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六章 戀女情節

    章碧君道:「既然工作忙,就不必趕著過來,年輕人當然要以事業為重。」
    常凌峰淡然一笑,章碧君把話都說到這種地步,看來今晚的事情並不樂觀,他還是很禮貌地敬了章碧君一杯酒。
    章碧君道:「我平時工作也很忙,顧不上招呼你,怠慢之處還望見諒。」
    常凌峰道:「章阿姨,我聽睿融說過。」
    章碧君的目光落在章睿融的臉上,意味深長道:「她說過什麼?」
    章睿融被她看得心頭一陣慌亂,低下頭去,小聲道:「我就是說您工作忙!」
    章碧君道:「既然過來了,這兩天就好好在京城裡轉轉,最近京城的變化還是很大的。」
    常凌峰心中暗道,我這次前來可不是為了旅遊,常凌峰從來都是一個很有足見的人,他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父母是離休幹部,哥哥如今是嵐山市市長,他自己當年求學日本,遊歷多國,什麼人沒見過,章碧君雖然氣勢凌人,但是常凌峰也沒有被她給震住,他也不再轉彎抹角,輕聲道:「章阿姨,我和睿融這次來是想告訴您一件事。」
    章睿融顯得有些驚慌,拚命給常凌峰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說,從姑姑今晚的表現上,章睿融已經覺察到她並不開心,今天並不是提出這件事的最好時機。
    但是常凌峰這個人骨子裡也是非常倔強的,他只當沒有看到章睿融的眼色,繼續道:「我和睿融打算訂婚了,希望能夠得到您的祝福。」
    章碧君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意外,她點了點頭道:「為什麼要跟我說?」
    這話問得有些不通情理了,她是章睿融唯一的親人,人家跟她說是為了表示對她的尊重,常凌峰也開始感覺到這個女人不好相處,他依然平靜道:「您是睿融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的任何事都希望得到您的允許。」
    章碧君呵呵笑道:「都什麼時代了,無論我同意與否,一樣改變不了你們的決定,再說,她都這麼大了,很多事情沒必要向我說。」
    章睿融咬了咬櫻唇,怯怯叫了一聲:「姑媽!」
    章碧君道:「我還當有什麼大事,你們都這麼大了,感情上的事情我不管,但是我想問一句,你覺著自己有能力給她終生幸福嗎?」
    常凌峰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我可以,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證。」
    章睿融因為常凌峰的這句話而感動,她的美眸濕潤了。
    章碧君道:「也就是說你不介意為她做出一些犧牲?」
    常凌峰點了點頭,他實在不知道章碧君的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章碧君道:「如果我讓你放棄你現在的事業呢?」
    常凌峰微微一怔,他有些錯愕地望著章碧君。
    章碧君道:「看來你並不瞭解睿融,睿融之前一直都想去英國留學,我已經幫她辦好了手續,你不知道?」
    這一消息讓常凌峰感到突然,他望向章睿融,卻見章睿融也是一臉的迷惘。
    章碧君道:「她很快就會去英國,你願意陪她一起去嗎?」
    常凌峰沒有馬上回答她。
    章碧君道:「不捨得放棄你現在的事業?」
    常凌峰道:「我願意陪她去,但是我必須要完成手頭的工作,東江新城的事情剛剛開始,我的確走不開。」
    章碧君道:「那就是睿融在你心中並不重要,至少沒有你的事業更加重要。」
    常凌峰道:「不是這樣,一個男人做事不可以半途而廢,如果我這樣走開就是不負責任。」
    章碧君淡然笑道:「你不用緊張,我只是隨便說說罷了,睿融留學的事情也不是說走就走,可惜你沒有給我想要的答案。」
    常凌峰望著章碧君的眼睛,他終於明白張揚為什麼會對她如此忌憚,這個女人真的很不簡單,常凌峰道:「嘴上說得再好終究是一句空話,對一個人好不是說說就算了,也不是一天兩天,而是一輩子。」
    章碧君道:「這句話聽起來很像空話。」
    常凌峰笑道:「那就請您看我未來的表現。」
    章碧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輕聲道:「我會關注!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常凌峰道:「我和睿融訂婚的事情,您看……」
    章碧君道:「既然決定要相守一生,又何必搞得那麼麻煩?訂婚無非是多了一層約束,並非是感情的保障,如果彼此都是真心的,又何必在乎那所謂的婚約。」
    常凌峰沒想到章碧君會這樣說,不過這也是章碧君的高明之處,委婉地否決了他們的訂婚計劃。
    章睿融一臉的失望。
    章碧君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不好意思,我得提前走了,晚上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
    常凌峰起身送行,和章睿融一起把章碧君送到了酒店門外。
