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大義滅親

    張大官人的人緣還是不錯的,除了章睿融表示想不幹了以外,秦白也是一樣,秦白道:「市裡哪能這樣,這不是卸磨殺驢嗎?」
    張大官人聽著可不順耳,這小舅子說話真是不中聽:「什麼叫卸磨殺驢?怎麼說話呢?」
    秦白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是打一比方,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你說這些上級領導憑什麼啊?新機場工程能夠順利啟動還不是因為你夠努力,現在出了問題,馬上把你的功勞全都抹殺了,把責任推到你身上,拿你當替罪羊,這事太氣人了,你要是不幹,我也不幹了。」
    張揚道:「沒意思啊,你一維護社會治安的警察跟我添什麼亂?老老實實呆在這兒工作,別小看這邊的治安工作,以後前途無量,等機場建好了,你就是開國元老,機場分局局長少不了你的。」
    秦白道:「我沒想當什麼局長,當初來這裡也是為了換個環境。」
    張揚道:「好好幹吧,別讓你姐總為你擔心!」
    提到了姐姐秦清,秦白頓時不說話了,他感情上的事情不但傷害到了自己,也傷害到了家人,至今父親都不願意返回江城,正是因為他的事情,才讓父親前往嵐山居住,離開了他熱愛的故土,父親是害怕受到別人的嘲諷,覺著抬不起頭來。
    張揚道:「其實這地球少了誰都照轉,無論我是不是負責新機場的工作,你們一樣可以順利圓滿的完成建設任務。」
    兩人說話的時候,謝君綽開著奧拓車來到了他們的面前,謝君綽也聽說張揚被免職的事情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張揚因為新機場的事情被市裡處理已經傳得人盡皆知。
    謝君綽道:「張市長,我都聽說了,我打算聯合各個施工方代表一起去市裡情願,我們堅決不接受市裡對你不公平的待遇。」
    張揚笑道:「別胡鬧,事情已經夠亂了,你們又跟著添什麼亂?」
    謝君綽道:「不是添亂,是為你鳴不平,新機場開工至今,你沒功勞還有苦勞呢,市裡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
    張揚道:「聽我一句勸,當我是朋友,真為我好的話就別搞這些事情,這次整改的確是因我而起,我認賬。」說完他向秦白笑了笑,又向謝君綽點了點頭,轉身向不遠處的皮卡車走去。
    秦白和謝君綽望著張揚的背影,兩人的眼中都流露出同情和不捨,謝君綽道:「你是他的朋友,為什麼不勸勸他?」
    秦白道:「你也是他的朋友,你勸他有用嗎?」
    謝君綽有些不滿的看了秦白一眼,她小聲道:「張市長可沒把我當成朋友。」
    秦白道:「他決定的事情,沒人能夠勸得了他,這次他是為江城背了黑鍋。」
    謝君綽道:「這幫市領導眼睛都是瞎的嗎?」
    秦白道:「當領導的眼睛平時都是朝上看的,他們很少向下看,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也不會關心,做事的時候有下面的人去做,出了事情自然有下面的人承擔。」
    謝君綽道:「看不出你還懂些為官之道。」
    秦白道:「那是當然。」
    謝君綽對這位新來的所長也聽說過一些,她小聲道:「聽說你姐是嵐山副市長?」
    秦白馬上警惕起來:「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謝君綽白了他一眼:「切,不就是有個市長姐姐嗎?她又管不到我,別覺著我要求你辦什麼事兒!」
    秦白被她說了個大紅臉,尷尬道:「我沒那意思。」
    謝君綽道:「求你個事兒!」
    秦白又警惕起來。
    謝君綽道:「你們當警察的都這麼警惕嗎?好像別人都會變著法子害你似的。我是想讓你幫我請張市長出來吃飯,他走了,我想為他送送行。」
    秦白道:「你又不是不認識他,為什麼不自己去說。」
    謝君綽道:「我擔心他心情不好,害怕他會拒絕我。張市長在任的時候幫了我這麼多忙,於情於理我得表示表示,秦所,這個忙你一定得幫。」
    秦白想了想,終於道:「好吧,我試試看!」
    免除一切行政職務,代表著張揚不但要從新機場項目中退出來,而且他在豐澤的一切職務也被擼了個乾乾淨淨,再次走入豐澤市政府的時候,張大官人也有了一種物似人非的感覺。
