁便說:「我的孩子,你不讓匠人們做完那扇窗子的工程,而使宮殿中留下殘缺不全的地方,是何目的呀?」

    「主上,首先聲明,留下這扇窗子並不是表明我能力有限,也不是要有意為難陛下,我的目的只是為讓陛下參觀時,能即時發現這其中的缺陷,並指出還應當添補些什麼罷了。」

    阿拉丁向皇帝講明情況後,便陪著他再次上到望景亭。皇帝把所有的窗子仔細看了一遍,終於認為每扇窗子都完整無缺,全都一個模樣,挑剔不出絲毫缺點。他駭然震驚,激動得熱烈擁抱阿拉丁,親切地吻他,說道:「我的孩子,你是從哪兒學來這種非凡的獨特工藝?你在一晚上做成的事,那些能工巧匠花幾個月工夫也無法完成。我敢說,世上再也找不出像你這樣能幹的人了。」

    「承蒙主上的誇獎,我可不該受此讚揚。但願老天爺賞賜陛下長命百歲,萬壽無疆。」

    「對天發誓,我的孩子,就你的能力而言,接受如此讚揚是當之無愧的。」

    皇帝和阿拉丁彼此謙虛,互相恭維了一番,一起來到樓下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房中。公主見父王駕到,便立即起身迎接,讓父王休息,自己在一旁小心伺候著。皇帝眼看自己的女兒生活在豪華、宏偉的宮殿中,過著極其安樂、舒適的生活,內心感到無限滿足和快慰。他和女兒親熱地交談了一陣,才高高興興地回宮去了。

    阿拉丁新婚之後,過著甜蜜安定的生活。他每天總要在侍人們前呼後擁下,去城中巡遊,借看熱鬧消遣的機會做好事,所到之處總是把大量金幣撒給街道兩旁的人群,用這樣的辦法廣施博濟。

    阿拉丁的聲譽、地位雖然日益顯赫,但他仍未改變自己本來的面目,始終保持著過去的某些生活習慣,依然與原來的舊友交往密切。他堅持騎馬,經常馳騁於宮前的廣場,參加皇帝主持的騎術比賽。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活潑伶俐,喜熱鬧,愛玩耍。每當她看見阿拉丁矯健的身影和高超的騎術時,內心就充滿了愛慕之情。她深切感到老天爺為她所安排的這一切是如此的美好。想起當初她一度跟宰相的兒子發生糾纏的時候,是她的丈夫阿拉丁來保護她,使她保持了貞操。而如今她能如願以償地與阿拉丁相親相愛,都是老天爺對她無上恩賜的例證。

    阿拉丁的聲譽越傳越遠,朝野上下愛戴他和信任他的心情日益增加。在一般老百姓的心目中,他已成為偉大非凡的人物,博得世人的敬仰和擁戴。

    這天,突然從邊境傳來敵人入侵的消息。皇帝即刻調兵遣將,並讓阿拉丁掛帥,率領全副武裝的部隊,開往前線禦敵。

    阿拉丁遵命,統率部隊,馬不停蹄,日以繼夜地奔赴戰場,與強敵對壘。他在戰火紛飛的陣地中,身先士卒,奮不顧身,英勇殺敵。戰鬥越打越激烈,雙方都傷亡慘重。戰場上,刀槍劍戟的碰撞聲,人吼馬嘶的喧鬧聲融為一片,匯成悲壯慘烈的景象。最後阿拉丁大顯身手,衝破敵陣,殺得敵人丟盔棄甲,狼狽逃竄。

    阿拉丁大獲全勝,奪得很多的戰利品。

    阿拉丁戰勝敵人的捷報傳來,全城歡騰。

    當他凱旋歸來時,皇帝親自出城迎接,親切地擁抱他,吻他。老百姓也爭先恐後地出來一睹他們心目中的英雄,向他歡呼、慶賀,整個城市都籠罩在節日的歡樂氣氛中。

    皇帝和阿拉丁翁婿二人喜氣洋洋地並肩進城。在皇帝的陪同的下,阿拉丁回到他自己的宮殿中。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早已等著迎接他,滿心歡喜地吻他的額角,慇勤地讓他和皇帝休息,並吩咐婢僕端出果汁、糕點,陪他倆吃喝。

    阿拉丁殲敵有功,博得朝野的欽佩和愛戴。為了慶賀他的凱旋,皇帝發佈聖旨,命令全國各城市張燈結綵,歡慶勝利。這樣一來,阿拉丁一鳴驚人,揚名天下,上自官吏、部隊,下至老百姓都另眼看待他。在眾人心目中,阿拉丁被視為上帝,他們虔誠地為他禱告祝福。由於阿拉丁為人慷慨,本來就受人們的擁護、愛戴,再加上他高超的騎術、精湛的武藝,以及捍衛社稷殲滅敵人的功勳,使人們格外崇敬他。

    此時的阿拉丁,名譽、地位已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再說非洲魔法師自從回到故鄉後,一直不甘心自己的失敗,總是耿耿於懷,想著自己為謀取神燈所經受的跋涉勞累,尤其是在經過多少艱難困苦後,就快要到手的神燈卻不翼而飛的情景,就深感悲傷和憤怒。他咒罵阿拉丁違背命令,給他造成終身遺憾。他有時抑制不住悲憤情緒而狂叫大喊,但最後他還是自我安慰道:「那個小雜種現在已死在地道中,有機會我會再去謀取神燈,反正它仍安然地保存在那裡。」

    非洲魔法師的心中尚存的一線希望,在經過一些日子後,又重新恢復了。他決心重振旗鼓、行動起來。

    這一天,他取出沙盤,仔細檢查並作好一切準備,打算卜問阿拉丁的下場和神燈的去向。他攤平沙粒,布成平整的輪廓,並在上面弄出許多小點子,然後開始占卜。他將呈現在沙盤上的形跡,仔細轉移到一張紙上,然後聚精會神地對它進行觀察、研究,結果卻不見任何反應。他不甘心,經過短時間的休息,便重新佈置一番,把盤中沙粒的體形按主要和次要的秩序,更精確地固定下來,再作第二次卜卦,結果仍不知神燈的去向。這使他大失所望,怒火中燒。他為探聽阿拉丁的下場,不得不耐著性子繼續卜第三次卦。

    這一次,他終於知道了阿拉丁並未埋葬在那個寶藏的地道中,這使他非常驚詫,憤怒到了極點。經過仔細觀察、研究之後,總算把阿拉丁的去向弄明白了。原來這個小傢伙已經溜出地道,還活在人間,而且他為人機警靈活,已成為神燈的主人。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自己的悲慘遭遇。他自怨自艾地說:「為了尋求神燈,我所經歷的艱辛和所吃的苦頭,是別人無法忍受的。可是那個該死的小雜種卻不勞而獲,坐享其成。他到底如何知道神燈的秘密,而一躍成為世間地位崇高、無比富有的人物的呢?」

