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陰的就是你

    常凌峰哈哈笑道:「那好,我直接進入下一個話題,通知大家一個重要消息,今天會議開完後,大家就可以去財務科領取當月工資!」
    一石激起千層浪,沒有比這個消息更加振奮人心了,所有老師都興奮了起來。
    張揚笑瞇瞇看著常凌峰,原本這個消息應該由他宣佈的,他考慮了一下,感覺還是由常凌峰宣佈更為恰當,常凌峰來豐澤一中代理校長,如何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樹立威信?發放工資顯然是最好的方式,張大官人並不是個一味喜歡出風頭的人,他開始學會考慮全局。
    採用現金方式發放工資是常凌峰自己的主意,老師們已經好久沒有拿到工資了,真金白銀髮到他們的手裡,那種實在的感覺和去銀行看到存折上增加的數字全然不同,常凌峰要利用好這個機會,他又道:「我還有一個消息向大家宣佈,在張市長和有關部門的努力下,我們的工資問題暫時得到了解決,拖欠大家的工資會在三天內打入大家的工資賬戶!」
    掌聲雷動,困擾老師們這麼久的問題在常凌峰到任後的第一天就得到了解決,這些老師的興奮勁就別提了。
    會議結束之後,老師們都排隊去了財務科,在不影響正常工作的前提下,財務科下發當月工資,張揚批准動用財務科的小金庫,杜玉麗被免職,所有權力上繳,章睿融臨時代理財務科科長的工作。如果深挖下去,肯定會查出杜玉麗和孟宗貴的更多經濟問題。
    常凌峰給張揚一個建議,飯要一口一口的吃,這件事做完必須要有個消化的過程,一口吃不成胖子,這也是張大官人暫時放過孟宗貴的原因之一。
    教育局長劉強的臉色很難看,他認為自己被張揚給耍了,常凌峰擔任豐澤一中校長這麼重要的事情,事先根本沒有和自己通氣,雖然張揚是副市長,可自己畢竟是教育局局長,說一聲也算是對他的尊重,更可氣的是,之前張揚還假惺惺的跟他商量,原來人家心裡早就有了人選,不帶這麼玩兒人的!
    張揚會議後興致勃勃的來到了校長室,常凌峰擔任豐澤一中校長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可在張揚看來卻意義非凡,他來到豐澤兩手空空,然後建立文教衛生改革辦,進而將豐澤一中的管理權納入手中,可以說在教育上,他終於找到了切入點,在沈書記的絕對權力下,自己撕開了那麼一點點的裂口,向豐澤的體制內吹進了一縷新鮮的空氣,這是一個好兆頭,張大官人深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自己要學做春雨,潤物細無聲,悄然滲透這豐澤沉悶的體制。
    當著劉強的面,張揚假惺惺道:「凌峰同志,以後豐澤一中這幅重擔我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努力工作,根除學校內存在的弊端,讓這座古老的學校煥發新顏!」
    常凌峰很配合的說道:「張市長放心,我絕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劉強笑瞇瞇看著他們,心中卻暗罵,裝逼,誰不知道你常凌峰是張揚的親信!你們兩人就是一夥的!
    張揚又道:「還有一件事,劉局長帶頭把分得的七套福利房繳了出來,你和學校的相關領導商量一下,把這七套房分給最需要的同志,我看那個馮天瑜家庭條件就很差,應該好好照顧一下。」
    劉強越聽越不是滋味,那七套房他交出來也是迫於無奈,現在都成了人家撈取政績的工具了。劉強惦記的是那二十萬,那二十萬是教育局借給豐澤一中的,不是白給的,現在房子還回去了,錢還在人家手裡,如果自己不提出來,這筆錢很可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劉強正猶豫是不是要提出這件事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騷亂,卻是謝德標帶著兩個人來到了門外。
    謝德標來到校長室外,看到張揚在內,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那天張揚一拳把他放倒的情景他還記得,人家是副市長,謝德標在心底多少有些畏懼,嘴上再強硬,可心底實實在在的感覺騙不了自己。
    張揚看著站在門口的謝德標,感覺挺有意思,無論在哪裡總有人不怕死,謝德標看來沒有從上次的事情中得到教訓,他居然還敢來,這個人還算是有些勇氣。
