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六章 自己人

    張大官人笑瞇瞇道:「今天啊,主要就是這件事,既然大家都沒什麼意見,我也就不再耽誤大家的時間,對了,自從我來到濱海,咱們還沒有一起吃過飯呢,時間不早了,小傅啊,你讓縣委招待所安排一桌飯,今晚大家都不要回家吃飯了,咱們好好聚一聚。喝兩杯,交流一下感情。」
    其實這頓飯和常委會一樣,早就應該吃的,之前縣長許雙奇就提出了幾次,可是都被張揚用種種理由給推辭了,現在他反倒主動提出來了,許雙奇這會兒沒多少吃飯的心情,可人家是縣委書記,人家說了,自己這個二把手就得給面子,這就是現實,下屬請領導吃飯,領導有權拒絕,領導叫下屬吃飯,你要是拒絕就是不給人家面子,就是想惹領導不高興。
    張揚起身道:「咱們都說好了,誰都不許請假,誰都不許缺席,今晚六點半,縣委招待所不見不散。」他說完整理了一下文件,起身就走了,傅長征也跟了出去。
    許雙奇最後一個離開,沒走幾步,宣傳部長王軍強跟了上來:「許縣長,張書記說的是真的嗎?」
    許雙奇皺了皺眉頭道:「什麼真的假的?」
    王軍強笑了笑道:「撤縣改市的事情。」
    許雙奇反問道:「你以為這種事情可以隨隨便便開玩笑嗎?」
    「不知道,不過我總覺著太突然了。可能是過去我沒有接觸過這麼年輕的領導,對張書記的工作作風缺乏瞭解。」
    許雙奇道:「年輕領導有魄力有幹勁,我們要多多支持張書記的工作。」
    王軍強不說話了,他也看出許雙奇的這句話說得言不由衷。張揚來到濱海這麼久才召開了一次常委會,可在這第一次的常委會上他口口聲聲的民主,尊重大家意見,讓大家暢所欲言,事實上卻已經把結論給定下來了,可以說他壓根就沒把其他常委放在眼裡,無論再強勢的領導人,多少也會做做樣子,可這廝不一樣,他連樣子都懶得做,強勢,老子就是強勢,一言堂,我今兒就是一言堂你們能怎麼著?
    在許雙奇看來,張揚不是太蠢,就是故意這麼幹,一開頭就想盡辦法挑戰他們的忍耐底線。針對的不僅僅是濱海這幫幹部,還有北港的市領導們。
    每一個人都在猜度張揚真正用意的時候,張書記在辦公室裡正忙著和京城那邊通話呢,通話的對象是他乾媽羅慧寧:「乾媽,最近我乾爸是不是很忙啊?」
    羅慧寧笑道:「他什麼時候不忙?」
    「讓他多多注意身體。」
    羅慧寧嗯了一聲道:「等他回來我告訴他,對了,你去濱海這段時間還適應嗎?」
    張揚道:「還成,我到哪兒都能適應。」
    羅慧寧今天的心情很好,又笑出聲來:「你啊,最近央視新聞都上了幾次,都成了當紅偶像了,京城有不少名門閨秀都想和你認識。」
    張大官人樂道:「好啊,好啊,乾媽,這事兒得幫我安排!」
    羅慧寧斥道:「我說你的花花腸子能不能收起來?讓嫣然知道她能饒了你?」
    張大官人笑道:「我就是那麼一說,再說了,就憑我那控制力,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絕對沒問題。」
    「那是因為你連花帶葉的都給吞下去了,不沾身,你騙誰啊?」羅慧寧還是很瞭解這個乾兒子的。
    張揚道:「人是會變的,乾媽您如果見到我也會感覺到我換了一個人。」
    「我始終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傷自尊了,乾媽,您傷我自尊了!」張大官人委屈道。
    羅慧寧道:「就你那心理素質,我倒是想傷你一次,可我沒那能力。」
    張揚哈哈大笑起來。
    羅慧寧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張揚道:「的確有點兒!乾媽,我們濱海撤縣改市的申請前兩天送到了國務院,我想幹爸關注一下這件事情。」上層路線那是必須要走的,即使濱海各方面的條件都已經符合,但是正如之前常委會上討論的那樣,每年遞申請的不知道有多少,名額就那幾個,最後花落誰家,當然要走些關係。
    羅慧寧道:「最近常常和你乾爸說起你的事情,他對你最近的作為感到自豪,放心吧,這件事我會跟他說,幫你盯緊點。」
    「謝謝乾媽!」
    羅慧寧的身邊響起了一個聲音:「媽,張揚的電話?」
    張大官人內心一沉,他聽得清楚,那聲音分明是文玲的,這位乾姐姐自從在漢城一戰,到現在都未曾謀面,卻不知她奪走了那柄飲血劍,其中究竟有怎樣的秘密?
