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問題隱現

    丘金柱讓堂弟丘金鬆去辦這件事。
    張揚走向學校大門,丘金柱擔心他有什麼閃失,帶著警察跟著張揚一起過去,張揚笑著抬起手,示意他們不要跟上來,走到門前,向那些學生道:「大家好,我是主管教育的副市長張揚,你們有什麼不滿,有什麼意見可以向我說,我一定會為大家解決。」
    學生們一聽他是市長,頓時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張揚笑道:「你們一起說,我聽誰的是?這樣吧,我去學校,你們商量一下,派代表來跟我談!」
    一個憤怒的聲音道:「學校憑什麼把我們梁老師給抓起來?」
    張揚繼續向校門口走去:「我已經讓人去接梁老師了,具體情況,我會調查清楚,你們堵住學校大門,焚燒試卷,影響不好吧,目前你們的行為還沒有觸及刑法,萬一觸及了刑法,法律一樣會對你們進行制裁,解決問題的辦法有很多種,同學們不要採用這種激進的方式,電視台和報社的馬上就會來到這裡,如果你們現在的行為被拍攝進去,在電視上播出,你們的家長看到會作何感想?」
    不少學生都流露出畏懼之色,學生時代最害怕的就是喊家長,別看他們鬧騰的歡,一聽家長兩個字就收斂了許多,再說,來的這位是副市長,在他們的眼裡副市長已經是神級的存在,每個人身上都有官威,但是官威也分大小,劉強的官威壓不住陣腳,可張揚能震住,這就是氣場。
    張揚一步步走向校園內,丘金柱望著這位副市長,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單單是這份勇氣和氣勢很少有人能夠及得上,自己栽在他的手上不冤,想到這裡,丘金柱心裡居然好過了許多,這就是精神勝利法。
    並不是所有的學生都聽話,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張揚是副市長,就在張揚走向教育局長劉強的那輛標緻車的時候,一個學生端著一盆污水從人群中衝了出來,朝著張揚就潑了過去。張大官人何等身手,豈能讓他得逞,足尖一點,身軀倏然向前跨出一大步,那盆水頓時落空。
    這邊丘金柱帶領兩名警察已經如狼似虎的衝了上去,老鷹抓小雞般將那學生給揪了出來,那學生嚇得哇得一聲大哭起來。
    張揚搖了搖頭道:「算了!」
    丘金柱這才放開那學生,這麼一折騰,學生們越發膽寒,很多人已經悄悄退去了,張揚走向劉強那輛標緻車的時候,這些學生自動讓開一條道路。
    教育局長劉強和司機躲在汽車內,嚇得臉色蒼白,困了這麼久,倒是沒有學生砸車,可標緻車上用墨汁和顏料畫得五顏六色,上面還寫著縮頭烏龜,貪官污吏,更有甚者還在上面寫下了烏龜王八蛋。
    張揚看到眼前的場景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堂堂一個稅務局局長竟然被人嚇成了這番模樣,真是把幹部的臉面都給丟光了。
    劉強看到張揚帶著警察到了,膽子也打了起來,打開了汽車的中控,從裡面鑽了出來,一時半會表情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明顯帶著恐懼,聲音也顯得乾澀緊張:「張……市長,您來了!」
    張揚笑了笑沒說話,心說老子不來你都成縮頭烏龜了,指著你這事情不得鬧到天上去?他問道:「校長室在哪兒?」
    劉強拿出手絹擦了擦冷汗道:「我這就帶您去!」
    校長孟宗貴的情況比起劉強好不到哪裡去,他被學生給堵在了校長室裡面,正氣得嚷嚷著:「反了!反了!以為是文革嗎?今天參與鬧事的學生,我一定要追究他們的責任,絕不放過一個!」
    說話的時候學生散了,張揚在教育局長劉強、刑警大隊長丘金柱的陪同下來到了校長室。
    孟宗貴聽說市長來了,慌慌張張開門迎接,他滿臉堆笑向張揚道:「張市長,您怎麼來了?」
    張揚對這廝沒有好印象,冷笑道:「我不來,你能控制住局面嗎?」
    一句話說得孟宗貴滿臉通紅,他是第一次和這位副市長接觸,想不到這位年輕的副市長這麼不講情面,孟宗貴在豐澤也是風雲人物之一,他的聲望和底氣完全是因為豐澤一中一流的教育水準和超高的升學率造成的,他多次當選為省市級先進教育工作者,是江城教育界的旗幟性人物之一,就算是教育局長劉強對他也相當的客氣,可張揚根本不理那套。
    劉強悄悄向孟宗貴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要懂得審時度勢,這邊又賠著笑邀請張揚坐下。
