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 初次較量

    張揚請劉金城他們過來的初始目的是幫著啤酒廠會診,卻沒想到會促成一樁合作,誠如他們看到的那樣,濱海啤酒廠在方方面面都存在著很多的不足,單憑他們自身企業的實力,很難扭轉目前的困境,這就需要借助外力。湊巧的是江城酒廠在經過幾年的良性發展之後,目前酒廠的規模和實力在平海居首,他們的下一步戰略就是豐富產品線,走集團化的道路,劉金城在初步考察濱海啤酒廠之後就產生了合作的想法,雙方可謂是一拍即合。
    張大官人只負責牽線搭橋,至於兩家企業的後續合作,他可沒想過問。無論他的精力有多麼旺盛,也不可能做到事事關心。
    當天中午張揚並沒有留在啤酒廠吃飯,他還得前往北港,市長宮還山讓他下午兩點半去辦公室見面,張大官人雖然在電話中推三阻四,可他並沒有想和宮還山鬧僵的意思,這廝還不至於如此好鬥。
    張揚在下午兩點半準時走入了市長辦公室,滿面春風,一進去就恭敬地叫道:「宮市長,我沒晚吧!」
    宮還山其實已經做好了這廝要遲到的準備,上午的那通電話把宮還山氣得夠嗆,這小子也太狂妄了,我一個堂堂的市長給你打電話,你小子還不得聞風而動,屁顛顛地跑來,可你倒好,跟我推三阻四,把我的威嚴至於何地?宮還山甚至都準備好了,只要張揚敢遲到,今天就誰的面子都不給,狠狠把他訓斥一頓。
    看到張揚準時來到自己面前,宮還山積攢起來的那些火氣自然就消褪了許多,心中暗道,你小子還算識相,上午那筆帳,老子先給你記下了。
    宮還山這個人涵養還是很好的,臉上沒有任何動氣的意思,微笑道:「小張,很準時嘛!縣裡的工作忙完了?」
    張揚道:「沒完沒了的事情,怎麼可能忙完呢?不過既然宮市長召喚,天大的事情也得放一放。」這話充滿了影射宮還山的意思。
    宮還山笑道:「當然是工作重要,你這麼一說,要是工作上出了什麼問題,我還要承擔主要責任呢。」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哪能呢,您是下命令的,承擔責任的應該是我!」
    宮還山越聽越不順耳,指了指一旁的沙發道:「坐吧!」
    張揚在沙發上坐下,宮還山的目光卻仍然在盯著文件,他沒有馬上說話的意思,這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其實宮還山是故意這樣做,你小子不是狂嗎?我先晾一晾你,幫著你冷靜一下。
    張大官人心中明白得很,宮還山顯然是生自己氣了,但是張揚無所謂,他壓根就沒把這位市長放在眼裡,不就是個市長嗎?在北港頂天也就是排老二,等濱海的縣級市批下來,我就是市委書記,說出去比你丫的還氣派。宮還山不說話,長大管人的腦袋瓜子也沒閒著,坐在那兒精鶩八極、心游萬仞。
    宮還山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方才放下文件,在上面簽了個字,歉然笑道:「不好意思,剛剛回來,等我批復的文件不少,小張,有什麼事,你說你的,我聽著呢。」
    張大官人心說明明是你把我召來的,現在讓我說?我說什麼?你丫挺能裝啊!張揚笑道:「既然宮市長這麼忙,我今天就不打攪了!」這廝起身作勢要走。
    宮還山真是沒想到他居然來了這一手,頓時化被動為主動,自己再不說話,反而落了下乘,宮還山笑道:「你別急著走,你沒事說,我還有事情問你呢,等我一會兒,我把這幾份文件簽了就跟你談。」薑是老的辣,宮還山一句話就把主動權給奪了回來,想走?沒那麼容易,你不但不能走,還得老老實實的在這兒等我。你就是一隻猴子,在我面前也得安穩下來。
    張大官人只能重新坐下了。
    宮還山這次連看都不看他了,聚精會神的批閱著文件。
    張揚坐在沙發上,他知道宮還山是故意整自己,這廝在官場歷練這麼久,什麼樣的場面沒經過,對於宮還山的這種小伎倆,小手段打心底看不起,但是人家把話挑明了,自己也不能摔袖就走,不過張揚自有他的應對方法。
    宮還山今天是決心要挫一挫張揚的銳氣,反正是上班時間,這些文件他早晚都得處理,乾脆藉著這個功夫全部處理完,至於張揚,就讓他在一旁等著,什麼時候自己忙完了,什麼時候再跟他談。