    非洲魔法師通過卜卦,知道阿拉丁目前的情況後,氣得肺都要炸了。他咬牙切齒地說:「只有把他置於死地,我才會解恨呢。」

    為達到報復阿拉丁和奪取神燈的目的,他強壓怒火,收拾行裝,作好了重返中國的準備。

    魔法師懷著希望和仇恨的複雜心情,風塵僕僕,經過漫長的旅程,終於再次來到中國,並進入阿拉丁所在的京城。他來到一家旅店中住下,換了一身衣服,便走出旅店,到大街上遛達去了。他來到人群中,側耳細聽他們談話。有的人對新建的宮殿的宏偉、壯麗讚不絕口;有的人對阿拉丁的高尚操行推崇備至;有的人欣賞其儀表堂堂;有的人模仿其言談舉止。魔法師來到一家茶館,見人們一邊品茶一邊聊天,有低頭細語的,有高談闊論的,真是五花八門。魔法師擠到一個正在誇讚阿拉丁的年輕人身旁,插嘴說:「小伙子,你所誇獎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呀?」

    「老人家,你肯定不是本地人,並且一定是從遙遠的國度剛到這兒來的。但即使是這樣,你也應該聽說過赫赫有名的阿拉丁啊。他那幢富麗堂皇的宮殿已經馳名天下,成為人間奇跡了。他的榮譽和威望,幾乎和上帝齊名,難道對他的情況,你一點也不瞭解嗎?」

    「聽你這樣說,我倒是很想親眼看一看那幢宮殿,能勞你的駕,帶我去看一看嗎?」

    「不妨事,我帶你去吧。」年輕人答應魔法師的要求,他帶魔法師一直來到阿拉丁的宮殿所在地。

    魔法師仔細打量、觀看一番,心裡明白到這幢宮殿的建成,只能是神燈起的作用。他暗自嘀咕:「這個該死的傢伙,我不置他於死地,決不罷休。」

    魔法師此刻的憤怒已到了極點。

    回到旅店,他取出天文歷表和沙盤,卜了卦,尋找神燈的所在。當他發現神燈不在阿拉丁身邊,而擺在新宮殿時,便喜不自禁地大聲說:「現在我有辦法了。阿拉丁,你等著吧!我能輕而易舉地殺死你,並把神燈弄到手了。」

    他打定主意後,便急急忙忙走出旅店,來到一個打鐵的店舖,對店主說:「你替我做幾盞油燈吧,我願加倍付你工錢,只要你趕快把燈做出來就行了。」

    店主正愁這兩天生意清淡,便欣然同意替魔法師做燈,他馬上動手,日以繼夜地埋頭工作,很快便按要求把燈趕做出來了。

    魔法師付了一筆工錢,把燈帶回旅店,裝在一個籃子裡。他提著一籃油燈,走出旅店,在大街、小巷高喊道:「誰有舊燈?快拿來換新燈羅!」人們聽他這麼叫喊,都嘲笑奚落他:「這人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麼會用新燈換舊燈呢?」因此圍著他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小孩尤其好奇,老是跟在後面嘲弄他。魔法師卻滿不在乎地一個勁朝前走,終於來到阿拉丁的宮殿前。

    他把叫喚聲提高,孩子們也跟著放開嗓子大聲嚷:「老瘋子……」

    說來湊巧,當時恰好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坐在望景亭中眺望景致,突然聽到一陣陣叫喊的嘈雜聲,便從窗戶朝下看,見那種景象很奇怪,不知是怎麼回事,便打發女僕下去瞭解情況。

    女僕立即下樓,走出大門一看,便聽見有人在喊:「誰有舊燈?願意拿來換新燈嗎?」

    同時一群孩子在後面,鬧得非常厲害。

    女僕趕快回去告訴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公主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於是婢女們七嘴八舌同公主議論開了。其中有人說:「我覺得這個人所說的,一定不是真話。」

    「公主,我看見咱們主人房中有一盞舊燈。」另一個婢女說,「乾脆我們就拿去與他換,這樣便知道他所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了。」原來由於阿拉丁一時疏忽大意,竟忘記把神燈收藏起來,被那個婢女看見了。

    關於神燈的秘密,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一點也不知道,當然她也不知道阿拉丁能一步登天而同她結婚,成為皇帝的快婿,當上駙馬,全是這盞神燈的功勞。因此,她同意婢女的建議,說道:「好的,去把你主人房中的那盞舊燈拿來吧。」

    她所以這樣做,不外乎是為了證實那個叫喚者是否真能以舊燈換新燈罷了。

    婢女即刻把神燈拿來,遞給白狄奴·卜多魯公主。

    公主根本不知道這是魔法師的詭計,毫不猶豫地就打發一個宦官把舊燈拿下去換新燈。宦官遵命下去,不一會兒,便帶著一盞新燈來到樓上,小心翼翼地放在公主面前。當公主仔細看看換來的果然是一盞新燈時,才真正覺得那個換燈人的行為不可理解,不禁捧腹大笑起來。

    非洲魔法師見換到的舊燈,確實是從地下寶藏中取出來的那盞令人心醉的神燈,萬分高興,立刻把它塞在胸前的衣袋裡,扔掉作為交易使用的那些剩餘的新燈,拔腳就走。他擺脫孩子們,一直跑到遠離城市的郊外,才放慢腳步,繼續向前,在荒無人煙的野外,耐心地等待夜幕降臨。看見差不多是時候了,魔法師才掏出神燈一擦,燈神隨即出現在他面前,說道:「主人,奴婢聽你的召喚,到你面前來了,要我做什麼?只管吩咐吧。」

    於是魔法師對燈神說:「你把阿拉丁的那幢宮殿,連同裡面所有的一切人和物,全都給我搬到我的家鄉非洲去,當然,別忘了連我本人也一起帶走。」

    「明白了,願意效勞。現在你先閉上眼睛,等你再睜眼時,便可看到你自己連同宮殿一起都在你的家鄉了。」

    果然在轉眼之間,燈神便把魔法師和阿拉丁的宮殿連同其中的一切,全搬到了非洲。

    皇帝一向鍾愛自己的掌上明珠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所以每天清晨起來第一件事,便是觀望女兒的宮殿。

    在阿拉丁的宮殿被搬走的第二天早晨,皇帝照常起得很早,他打開窗戶,卻發現皇宮對面的那座金碧輝煌的新宮殿不在了,只剩下那塊空曠、平坦的基地。他異常吃驚,恐怖得渾身戰慄。為證實自己沒有看錯,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細觀察了半天,終於證明自己沒有看錯,前面的宮殿的確已無影無蹤了。他一下控制不住自己,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腮頰流下,浸濕了絡腮鬍。