    張揚道:「學校管理層和老師的矛盾怎麼會波及到學生?你怎麼當校長的?」
    孟宗貴嘴很硬:「我已經著重強調過,教職工有不滿,可以向我提,我解決不了可以去找教育局,可他們不聽,利用學生的衝動善良,掀起了這場動亂,我查到幕後是誰在慫恿,一定會追究他的責任。」
    張揚冷笑了一聲,心說,你他媽先把自己的責任理清楚再說。
    這時丘金松帶著那名被派出所扣押的老師回來了,老師是高三的數學代課老師,名叫馮天瑜,四十多歲,人長得又黑又瘦,如果不是帶著個黑框眼鏡,跟普通的農民沒啥分別,滑稽的是他的一條眼鏡腿上還貼著膠布,那是因為昨天和孟宗貴撕扯的結果,跟馮天瑜一起過來的還有轄區派出所的所長陳大力,他本來就在現場維持秩序呢,聽說副市長來了,也嚇得不輕。
    張揚看了看手錶:「我時間不多,那些孩子的時間更加寶貴,你們身為教育工作者,耽誤了孩子們考試,今天的事情會在他們的心中留有怎樣的印象?也許會影響到他們以後對社會的認知,嚴重的影響到他們的人生觀,對他們造成一生的影響,現在誰可以向我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什麼導致了今天的這場事件嗎?」
    馮天瑜面露慚愧之色,他咬了咬嘴唇道:「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孟宗貴怒吼道:「你一句沒想到就完了?今天的期中考試全都搞砸了,學生罷課罷考,把試卷都燒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張揚看不慣這廝的強勢,打斷他的話道:「孟校長,你這麼激動幹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我過來就是為了搞清問題,馮老師,你說說,到底是因為什麼?」
    馮天瑜道:「張市長,我們這些老師有三個月沒發工資了,我們也是七尺男兒,我們也要養家餬口,我們不能一邊餓著肚子教書育人,一邊還要想著家裡沒米下鍋……」
    孟宗貴道:「工資暫時發佈下來的又不止我們一個學校,我不是一直在努力解決這件事嗎?知道你家庭困難,我上月還給你批了救濟款,可你是怎麼做的,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撕扯我的衣服,還恐嚇我……」
    張揚皺了皺眉頭:「我說孟校長,你能不能給別人一個說話的機會,回頭該你說的時候,自然會讓你說!」
    孟宗貴被張揚說得老臉通紅,他訕訕閉上了嘴巴。
    馮天瑜道:「我知道你給我批了救濟金,100塊錢的救濟金,你讓我怎麼感謝你?我三個月的工資都沒著落,這一百塊錢就能解決我家的根本問題了?我老婆長期生病,我兩個孩子都在上學,我老娘雙目失明,我們一大家子人就擠在26平方的平房裡,我說這些可能你們不會理解,你們這些領導幹部有新的宿舍樓住著,夏天有空調,冬天有暖氣,你三個月不開工資,一樣有錢吃飯,我不行,我就指望著那點工資,我老婆拖著生病的身子每天去商場門口幫人修補衣服賺點錢貼補家用,我兩個女兒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孟校長,你不懂,你孩子都有一份好工作,我孩子還在上學,我剛剛才知道,她們每天放學後都要去大街上撿廢紙、易拉罐,想幫家裡減輕一些負擔,不是她們學習不好,我大女兒高三全年級成績第一,我小女兒初三也是班級前三名,這麼大的姑娘了,誰不愛美,誰不愛面子,可她們生在我家,我這個當爹的沒本事,就得讓她們跟著我受苦,看著她們……我死了的心都有……我是個男人,我是個父親,我知道我是個人民教師,可我現在,活得連個人樣都沒有,我……」馮天瑜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了,他摘下眼鏡,眼圈紅了,扭過臉不停的抹淚。
    張揚聽得也有些心酸,這馮天瑜是夠可憐的。
    馮天瑜的一通話激起了許多人的同情心,可把校長孟宗貴惹火了,當著市長的面這麼說話不是給他難看嗎?孟宗貴道:「你三月沒發工資,我也三月沒領工資,全校教職工還不是一樣?搞得跟就你一人這樣似的,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人民教師,你動不動就鬧情緒,怎麼對得起這些學生?你給學生們留下了什麼印象?金錢至上嗎?」
    教育局長劉強道:「當務之急是讓學生盡快復考復課,不要把惡劣影響擴大化。」