    宮還山似乎忘記了張揚的存在,可過了一會兒,他馬上覺著有些不對頭,室內發出了輕微的鼾聲,然後鼾聲越來越響,跟機關鎗似的,毫無疑問,這鼾聲來自於張揚,這傢伙居然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宮還山幾乎能夠斷定,這貨十有八九是故意裝出來的,這如同兩個高手過招,你一拳我一腳,但是到張揚這裡,他無招可用了,跟宮還山耍起了無賴,至少宮還山這麼認為。
    在這種狀態下,宮還山本想繼續看文件,可這廝的鼾聲打得實在太響,嚴重干擾到宮市長的正常工作,宮還山咳嗽了一聲,這是對張揚的提醒。
    張揚壓根沒有任何反應,依然固我的打著呼嚕。
    宮還山無奈,只能停下案頭的工作:「小張!」
    小張正睡覺呢,不想理他。
    宮還山心中這個氣啊,明知道對方是在耍無賴,可偏偏沒有化解的方法,他唯有站起身,來到張揚面前:「張揚!」
    看來聲音不夠大,張揚還是不理他。
    宮還山心說你丫給我裝吧,他伸出手去,推了推張揚的肩膀,這下張揚不能繼續裝下去了,他故作迷惘的睜開了雙目,看到眼前的宮還山,顯得有些吃驚:「宮市長……啊!我睡著了?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
    宮還山心中氣得夠嗆,可臉上還得裝出關切的樣子:「小張啊,看來工作太辛苦了,雖然年輕也要多多注意身體!」
    張揚道:「謝謝宮市長關心,您坐,您坐!」這廝虛情假意的攙住宮還山的胳膊,宮還山本來不準備跟他坐在一起的,他是市長當然不想和一個縣委書記平起平坐,可張揚這麼一來,他只能坐下了。
    張揚在宮還山的身邊坐了,微笑道:「宮市長,我這人有個毛病,一到下午這個時候就犯困,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
    宮還山淡然笑道:「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更何況是人,小張,我雖然剛剛回來,可也聽說了你的不少新聞,自從去濱海工作之後,你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
    「那是我應該做的,身為濱海縣委書記,當然要盡一切努力為濱海縣的老百姓謀求一些福利。」
    宮還山點了點頭道:「小張啊,一個年輕幹部能有你這樣的覺悟真的是很難的。」其實這樣的官話每個人都會說,宮還山心裡沒覺著張揚的話有什麼驚艷的地方,他盯住張揚的雙目道:「今天我把你找來,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張揚道:「宮市長請說!」
    宮還山道:「我聽說濱海縣已經向國務院遞交了撤縣改市的申請,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
    張揚道:「有!」
    宮還山沒想到他承認的這麼乾脆,心說你小子夠猖狂啊,皺了皺眉頭道:「這件事你沒有通過市裡吧?」
    「通過了!」
    宮還山的目光中不免多出了幾分怒氣,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他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我怎麼不知道?」
    張揚笑道:「這事兒幾年前市裡不就定下來了嗎?當初要是沒有市裡的支持,我的前任昝世傑同志也不會向國務院遞申請撤縣改市,我瞭解過,當時是市裡常委們全票通過的。」
    宮還山道:「當時是當時,可那次申請撤縣改市並沒有成功。」
    張揚道:「正因為沒成功,所以我們才會重新申請啊!」
    宮還山道:「重新申請必須先徵求市裡的同意,不是你想申請就能申請的。」
    張揚道:「這樣啊,我還真不知道,我一直都以為,市裡同意過一次,就等於認可了,不會再改變主意,宮市長,是我疏忽了。」
    宮還山道:「撤縣改市的事情必須要由市裡慎重考慮,今年是不是提出申請,要綜合權衡之後才能決定。」
    張揚道:「可申請我已經遞上去了,我真沒想到情況會這麼複雜,宮市長,您這麼一說,我才知道自己犯錯誤了,可不做我都做過了,現在你說我該怎麼辦?」
    宮還山看到他那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心中這個鬱悶啊,這小子不知道才怪,他根本就是存心故意的,他就是要利用這件事挑戰市裡忍耐的極限。宮還山道:「直到現在你都沒有正式知會市裡,這是一種很不負責的態度,濱海作為北港的一部分,有沒有必要撤縣改市,什麼時候申請,都不是憑個人意願決定的事情。張揚同志,你要對這件事做出深刻檢討!」
