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  高談闊論

    邱鳳仙嫣然笑道:「薛先生,您這句話我卻有些不懂,為什麼男人太有魅力不是好事?」
    查晉北微笑道:「世綸兄的這句話難道是有感而發,當初世綸兄可是我們京城有名的美男子,追求他的美女無可計數。」
    張揚看了薛世綸一眼,查晉北的這句話並沒有任何的誇張成分在內,薛世綸雖然五十三歲,可是他保養得很好,仍然不失為一個美男子,男人就像酒,放得年份越久,味道越是甘醇,這句話在薛世綸的身上得到了切實的體現。
    薛世綸淡然笑道:「晉北,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之所以說男人太有魅力不是好事,是因為男兒立世當以事業為重,如果太有魅力,總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就會讓他無法專注於自身的事業,會讓他的成就大打折扣。」
    邱鳳仙道:「薛先生的意思是說,感情對男人來說是一個麻煩了?」
    薛世綸道:「感情並非麻煩,濫情才是麻煩。」
    張大官人聽著耳朵有些發熱,怎麼感覺老薛有點針對自己啊,可自己沒得罪他,自己和他閨女可是清清白白,蒼天可鑒啊!
    邱鳳仙又道:「薛先生,你又是怎麼看待一個有魅力的女人呢?」
    薛世綸望著邱鳳仙,他犀利的目光穿透力極強,在他的注視下,以邱鳳仙的心境也不禁一陣心跳加速,薛世綸這個人果然很不簡單。薛世綸的表情古井不波,聲音深沉道:「女人有魅力是好事,這就意味著可以有太多的男人關注他,她可以從中挑選到更出色的男人作為依靠的對象,紅顏易老,一個聰明的女人都懂得在自己風華正茂的時候將自己嫁出去,如果錯過,那麼她就不得不降低自己的標準。」
    邱鳳仙撅起櫻唇,嬌滴滴道:「薛先生看不起女人,你有些大男子主義。」
    薛世綸道:「並非是我看不起女人,而是男女的本性使然,多數女人的夢想是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相夫教子,真正具有野心的女人只是少數,不知我說得對不對?」
    邱鳳仙咬了咬櫻唇:「薛先生厲害,我承認說不過你,可是並不代表著我認同你的觀點。」
    薛世綸哈哈大笑道:「我只是說出自己的觀點罷了,不需要任何人的認同,邱小姐,我敬你一杯,說句真心話,你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邱鳳仙俏臉微微有些發紅,一雙美眸溫柔的就像春水一樣:「哪有!」
    薛世綸道:「想證明一個女人有沒有魅力,就要看年輕人的眼睛,你有沒有發現,張揚今晚的目光多數時間都停留在你的身上?」
    所有人都望向張揚,張大官人雖然臉皮夠厚,此時也被鬧了個大紅臉,尷尬乾咳道:「那啥……我對邱小姐沒有啥非分之想,薛叔叔,您說笑了。」
    薛世綸微笑道:「明明看了卻不敢認,你不承認豈不是等於說邱小姐沒有魅力?」
    張揚反戈一擊道:「薛叔叔,您覺著邱小姐是不是很吸引你啊?」
    薛世綸端起酒杯道:「人的年齡不同,欣賞的角度不同,美好的東西在每個人眼中的感受是不一樣的,我記得魯迅先生說《紅樓夢》,單是命意,就因讀者的眼光而有種種: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不得不承認,我和你們這些年輕人早已有了代溝。」
    邱鳳仙道:「我不敢說話了,已經成為你們調侃的對象了。」
    薛世綸微笑道:「一個人能夠給別人帶來快樂的同時自己也感到快樂,未嘗不是一件功德,不早了,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大家都該回去休息了。」
    幾個人一起離去,查晉北和邱鳳仙等到薛世綸他們的車走了之後,才上了自己的汽車,汽車啟動之後,邱鳳仙輕歎了一聲道:「薛世綸很不簡單啊!」
    查晉北道:「他年輕的時候是京城太子黨的頭兒,如果不是那場十年浩劫,他的道路本來可以走得很順,現在說不定已經進政治局了。」
    邱鳳仙道:「他是棄政從商?」
    查晉北點了點頭道:「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並不知道,可是八十年代初他就棄政從商,為此和薛老還幾乎鬧得父子絕交,後來聽說他加入了加拿大籍,短短幾年時間他就在商界混得風生水起,我這輩子很少佩服別人,他算得上其中的一個。」