    張揚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傅長征正在裡面幫著整理他的東西,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低聲道:「張市長!」
    張揚笑道:「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市長了,你也不是我的秘書。」
    傅長征道:「做過一次,永遠都是!」
    張揚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等這件事過去,上級給我安排了新的工作崗位,你再去給我當秘書。」
    傅長征點了點頭:「一言為定!」
    在豐澤市領導中,孫東強是最早知道張揚被免職的一個,他對張揚的遭遇表示同情,他也有些想不明白,杜天野和張揚情同手足,他何以會對張揚下手?難道江城新機場的事情真的嚴重到了要讓張揚出來承擔責任的地步?岳父趙洋林對此並沒有做太多的評論,只是讓他好好做自己的工作,不要受到別人的影響。孫東強當務之急是做好接班的準備,成為豐澤市委書記將是他仕途上取得飛躍的起點。也是最為關鍵的一步,對他以後的發展有著極其重要的影響。
    市委書記沈慶華也沒有感到幸災樂禍,他在豐澤第一領導人的位置上也呆不太久了,雖然張揚和他的關係一直都不怎麼樣,可這次張揚的遭遇卻讓沈慶華有了種兔死狐悲的感覺,政治上就是這個樣子,無論你之前付出怎樣的努力,無論你做了多少事情,可說不准哪天災難就會落在你的頭上,領導想要追究你責任的時候,你無可推脫。沈慶華望著牆上的那張豐澤市區地圖,默默想著,自己的仕途就要走到盡頭了。政治上是沒有人情可講的,以張揚和杜天野的關係都落到如此下場,更何況自己?沈慶華想得入神的時候,聽到房門被敲響了,張揚一臉笑容的走了進來。
    沈慶華頗感詫異,張揚現在的處境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這小子的心理素質真不是一般。
    張揚微笑道:「沈書記,我是特地來向您告別的。」
    沈慶華點了點頭,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坐!」
    張揚坐了下來。
    沈慶華道:「你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年輕人受到一些挫折未必是什麼壞事,只要從中得到教訓,以後還會有機會。」
    張揚笑道:「謝沈書記吉言!」
    沈慶華道:「你來豐澤的時間雖然不長,可還是做了不少的實事兒,你對豐澤的貢獻是不會被忘記的。」
    張大官人調侃道:「沈書記,咱能別這麼說不?搞得跟致悼詞似的。」
    沈慶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母親的事情我還沒有正式向你道過謝!」
    張揚道:「舉手之勞不必客氣,沈書記,其實我過去也有不少得罪你的地方,不過我這人向來都是對事不對人,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沈慶華點了點頭道:「過去對你不瞭解,可現在對你剛剛瞭解了一些,你就要走了!」
    張大官人笑道:「沈書記既然捨不得我走,要不我乾脆給市裡打一報告,請市裡把我降級使用得了,我還跟著你幹!」
    沈慶華一聽心裡毛了,豐澤廟小,可容不下這尊菩薩,他留下來指不定會怎麼折騰呢,沈慶華笑道:「我倒是想把你留下,可市裡不願意啊!」
    張揚在心底罵了一聲虛偽,可轉念一想自己何嘗不是虛偽呢,真要是把他降級留在豐澤,他也不會願意,說這句話只不過是逗老沈罷了。張揚道:「沈書記,我來豐澤的時間不長,可我對這裡已經產生了很深的感情,許多投資都是我請進來的,我希望在我走後,沈書記不要改變當初的政策,要兌現我們的承諾,我們只有表現出誠信,才能留住這些投資,才能讓豐澤的經濟興旺發展。」
    沈慶華聽到他臨行之前仍然關心豐澤,不禁也有些感動,看來自己過去對張揚是有很多的偏見,他雖然表面上玩世不恭,可做事還是很認真很敬業的,沈慶華道:「你放心,我會重點關注這方面的事情。」
    張揚起身道:「沈書記,我走了!」