    他毫無辦法,只得急忙召宰相進宮。

    宰相謁見皇帝,看到皇帝哭哭啼啼的可憐相,暗自吃驚,說道:「請饒恕我,皇帝陛下!求老天爺護佑,使陛下免除每件災禍。現在見陛下如此悲痛,我心裡也非常震驚和難過,懇請陛下講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真的不知道我的遭遇,還是故意裝出來的?」

    「主上,對天發誓,臣一點也不知道。」

    「那麼,今天你顯然沒注意到阿拉丁的宮殿羅?」

    「主上,臣確實沒有留意那幢宮殿,想必是關鎖著還未開門吧。」

    「你既然沒看到,怎能說這樣的話,現在你站起來,從窗戶往外看一看,你能說它關鎖著還未開門嗎?」

    宰相走近窗前,朝外一看,這才看清,皇宮的對面已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了。他感到茫然,默不作聲地回到皇帝面前。皇帝問他:「現在你知道我悲痛的原因了嗎?你能說出那幢宮殿現在何處嗎?」

    「主上,前些時候,臣曾一再提醒陛下,指出那幢宮殿非凡人所為,而是魔法、巫術的產物。」

    皇帝一聽,頓時火冒三丈,狂怒地吼叫著:「阿拉丁哪裡去了?」

    「他上山打獵去了。」宰相輕輕地回答一句。

    皇帝急忙下令,派衛隊出發,前去捉拿阿拉丁。

    衛隊、侍從一齊出動,上山尋找,在獵區他們找到了阿拉丁,誠懇地對他說:「阿拉丁,我們的主人啊!求你寬恕,別責怪我們。因為我們是奉皇上的命令來逮捕你的。我們可不敢抗命不從啊!」

    阿拉丁聽了衛士的話,不禁大吃一驚,由於不知是什麼原因,所以不可能有任何心理準備。待他稍微鎮定一下情緒後,才對衛士們說:「你們知道皇帝為什麼要下令逮捕我嗎?是我冒犯了他老人家,還是我有叛國行為?」

    「我們的主人啊!我們只是執行逮捕你的任務,至於為什麼,我們一點也不知道。」

    阿拉丁從馬上下來,坦率地對衛士們說:「既是皇帝的聖旨,你們就按其吩咐做吧。」

    衛士們勉為其難地給阿拉丁戴上枷鎖鐐銬,把他押解進城。人們見被捕者是阿拉丁,簡直不敢相信。由於阿拉丁平時對人謙虛、慷慨、善良,一貫同情普通的窮苦人,所以一向博得他們的擁護和愛戴。他被捕的消息一下子便傳開了,人們聞風而動,都想親自證實自己所聽到的是否屬實。沿途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流下同情的眼淚。有的懷著憤怒的心情,質問:為什麼要逮捕阿拉丁?其中有的衛士也同情阿拉丁,打算為他求情。    衛士們把阿拉丁押至宮中,立即向皇帝報告了逮捕的經過。皇帝不問青紅皂白,即刻下令將阿拉丁推出斬首。

    劊子手奉命,趕快鋪下皮墊子,讓阿拉丁跪在上面,用布條蒙住他的眼睛,然後抽出寶劍,圍著他繞圈子,等皇帝最後的處決令一下,便動手行刑。

    皇帝要處決阿拉丁的消息剛一傳出,人們便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他們把皇宮團團圍住,並派人去見皇帝,陳述他們的意見:「假若阿拉丁稍微受到一點危害,我們立刻夷平你的宮殿,把你和其他的人通通埋葬在裡面。」

    人們對皇帝提出了警告,而宰相清楚,這些憤怒的人群說得到做得到。為了平息事態,他及時進諫皇帝,奏道:「陛下,你的這道命令會很快毀掉我們的生命,必須立刻收回成命,寬恕你的女婿,否則,人們的莽撞行為,會給我們帶來極大的災難。因為他們愛戴阿拉丁的程度,遠遠超過了我們。」

    皇帝從窗戶朝外一看,見百姓們蜂擁而至,人越來越多,來勢洶洶,潮湧般勢不可擋,大有推倒宮牆之勢。見此情景,皇帝迫於壓力收回成命。於是他一方面吩咐劊子手釋放阿拉丁,另一方面趕快著人差人向人群宣佈寬恕阿拉丁,恢復他的自由。這才使人群的騷動平息下來。

    阿拉丁獲得了自由,感到十分高興。他抬頭見皇帝在寶座上,便走到御前,說道:「主上,承蒙陛下開恩,賞我活命,我永生難忘。但我還是要瞭解,我到底什麼地方觸犯了陛下?由於什麼罪過,才獲得如此的待遇?」

    「叛賊!」皇帝吼了一聲,「犯了什麼罪過,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繼而他又對宰相說道:「你帶他過去,讓他向窗外看看,再叫他告訴我們,他的宮殿哪兒去了?」

    宰相遵命照辦,隨即帶阿拉丁來到窗前。

    阿拉丁朝外一望,只見皇宮對面那座自己的宮殿已不知去向,這才明白為什麼會落得這樣的結果。當然,對發生的一切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是感到震驚和不可理解。他恍恍惚惚地回到皇帝面前,聽見皇帝質問:「你的宮殿呢?我的女兒哪裡去了?你難道不知道,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嗎?」

    「主上,我不知道宮殿和公主的去向,對發生的這一切我簡直一無所知。」

    「阿拉丁,你要知道,我之所以饒恕你,是為了讓你盡快把我的女兒找回來。只有找到公主,才允許你再來見我。用我的頭顱起誓,找不回公主,我非砍你的頭不可。」

    「明白了,不過懇求陛下給我四十天的期限。要是過了期限還找不到公主,那就隨陛下處置了。」

    「我可以答應你要求的期限,但你別想逃出我的手心。你即使逃到月亮上,我也要把你抓回來。」

    「皇上,如期限已到還找不到公主,我會回來自首,並願把頭顱獻上。」

    人們得知阿拉丁受寬恕,恢復了自由,都由衷地為他高興,默默地替他祝福。可是阿拉丁本人卻因為這次重大打擊而深感羞恥和痛苦。他無顏見親友,在人們面前也總感抬不起頭。他離開皇宮,神志恍惚地在大街上遊蕩,對目前自己的境遇和未來怎麼辦,都感到茫然。就這樣迷迷糊糊地在城中遊蕩了兩天,這期間,許多人都關心、同情他,不斷地送些飲食給他充飢度日。

    阿拉丁見這樣流浪下去不是辦法,絲毫不能解決問題,便索性離開城市,來到郊外。

    這天,他來到一條河邊,由於失望過度,使他幾乎喪失了生存下去的勇氣,一度產生投河自殺的念頭。他站在河岸上,面對滾滾的河水,突然想起那次他埋在地道中遇險的情況。當時他並沒有喪生,而且渡過難關,成就大業,現在怎能輕生呢?