    謝德標在門口經過了一番猶豫,終於還是鼓足勇氣走了進來。
    劉強不等別人說話,率先開口道:「你有事嗎?」
    謝德標點了點頭道:「有事!」他嚥了口唾沫道:「我今天把豐澤一中欠我工程款的賬目全都帶來了!」
    常凌峰對這號人物已經聽說過,他平靜道:「今天我第一天上任,欠款的事情我會抽時間和你談,現在請你先離開好嗎?」
    謝德標嚥了口唾沫道:「為什麼要改天?你們豐澤一中又不是沒錢,我都聽說了,你們有錢發工資,還有小金庫,為什麼沒錢還我那筆工程款?」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真的有些生氣了,自己是豐澤市主管文教衛生的副市長,謝德標在被自己教育之後,現在仍然不知死活,分明是一個無賴,張揚道:「謝德標,你這人記性是不是不好?」
    謝德標攤開雙手道:「張市長,我今天來不是鬧事的,我只是就事論事,豐澤一中拖欠我的工程款不給,現在材料商都逼到了我家門口,我有家不能回,就快被人給逼瘋了,我也不想鬧事,我只想拿錢,聽說豐澤一中領導換了,連工資都發下來了,為什麼不能把工程款給我?」
    張揚點了點頭,他居然拿了張信箋:「謝德標,豐澤一中該你多少錢?」
    謝德標道:「一百三十萬!」
    張揚不屑笑道:「一百三十萬,我還當一千三百萬呢!」他拿起鋼筆,在那張信箋上寫下一行大字:「請財務科配合,償還謝德標一百三十萬元整!」
    劉強和常凌峰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張揚,不知道他怎麼會如此順順當當的就把一百三十萬還給謝德標,要知道前兩天,張揚還一拳把謝德標打得氣息全無,連法醫都認定謝德標已經死亡,看來這人世間的事情真是變化無窮。
    別人想不通,謝德標更加無法想像這件事居然會這麼順利,張揚把那張信箋交給他的時候,囑咐道:「謝德標,我把工程款交還給你,以後,你不可以再到豐澤一中鬧事,不然我會提請公安機關,以擾亂社會治安罪拘捕你。」
    謝德標握著那張信箋,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他連連道:「張市長放心,拿到錢我就走,我絕不會再找學校的麻煩!」
    張揚點了點頭道:「去財務科吧!」
    劉強看不懂了,張揚這種人怎麼會突然轉性,一百三十萬不是個小數目,說給就給了?
    謝德標離開院長辦公室之後,張揚拿起電話:「小章啊!去了個無賴,你明白應該怎麼做?」
    劉強和常凌峰都明白了,張副市長要陰人,而且這次人家懶得自己動手,招呼已經打過了,自有人會出手,劉強不知道章睿融的身手如何,常凌峰卻是清楚的,他相信這次在張副市長的授意下,章睿融出手絕不會輕,也就是說這個謝德標倒霉了。
    謝德標來到財務科的時候,教職員工的工資已經發得差不多了,他拿著張揚給他的那張條子,來到章睿融面前微笑著遞給她,謝德標之所以表現出如此的禮貌,是因為心情好,一百三十萬,拖欠了這麼多天,張副市長說給就給了,這是他根本沒有想到的事情。
    章睿融看了看那張字條,笑了笑,她從抽屜裡拿出一沓鈔票,一萬塊遞到謝德標的手中,謝德標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只是有些納悶,要是一百三十萬都用現金的方式結賬,恐怕要去找一個麻袋來裝。可人家既然給他錢,斷斷沒有不接的道理,謝德標伸手去接那沓鈔票,手剛剛握住鈔票,章睿融一拳就砸在他的眼睛上,打得謝德標蹬蹬蹬蹬向後退了數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那一萬塊鈔票散亂的到處都是。
    章睿融大聲道:「打劫了!」
    率先衝進來的就是豐澤一中保衛科的人員,因為發工資的時候,他們就在財務科門外負責維持秩序,兩名保衛人員可不知道裡面發生的具體事情,苦熬了幾個月,好不容易才發了工資,老師們剛剛發完,等會才輪到他們後勤,聽說有人居然敢打劫,再看到滿地散亂的現金,兩名保衛眼睛都紅了,他們怒吼著衝了上去,拳腳如同暴風驟雨般向謝德標打去。
    謝德標也不是一個人過來的,他還帶著兩名幫手呢,今天他是抱著講道理的態度而來,可謝德標也是見慣風浪的人,他懂得保護自己,帶兩名幫手的目的就是要保護自己的安全,以防萬一,他這邊叫起了救命,他的兩名幫手聞聲衝了進來,和兩名保衛廝打在一起。