    沈慶華起身把張揚送到門外,這對張揚來說還是從沒有過的事情,張揚出門的時候遇到了市委秘書長齊國遠,齊國遠看到張揚向他笑了笑,並沒有像過去那樣稱呼他為張市長或者是小張,齊國遠是個明白人,從今天起張揚已經成為路人,他不可能繼續留在豐澤的政壇之中,對於一個路人,他沒有任何必要去多費唇舌。
    人往往就是如此現實。張揚走後,齊國遠跟著沈慶華回到了辦公室內,他有些好奇道:「沈書記,他來幹什麼?」
    沈慶華道:「來向我辭行!」
    齊國遠不禁笑了起來:「有那必要嗎?」
    沈慶華知道齊國遠心中想什麼,有些不滿的看了他一眼:「男子漢大丈夫無論輸贏都要挺起胸膛,我看小張是條漢子。」
    齊國遠意識到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傷到了沈書記敏感的神經,他慌忙解釋道:「我也沒別的意思,我覺著他肯定心裡不好受,何必勉強自己做這些表面功夫。」
    沈慶華道:「人在位的時候,誰都會做表面功夫,可人一走,茶就涼,一個個馬上就撕破了臉皮,誰都懶得去做表面功夫,當孫子當久了的人都盼著當爺的那一天,可有沒有想過?沒人逼你當孫子?」
    齊國遠一張臉漲的通紅,沈慶華雖然沒有指名道姓的說,可實際上就是把他給罵了進去,齊國遠咳嗽了一聲,岔開話題道:「新機場被停建整改,這麼大的事情市裡當然要追究責任,不過他和杜書記的關係這麼好,我看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重新上崗了。」
    沈慶華道:「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好,其他的事情我們不用去管。」
    江城新機場的停建整頓讓平海省高層極為重視,喬振梁嘴上說不問,還是專門為了機場的事情和上頭通了幾個電話,晚上剛剛回到家,就接到了江城市委書記杜天野的電話,杜天野是向他匯報事情的最新進展的,通過他的斡旋,上頭的聯合檢查組會在一周內前往江城新機場工地進行第二次檢查,他有信心通過這次檢查,全面恢復江城新機場的建設。
    喬振梁道:「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杜天野道:「我徵求了幾位常委的意見,根據上頭提出的十二項整改措施即刻進行了該進,嚴肅處理相關責任人……」
    喬振梁聽到這裡打斷了杜天野的話道:「嚴肅處理相關責任人?處理誰?怎麼處理的?」
    杜天野本不想說這件事,沒想到喬書記竟然會關注這個細節,他咬了咬嘴唇方才道:「經常委會討論決定,大家一致同意免除張揚同志新機場工地的指揮權,免除他一切行政職務黨內職務。」
    喬振梁冷不防來了一句:「都是好樣的,大義滅親啊!」
    杜天野微微一怔,喬振梁的這句話來得太突然,而且充滿了譏諷的味道,他當然能夠聽得出來,杜天野道:「喬書記……我知道在這件事上我應當承擔主要的責任,可……」喬振梁打斷了他的話,低聲道:「你對張揚就是太放縱,捧他的是你,摔他的也是你,當領導當成你這幅模樣真是沒有水準,你好歹也在中紀委幹過,眼界怎麼這麼狹窄?」
    杜天野被喬振梁訓得灰頭土臉,他低聲道:「喬書記,等新機場恢復建設之後,我甘願接受任何懲罰。」
    喬振梁道:「按照你的處事方法,下屬犯了錯就要把他一擼到底,用不了多久,你就成了光桿司令。」
    杜天野沒想到喬振梁對張揚的事情那麼大的反應,他低聲道:「喬書記,要不,我再和常委們商量一下,重新考慮一下對他的處理……」憑心而論,杜天野是不願意這樣對待張揚的,可是他有他的苦衷,如果不把張揚從新機場工地中踢出來,不給他點苦頭,新機場面臨的問題很難在短時間內得到解決,這不是大義滅親,這是忍痛割愛。
    喬振梁道:「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只要看到結果,別忘了你對我的承諾,盡快解決新機場的事情,省重點工程被你們弄成了這幅模樣,連我都替你丟人!」喬振梁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女兒喬夢媛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邊,將一杯紅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喬振梁微笑道:「回來了,和你媽去濟慈庵這麼多天,怎麼樣?有什麼見聞?」
    喬夢媛淡淡笑了笑:「只是聊些佛經,你沒興趣的。」
    喬振梁點了點頭。
    喬夢媛看似漫不經心道:「爸,我剛聽你提到張揚,他又惹什麼麻煩了?」