    他蹲下去用河水洗臉,想使自己清醒清醒,以便冷靜地思考一下,下一步該怎麼做。他剛捧了水在手中,雙手一搓,便擦著手指上的戒指,戒指神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說道:「我的主人,奴婢奉招前來,有什麼事要做?請吩咐吧。」

    阿拉丁一見戒指神,喜得跳了起來,大聲說道:「我要你把我的宮殿和我的妻子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以及宮中所有的一切,都給我搬到這兒來。」

    「主人啊!不是我不願意,你要我做的事,我實在無能為力。因為這是燈神職權範圍內的事情,我不敢去嘗試。」

    「哦,原來是這樣。好吧,我不勉強你。不過,最低限度你得把我送到宮殿所在地。無論宮殿在什麼地方,我都非立即去那裡不可。」

    「遵命。」戒指神說完,便背著阿拉丁飛騰起來。

    戒指神把阿拉丁送到他的宮殿面前,而他落腳的地點,正對著他妻子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寢室。此時已是夜深人靜了。當阿拉丁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好不容易辯認出自己的住室時,他滿腔的憂愁立即消逝了。他確信這是老天爺讓他重見妻子的安排,戒指神在他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危急情況下,及時前來救援,給予了他生存的希望。

    由於一段時間來阿拉丁遭受了沉重的打擊,憂愁痛苦一直縈繞著他,他已整整四天沒睡好覺,此刻他疲勞不堪,當他走到宮殿左邊的一棵樹下時,剛坐定就沉沉睡著了。

    阿拉丁由於太疲倦,一覺就睡到大天亮。

    當他被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吵醒時,太陽已經照在他臉上。他一骨碌爬起來,走到小河邊洗手洗臉,然後合掌默默祈求老天爺援助他順利救出妻子。他來到宮殿前,仔細打量一番後,靠牆坐了下來,心裡思忖著用什麼辦法闖進宮去跟妻子見面。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受了非洲魔法師的欺騙,失去了神燈,如今跌在陷阱中。由於離別丈夫和父親,心情萬分痛苦,她茶飯不思,更無法安睡,整日裡悲哀哭泣。她的親信使女非常同情她,隨時在她身邊照顧她。恰巧這天清晨,在命運的驅使下,婢女伺候公主時,隨手打開了窗戶。本來是想讓公主看一看樹木、溪流,以使她放鬆一下,獲得一些心理慰藉。可此時她卻一眼看見阿拉丁坐在牆邊,便迫不及待地嚷道:「公主啊!你快來看,誰坐在牆腳下呀。」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聽到叫喚聲,趕快一骨碌站起來。

    她到窗前向外張望,看見了阿拉丁。此時阿拉丁也抬頭看見了她,於是兩人的目光相對,互用眼神問好。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對阿拉丁說:「你趕快從側門進來吧。那個該死的傢伙不在屋裡。」

    她立即打發婢女下去給阿拉丁開門。

    阿拉丁快步來到白狄奴·卜多魯公主面前,夫妻重逢,互相擁抱、接吻,高興得熱淚盈眶。阿拉丁說道:「親愛的!我現在急需知道的是,我有一盞舊油燈,原來擺在我的房間裡,你知道它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公主聽了丈夫的詢問,好像明白了什麼,她長歎一聲,說道:「親愛的,我萬萬沒想到,這盞油燈會使我們落到今天這種境況之中啊。」

    「快告訴我油燈的去向吧。」阿拉丁忙著催問。

    於是,公主把事情的原委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尤其把舊燈掉換新燈的過程講得更詳細,最後說:「第二天我發覺我置身於這裡,才意識到我們彼此恐再難見面了。那個用欺騙手段拿走舊燈的人,還厚顏無恥地說,他幹這種勾當,是憑其魔力趨使和那盞燈的作用而完成的。他是非洲的摩爾人。現在我們就在他的家鄉呢。」

    「告訴我吧,這個該死的傢伙,除了騙走神燈,搬走宮殿外,還有別的什麼企圖嗎?」

    「他每天都要到這兒來糾纏我,向我求婚,叫我忘掉你。他還說,我父親已經將你處死,說你的父母是窮苦人,你是靠他發財致富的。此外他還用許多好話來安慰我,可是我始終處在悲痛之中,整日裡以淚洗面,一直沒有答理他。」

    「快告訴我,他把那盞燈放在哪裡了?」

    「他隨時把燈帶在身邊,一刻也不離開。那天他問我對你還抱什麼念頭時,曾從胸前的衣袋中掏出燈來,讓我看了一眼。」

    聽到這個消息,阿拉丁非常高興,說道:「親愛的,你聽好了!我將暫時離開這裡,換掉我這套衣服,然後再來見你。當你見我改裝時,不要驚奇。你必須派個女僕守住側門,待會兒為我開門。我會教你怎樣除掉這個該死的賊人。」

    他交代畢,立即溜出宮殿,邁開腳步,不停地朝前走。途中他碰見一個農夫,便上前對他說:「你好!莊戶人,能把你的衣服跟我的對換一下嗎?」

    農夫不知他是何用意,表示拒絕。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動手硬把農夫的衣衫脫下來,同時把自己的新衣脫下給農夫。他用農夫的衣服把自己打扮成莊稼人後,便來到附近的城市,花了兩枚金幣,從集市裡買了一瓶烈性麻醉劑,揣在懷裡,然後急急忙忙,一口氣奔到宮殿門前,守門的女僕趕快開門讓他進去。

    阿拉丁立刻到白狄奴·卜多魯公主面前,說道:「現在你馬上去換一身最華麗的衣裙,精心打扮一番。待那個該死的摩爾人回來時,你要一改過去那種憂愁、苦悶的神態,眉開眼笑、落落大方地迎接他,顯得異常親切熱情,與他傾心交談。一定要讓他認為你已把丈夫、父親忘得一乾二淨了。然後,陪他一起盡情吃喝,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使他以為你已經鍾情於他,從而讓他對你失去警覺,待時機成熟時,你迅速拿出這瓶麻醉劑滴幾滴在他喝的酒杯中,再斟滿酒,想盡辦法讓他喝下去。只要這杯酒一下肚,他就會很快失去知覺,像死人一樣倒下去。那時,你再放我進來,後面的事我自會處理。」