    羅慧寧笑了笑道:「是啊!」
    文玲居然走過來主動要求和張揚說話。
    羅慧寧將電話交給了她,文玲道:「張揚,最近怎樣?」
    讓張大官人感到驚奇的是,文玲的聲音居然非常的平和,這種情況可不多見,張揚笑道:「還好了,玲姐,你身體還好吧?」
    文玲道:「托你的福,還不錯。」
    張大官人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呵呵笑了一聲,並沒有說話。
    文玲道:「濱海那邊怎麼樣?」
    張揚道:「工業港口城市,在平海比較落後。」
    「哦,有時間我會去見識一下。」
    在張揚聽來,這等於文玲在向他挑戰,他笑道:「玲姐,有時間你過來就是,我一定隨時恭候,讓你滿意而歸。」有了大乘決撐腰,張大官人現在一點都不楚她。
    打完這個電話,張大官人從羅慧寧那裡得到的一些好心情全都被文玲給破壞了,這個乾姐姐真是陰魂不散,如果說文玲真的和他一樣從大隋朝那會兒誤穿到這一時代,張大官人已經完全適應了這裡的生活,他對現在擁有的一切流連忘返,而文玲完全不同,她和現實社會仍然格格不入,人真的很不一樣。
    傅長征此時走進來,通報常務副縣長董玉武在外面求見,張揚道:「快請進!」
    董玉武來到張揚的辦公室內,張揚起身迎了過來,笑道:「老董,你來了還要什麼通報,直接進來就是。」
    董玉武笑道:「張書記工作這麼忙,我害怕耽誤您的工作,所以還是先讓小傅問一聲,有空我再進來。」他言辭中流露著客氣和尊敬,無論張揚有多年輕,可人家的地位擺在那裡,是他的上級,對待上級尊敬是應該的。
    「快請坐!」張揚招呼董玉武在沙發上坐下,傅長征給他們倒茶後離去。
    董玉武笑了笑道:「張書記,我之所以過來,是為了問明一件事情。」
    張揚道:「常委會上的事情?」
    董玉武點了點頭道:「您說讓我負責則一個月的城區整治,我想再具體一點,有沒有衡量標準,側重點在哪方面?」
    張揚道:「有啊,你就按照創建全國衛生城市的標準來做,側重點就是城市環境和社會秩序,協同環保局、公安局以及市政單位一起抓好這件事。」
    董玉武道:「張書記,我多問一句,撤縣改市的事情您有幾分把握?」
    張大官人笑了起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後向董玉武靠近了一些:「老董,你認為過去昝書記在的時候,之所以申請被駁回是什麼原因?」
    董玉武想了想道:「應該是條件不成熟。」其實他心裡並不是那麼想,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上頭沒有打通關節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是這種話不好直接說出來。
    張揚道:「什麼叫條件不成熟?國務院關於縣改市的條件我們全都符合了,之所以沒成功,原因只有一個,關係不到位!」
    董玉武笑了,這等於是對張揚的認同。
    張揚道:「同樣的條件下,當然要優先選擇自己瞭解和熟悉的地區,昝書記在國務院說不上話,咱們北港市領導或許能說上話,可他們或許不願多說話,這才是造成上次申請失敗的原因。」
    董玉武道:「張書記,我說句不該說的,其實這次您應該事先和市裡通個氣,不然市領導可能會不高興。」
    張揚道:「這件事我調查過,市裡對我們撤縣改市的想法並不支持,而且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說不說都無所謂。」