    孟宗貴馬上出來表決心:「各位領導放心,我馬上著手復考復課!」
    張揚道:「算了,今天鬧了這一出,你再讓那幫學生去考試,也考不出水平,還是先讓他們穩定穩定情緒吧!」張揚望著孟宗貴道:「昨天你和馮老師為什麼打架?」
    孟宗貴臉有些紅了:「沒打架,就是發生了點肢體衝突!」
    張揚笑道:「到底是當老師的,肢體衝突,嗯,用詞倒是挺恰當,到底怨誰啊?」
    孟宗貴道:「我們都有責任!」
    這話讓張揚抓住了毛病:「你們都有責任,怎麼把馮老師給弄到派出所裡了?你反倒沒事?」
    孟宗貴一張臉紫的跟豬肝似的,他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想不到被張揚抓住了把柄。
    派出所所長陳大力道:「是這麼回事兒……」
    張揚臉色陡然一沉:「我問你了嗎?」
    陳大力僵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難堪到了極點。
    丘金柱望著他們,心頭越來越舒坦,這就是人的劣根性,自己倒霉了,巴不得別人都比他還要倒霉。
    孟宗貴道:「我……我……當時是這麼回事兒,我在開全校教職工會議的時候,馮老師起來提出公子的事情,還帶頭鬧事,我他發生了言語上的衝突,他衝上主席台攻擊我,所以我就報了警!」說完他望著馮天瑜道:「馮老師,你說是不是這麼回事兒?」
    馮天瑜道:「是,是我先攻擊的你,可我只不過是提出討要工資,你也不能讓我滾出去,你是領導不錯,可也不能不考慮別人的尊嚴!」
    張揚道:「我明白了,你們兩人發生糾紛,然後派出所把馮老師給帶走關起來了,這件事傳出去,引起了廣大師生們的憤怒,所以才鬧出了今天的罷課罷考事件,是不是?」
    孟宗貴道:「一定有人在背後挑唆!」
    馮天瑜大聲道:「我沒挑唆,我也不希望影響到學生的正常學習考試!」
    張揚轉向陳大力道:「你憑什麼抓人?」
    陳大力支支吾吾道:「我是想調查情況!」
    「調查情況?你把馮老師扣了一夜,情況調查清楚了沒有?」
    陳大力被問得滿頭大汗:「這……」
    張揚道:「真不知道你這個派出所長是管什麼吃的,你的責任是調解緩和矛盾而不是激化矛盾,豐澤一中今天的事情,你負有很大的責任,丘隊,你們公安局內部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你回去把情況向趙局如實反映一下!」
    陳大力嚇得臉都綠了,這位新來的副市長分明是要拿他開刀啊!
    丘金柱點了點頭,一臉嚴肅道:「張市長放心,我們會認真調查這件事,如果查到問題,對當事警員一定嚴肅處理,絕不姑息!」
    丘金柱的配合讓張大官人心頭暗爽,人就得敲打敲打,不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他不會這麼聽話。
    張揚轉向孟宗貴道:「孟校長,我不管你和馮老師發生了什麼糾紛,為什麼不發工資?為什麼要拖欠教職員工的工資?」
    孟宗貴叫苦不迭道:「張市長,學校賬上沒錢,市裡不給,我有什麼辦法?」他還算給劉強面子,沒有把責任全都推到教育局。
    張揚皺了皺眉頭:「劉局長,怎麼回事兒?」
    劉強道:「市裡財政困難,最近主要的財政都用於農業生產,所以教育撥款有所耽擱……」
    張揚道:「去年發生在江城教育局的事情你們都聽說過吧?」
    幾個人都沉默了下去,江城教育局長鄭先泰在教育系統內非法集資,挪用集資款,在整個江城教育界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鄭先泰最後的結局所有人都知道,張揚提起這件事是對他們的警示。
    劉強馬上道:「張市長,我馬上協助學校處理這件事,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拖欠教師工資的問題。」
    張揚點了點頭,這時候教導主任陳祥林走了進來,他滿面喜色的向張揚匯報道:「張市長,師生們的情緒已經平復下去了,通過我們的說服教育,學生們都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已經讓文印室加緊時間印刷試卷,下午考試就能夠正常進行。」
    張揚道:「不會影響到學生的成績發揮吧?」
    教導主任陳祥林道:「應該不會,我們經過考慮之後,做出考試日程的調整,下午考得都是副課。」