    「要我對這個該死的無恥之徒笑臉相迎,哪怕是暫時的,我也會覺得很難受。但為了擺脫這個壞蛋,重新回到你的懷抱,我願意這樣做。」

    阿拉丁同妻子商量好了後,一起吃了一點飲食,便匆匆和她分手。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按照阿拉丁的囑咐立刻開始行動,她喚來婢女替她梳妝,換上最華麗的衣裙,打扮得花枝招展,像下凡的仙女一樣美麗。這時候,那個非洲魔法師也回來了,於是她便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

    魔法師見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梳妝打扮得這麼漂亮,一改前幾天那種愁容滿面的樣子,用和顏悅色的態度待他,使他喜不自禁,認為自己的願望已有實現的可能了,求愛之心和佔有慾也隨之膨脹起來。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強裝笑臉,從容大方地讓魔法師坐在自己的身邊,親切地對他說道:「親愛的人兒啊!你是否願意今晚到我這兒來,陪我喝幾杯呢?這種孤單寂寞、度日如年的日子,我可不願意再忍受下去了。我相信你昨天所說的話,家父肯定是為了我而一氣之下殺了阿拉丁。因此,他不會再從墳墓中出來見我了。對我今天的這種突然轉變,你一定不要覺得奇怪。因為事到如今,除你之外,我沒有其他可依靠的人了,所以,我決心委身於你,讓你代替阿拉丁,做我的終身伴侶。希望你答應我的請求,今晚上我這兒來,咱倆一起飲酒作樂。酒我這兒有,但都是家鄉的。我希望能嘗嘗這裡的美酒,因為聽說非洲的酒是再好不過的了。」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一番甜言蜜語,說得魔法師心花怒放,忘乎所以,他欣然說道:「你所希望的和吩咐的,一切都能辦到。我家裡有一壇本地釀的醇酒,埋在地下已經八年了,保存得很好。你現在稍微等一會兒。我立刻回家去取酒,很快就回來。」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善於交際,長於應付,於是她進一步玩弄魔法師,說道:「親愛的,何必你親自去呢?你一走,我又會覺得孤單寂寞,倒不如叫一個宦官去取,你就留在我身邊,一步也別離開。」

    這些話,說得魔法師心裡甜滋滋的,於是他忙說:「公主啊!那罈酒埋在什麼地方,除我之外,別人是不知道的。我快去快回不會耽擱的。」魔法師說完就走了。

    不多一會,魔法師果然帶著酒回到公主身邊。

    公主表示感謝,說道:「親愛的,你為我不怕麻煩,太辛苦了,我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啊!」

    「我的心肝啊!能伺候你,我感到萬分的榮幸,哪兒有什麼麻煩可言!」

    二人相互客氣一番後,便在桌前坐下。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端起一杯女僕為他們斟好的酒,順手遞給魔法師,自己同時端起另一杯,然後舉杯向魔法師祝福,願他長命百歲,隨即一飲而盡。魔法師也趕緊祝福她,願她永遠年輕、漂亮、幸福,然後一口把杯中的酒乾了。他哪裡知道,從現在起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落入阿拉丁和公主為他張開的羅網中了。魔法師天真地以為,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已經完全屈服、順從於他了,心裡很是得意。他一邊用色迷迷的眼光打量公主,一邊飄飄然地狂飲,此刻他幾乎把世間的一切都忘得乾乾淨淨了。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始終陪著魔法師吃喝,當見他有幾分醉意時,便對他說:「在我的家鄉,有一種風俗習慣,不知你們這兒是否也如此?」

    「哦,什麼風俗習慣?」

    「相愛的雙方在飲酒時,為表示愛意,應彼此交換酒杯,各乾一杯,這稱為交杯酒,就算雙方已定下了終生。」

    說罷,公主拿起魔法師的酒杯,斟了一杯酒擺在自己面前,並把自己的杯子遞給女僕,讓她按事先的佈置,斟一杯有麻醉劑的藥酒,遞給魔法師。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從座位上站起來,拉著魔法師的手,嬌滴滴地說:「親愛的,這是你喝過的酒杯,那是我喝過的酒杯,現在咱倆交換,各乾一杯交杯酒吧。」

    她說罷,舉杯一飲而盡。

    魔法師被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甜言和舉動弄得神魂顛倒,欣然學著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舉止,舉起他的酒杯,一口就干了下去。不想酒一下肚,他便頭暈眼花,重重地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見此情景,女僕們立即奔下樓,開了側門,讓主人阿拉丁走了進來。

    阿拉丁急忙奔上樓來,見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坐在桌旁,已經把非洲魔法師徹底麻醉了。他激動地奔上前,一把將公主摟在懷裡,緊緊地擁抱她,吻她,隨後對公主說:「你同婢女暫時退到內室去,讓我來處理這兒的事。」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立刻和婢女們進入內室。

    阿拉丁迅速地把房門關鎖起來,然後來到魔法師身邊,先從他的衣袋裡取出神燈,然後拔出腰刀,毫不猶豫地一刀結果了魔法師的性命。接著他拿起神燈一擦,燈神便出現在他面前,說道:「我的主人,有什麼事要做?請吩咐吧。」

    「我要你把我的宮殿,從這裡立刻搬回中國去,仍然把它安置在皇宮前面的那個老地方。」

    「明白了,願意效勞。」燈神答應著隱退下去。

    阿拉丁這才進入內室,摟著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脖子,親切地吻她。夫妻相親相愛,並肩坐在一起傾心交談,並吩咐婢僕擺出飲食,愉快地吃喝,直喝到二人都感覺有些醉意,才從容上床,相擁著甜蜜地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阿拉丁從夢中醒來,急忙喚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一起洗臉穿衣,婢女們替公主梳妝、佩帶首飾,換穿華麗衣裙,打扮得非常漂亮。同時阿拉丁也穿戴整齊。白狄奴·卜多魯公主顯得格外活潑可愛,想到就要同父王重逢,便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歡樂。

    皇帝釋放阿拉丁之後,便成天為自己的獨生女兒、被他視為掌上明珠的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安危焦心。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卻始終不見女兒的蹤影,也不知她現在身在何處,是死是活。他日不思茶飯,夜不能安眠,整天都呆呆地坐著,像婦孺一樣悲哀哭泣。每天清晨都懷著一線希望推窗眺望,當看到眼前仍是空空如也時,又不免傷心流淚。

    這天清晨,他照例眺望窗外時,卻發現那幢他已非常熟悉的金碧輝煌的宮殿又矗立在那兒了。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背揉了一下再仔細審視,終於看出那的確是他女婿的宮殿。於是他迫不及待,大聲吩咐侍從備馬,他要趕快前往阿拉丁的宮殿。