    董玉武無話好說,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狂妄。
    張揚道:「老董,我跟你透個底兒,這次的撤縣改市勢在必行,而且……」他停頓了一下道:「老董,你和我李叔是老同學,我可把你當自己人看待,你到底支不支持我工作?」
    董玉武慌忙表白道:「支持,我當然全力支持!」
    張揚笑道:「從我一來濱海就看出來了,別人我不敢說,可你絕對是自己人,老董,我跟你說實話,撤縣改市的事情已經基本定下來了,你等著當常務副市長吧。」
    董玉武聽到這句話,內心不由得有些激動,可馬上又冷靜了下來,這小子話也說得太滿了,雖然他乾爹是國務院副總理文國權,可國務院當家的畢竟還不是他乾爹,他才來了幾天啊?申請剛剛遞上去就說基本定下來了,這廝該不是吹牛逼吧?
    雖然張揚口口聲聲把董玉武當成了自己人,董玉武卻不敢信,自己雖然和他攀了交情,可還遠遠談不上自己人,張揚的自己人倒是有,目前所有人都知道是公安局局長程焱東,而且當晚常委們吃飯的時候,張大官人還把程焱東給叫了過來。
    程焱東的出現對常委們來說有些突兀,畢竟大家都是常委,程焱東只是公安局局長,現場還有一位政法委書記周翔呢,不過今天提議吃飯的是張揚,按照他的說法,這頓飯不但大家要聚一聚,還有一個目的是給新來的公安局長程焱東接風,一幫常委全都出動給一個公安局長接風,程焱東的面子夠大的。
    許雙奇認為這是張揚在當眾展示他和程焱東的交情。
    張揚舉起酒杯,微笑道:「我來濱海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和各位常委一起吃飯!來,咱們一起乾了這一杯!」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些常委們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程焱東可不是縣常委,張揚這麼說什麼意思?難道他有意把程焱東弄進常委?這種話誰也不會當面問出來,程焱東倒是非常的坦然,把那杯酒喝完,坐在那裡微笑傾聽著別人說話,他級別最低,今晚沒有發言權。
    接下來常委們輪番的向張揚和程焱東敬酒,是歡迎程焱東,更是為了歡迎這位新來的縣委書記,無論張揚怎樣強調為程焱東接風,可今晚宴會的焦點和主題仍然是他,因為第一領導是他,他的身上就必須蒙上主角光環,正如濱海縣新聞上始終都要把他的新聞擺在第一位,一群常委出動,他要走在最中心的位子,鏡頭瞄準的是他,其他人自然就成了人肉佈景。如果是在北港,那麼這種情況就會發生改變,張大官人就會成為市委書記的人肉佈景,這是一個規律,官場規則無法改變。
    政法委書記周翔和程焱東坐得很近,他在縣常委中排名第十,在很多地方,公安局長往往由政法委書記兼任的,但是濱海這個城市很特殊,這樣設立據說是為了更好地分開檢察院法院和公安之間的關係,以免造成權力界限模糊,周翔這個人一直都很低調,平時在常委中也是最少發言的一個,程焱東主動找他喝了兩杯酒。微笑道:「周書記,以後工作上希望多多關照。」
    周翔笑道:「大家相互配合,爭取共同努力,把濱海的治安搞好。」
    常務副縣長董玉武此時也過來和程焱東喝酒:「焱東同志,歡迎你到濱海來工作。」
    程焱東笑道:「董副縣長,我剛來濱海,以後工作上還要靠各位領導多多支持。」
    董玉武道:「張書記今天在常委會上做出提案,要在濱海進行為期一個月的綜合整頓,這件事由我負責牽頭,你們公安系統在整頓中佔有最重要的地位。焱東同志,我可要看你的表現了。」
    程焱東笑了笑道:「我會盡一切努力,確保完成領導交給我的任務。」