    財務科的動靜馬上就吸引了教學樓內的教職員工,剛剛領到工資的那些老師,也聞聲趕來,也活該謝德標倒霉,這廝在豐澤一中的口碑本來就不怎麼樣,老師們又把拖欠工資都歸結到建設教學樓上,聽到有人打劫,再看到又是謝德標的時候,幾名年輕氣盛的老師已經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有冤的伸冤,有仇的報仇,在這種形勢下,謝德標和他的手下只有吃虧的份兒,三人很快就落入了群起而攻之的境地。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唯一能做的只有慘叫。
    張大官人帶著劉局長、常市長趕到財務科的時候,謝德標和他的兩名手下已經變成了三個豬頭。
    張大官人拿捏出一副深表詫異的表情:「幹什麼?幹什麼?好好的為什麼要打起來?」
    鼻青臉腫的謝德標捂著臉,擠吧著眼睛,說話也變得含糊不清了:「他們……打人……」
    常凌峰心中雪亮,可這當口兒是必須要配合張揚表演的,他望著柳眉倒豎的章睿融道:「怎麼回事?」
    章睿融道:「這人誰啊?衝進來就想搶錢,我這兒可都是工資款,趕緊報警抓他!」
    謝德標揮舞著雙手分辯道:「是張市長……給……給我條子……讓我來收工程款的!」
    章睿融冷笑道:「條子呢?」
    謝德標愣了,他這才想起自己把條子交給章睿融了,他轉向張揚道:「張……市長……你給我作證!」
    張揚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眨了眨眼睛道:「做什麼證?我什麼時候給過你條子?」
    謝德標一雙眼睛差點沒從眼眶裡蹦出來:「啥?你是市長,你怎麼能翻臉不認賬呢?劉局也在……劉局你看到了……」
    劉強這個鬱悶啊,他暗罵謝德標,你他媽被人陰了,你拉著我幹嗎?
    張揚似笑非笑的看著劉強道:「劉局!你看到什麼了?」
    劉強咬了咬嘴唇:「我剛來,什麼都沒看到!」
    謝德標眼前一黑差點沒昏倒過去,他現在算是明白什麼叫官官相護了,惱怒之下,他也顧不上什麼民不與官斗了,指著張揚的鼻子吼叫道:「你他媽陰我!」
    張揚不屑笑道:「麻痺的,什麼東西,我今兒就陰你了,你敢怎樣?」
    謝德標又被抓進了公安局,不過上次是擾亂社會治安罪,這次是涉嫌搶劫!性質比上次不知道要嚴重多少,唯一相同的是,抓他的人還是丘金柱。
    丘金柱拿著卷宗照著謝德標的腦袋上拍了一記:「我說謝老闆,你怎麼又進來了?」
    謝德標苦著臉道:「你問我?我問誰啊?那個副市長陰我,跟我去的兩個人都能作證,我根本就沒搶錢!」
    丘金柱冷笑道:「謝德標,你說話最好掂量著點,什麼叫副市長陰你?就你這樣的,人家眼皮都不夾你一下,你說你沒搶錢,豐澤一中財務科長可以作證,豐澤一中那麼多老師可以作證。」
    謝德標道:「他們是蛇鼠一窩!」
    丘金柱道:「教育局長劉強當時也在現場,你說張市長陰你,可劉強能夠為張市長作證!」
    謝德標情緒激動道:「他們是官官相護!」
    「謝德標,你最好配合一點,我提醒你,搶劫可是重罪!你不是法盲吧?別說是搶一萬塊,搶個西瓜都有被判死刑的!」
    謝德標倒吸了一口冷氣,丘金柱充滿威脅的話讓他不寒而慄,他剛開始只是覺著委屈,這件事明明是張揚設了圈套讓自己鑽,這麼簡單的一個圈套,毫無技術含量,可自己偏偏就鑽了進去,更讓他苦惱的是,偏偏有這麼多人相信張揚,站在張揚的那一邊,原因很簡單,人家是豐澤副市長,人家說話的可信度高,自己雖然有幾個錢,可沒幾個人相信自己的話,謝德標想起了劉強,那個王八羔子,明明將全過程看得清清楚楚,竟然說什麼都沒看見,可惡,可惡到了極點。
    望著身陷囫圇的謝德標,丘金柱打心底感到說不出的快慰,幸災樂禍,這廝已經把幸災樂禍當成是一種享受了,他拍了拍謝德標的肩膀:「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
    「我真沒搶錢!」謝德標說完又補充道:「我不缺錢,我賬戶上還有三百多萬呢,我怎麼會去搶那一萬塊?」
    「蚊子再小也是肉!國外億萬富翁跑到超市裡偷竊的多了,現在這個社會,心理變態者比比皆是!」丘金柱說完這番話就離開了房間。
    謝德標冷靜下來之後,越想越是害怕,現在對他很不利,假如豐澤一中方面咬死口誣陷他搶劫的話,自己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丘金柱離去不久,公安局長趙國棟提審了謝德標。
    陪同趙國棟的還有刑警大隊長副隊長鄭波,看到謝德標進來,趙國棟向鄭波使了個眼色,鄭波和那名押送謝德標進來的刑警一起出去了,房間內只剩下趙國棟和謝德標兩人。