    劉強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十分了,他向孟宗貴使了個眼色,提醒他到吃飯時間了。
    孟宗貴提出邀請道:「張市長,已經中午了,一起去學校食堂吃飯吧!」
    張揚想了想,留下來吃頓飯,看看學生的伙食情況,豐澤一中的問題並沒有得到根本的解決,他不能就這麼算了,張揚笑道:「好,去吃飯!」
    副市長留下吃飯,劉強自然要留下陪同,丘金柱則收隊向張揚告辭離去。
    張揚在教育局長劉強,豐澤一中校長孟宗貴的陪同下來到學校食堂,按照劉強、孟宗貴這幫人的意思是要請張揚進教職工食堂的包間吃飯,可張揚今天做得很平易近人,他謝絕了他們的好意,微笑道:「既然來了,咱們就去吃學生食堂吧,看看學生食堂的飯菜怎麼樣!」
    學生食堂都是大鍋菜,張揚去看了看,菜有六個種類,還馬馬虎虎過得去,不過菜的質量就不敢恭維了,他要了一份蘿蔔燒肉,一份青菜豆腐,蘿蔔燒肉有些糊了,裡面全都是些肥肉塊,這還是因為他是客人,那些學生打得菜往往不到他一半,想從中挑出一塊肥肉都很難。米還有點夾生,不是什麼好大米,吃了幾口就咬到了沙子。
    以張大官人養尊處優的性情來說,讓他吃這樣的飯菜,比吃藥還難受。教育局長劉強,校長孟宗貴這些人陪著他,看到張揚的表情,已經知道今天觸到了張副市長的逆鱗,估計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藉著上廁所的功夫,劉強向孟宗貴道:「你怎麼回事?知道張市長來視察,伙食還搞這麼差?」
    孟宗貴道:「誰知道他要吃學生食堂?教職工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劉強指著孟宗貴的鼻子道:「你啊,今天的事情不會這麼容易了結,你自己看著辦吧!」
    孟宗貴道:「拖欠工資也不是我想要的,局裡不給錢,我有什麼辦法?你們讓我們蓋教學樓,樹立豐澤教育界的標桿形象,答應要給我們學校一筆撥款,可到現在也沒有兌現!」
    劉強聽得有些頭疼:「我說老孟,你是要把所有責任推到我身上了?」
    孟宗貴不說話了,劉強他是不敢得罪的,沉默了一會兒方道:「學校存在問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拖欠教職工工資的也不止我們一個學校,要業績要面子的時候,把我們推到前面,可現在出問題了,又要把我們推出去,憑什麼啊?」
    劉強道:「你少發牢騷,工資的事情我想辦法盡快給你們解決,你也要從自身的管理上找原因。」
    兩人不敢耽擱太久時間,回到食堂,看到十多名學生圍著張揚正說話呢,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不過從傳來的陣陣笑聲來看,談得應該很開心。
    孟宗貴心裡沒底,他和劉強不敢靠近,遠遠站著,直到張揚和那些學生說完話,方才向他們看來。
    孟宗貴走了過來:「張市長,和學生談話呢?」
    張揚笑道:「聽聽他們的意見,學生正該長身體的時候,你們學校的伙食是不是太差了?」
    孟宗貴歎了口氣道:「我們也沒辦法啊,上級不撥款,我就是想改善學生食堂的伙食,也有心無力啊!」
    張揚道:「咱們出去看看!」
    一群人跟在張副市長的身後走出食堂。
    張揚並不相信孟宗貴的話,市裡撥的教育經費少是個不爭的事實,可這並不足以成為食堂飯菜惡劣的理由,張揚指了指新蓋的教學樓道:「教學樓很漂亮!」
    孟宗貴道:「到現在還欠著施工方八十多萬工程款呢!」
    張揚停下腳步:「怎麼回事?」
    孟宗貴道:「市裡答應財政劃撥的兩百萬隻給了五十萬,還差一百五十萬沒有到賬!」
    張揚點了點頭,向傅長征道:「小傅,你把這件事記下來!」
    張揚又指了指校園東側的一棟樓道:「那棟樓是什麼?」
    孟宗貴愣了一下,裝出沒有聽到似的:「張市長,先去辦公室坐一會兒吧!」
    張揚又重複道:「那棟樓是學校的嗎?」
    問題已經無法逃避了,孟宗貴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那是教職工宿舍樓!」
    張揚笑道:「哦!蓋得也不錯,走,咱們去看看!」不等孟宗貴說話,他已經先行向教職工宿舍樓走去。
    教職工宿舍一共七層樓,三個單元,每單元十四戶,一共是四十二家,這座宿舍樓和教學樓幾乎同時興建,竣工要早一些,從學校有一個偏門可以進入教職工宿舍,這是為了方便老師進出。