    張揚跟每位常委都喝了兩杯,常委們也得出了一個結論,別的不說,至少在喝酒方面,這廝遠勝他的前任昝世傑,甚至可以說,這方面他勝出了建國以來濱海的歷任縣委書記。
    茅台喝了一斤多,絲毫不見醉態,這廝性質上來了,還讓人給送上來兩箱啤酒,說是要解解渴。
    許雙奇的酒量也很不錯,不過和張揚相比卻只能自歎弗如了,他笑道:「張書記,早就聽說你酒量過人,今天親眼見到我才相信是真的。」
    宣傳部長王軍強道:「咱們張書記是白加啤全無敵。」
    滿桌人都笑了起來。
    張揚把杯中白酒喝完,又灌了一杯啤酒道:「這啤酒味道不錯,什麼牌子?」
    常務副縣長董玉武道:「藍海牌,咱們濱海縣啤酒廠生產的!」
    張揚拿起酒瓶看了看:「不錯啊,味道不比青島差!」
    許雙奇道:「和青島可不能相比,人家一個月的生產總值等於咱們十年的。」
    張揚道:「酒香也怕巷子深,之所以沒有人家那熱度,根本原因就是宣傳跟不上,你東西再好,不去宣傳誰知道?過去我在江城的時候,江城地產白酒清江特供,銷售範圍也僅限於江城地區,就算在本地區也面臨著其他酒廠的競爭,可後來,通過轉換經營思路,不斷做大做強,現在已經成為江城的支柱企業,佔領了平海白酒市場的半壁江山,去年在全國同類企業中排名已經進入前二十。」
    縣委副書記劉建設道:「張書記,你說的江城釀酒廠我知道,過去我們的經貿團還專門去去過經,他們的廠長叫劉金城,是個很有魄力的企業家。」
    張揚笑道:「劉金城和我是老朋友,有時間我可以把他請來給濱海的企業家上一堂課,企業宣傳很重要。」他和劉建設喝了杯白酒,然後又道:「時代不一樣了,不僅僅講究硬實力也講究軟實力,企業如此,城市也是如此,市政建設再好,宣傳也需要跟上,一棟建築蓋得再好,受益最多百年,但是,如果你賦予這座建築人文色彩,其影響力可達幾千年,同樣是湖為啥西湖每年遊人如織,咱們濱海的東湖怎麼就門可羅雀,差得就是人文,就是軟實力。」
    許雙奇不禁笑了起來,看來這位新來的縣委書記過來的這十幾天也不是始終都矇混度日,他應該對濱海做過一番考察,連縣城外這麼遠的東湖都去過還有所瞭解。許雙奇道:「張書記的話我很贊同,不過目前的濱海,無論硬實力還是軟實力都有所欠缺。」
    張揚道:「我始終認為,一個城市想要發展的關鍵在於走向而完整的規劃,可無論我們計劃的多好,設定的目標有多麼出色,可最終還得需要錢,我們如果可以撤縣改市成功,省裡在財政方面就會加大對濱海的投入,我們也可以確立更高更遠的目標,濱海對外界投資商的吸引力也會更大。」
    政法委書記周翔道:「張書記到底是從省城來的人,看問題就是高瞻遠矚。」
    許雙奇看了周翔一眼,這馬屁拍得也太肉麻了,還有幾位常委一起看周翔,當然也有跟著點頭的。
    張揚笑道:「其實撤縣改市的事情,都是你們之前考慮過的,只不過沒有成功,大家也沒有堅持到底,我來到濱海,只是舊事重提,想要濱海更好的發展,就得敢想敢做,把濱海提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上。」
    許雙奇道:「張書記,我們都支持你的提議。」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不支持也沒辦法了。
    張揚舉起酒杯倡議大家共同乾一杯,他微笑道:「我來到濱海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已經真切感受到,我們濱海的領導班子是一個團結互助的團隊,以後,我會盡力做好我的工作,爭取把大家更緊密的團結在一起,為了濱海美好的明天而努力奮鬥。」這番公文性的陳述卻獲得了在場常委的一致叫好,大家共同乾了這杯酒,晚宴也接近尾聲。