    謝德標等到房門關上,哭喪著臉道:「趙局,你得幫我,我被張揚給坑了!」
    趙國棟皺了皺眉頭:「怎麼回事兒?」
    謝德標這才把事情的前後經過原原本本講了一遍,他憤然道:「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國家幹部,比流氓還流氓,比無賴還無賴,哪有這樣憑空捏造的,我比竇娥還他媽冤!」
    趙國棟道:「你也是沒事找事,明明知道今天這麼多重要人物在豐澤一中,你還去鬧事,人家不整你整誰?」
    謝德標道:「我是聽到他們發工資才去的,他們有錢發工資沒錢給我工程款?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要賬有錯嗎?」
    趙國棟摸出煙盒,點燃了一支香煙,又抽出一支扔給了謝德標,謝德標噙在嘴裡,趙國棟伸手幫他點上,慢條斯理道:「現在人家有人證有物證,一口咬定你搶劫,謝德標,不是我嚇你,這次你的麻煩大了。」
    「趙局,你幫我,我不想坐牢,我是冤枉的!」
    趙國棟道:「你老實告訴我,誰讓你今天去豐澤一中要錢的?」
    謝德標猶豫了一下方才道:「孟宗貴!」
    趙國棟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孟宗貴這次辭職顯然是被逼無奈,他肯定心有不甘,挑唆謝德標去要帳,利用這種方式發洩心中的不滿。
    謝德標道:「我讓孟宗貴給坑了!」
    趙國棟道:「現在說那些都沒用了,你不想坐牢,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別讓人家告你!」
    謝德標歎了口氣道:「我能有啥辦法?」
    趙國棟道:「劉強那邊我去問問,如果你說的都是實話,這件事應該還有迴旋的餘地!」
    趙國棟返回辦公室的途中遇到了刑警大隊長丘金柱。
    丘金柱笑著叫了聲趙局,趙國棟只當沒有聽見,昂首闊步的走了過去,鄭波充滿同情的看了丘金柱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丘金柱愣在那裡,很快就明白了,趙國棟通過這種方式表達對自己的不滿呢,自己抓了謝德標,謝德標是他罩著的人,這等於是給他趙國棟作對。
    丘金柱看了看遠去的趙國棟,心底暗暗罵道:「你他媽牛逼什麼?老子忍夠了!」
    副局長程焱東恰巧將剛才的情景看了個清清楚楚,丘金柱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向樓梯口走去,他也不想別人看到自己吃了冷臉。
    來到停車場,丘金柱打開車門,程焱東跟了過來:「老丘,捎我去豐澤金店去一趟。」
    丘金柱啟動了警車,汽車駛出市局,丘金柱道:「怎麼?金店搶劫案還沒有眉目?」
    程焱東苦笑道:「咱們頭兒把這件事壓給了我,市裡已經下了限期破案的死命令,再找不到線索的話,就要拿我開刀了。」
    丘金柱忽然產生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有了功勞,趙國棟肯定站在頭排,可一旦出了事情,他們這幫人就很杯具的被推出來了,丘金柱道:「想開點,咱們是共產黨員,吃苦在前,享受在後!」
    程焱東道:「你怎麼又把謝德標給弄進來了,他和趙局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不是公開給趙局難看嗎?」
    丘金柱苦笑道:「謝德標跑到豐澤一中財務科搶錢,張副市長親自報警,我不抓他怎麼辦?我要是不抓他,人家就得告我不作為,告我瀆職!」
    程焱東歎了口氣道:「麻煩,沒有比在豐澤當公安更麻煩的事情!」
    丘金柱從他話語中聽出了怨念的意味,他透過後視鏡悄悄觀察著程焱東,發現程焱東也正在看著他。丘金柱道:「程局,剛才你也看到了,頭兒生我氣呢!」
    程焱東道:「知道他生氣,你還敢這麼幹,真是佩服你的勇氣。」
    丘金柱道:「瞎子放驢隨他去吧,我沒覺著自己做錯什麼,走到今天這個位子,我是一步步辛苦走過來的,我得對得起帽殼上的警徽!」
    程焱東笑了笑沒再說話,從剛才的對話中,他已經察覺到丘金柱在這段時間已經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這廝的膽氣比起過去不知壯大了多少,能讓他產生這種變化的根本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找到了靠山,他們這些當公安的分析這種事情實在太過小兒科,程焱東輕易就判斷出丘金柱的靠山就是張揚,程焱東低聲提醒道:「老丘,有些事還是小心為妙,我聽說有人想對你不利!」