    阿拉丁見皇帝揚鞭策馬向他的宮殿跑來,急忙出門迎接。

    阿拉丁攙扶著由於激動而有些站立不穩的岳父走進宮殿,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聽說父王駕臨,急忙奔到樓下迎接,父女彼此見面,立即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阿拉丁夫妻共同攙扶皇帝,慢步上樓。到了公主房中,皇帝才冷靜下來,他關切地詢問她的情況和遭遇。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便開始向皇帝敘述她的遭遇:「父王啊!多虧了我親愛的丈夫阿拉丁把我從非洲魔法師的魔爪下拯救出來,你老人家才有再見女兒的機會。那個該詛咒的摩爾人,是絕無僅有的大壞蛋,世間少有比他更壞的人了。要不是阿拉丁機智勇敢地救我出魔窟,我難免要受那該死的魔法師的糟踏、蹂躪。接著公主把遭難的經過,如何受魔法師的欺騙、用舊燈換取新燈,如何第二天就不知不覺地被搬到遙遠的非洲,過著度日如年的苦難日子,以及阿拉丁一起設計除掉魔法師的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

    最後她說:「我丈夫終於把我帶回來了,至於他怎樣帶我回來的,我一點也不知道。」

    阿拉丁在等公主敘述完後,便接著把他在聽到女僕告知魔法師已被醉倒後,再次進入宮殿,叫妻子、女僕離開房間,他又是怎樣從死人般醉倒的魔法師身上取走神燈,怎樣用腰刀結果了他的性命,怎樣命燈神將他們連同宮殿一起搬回來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講了一便。最後說道:「如果陛下對我所講的有所懷疑,可親自去看看還躺在那裡的魔法師的屍體。」

    皇帝果然隨阿拉丁去看非洲魔法師喪命的地方,並吩咐把死屍搬走,放火燒掉,把骨灰撒在野外。

    至此,皇帝才真正醒悟過來,把阿拉丁緊緊摟在懷裡,親切地吻他,說道:「孩子,原諒我吧!在該死的魔法師胡作非為的時候,我險些害了你的性命。我的孩子,我相信你是能原諒我的。當時我那樣對待你,完全是由於一時控制不住自己憤怒的情緒所致。對我來說,失去女兒比失去江山還痛苦。做父親的這種心情,相信你是會理解的。」

    「主上,我完全理解你當時的心情和做法。這完全是在情理之中。如果真是我害了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毫無疑問應受到那樣的處罰,但事實上這一切,全是那個該死的魔法師一手弄出來的。」

    聽了阿拉丁的話,皇帝頓感如釋重負,於是派人四下傳達聖旨,為慶賀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和附馬阿拉丁平安歸來,全國上下舉行慶典活動。

    各地官民遵循皇帝的命令,把城市裝飾一新,大擺筵席,熱熱鬧鬧地歡慶了一個月。

    阿拉丁雖然除掉了作惡多端的非洲魔法師,奪回了妻子和宮殿,但他還沒有真正擺脫危險。因為誰也沒料到,這個已被燒為灰燼的魔法師,還有一個比他更壞的同胞哥哥。此人是一個本領高強,精通各種占卦的大魔法師。所謂「掰成兩瓣的豆不會是兩樣」正是他們兄弟的寫照。

    他們分居兩地,卻都在利用妖法、邪術干傷天害理之事。惡貫滿盈的弟弟結束了罪惡的一生,其情況他哥哥當時並不知道。只是這天,大魔法師突然心血來潮,想瞭解遠在異鄉的弟弟的近況,因此取出沙盤占卦,於是得知弟弟已死亡。這噩耗使他無比悲痛,為了弄清弟弟是如何死的以及現葬身何處,他又卜了一卦,這下他知道弟弟死在一個名叫阿拉丁的年輕中國人手中。

    非洲大魔法師在弄清楚這個情況之後,便發誓要盡快替弟弟報仇。他準備了行裝,隨即動身出發,不辭艱辛,跋涉了幾個月,才到達中國的京城。他知道這是殺他弟弟那個兇手居住的城市。在一家旅店中,他租下一間房子,進去躺在床上稍事休息後,便溜出旅館,上街遛達,借此識別方向,熟悉環境,以便順利完成替他弟弟報仇的任務。

    這一天,他來到鬧市中一座非常考究的茶樓,見裡面擠滿了人。他們有的在打牌,有的在下棋,有的聽說書,有的一邊品茶,一邊閒聊,五花八門,熱鬧得很。

    於是,他打算進去湊湊熱鬧,想通過別人的談話瞭解一些情況。他擠進去,在人叢中找個位置坐下,細聽周圍的人談天說地。聽著聽著,逐漸聽出點什麼來。因為,他們的話題中經常涉及到一個名叫菲圖蘇的道姑。說她終日呆在簡陋的修道院中,埋頭修煉。她神通廣大,道法高深,而且廉潔虔誠。每月只進城兩次,目的是為眾人看病。她醫術高明,且樂意救助那些無依無靠、貧窮可憐的人。

    非洲大魔法師聽了眾人稱讚道姑菲圖蘇的德行,暗自歡喜,心想:「我的願望很快就能實現了。謝天謝地,我能從這個老婆子身上達到我的目的。」為進一步瞭解情況,他便有意與身邊的一個人拉起話來:「老伯,剛才聽你們幾位談到道姑菲圖蘇的道行,實在令人欽佩,但不知她是誰?住在什麼地方?」

    「奇怪!」被問的人驚叫起來,「一個住在我們這座城市裡的人,是決不會不知道關於道姑菲圖蘇的神奇事跡的。很顯然,可憐的朋友,你不是本地人。」

    「你說得很對,我的確是剛從外地來到這裡的。剛才你們所談論的關於那位道姑的事,我非常感興趣,希望能全面瞭解她的事跡,並希望你告訴我她準確住址,以便我好專程去拜訪她。因為我是幻塵中罹難而且有罪在身的人,要去求她救援,求她替我祈禱,若能靠她的慈悲,幫我渡過患難的苦海,我就終生有幸,感激不盡了。」

    大魔法師的一席話使此人頗受感動,便把道姑菲圖蘇的品行和所作所為,非常詳盡地向他敘述了一遍,並告訴他道姑菲圖蘇住在兵陵的窯洞中,然後不嫌麻煩地帶他到城外,把去道姑居室的路指給他看。

    大魔法師對此人的好心腸,一再表示萬分感謝。

    大魔法師滿心歡喜地回到旅館,他仔仔細細地考慮了一番,決定從道姑身上著手,來實施自己的復仇計劃。

    第二天一大早,大魔法師便來到道姑的住處。可能是由於命運的安排,這一天恰逢道姑進城行醫,他不得已只好暫時放棄行動。在回來的路上,他看見人群聚集在一起,都想往裡擠。他出於好奇心,便走過去看熱鬧,卻發現道姑菲圖蘇在人群當中,被人們團團圍住。這些人都是患病或身有痼疾的,大家都求道姑為自己祈禱、治療。為滿足人們的願望,她有求必應,忙得不可開交。