    因為火車晚點,常海心在晚上九點的時候才抵達北港火車站,走下火車,看到了站在站台上的張揚和周山虎,常海心微笑走了過去,周山虎快步向前接過她的行李,然後在前方引路,張揚和常海心並肩走在後面,張揚笑道:「歡迎常書記來濱海工作!」
    常海心一雙美眸嫵媚地瞟了他一眼道:「以後還要請張書記多多關照。」
    兩人目光接觸到一起,心中都是一熱,心領神會的笑了起來。
    張揚事先以私人的名義在北港四季花酒店訂好了房間,當然是三間房,張大官人還不至於明目張膽的和常海心住在一起,安頓下來之後,三人一起就在四季花酒店內簡單吃了一些。
    作為北港有數的五星級酒店,這裡無論是住宿條件還是飯菜質量都相當不錯,不過價位偏高了一些。
    常海心早早回房去了,剛剛進入房內,就接到了張揚的電話,卻是讓她把陽台的門給打開,常海心嫣然一笑,合上電話,先將房門反鎖,然後走向陽台,拉開窗簾,將房門打開,卻見張揚已經在陽台上了,他的房間就在隔壁,從陽台跨過對他來說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常海心望著張揚,輕聲道:「你已經是縣委書記了,還改不了翻牆越戶的毛病。」
    張揚笑道:「只怪常書記魅力太大,不然我也不會冒著風險從十九樓上爬過來。」
    常海心莞爾一笑,投身入懷,緊緊擁住張揚的身軀道:「張揚,我想你!」
    一句話頓時點燃了張大官人的熱情,他親吻著常海心的櫻唇,兩人的唇舌膠著在一起,相互褪去對方的衣服,很快就坦誠相見,張大官人野姓十足地將常海心推倒在大床上,劍履及地直奔主題,常海心一雙修長晶瑩的美腿因為受不了他突然侵入的刺激,緊緊纏繞在他的身軀之上,黑夜因為他們灼熱的激情而變得曖昧,張大官人不知疲倦的征伐,讓常海心的呼吸急促而灼熱,她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避免因強烈的刺激而失去控制,喉頭發出含混不清的低低呻吟聲,忽然她緊緊摟住張揚的身體,嬌軀不受控制地顫抖抽搐著,因為過度的愉悅,一雙美眸蒙上了一層淒迷的淚光,她用力咬住櫻唇,過了好久方才將張揚帶給她的洶湧澎湃的激情消化掉,輕啟櫻唇,在張揚的耳邊發出了哈!的聲音。
    張揚撫摸著她的俏臉,手指輕揉她的櫻唇,被常海心濕潤柔軟的唇輕輕含住。她的嬌軀在張揚身下輕輕動作著,張揚的大手托起她彈姓驚人的玉臀,讓她的嬌軀貼得更加緊密,宛如暴風驟雨般發起了衝擊,常海心感覺自己變成了大海中的一葉孤舟,時而被高高拋上了風口浪尖,時而急衝墜入深不可測的波谷,整個人在不停經歷著失重和超重的狀態,這種奇妙的感覺讓她感到刺激的同時又感到飄飄欲仙,剛開始時,她還能做到有所回應,到最後常海心將自己完全交給了張揚,隨便他掌控著自己的身體,掌控著自己的意識,一波又一波的愉悅讓她的腦海變成了一片空白……常海心癱軟在張揚的懷抱中,感受著他均勻的呼吸,有力的心跳,手掌撫摸著他堅實的胸膛,她的身體酥軟無力,只想這樣永遠偎依在張揚的懷中,她輕聲道:「終有一曰,我會死在你的手上。」
    張揚呵呵低笑:「不可能!這種事其實越做越年輕。」
    常海心撅起櫻唇道:「你真的好厲害,我有些後悔了。」
    「後悔什麼?」
    常海心俏臉微微一紅,在東江的時候,還有秦清分擔火力,現在來到濱海,自己單獨面對張揚,真的吃不消他,她摟住張揚的身體,含羞將俏臉埋在他的懷抱中:「你不是人!居然潛規則你的女部下。」
    張大官人微笑道:「咱倆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常書記,以後啊,咱們一定要多多增強黨團合作,多多交流。」
    常海心啐道:「你就是用這種方式溝通交流的?」
    張大官人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常海心輕輕啊了一聲,感覺到這廝又侵入了自己,她咬了咬櫻唇:「我怕了你了……」
    張大官人笑道:「常書記,在我身邊工作的感覺怎麼樣?」
    常海心一雙妙目春意盎然:「無與倫比!」
    張大官人的體質不是蓋得,第二天上午八點多鐘已經出現在北港市殯儀館,他沒讓周山虎送自己,讓他上午全程陪同常海心報到。他則搭市委副書記蔣洪剛的順風車前往殯儀館。