    丘金柱內心一凜,程焱東這個人雖然年輕,可是做事相當的沉穩,他既然這麼說,就肯定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前方已經是豐澤金店,丘金柱緩緩停下警車,轉向程焱東道:「程局,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
    程焱東已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他笑道:「總之你小心就是了!」
    程焱東的話讓丘金柱的內心籠上一層陰影,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趙國棟,自己最近的出手已經讓這位公安局長不爽,趙國棟要搞自己也很正常,可丘金柱自問沒有太多的缺點,能讓別人詬病的只有他的生活作風問題,他和大世界的領班崔依雲是情人關係,當初張揚正是抓住了他的這一把柄,才讓丘金柱慢慢屈服。
    丘金柱還擔心鄭波,他和鄭波的私交不錯,可是鄭波和趙國棟的關係更好,人家趙國棟是公安局長,如果真的到了選擇立場的時候,鄭波毫無疑問會選擇趙國棟,上次在白鷺賓館,丘金柱被張揚抓現形的事情,鄭波知道內情,如果他把這件事抖出來,恐怕……丘金柱越想越害怕。
    他壯著膽子給張揚打了個電話,張揚正在忙,電話中的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丘金柱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沒把這件事說出來。
    張揚接到丘金柱電話的時候,紀委書記趙金芬就在他的辦公室內,原本趙金芬是想請張揚過去問話的,可張揚根本不吃她那套,趙金芬無奈之下只能自己登門造訪。
    張大官人自從有了省紀委借調的經歷,對紀委的工作流程已經有所瞭解,他的眼界也因此而提升了不少,對於這種縣級市紀委書記,打心底瞧不起。想跟我談,你得來找我,想讓我去你那兒沒門!
    豐澤市紀委書記趙金芬是豐澤教育局長劉強的老婆,還是豐澤公安局長趙國棟的遠方堂姐,在豐澤體制內有鐵娘子的稱號,這稱號的由來據說是因為她鐵面無私六親不認。
    趙金芬的確有幾分鐵娘子的味道,來到張揚辦公室的時候,臉上不見任何笑容,很嚴肅的說道:「張市長!」
    張大官人裝作才看到她的樣子,笑瞇瞇道:「趙書記,什麼風把您吹到這兒來了,快請坐!快請坐!」表面上張大官人還是很客氣的,畢竟人家趙金芬是市常委,在豐澤體制中的地位比自己要高。
    趙金芬道:「張市長工作太忙,沒時間去我那裡,我只能抽時間到你這裡來了。」她的這句話中充滿了怨氣,張揚雖然是副市長,她卻是市委常委之一,你張揚居然讓我屈尊到你的辦公室來,趙金芬的心理有些失衡也是正常的。
    張揚這才站起身來,笑著邀請趙金芬在沙發上坐了,向一旁整理文件的傅長征道:「小傅,去給趙書記泡茶,特級龍井啊!」
    傅長征點了點頭轉身去了。
    趙金芬看著傅長征,內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市委書記沈慶華命令禁止副市長配備專職秘書,可這小子不但用上了,而且看起來還用的不錯。
    傅長征不多時就泡好了茶送了過來,他出門的時候,按照張揚的意思把門給關上了。
    趙金芬又發現張揚一件違規的事情。
    張揚笑瞇瞇道:「趙書記找我有事?」
    趙金芬點了點頭道:「我是為了豐澤一中的事情來的?豐澤一中的財務出現問題,按照正規的程序應該由審計部門出面,教育局配合徹底查清楚學校賬目中不清楚的地方,在此之前,學校的賬戶應該給予暫時凍結,可據我說知,豐澤一中方面不但動用了現金,而且將所有的存折提現,財務的交接過程根本沒有通過監管部門的介入,這是很嚴重的違規行為。」
    張揚笑道:「趙書記,您是負責紀委工作的,我是負責文教衛生的,可能我們的理解上有所不同!」
    趙金芬道:「什麼意思?」
    張揚道:「教育局劉局跟您是兩口子吧,趙書記應該聽說,豐澤一中最近發生的事情,老師們都多少個月沒開上工資了,這一連串的事情,全都是因為老師們有怨氣,咱們設身處地的為別人想想,誰也不能餓著肚子工作。」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