    大魔法師中途遇見道姑後,一直等她返回窯洞,才滿有把握地回到旅館。他耐心地等到日落時,才離開旅館,來到一家酒館,喝了一碗酒後,便邁步出城,急急忙忙奔到道姑菲圖蘇居住的窯洞前,輕手輕腳地進入窯洞,見她平坦地仰臥在一張蓆子上,便縱身跳上床,騎在她身上,隨即拔出匕首,呼喚她。

    道姑菲圖蘇一下子被驚醒,眼見一個大漢拿著鋒利的匕首騎在她身上,此人一臉凶相,她感到十分恐怖。大魔法師威脅她:「聽我說吧!你若出聲或膽敢反抗的話,我就馬上殺死你。現在你起來,按我的吩咐去做。」大魔法師又說,只要她服從命令,就不殺她。

    大魔法師說畢,從道姑身上站了起來。

    「把你的衣服脫給我,你換上我的衣服吧!」

    道姑只好把自己的衣服、頭巾、面紗和披肩都脫下來,遞給大魔法師。

    大魔法師也脫下自己的衣服,扔給道姑,然後把道姑的衣裳、披肩、面紗和頭巾穿戴起來,並對道姑菲圖蘇說:「你必須用油脂一類的化妝品,把我的臉孔粉飾得跟你差不多。」

    道姑菲圖蘇按照吩咐,走到修道室角落,從一個陶罐中拿出油膏,她在大魔法師的臉上連塗帶抹,妝畫得差不多了後,才拿起一串念珠給他戴在脖子上,又把枴杖遞給他柱著,最後拿起一面鏡子給他照一照。說道:「你自己看看吧,我認為已差不多了。」

    大魔法師從鏡子中看到自己跟道姑菲圖蘇果然一個樣子了,非常滿意。可是他在獲得自己所需要的一切後,立刻就翻臉食言,凶相畢露,一把捉住道姑,用繩子凶殘地將她勒死了。他把道姑的屍體拖出洞外,扔到深坑裡,然後轉回窯洞,在裡面睡了一宿。

    次日清晨,大魔法師離開道姑菲圖蘇的居室,來到阿拉丁的宮殿附近,在牆外徘徊。人們以為他是道姑菲圖蘇,便紛紛向她走來,有的求她祈禱,有的求她治療。他模仿道姑菲圖蘇的舉止動作,裝出有求必應的姿態,一會摸著這個病人的頭替他醫治,一會唸唸有詞地替那個遭難者祈禱,一時忙得不可開交。人們越聚越多,嘈雜聲越來越大,此時,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正在自己的房內休息,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喧嘩聲,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便對婢女說:「你出去看看,人們為什麼在此喧嘩?」

    婢女領命出去,隨即回到公主面前,說道:「公主,是道姑菲圖蘇在那裡替人治病、祈禱,由於圍住她的人太多,因此,難免人聲嘈雜。你是否願意見她的面?我可去帶她進來,你也可以順便請她祈禱。」

    「好吧,你去帶她進來。早就聽說她的道行,我一直想見她一面,求她替我祈禱。」

    婢女按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指示,把穿著道姑菲圖蘇衣服的非洲大魔法師請進宮殿。他一來到公主面前,便滔滔不絕地用祈求、禱告的術語祝福她,再加上他那道貌岸然的莊重形象,竟然使在場的人完全看不出他不是道姑菲圖蘇本人。

    公主親切地問候他,讓他坐在自己身邊,說道:「尊敬的菲圖蘇老人家,希望你能長期同我住在一起,這也是我生平的願望。因為同你在一起,通過你的祈禱,我不僅可以蒙受恩惠,而且也願意模仿你的方式進行修煉,成為具有像你那種虔誠性格、廉潔行為的人,以期達到濟困扶危的最終目的。」

    顯然,非洲大魔法師的卑劣奸計已經有望得逞,但他要進一步完成其全盤計劃,所以不得不繼續行騙,說道:「高貴的公主啊!奴家本是一個埋頭修道的人,只能在荒涼偏僻的地方勤修苦煉,哪能在皇家的宮殿中過享福的生活啊。」

    「菲圖蘇老人家,你不必顧慮,我會替你安排一間清靜的小屋子,讓你可以一個人在裡面靜靜地修煉,誰也不會干擾你。這樣,你在我宮中,就沒有什麼不適合了。」

    「恭敬不如從命。公主既然為我安排好了,那我就同意了。因為帝王子女所說的話,就如聖旨,是不能違背的。但我有一個請求,還望公主答應,這就是我吃飯、喝水和休息都在我自己的臥室裡,以此保持我愛寂靜的老習慣。另外我不要求你為我預備豐富可口的飲食,只是每餐打發使女送我幾塊麵餅和少量涼水,以此充飢便可。」大魔法師強調要一個人躲在臥室裡吃喝的目的,顯然是怕暴露他的真正面目。因為同別人在一起用餐,就不得不掀開面紗,那麼他的真面目,當然也就暴露無遺了,又談何實現自己的陰謀詭計呢?

    「菲圖蘇老人家,你放心吧!」公主安慰他,「一切都按你的願望去安排。現在你跟我來,我們一起去看看為你準備的寢室吧。」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把假的道姑帶到一間小巧別緻的廂房,指著說:「菲圖蘇老人家,這便是你居住的小房間。以後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你可以清靜修道,安心養息,繼續行善。以後我還準備用你的名字給這間屋子命名呢。」

    公主這種善男信女特有的虔誠言行,尤其她那善良的性格,博得了假道姑的讚賞,他裝模作樣地替她祈求、禱告。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帶著假道姑在宮殿內四處遊覽。她非常得意地對假道姑說:「你對宮中的樓台亭閣的結構、裝飾有何觀感?還不錯吧?」

    假道姑連連點頭,同時對公主說:「我的女兒啊!這一切實在惹人羨慕,這幢宮殿,世間恐怕是找不到第二座了。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這裡還缺少一件東西,因此,還不能說是盡善盡美的。」

    「哦?不足在哪裡?什麼地方還有缺陷?告訴我吧,以便讓我們想辦法來彌補當中的缺陷,使它達到盡善盡美的程度。」

    「這裡還缺少的是一個稀罕、名貴的神鷹蛋,如果用它來掛在屋頂的正中央,那麼屋內錦上添花,整幢宮殿就成為舉世無雙的人間樂園了。」

    「神鷹是什麼鳥呀?我們上哪兒去找它的蛋呢?」

    「神鷹是一種很大的飛禽,能把駱駝、大象抓在爪中帶去吃掉。這種飛禽,主要是棲息在戈府山中。這幢宮殿的建築師,是能找到神鷹蛋的。」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帶著冒充的道姑,邊閒談,不知不覺已是正午吃午飯的時候了,婢僕擺出飯菜,公主請假道姑同席,但他拒絕了。公主不便強求,只得讓他回小屋去休息,並打發婢女送飯菜到他屋裡,滿足他的要求。