    喬振梁呵呵笑道:「沒多大的事情,你很關心他啊?」
    喬夢媛內心不由得一慌,不過她的表面一如古井不波,她的心理素質一半是性情使然一半是得自遺傳,喬夢媛道:「我們是朋友啊,朋友之間表露一些關心有什麼奇怪?」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江城新機場工程出了點問題,杜天野把他免職了!」
    喬夢媛喔了一聲,芳心中不禁產生了一絲憂慮,她知道新機場工程對張揚來說極為重要,現在杜天野把他免職,張揚的心裡肯定會很不好受。喬夢媛道:「張揚對新機場貢獻還是很大的,當初是他拉來了這麼多的投資,新機場啟動困難的時候,又是他說服了這麼多的承包商,杜天野這麼做對他有些不公平吧?」
    喬振梁道:「江城的事情自有他們自己解決,我不適合過問。」這句話等於封住了女兒求助的想法。
    喬夢媛眨了眨眼睛道:「爸,我困了,上樓休息!」
    喬振梁點了點頭,轉身看了看窗外,發現天色還沒有黑,衝著女兒的背影道:「夢媛,你還沒吃晚飯呢!」
    喬夢媛擺了擺手道:「不吃了,最近胖了許多,我減肥!」
    喬振梁無奈的笑了笑,他的手機又響了,拿起電話,卻是省委秘書長閻國濤打來的,閻國濤問他吃飯了沒有,如果沒有請他去家裡吃,兩家離得不遠,也就是百來步,喬振梁起身來到廚房,向裡面正在忙活的妻子孟傳美道:「傳美,國濤喊咱們過去吃飯。」
    孟傳美道:「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喬振梁只能自己去了閻國濤家裡,閻國濤家只有他一個人在,妻子和兒子都回老家了,閻國濤燒得一手的好菜,他親自下廚烹製了幾樣小菜,笑道:「喬書記,上午我跟你提過,喊你晚上過來吃飯,可左等你不來,右等你還不來,所以只能打電話過去請了,嫂子她們沒一起過來?」
    喬振梁道:「一個念佛一個減肥,我在家裡呆著就快營養不良了。」
    閻國濤哈哈大笑,他將燉好的母雞湯端了上來:「所以我給老領導專門增加一些營養!」他打開早已準備好的茅台,給喬振梁倒了一杯,喬振梁平時喝酒不多,自從查出糖尿病,幾乎把酒都戒了,可是和閻國濤這位老部下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會小酌那麼幾杯。
    兩杯酒下肚,閻國濤方才道:「喬書記,上次的事情我一直都沒有跟您檢討!」
    喬振梁笑道:「檢討什麼?你說的哪件事情啊?」
    閻國濤對喬振梁的脾氣摸得還算清楚,喬振梁既然不願意提,他也就沒有說的必要,他本來是想檢討自己為吳明說好話,想影響喬振梁做出最終決定的事情。喬振梁當然清楚,只是他不想提。
    喬振梁喝酒都是小口小口的抿,酒杯端得雖然很勤,可酒卻沒下多少,閻國濤每次端起杯子肯定要喝完,他的酒量本來就很不錯,而且處於對領導的尊敬,他也不能不喝完。
    喬振梁緩緩落下酒杯道:「今年真是個多事之秋,一件事接著一件事。我想消停一陣都消停不起來。」
    閻國濤道:「您初到平海,一切都要從頭梳理,事情多也是正常的。」
    喬振梁道:「我到任後確定下來的兩大重點工程,如今同時遇到了問題。」
    閻國濤道:「今天南錫市委書記徐光然來了,因為您工作日程已經排滿了,並沒有安排他和您會面。」
    喬振梁一邊剝蝦一邊道:「來幹什麼?還不是想找省裡要錢?政策我給他了,錢還想找我要,什麼都讓我們做了,還要他這個市委書記做什麼?」今天喬振梁明顯有些氣不順。
    閻國濤笑了起來:「南錫最近在財政上的確遇到了不少的困難,很多答應的投資都沒有到位。」
    喬振梁道:「徐光然幹了這麼多年的市委書記,還是有能力的,夏伯達又是顧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他們兩個要經驗有經驗,要關係有關係,遇到問題不想著自己解決,首先想到的就是向省裡伸手,這就是惰性,我不見!」
    閻國濤道:「深水港項目過去是常凌空在負責!」
    喬振梁道:「你是不是在提醒我,不應該把常凌空從這麼重要的崗位上調離?他走了這個攤子更加不好收拾?」
    閻國濤道:「中途換將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尤其是深水港這麼大的項目。」
    喬振梁道:「常凌空有能力解決目前的資金問題嗎?他留在南錫,夏伯達幹什麼?坐在那裡吃閒飯嗎?」