    邱鳳仙道:「真是想不到張揚也和他攀上了關係。」
    查晉北道:「那小子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這次又不知想搞什麼風浪。」
    邱鳳仙向後靠在椅背上,有些疲倦的舒了口氣,輕聲道:「安家的小子又來京城了,他這次很可能是衝著我們來的,不知他收購七福珠寶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查晉北咬牙切齒道:「這混小子,上次的那筆帳我還沒跟他算,想不到他還敢來。」
    邱鳳仙道:「安德淵在台灣鬧騰的挺歡,他力挺宋緯國,到處詆毀我爸爸,給我爸的競選造成了極大地困擾。」
    查晉北道:「一個黑社會分子怎麼會擁有這麼大的能量?」
    「信義社很不簡單,不但成員眾多,而且經濟基礎雄厚,他想要利用暴力和賄選這些手段幫助宋緯國競選成功,以達到控制地方勢力的目的,以後還可能成為民意代表,甚至成為官員。」
    查晉北道:「他要成為了官員才真是台灣政治的一個笑話。」
    邱鳳仙道:「安達文這個人是商界奇才,現在世紀安泰在他的手上發展迅速,比起安志遠在世的時候還要紅火,他和鼎天集團董事長梁祈佑的寶貝女兒梁柏妮訂婚,這次的聯姻無意又讓他的實力更近一層。」
    查晉北道:「梁祈佑怎麼會看上這小子?他和高層的關係很好。」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其實梁祈佑在高層中關係最好的就是薛老,在改革開放初期梁祈佑就是最早來內地投資的商人之一,那時他和薛老就非常熟悉。薛世綸在短時間內能夠開創出局面和當初梁祈佑的力挺有關,後來薛世綸和梁祈佑成為了很好的朋友,今天查晉北之所以請薛世綸吃飯本來是想讓薛世綸在梁祈佑面前說幾句話,他並不想和安達文這個小子永遠鬥下去,可惜張揚的出現讓他沒機會說出這件事。
    邱鳳仙道:「上次他折騰的那件事讓鑽石王朝的股價受到了不少影響,安德淵趁機低吸了一部分股票,為了避免太多股份落入他的手中,我們邱家和他展開了一場收購戰,為此損失很大。」
    查晉北道:「他只是故意製造恐慌,逢低吸納。」
    邱鳳仙道:「安家父子做生意根本就是不擇手段。」
    查晉北道:「早晚我都會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
    張揚離開薛家之後,開車回到了平海駐京辦,問過郭瑞陽知道宋懷明仍然沒有回來,他去房間找到了常海龍。
    剛一進門,常海龍就笑著迎了上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程教授同意和你見面了。」
    張揚愕然道:「見面?不是見過了嗎?」
    常海龍道:「上次你是以司機的身份,這次是以濱海縣委書記的身份。」
    張揚道:「囉嗦,有必要這麼麻煩嗎?還不是我?」
    常海龍道:「那可不一樣,本來我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程教授壓根不打算和你見面,現在他心情大好,咱們趁熱打鐵,明天就去,給他一個驚喜。」
    張揚在沙發上坐下:「對了,我在香山有座宅子需要整修一下,你能幫忙嗎?」
    常海龍道:「還不是小事一樁。」
    張揚道:「這宅子是天池先生送給我的,必須要保持原貌,整修要找信得過的人手,最好你親自監工。」
    常海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這邊沒有工程,這麼著吧,我負責幫你出一個整修方案,具體施工交給我在京城的同學來做,他是我好朋友,絕對信得過,你要是還信不過,就找個人過來當監工,我真抽不出時間,開春工程特忙。」
    張揚道:「那就算了,等你有空再說,別人我信不過。」畢竟香山別院裡隱藏著太多的秘密,張大官人可不想太多外人知道。
    第二天上午,張揚和常海龍一起去了程潤生的家,程潤生剛巧一個人在家,看到他們進來,滿臉笑容的迎了出來,因為張揚昨天幫忙捉到了那條大青魚的緣故,程潤生對他格外熱情:「小張,快請坐!」
    常海龍和張揚坐了下來。
    程潤生又忙著去倒茶,他看了看門口,有些詫異地問道:「海龍,不是還有人來嗎?」
    常海龍笑道:「程老師,我得向您承認錯誤,昨天我騙了您,其實小張就是濱海縣委書記張揚。」
    程潤生愣了一下,隨後又笑了起來,他指著常海龍和張揚道:「你們倆小子,騙得我好苦啊!」
    看到程潤生沒有生氣,張揚和常海龍都放下心來,看來請程潤生幫忙設計綠化的事情應該問題不大。