    當天上午有些小雨,北港的天空異常昏暗,蔣洪剛身穿黑色西服,帶著墨鏡,其實來殯儀館的人多數都是這副打扮,張大官人也是這樣的裝扮,兩人在簽到處簽了名,拿了小白花,各自佩帶在胸前。
    一身黑衣的丁高山聽聞蔣洪剛和張揚到來,快步趕了過來,蔣洪剛迎上去,握住丁高山的手道:「老同學,節哀順變!」
    丁高山歎了口氣,握住蔣洪剛的手用力晃了晃,他的表情非常悲愴。然後他又走向張揚,握住張揚的手道:「張書記,謝謝您能來參加敬國的葬禮。」
    張揚心說是蔣洪剛拉自己過來的,不然他和丁高山可沒這份交情。張揚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丁總就不必難過了。」
    丁高山點了點頭,此時丁琳在兩名女伴的陪同下來到他們面前答謝,丁琳本準備下跪的,被蔣洪剛搶先扶起道:「小琳,不用!」
    這件事對丁琳的打擊顯然不小,她的俏臉蒼白如紙,找不到絲毫的血色。不過張揚並沒有從她的眼中找到淚水,或許淚水早已流乾。
    張揚向丁琳道:「節哀順變!」
    「謝謝張書記!」丁琳的頭腦應該還是相當的冷靜。
    因為距離追悼會還有一段時間,丁高山安排張揚和蔣洪剛到貴賓室休息,張大官人發現任何社會都做不到絕對的平等,連殯儀館都出現了VIP室,足以證明,無論生死都是有高低貴賤之分的,何謂VIP?張大官人現在的英文水準可謂是突飛猛進,veryimportantpeople,英文的意思是非常重要的人,既然都說人人平等了,人哪裡還需要分成非常重要的,不重要的,有些重要的?張大官人雖然不理解,但是不能否認的是,他現在已經成為了——veryimportantpeople,這廝看著VIP的招牌禁不住浮想聯翩,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已經嚴重脫離群眾了?
    貴賓室內只有張揚和蔣洪剛在,本來丁高山的意思是想讓蔣洪剛說話的,蔣洪剛婉言謝絕了他的要求,死的是馮敬國,理當由他工作單位的領導主持,蔣洪剛今天來是衝著老同學的面子,參加完追悼會他就走。
    張揚舒了口氣。
    蔣洪剛道:「是不是覺著有些壓抑?」
    張揚點了點頭,殯儀館本來就是一個陰氣很重的地方,加上今天陰雨綿綿,感覺更是壓抑,張大官人擰開礦泉水,猛灌了兩口道:「看到別人生離死別的場景,總是有些觸景生情。」
    蔣洪剛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道:「所以一般沒有必要,我很少參加葬禮,心情或多或少都會受到一些影響。」他掏出了一盒煙,遞給張揚,張揚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會。
    蔣洪剛自己抽出一支點上,抽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望著青煙在自己的面前裊裊升起,低聲道:「其實人生就像這支香煙,除了煙霧和灰燼,到最後什麼都剩不下。」
    張揚笑道:「蔣書記的這句話很有禪機,但是有漏洞,最後還是剩下一個過濾嘴的。」
    蔣洪剛不禁笑了起來,他看了張揚一眼道:「我聽說你已經向國務院申請撤縣改市了?」
    張揚道:「不錯,我這次來北港就是為了這件事,宮市長把我叫過去狠狠批評了一頓,說讓我深刻檢討,為什麼要擅作主張?」
    蔣洪剛微微一笑,張揚因為這件事被批在情理之中,濱海申請撤縣改市根本沒有提請北港常委會討論,這小子直接就把頂頭上司給繞了過去,換成誰都得生氣,但是蔣洪剛個人倒是沒覺著什麼,在他看來,這件事和自己無關,張揚傷得是項誠和宮還山的面子。蔣洪剛道:「身在體制之中,就得按照體制的規則來辦事情,雖然你做得是一件好事,對濱海有好處,對北港也有好處,但是你的程序沒走對,會讓領導很不開心。」
    張揚道:「蔣書記也生我氣了?」
    蔣洪剛呵呵笑道:「我為什麼要生氣?我做事喜歡看重實際,只要對城市有好處,對老百姓有好處,你就算繞過我,我也不會感覺到面子上過意不去。」蔣洪剛的這番話顯然在影射北港的兩位最高領導,張揚敏銳地覺察到,他和項誠、宮還山之間的關係未必融洽。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