    張揚送走所有人之後,和程焱東一起走出了迎賓樓,在大門口處遇到了晚歸的高廉明。
    高廉明最近暫時住在縣委招待所,程焱東也是這樣,看到他們兩人一起出來,高廉明驚喜道:「兩位領導,公款吃喝結束了?」
    張揚瞪了他一眼:「我說你小子說話能分個場合嗎?」
    高廉明笑了笑,他向周圍看了看道:「周圍也沒有人聽啊!」
    張揚道:「隔牆有耳。」
    高廉明道:「得,張書記,我下次當著你的面不再亂說話了。」
    程焱東還沒有把高廉明去他那裡暫時鍛煉的消息告訴他,高廉明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張書記,這兩天,我把北港的山山水水都玩遍了,您也該給我找點事情幹了吧?」
    張揚笑了起來:「你不說我都把這件事給忘了。」
    高廉明道:「你要是再不管我,明兒我就去你辦公室坐著耍賴去。」
    張揚道:「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你先去公安局找程局報到。」
    高廉明眨了眨眼睛道:「啥?你讓我當公安?」
    程焱東道:「哪有那麼容易,張書記的意思是讓你來我們部門鍛煉一陣子,你過去沒有什麼工作經驗,所以想讓你積累一些,瞭解一下濱海的基層情況,當然這得尊重你的主觀意願,如果你不願意,可以不來。」
    高廉明道:「願意,我當然願意,公安就公安唄,總比我閒著強,先干兩天,我要是幹不了再換唄。」
    張揚道:「你小子要干就給我好好幹,不然你現在就回東江去。」
    高廉明笑道:「我怕了你還不成嗎?對了,我去公安局什麼級別啊?」
    程焱東道:「你是來我這裡見習,又不是正式員工,等組織關係搞好了,到時候再考慮給你安排具體的職位。」
    「什麼意思?感情還是讓我去混啊?你總得給我個具體的事情幹吧?」高廉明想工作的心情非常迫切。
    程焱東笑道:「誰說不給你安排具體的事情了,明天你就去汽車市場派出所!」
    程焱東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工作也頗感興奮。
    張揚道:「走,找個地方再喝點兒,給你慶祝慶祝。」
    高廉明卻搖了搖頭:「我今晚有事兒。」
    張揚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好奇:「什麼事啊?」
    高廉明笑了笑道:「個人隱私,張書記你就別問了!」
    張揚和程焱東看著高廉明遠去,張揚道:「我敢跟你打賭,這貨肯定去泡妹妹了。」
    程焱東笑道:「人之常情,年輕的時候誰不是這樣。」
    張大官人斜睨程焱東道:「我怎麼聽著你有些影射領導啊?」
    程焱東笑道:「不敢,不敢,我真沒說你,張書記不要想多了。」程焱東目前也住在縣委招待所,他的酒量有限,也不敢跟張揚去拼第二場,再說晚上他還得看看濱海這兩年的卷宗記錄,也沒有多少時間奉陪。
    張揚看到他們各有各的事情,也只能打消了繼續喝酒的念頭,他從縣委招待所步行前往海洋花園。
    入春之後,溫度回升了不少,加上張大官人晚上喝了不少的酒,他感到有些發熱,將外套脫了搭在手臂上。
    走出縣委招待所大門沒多久,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接通電話之後,發現居然是嵐山市委書記常頌,他和常家的關係雖然很好,可是平時卻很少和常頌聯繫,常書記事實上也是張大官人如假包換的老丈人,張大官人對這位岳父自然要相當的恭敬客氣:「常書記,您還沒休息啊,找我有事嗎?」