    閻國濤微微一怔,此時他方才明白喬振梁將常凌空調走的用意,顧允知雖然在離休之前將夏伯達提升為南錫市市長,可夏伯達去了南錫之後,他也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市長,在南錫的話語權並不比常務副市長常凌空更大,這對注重效率的喬振梁來說,是一件無法容忍的事情,喬振梁始終認為黨政幹部要明確責任,各負其責,徐光然在南錫形成了一個圈子,以夏伯達的資歷和能量都無法得其門而入,這絕不是一個好現象,絕對的權力會造成絕對的腐化,喬振梁把常凌空調走,表面上看是為了嵐山的繼續發展,實際上卻削弱了南錫徐光然一系的勢力,對夏伯達而言是一個機會,夏伯達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證明自己,這也是喬振梁樂於見到的情景。
    閻國濤道:「夏伯達這個人跟隨顧書記多年,深諳為官之道,做人八面玲瓏,世故圓滑了一些,欠缺獨當一面的能力。」
    喬振梁反問道:「你怎麼知道?一個從沒有得到指揮權的士兵,你怎麼就知道他成不了將軍?」
    閻國濤道:「南錫這兩年經濟發展的速度還不如嵐山,希望深水港工程能夠刺激南錫的經濟再度發展,再次成為平海南部地區的領頭羊。」
    喬振梁道:「幾十個億的工程,做好了對經濟是個良性刺激,可做不好,會拖累到整個城市的民生,我這幾天都睡不好覺,想要把這幫投資商牢牢控制住,真是需要一定的手段啊!」
    閻國濤道:「南錫明年還要搞省運會,現在的南錫就像一個巨大的工地,到處都是建設,看起來很是紅火。」
    喬振梁道:「我對南錫的擔心甚至多過平海,改革開放,發展經濟,並不是無休止的搞建設,前兩天我接到幾封人民來信,都是對南錫搞小商品貿易城提出抗議的,南錫和嵐山毗鄰,過去嵐山一直都是小弟弟,如今一躍超過了南錫這個老大哥,南錫這幫幹部的心裡肯定很窩火,他們憋著一股勁要和嵐山比一比,良性競爭我不怕,我就怕他們操之過急走入誤區。」
    閻國濤道:「喬書記真是深謀遠慮啊!」他不是奉承,這句話是由衷而發,沒有人知道喬振梁腦子裡計劃的是什麼,他跟隨了喬振梁這麼多年,仍然搞不清楚他下一步會做什麼?喬振梁的眼界非一般人可比,這和他的出身有關,他從喬老身上遺傳來的大局觀是別人無法望其項背的,閻國濤一直都這麼認為。
    喬振梁道:「江城新機場又被勒令停建整頓!平海的兩項重點工程全都遇到了問題。」
    閻國濤道:「聽說這次是軍委出面……」
    喬振梁怒道:「一個民用機場,用得著他們插手嗎?」
    閻國濤低聲道:「據我說知,這件事的背後有些原因。」
    喬振梁道:「不管什麼原因,折騰這件事的人格局一定有問題,十二條整改措施,他們早幹嘛去了?為什麼要在工程全面展開才拿出整改措施,就算整改,犯得上要停建嗎?這麼多人,這麼多項目,停一天損失多少?亂彈琴,」
    閻國濤理解喬書記的憤怒,他笑道:「這件事應該只是暫時的。當初新機場能這麼快批下來,杜天野的關係起到了相當的作用,我想他有能力解決這件事。」
    喬振梁冷笑道:「我真希望這件事能夠複雜一點,希望江城新機場真的存在很多問題,可解決這件事的方法,就是把張揚那小子給踢出局,滑天下之大稽,可笑,可笑到了極點,這張整改通知到底是誰下的,我一定要搞清楚,為了一個混小子,費這麼大的周折,至於嗎?」
    閻國濤道:「喬書記難道沒聽說張揚不久前在京城闖軍區大院的事情?」
    喬振梁道:「他有毛病,可現在看來,很多人的毛病比他更大。」
    閻國濤忽然發現喬書記對張揚頗為回護,這讓他開始佩服張揚的好運,不知這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落難之時總有貴人相助,閻國濤低聲提醒道:「喬書記,張揚這個年輕人有些能力,不過他攪事的能力更強!」
    喬振梁微笑道:「咱們這些當領導的應該做什麼?人盡其才,物盡其用,他不是能攪和嗎?就把他派到應該攪和的地方。」
    閻國濤沒想到張揚一個副處級幹部竟然引起了喬振梁這麼大的關注,他好奇的問道:「喬書記,你打算過問他的事情?」
    喬振梁沒有直接回答閻國濤的問題,他低聲道:「杜天野還是年輕,看不清問題的實質,有些立場是必須要堅持的,你只要低一次頭,別人就會認為你好欺負,下次說不定會提出更加過分的要求,所謂的大局觀絕不是盲目服從,必須要有所堅持,輕易的讓步絕不會獲得別人的尊重。」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