    張揚故意道:「環境不錯嘛,這宿舍樓挺不錯的,怎麼馮老師剛才說住房條件差?」
    孟宗貴道:「他是單職工,不符合我們的分房要求!」
    張揚道:「這座樓住的全都是雙職工了?」
    孟宗貴笑了笑:「多數都是!」
    張揚突然問道:「孟校長家也住在這裡?」
    孟宗貴最害怕的就是問到這件事,他點了點頭。
    張揚道:「孟校長是雙職工?」
    孟宗貴當然不是雙職工,他老婆在煙草公司工作。
    教育局長劉強及時為孟宗貴解圍道:「孟校長是給學校做過突出貢獻的人,據我說知學校分房成立了分房委員會,對每位職工進行了綜合打分,孟校長的分數在全校處於前十名!」
    張揚笑道:「做管理的就是比做教學的辛苦,孟校長分到好房子是應該的!」
    孟宗貴後背上全都是冷汗,今天這位副市長好像認定了他,處處跟他作對。他故意道:「時候不早了,就快上課了,我們還是回去準備一下,看看下午考試的情況!」
    張揚看了看手錶,才剛剛一點鐘,他笑道:「不急,咱們去孟校長家坐坐,喝杯茶!」
    孟宗貴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可人家主管市長既然把話說出來了,自己也不能拒絕,孟宗貴引著張揚他們這群人上了樓,他家住在一單元301,三室一廳,93平米。
    因為是中午,孟宗貴家裡沒人,打開房門,可以看到房間內全都鋪著光可鑒人的木地板,傢俱也是紅木的,不管主人的身份,一看家裡裝修的檔次就可以推斷出這家的經濟條件很好,孟宗貴很熱情的請張揚進去坐,心裡卻在滴血,他已經意識到,這位副市長不會平白無故提出來自己家看看的,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難道張揚的這把火要從自己的頭上燒起。
    來到門前,張揚卻搖了搖頭道:「咱們還是別進去了,別踩壞了孟校長家的地板!」
    孟宗貴慌忙道:「沒事,沒事,快請進!」
    張揚笑道:「算了,不進去了,省得回頭打掃衛生麻煩,對了,孟校長家裡幾口人啊!」
    孟宗貴猜到張揚的目的之後,回答問題就小心了許多:「五口人,我們兩口子,還有兩個孩子,我爸也住在這裡,這會兒去下棋了。」
    知道內情的人都清楚,住在這裡的只有孟宗貴兩口子,他的兩個兒子都在外地工作,他父親在豐澤不錯,可是並不住在這裡,因為他父親和他老婆合不來,所以老爺子一個人住在豐澤南關,也是豐澤一中的教職工宿舍。
    回到學校,張揚等到全校開始考試之後,抽空去各年級考試現場轉了一圈,因為馮天瑜的事情得到了解決,教師和學生的情緒都穩定了下來,現在都投入到考試中。
    張揚在三點鐘的時候離開了學校,他並沒有做過多的表示,但是孟宗貴明白,這件事不會到此為止,望著張揚坐著汽車離去,他向教育局長劉強道:「劉局長,張市長是不是生氣了?」
    劉強沒好氣道:「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好好檢討一下,這件事一定要在教育系統內好好檢討一下。」
    張揚坐在汽車內向身邊的傅長征道:「小傅,孟宗貴這個人怎麼樣?」
    傅長征道:「我不清楚,不過聽說他還是很有能力的,過去是個政治老師,擔任豐澤一中的校長已經有四年了,我當年在這裡讀書的時候,他還是副校長。」
    張揚點了點頭道:「馮天瑜那個人你瞭解嗎?」
    傅長征道:「馮天瑜帶過我的數學,是個很有學識很負責的人,不過他的家庭負擔很重,老婆有腎病,母親糖尿病併發症雙目失明,兩個女兒都在上學,全家人都指望著他的工資生活。」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知道他家在哪兒嗎?我想去他家看看!」
    傅長征過去曾經去過馮天瑜的家,他點了點頭道:「就在南關!」
    豐澤一中的這片宿舍由一棟紅色磚牆的三層小樓,和十多排平房組成,馮天瑜的家就住在6排12號,張揚在門外水果攤上買了些水果,這才跟傅長征一起來到馮天瑜家門前。
    馮天瑜家門前有一個十多平方的小院,院子西邊搭建了一個小廚房,因為大門沒鎖,張揚走了進去,傅長征拎著水果跟在他的身後。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拄著枴杖坐在院子裡正曬太陽,聽到腳步聲,低聲問道:「誰啊?」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