    阿拉丁黃昏時候打獵歸來,一見妻子的面,便把她摟在懷裡,親切地吻她。突然,他發現妻子面帶愁容,跟平時眉開眼笑的情形大不相同,因而問道:「親愛的,發生什麼事了?你幹嗎發愁?能告訴我嗎?」

    「什麼事都沒發生。」公主回答,「只是在我看來,咱們這幢宮殿還不處盡善盡美。親愛的,你聽我說,假若在我們屋頂的正中央,掛上一個神鷹蛋,那麼咱們的宮殿便可以說是完美無缺的了。」

    「噢,大可不必為這麼一件事而心事重重,其實這件事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你放心,不必自尋煩惱。今後無論你要什麼,只管告訴我,我能滿足所有的願望。」

    阿拉丁寬慰公主一番,才進入自己的房門,取出神燈一擦,燈神便出現在他面前。

    「我要你給我找一個神鷹蛋,把它掛在屋頂的正中央,作裝飾點綴之用。」

    燈神聽了阿拉丁的要求,頓時大發雷霆,扯開他那洪亮、恐怖的嗓音吼起來:「你這個不知感恩的傢伙!我和神燈的其他奴僕任勞任怨,忠實地伺候你,可是你還不知足,為了消遣娛樂,卻要我去取我們天後的蛋來供你夫婦玩耍取樂。向天發誓!你夫婦是罪大惡極之人,把你倆碎屍萬段也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不過念你夫婦對此事無知,不知不為過,我可以原諒你們。告訴你,此事的幕後策劃者,是那個該死的非洲魔法師的同胞哥哥。他勒死了道姑菲圖蘇,混到你家中,伺機暗殺你,其目的是要替他弟弟報仇。你的妻子受他挑唆,才讓你來向我要神鷹蛋的。」

    燈神講明原委後,隨即悄然隱退。

    阿拉丁聽了燈神的吼叫和由衷之言,感到頭暈目眩,渾身發抖。過了一會兒,他才勉強抑制住恐怖的心情,慢慢鎮靜下來。他知道菲圖蘇是以善於治病聞名的,所以他裝成頭痛的模樣去見妻子。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見丈夫兩手托著腦袋呻吟,便問他怎麼了?

    阿拉丁說:「不知為什麼,我的腦袋突然痛得要命。」公主一聽丈夫頭痛,便打發婢女去請道姑菲圖蘇來替他治療。阿拉丁忙問:「誰是菲圖蘇呀?」

    公主這才把道姑菲圖蘇如何在宮外替人治病,又如何被她接進宮來的經過,詳細告訴了阿拉丁。接著假道姑隨婢女來到公主臥室中。阿拉丁佯作毫不知情,他站起來迎接,表示竭誠歡迎,隨即向他請求道:「菲圖蘇老人家啊!我頭痛極了,求你大發慈悲,快快替我治療吧。因為我知道你的醫術高明,一般的病痛對你來說是手到病除的。」

    非洲大魔法師幾乎不相信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於是他擺出道姑的舉止動作,用左手撫摩阿拉丁的腦袋,假惺惺地替他祈禱治病,同時將右手暗中伸進長袍,拔出藏在腰間的匕首,以便趁機殺掉阿拉丁。

    阿拉丁早有準備,他沉住氣,冷靜地注視大魔法師的舉止動作,就在他剛抽出匕首時,說時遲,那時快,阿拉丁迅速扭住大魔法師的手臂,奪過匕首,並一刀扎進大魔法師的心窩,當場結果了他的性命。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看到阿拉丁的動作,嚇得大聲吼叫起來,說道:「你幹什麼呀?難道你瘋了嗎?她到底犯了什麼過失,你竟這樣殘暴地殺害她?善良虔誠的菲圖蘇遠近聞名,是受到眾人擁護愛戴的,你膽敢殺害她,難道不怕受天誅地滅的報應嗎?」

    「不,」阿拉丁回答,「我可沒殺害道姑菲圖蘇。我所殺的是謀害道姑菲圖蘇的兇手。此人就是原來那個作惡多端的非洲魔法師的哥哥。他竄到這裡來,殘酷地殺害了道姑菲圖蘇,並偽裝成菲圖蘇本人,模仿她的言行,欺騙別人,並處心積慮找機會謀殺我,以達到替他弟弟報仇的目的。所謂用神鷹蛋來裝飾宮殿,其目的也是想要置我於死地啊。如果你還不信我所說的這樣,請過來仔細看一看吧。」

    阿拉丁說罷,伸手扯下摩爾人的面紗。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見躺在地上的是個陌生的男人,腮幫上長滿絡腮鬍,不禁大吃一驚,如夢方醒,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她懷著內疚的心情對阿拉丁說道:「親愛的!這是我第二次把你推向死亡的邊緣了。」

    「親愛的,別為此事難過,為了你我願赴湯蹈火,當然也樂意承受你所做的任何事情。」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聽了阿拉丁的話,感激萬分,含著熱淚撲倒在他懷裡,用熱吻來表達她此刻的心情。她用顫抖的聲音對阿拉丁說:「親愛的,我太愛你了。這種愛慕之心,已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我真後悔給你惹出這樁禍事,並從心底感激你對我的諒解。從今以後,我會倍加珍惜我們之間的愛情。」

    阿拉丁聽了公主的一席肺腑之言,也深為感動,雙手緊緊地擁抱她,不停地還以熱吻,激動的淚水也奪眶而出。

    這時候,皇帝前來看望公主,見阿拉丁夫婦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眼裡都噙滿淚水,他頗感奇怪,忙追問這是怎麼了,夫妻兩這才冷靜下來,將剛才所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並指著摩爾人的屍體給他看。

    皇帝知道了事件的經過,心有餘悸地感到後怕。最後他命令手下將這個摩爾人的屍體,拿去燒燬,並把他的骨灰撒向空中。

    阿拉丁憑著機智與勇敢戰勝了兩個勁敵,粉碎了魔法師兄弟倆的罪惡陰謀,擺脫了危害,從此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開始了他們無憂無慮、快樂幸福的生活。

    幾年之後,皇帝逝世,阿拉丁繼承了帝業。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做了皇后。他們秉公正直地處理國事民訟,受到百姓的擁護和愛戴。這以後,阿拉丁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夫妻倆一直相親相愛,白頭偕老。 
《一千零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