    常頌道:「張揚,有陣子沒見你了,把我這個當叔叔的都忘了吧?」常書記不談什麼事,先談感情,領導一旦打出感情牌,十有八九就有事相求。
    張大官人不知常頌找自己究竟為了什麼,言辭間透著謹慎:「常書記,省裡把我給發配到濱海來了,我剛到這邊,對這裡的情況還不熟悉,所以最近忙得不輕,沒時間去嵐山給您請安。」
    常頌哈哈大笑起來:「怎樣?濱海那邊的工作還順利嗎?」
    張揚道:「初到貴地,還不知道人家接不接受我,只能慢慢來,爭取向大家證明我是個稱職的好幹部。」
    常頌道:「太謙虛了,你都成英雄了。」
    張揚道:「常書記也看新聞了,那新聞純粹是胡扯,把我塑造成了一個高大全的完美形象,我什麼人?別人不知道,您還能不知道?」
    常頌笑道:「你很不錯啊,當初我都想把你給挖到嵐山。」
    張揚道:「常書記,聽您這意思,是不是嵐山缺市長了?要是真有這好事兒您趕緊把我挖過去。」
    常頌笑得越發開心,張揚這小子一說話就能逗他開心,其實常頌這兩天心情並不好,他笑了兩聲之後,方才轉入正題:「張揚,我今天找你,是有點事情想你幫忙。」
    張揚道:「常書記您說,只要我能夠辦到的,一定盡力去做。」內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了,老常找自己到底為了什麼事情?該不是因為海心吧?
    常頌那邊仍然顯得有些猶豫,費了好大的努力方才道:「張揚,海心最近遇到的麻煩你聽說了嗎?」
    張大官人明知故問道:「什麼事啊?上次她過來的時候我沒聽她說啊!」
    常頌歎了口氣道:「就是她和秦清的事情。」
    張揚差點沒笑出聲來,想不到關於秦清和常海心的謠言讓老常都感到困惑了,他輕聲道:「常書記,那件事我也是剛剛聽說,我可以跟您打包票,絕沒有那樣的事情,根本是有人存心想要抹黑秦清和海心。」張大官人是這世上最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秦清和常海心什麼關係他能不知道,她倆之間的確有秘密,不過那個秘密就是自己,如果說兩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那件事是自己在場,強迫著她們躺到了一張床上。
    常頌道:「我也一直都相信我自己的女兒,可是我總不能放任別人這樣抹黑她吧?我想把她調回嵐山工作,她跟我發起了脾氣,說非得要去東江工作,而且從昨天起還跟我絕食抗爭,你說秦清到底有什麼吸引力,海心非得去和她共事不可?」
    張揚心中暗笑,常頌看來還是懷疑秦清和女兒之間有些問題了,張揚道:「常書記,您放寬心,清者自清,海心和秦清的為人都很正,不會幹出什麼有傷風化的事兒,您千萬別信外面胡說。」
    常頌道:「我明白,張揚啊,我說什麼也不想讓海心去東江了,她也不願回來嵐山,我考慮來考慮去,還是讓她換個環境,走得太遠我不放心,去陌生的地方我也不放心,綜合考慮之後,只有你那邊最合適,一來海心是你的好朋友,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你的話,她願意聽,二來你身邊也缺人手,第三,海龍現在的事業重心在江城,離你們那邊也近。」
    張揚心中大喜過望,想不到常頌居然肯主動把女兒給送到自己的身邊,這不是羊入虎口嗎?想到這裡張大官人不免有些慚愧,若然常頌知道他和常海心的真實關係,會有這樣的想法才怪,張揚心中千萬個願意,嘴上卻故意顯得有些為難道:「常書記,濱海這邊條件艱苦,而且我剛來……如果安插太多自己的人,可能會引起當地幹部的反感。」