    張揚笑道:「程教授,我真不是誠心騙您,海龍說您不想見我,所以我們才想起了這個主意,您大人大量,千萬別跟我們倆晚輩一般見識。」
    程潤生道:「你這話一說我就算想跟你們一般見識也不好意思了,你可夠滑頭的啊。」
    常海龍道:「程老師,你別看張揚長得滑頭,可這人絕對是我黨的好幹部,人民的好兒子,聽話著呢,乖巧著呢。」
    張揚笑著道:「去,別說得跟悼詞似的。」
    程潤生道:「聽不聽話我不清楚,不過乖巧倒是挺乖巧的,眼皮兒夠活,昨天魚竿斷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跳到河裡去了,換成一般人還真沒他這種反應,平時在領導面前是不是這麼表現習慣了?」
    張揚笑道:「是,過去跟我們省委顧書記釣魚的時候也有過一次這樣的經歷,我也是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不過他釣得魚不如您的大。」
    程潤生笑道:「我就說你有這方面的經驗嘛!」
    張揚喝了口茶,回到了主題,他這次過來的目的是請程潤生為濱海縣設計城市綠化。其實之前常海龍已經向程潤生說過這件事,當時就被程潤生拒絕了,現在等於是舊事重提。
    程潤生道:「小張啊,咱們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我也能夠看出你是個爽快的年輕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妨把話對你明說,近十五年來,我所承接的設計都是地市級以上的。」
    張揚笑道:「程教授是嫌我們濱海的廟太小?」
    程潤生道:「倒不是說你們濱海的廟小,對一個做設計的人來說,不可能總是設計大項目,可是之前我有過不快的先例,我辛苦做出來的設計方案,等到了落實的時候,卻因為對方資金不足,搞得面目全非,最後還要到處去說是我的設計作品,小張,你應該明白,到了我這種年紀,在乎的不是報酬,而是我的設計能不能夠按照我預想中完成,綠化設計說起來簡單,很多人認為無非是挖幾條小河,堆幾處假山,栽種一些植被,可是真正的設計是最貼近自然的藝術,是在最大限度維護地域風貌的基礎上挖掘出自然之美,綠化設計搞好了可以提升一座城市的品味,會讓這座城市上升一個檔次。」
    張揚道:「程教授,我請您出山的目的就在於此,我不瞞您說,濱海現在正在申請撤縣改市,這件事已經基本上定下來了。」
    程潤生道:「定下來了你還那麼急於搞綠化?」程潤生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接觸過這方面的事情也不少,一打眼就看出來張揚所謂的撤縣改市還沒有確定,所以才急於提升城市綠化的檔次,為他的撤縣改市計劃創建有利條件。
    張揚道:「我對濱海的定位就是一個園林城市,未來的濱海必然打造成為一座綠色之城,既然要做,就要做國內同類城市中最高標準的,想做好這件事,國內也只有您才有這個能力。」
    程潤生道:「你別急著給我戴高帽子,自從海龍提過你的事情,我就翻看了一下你們濱海的資料,我不認為一個年財政收入還不到一個億的縣有能力把我的綠化方案做好。」
    張揚道:「錢的事不用您操心,只要您能設計出來,我就能貫徹執行好!」這廝最不缺少的就是信心。
    程潤生道:「我手頭還有兩個設計,目前都在掃尾,如果開始工作必須要到下個月了。」
    張揚道:「我等您!多久都等!」
    程潤生道:「我聽說你還要請澳大利亞的杜瓦爾幫你搞規劃?」
    張揚道:「有這回事兒,濱海在城市規劃方面存在著很大的問題,我身為濱海的縣委書記,當然想徹底改變濱海的面貌,要麼不搞,搞就要搞出名堂來。
    程潤生點了點頭道:「有機會安排我和杜瓦爾見個面,你的這個設計我接下了。」
    張大官人聽說程潤生終於吐口答應為濱海做城市綠化設計,不由得笑逐顏開,看來自己昨天沒白往河裡跳。
    程潤生道:「你不要高興得太早,咱們醜話說到前頭,你要是後期施工跟不上,我馬上拍屁股走人,以後再跟你沒有半點瓜葛。」
    張揚道:「程教授放心,我有信心把濱海綠化工程打造成您最得意的設計作品。」
    張大官人頻繁的社交活動必然造成他無法專心上課,還好有孫東強幫他每天簽到,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並不是每一位同學對張揚都像孫東強這麼好,不知哪個存心使壞的傢伙跑到上頭把張揚給告了。
    因為這件事,張大官人再次被班主任羅國勝召到了他的辦公室裡,羅國勝這次的臉色很不好看,他的手上拿著從開學到現在的出勤表。
    張大官人還是嬉皮笑臉的走了進來:「羅老師好!」不得不承認他的嘴巴還是很甜的。
    羅國勝道:「最近學習情況怎麼樣?」
    張揚道:「獲益匪淺,通過這次的學習,我對新形勢下黨的工作又有了深刻地認識,對未來的經濟……」
    羅國勝毫不客氣地打斷他道:「你先打住,你來上課也有一個多星期了,到底聽了幾堂課?」
    張揚道:「基本上都聽了啊,國家花錢讓我們這些年輕幹部接受再教育,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我當然不捨得錯過,錯過也太可惜了,羅老師,您說是不是啊?」
    羅國勝道:「我早就聽說你張揚這張嘴能把死的說活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還真是不一般啊,口才真好!」
    張揚道:「我過去口才也不怎麼樣,來到中央黨校之後在黨的光輝思想指導下,在各位老師的栽培下,這口才不知不覺就變好了。」
    羅國勝道:「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我剛剛看過你的考勤,真不錯啊,一次遲到曠課都沒有。」
    張揚道:「身為一個黨員幹部應該有這種自覺性,其實這也是我的本分,不用表揚。」
    羅國勝把手中的考勤本扔在了桌面上:「表揚你?你這張臉皮也忒厚了,我的課你聽過一次,我一共上了五堂課了,其他四堂課都沒見過你的影子。」
    張揚道:「那是因為我坐在角落裡,聽課這麼多人,您也不可能每個人都注意到。」
    羅國勝道:「你跟我編吧,我都查得清清楚楚,你從開學到現在聽的課加起來都不到三節,其他時間都不在學校,學校規定你們這些學員要在學校住校,你幾乎沒在學校住過,還有,你的考勤上是滿勤,可事實上你讓孫東強和沙普源輪流幫你打考勤,我有沒有說錯?」
    張大官人被羅國勝徹底揭穿,當然也不好繼續編織他的謊言,嘿嘿笑了起來。
    羅國勝怒視他道:「你還好意思笑!信不信我把你的事情報上去,我可告訴你,中央黨校不像你們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曠了這麼多節課,已經違反了校規校紀,隨時都可以把你趕出黨校,不但如此,還得給你處分。」
    張揚道:「羅老師,是不是有人打我的小報告啊?」
    羅國勝道:「你自己違反紀律,還怕別人說啊?」
    張揚道:「羅老師,您先別生氣,我承認我曠課不對,可是您想想啊,我剛來京城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有些朋友是必須要應酬的,周興國啊、徐建基啊、薛偉童啊,這些都是我結拜兄弟,我總不能拂了他們的面子。長輩那裡要去問候的,咱們中國是禮儀之邦,我們這些年輕幹部更應該以身作則,我乾爹乾媽那裡得去,薛老那邊叫我探討書法,我也得去,這不,我下午還得去喬老家裡陪他說話,我要是留下來聽課,喬老會多失望?」
    羅國勝焉能聽不出來,人家這是拿這幫人壓他呢,可羅國勝心裡清楚,這小子絕不是個省油的燈,他是文副總理乾兒子的事情人盡皆知,他和那幫京城太子爺結拜的事情也傳的沸沸揚揚,至於他和喬老、薛老的關係就不清楚了,不過應該八九不離十,羅國勝剛才的話並沒有恐嚇張揚,以他曠課的次數來說,的確夠得上掃地出門的標準了,但是羅國勝雖然這麼說了,卻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這件事給報上去,中央黨校是什麼地方?這幫代課老師都是什麼出身,什麼事情沒見過?誰還真會把這幫官員當成學生對待啊,對於沒背景的學生大可以堅持原則,可是對張揚這種角色,羅國勝是沒必要得罪他的,如果真的把他違紀的事情報上去,自有人過來說情,搞到最後張揚很可能沒事,臭頭卻讓自己給落下了,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羅國勝不會幹。
    羅國勝歎了口氣道:「張揚啊,不是我說你,你就算有事情也得跟我請假嘛,不然別人會怎麼說?這個世界上,喜歡在背後詆毀別人的太多了,黨校也是一樣,你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如果不是我把這件事壓下來,如果有心人直接報到學校領導那裡,事情不就搞大了嘛?」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