    常頌道:「張揚,我知道這件事給你出難題了,可是我實在沒有更好的選擇,我通過海龍和海心談過,也就是你那邊她還願意考慮考慮。這次你權當幫我一個忙,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張大官人嘴咧得跟褲衩子似的,只差沒叫常書記萬歲了,嘴上顯得勉為其難道:「常書記,您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哪能不答應呢,讓海心來吧,我給她安排一些清閒的工作,權當來這邊散散心度度假,把東江的事情忘掉,常書記,我還得說一句,我覺著她和秦清之間沒那種事兒。」
    常頌歎了口氣道:「知女莫若父,我看得出她對秦清的感情很深,要不然她們都這麼大了,條件都這麼好,為什麼都不願意和男孩子交往?就算沒這回事,繼續這麼下去也不是好事,防患於未然吧。」常頌壓根就沒想到真正該防得是電話那頭的傢伙。
    張大官人因為常書記對自己的無條件信任感到慚愧,臉都羞紅了,慚愧啊!不過這貨的想法和別人不一樣,慚愧歸慚愧,如果讓他對常海心放手,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大官人心中暗暗對自己道:「我一定要善待我的女人,不能讓她們為我受這麼多的委屈。」
    合上電話,張大官人宛如打了一支強心劑,精神抖擻的大步向前走,此時一個女孩子騎著自行車從他身邊經過,隨後響起一陣摩托車的聲音。
    一輛踏板摩托車擦著張揚的身體衝了過去,張揚被嚇了一跳,怒道:「怎麼開車的你?」
    踏板摩托車上坐著兩個人,他們頭也沒回,經過那個騎自行車女孩子的時候,忽然一把將女孩子掛在車把上的手袋給搶了過去,那女孩猝不及防,被他們拖拽之後失去平衡,連人帶車重重摔倒在地上,她尖叫道:「搶劫啊!」
    張大官人一看這還了得,他一直聽說濱海的治安差,可來到濱海之後都是聽說,沒有親眼目睹,這次搶劫案就發生在他的眼前,是可忍孰不可忍,張大官人一躬身從地上拾起半塊紅磚,這也多虧了濱海混亂的城區面貌,要不然也不能隨地就能夠撿到建築垃圾。
    張大官人揚起手臂,那塊紅磚就從他手裡飛了出去,準確無誤的砸在了摩托車的後輪上,蓬!地一聲巨響,摩托車的後胎因為承受不住紅磚的衝擊力而爆裂,車手失去了控制,摩托車一歪滑到一邊撞在隔離帶上,兩名歹徒先後飛出去摔倒在地面上,不過兩人應該都沒受重傷,很快就從地上爬起來了,他們非但沒有逃走,反而朝著張揚的方向衝了上來。
    因為他們戴著頭盔所以看不清他們的面貌,其中一人手中握著一把雪亮的匕首,咬牙切齒道:「小子,你他媽活膩歪了?」他揮動匕首向張揚的肚子紮了過去,張大官人看到這歹徒出手就想傷人,剛才還打算手下留情的念頭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一把抓住那歹徒的手腕,反手一擰,喀嚓一聲,那歹徒的腕骨被他立時擰斷,張揚奪過他的匕首,看都不看回手紮了出去,捅在從側方想要襲擊自己的那名歹徒的大腿上,兩名歹徒慘叫著躺倒在地上,張大官人冷笑著搖了搖頭,從地面上拾起沾滿泥土的手袋,拍了拍向那摔倒在地上的女孩子走去。
    那女孩摔的不輕,直到現在都沒能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寫滿惶恐之色,她先被打劫,接著又看到眼前的血腥場面,不免感到有些害怕,可當她看清張揚的面貌時,驚喜道:「張書記!怎麼是您?」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