    章睿融將一個手提袋遞給章碧君道:「姑媽,這是凌峰送給您的禮物。」
    章碧君點了點頭接過了手提袋,快步走入前方的奔馳車內。
    望著奔馳車遠去,章睿融不禁歎了口氣。
    常凌峰道:「看來她不喜歡我。」
    章睿融道:「她就是這個樣子,見誰都是這樣。」
    常凌峰道:「你真的要去英國留學?」
    章睿融沒說話,美眸望著遠方,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這件事對你重要嗎?」
    章碧君進入車內,將手袋交給了她的助手,手袋中放著一個名牌皮包,助手取出儀器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方才點了點頭道:「沒問題!」
    章碧君有些疲憊的歎了口氣,透過後車窗看了看遠處仍然站在那裡的兩個人影,想必此時他們的心裡一定相當的失望。
    奔馳車駛入前方的大街,章碧君忽然感覺到一陣心煩意亂,她命令道:「停下,我想一個人走走。」
    奔馳車緩緩停靠在道路旁,章碧君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她走向夜晚空曠的街道,奔馳車在她身後五十米的地方緩緩跟隨著。
    章碧君掏出了手機,她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之後,聽筒中傳來了一個深沉的聲音:「有事?」
    章碧君抿了抿嘴唇,抬起頭,望著高高掛在夜空中的新月,內心忽然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對方從她的沉默中頓時覺察到了什麼,低聲道:「小君,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章碧君的聲音充滿了傷感:「你好久沒有這樣稱呼過我了。」
    「老夫老妻的了,不再是年輕的時候,不過如果你喜歡,我以後每天都這樣稱呼你。」
    章碧君淡然道:「不能實現的話不要說!」
    對方笑了起來:「你肯定遇到了什麼事?告訴我誰惹你不高興了,我去找他算賬!」
    「睿融!」
    對方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方才道:「她怎麼了?」
    章碧君道:「你還會關心她嗎?」
    「我當然會!」
    章碧君道:「她只當你死了!」說完這句話,章碧君停下腳步,警惕地看著四周有沒有可疑的動靜。
    奔馳車也停了下來,就在路邊靜靜等著她。
    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對不起!我欠你們的實在太多。」
    章碧君又看了看天空中的那闕明月:「我自己選得,怨不得任何人。」
    「睿融她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章碧君道:「她戀愛了,今晚和常凌峰一起過來徵求我的意見,他們想要訂婚。」
    「訂婚?好事啊!常凌峰是個不錯的青年。」
    章碧君忽然憤怒了起來:「你有沒有想過我?」
    「小君……」
    章碧君痛苦道:「我愛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離開了我,就剩下我一個,孤家寡人,我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我活著又是為了什麼?」
    「小君,你別急,兒女總會長大,他們不可能永遠留在我們的身邊。」
    章碧君道:「你不在乎,因為你從沒有盡過應盡的責任,而我不同,這些年如果沒有她的陪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熬過來的,現在她大了,就要離開我,要去組織她自己的家庭,我感覺整個人都被抽空了。」
    對方笑了起來:「你啊,這叫戀女情節,孩子長大了總是好事,不是還有我陪著你嗎?」
    章碧君道:「可能嗎?」說這話的時候她已經迅速冷靜了下來。
    對方道:「最近那小子有沒有找過你的麻煩?」
    章碧君馬上明白他說的是張揚,她繼續向前走去,低聲道:「沒有,自從他來京之後,並沒有和我有過任何的聯繫,我懷疑他在北韓發現了什麼。」
    「他的存在是個麻煩,是時候該掃除這個障礙了。」
    章碧君愣了一下,她又向周圍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你想讓我怎麼做?」
    「這件事和你無關,我已經安排好了,這次他絕沒有那麼好的運氣。」
    章碧君道:「他很警覺,而且身手很好,對付他並沒有那麼容易。」
    「武力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
    生命探測儀上所有的亮點都已經消失,一切歸於沉寂,張大官人在冷庫中沉默,氣溫仍然在不斷地降低,零下三十度的低溫狀態已經維持了一個小時,室內的含氧量已經降低到不足5%,張大官人頭腦依然清醒,但是冷庫的房門仍然沒有打開的跡象,由此可見對方的耐姓很好。
    張大官人開始感到有些緊張,如果對方真的不打算打開冷酷的大門,等到明天再處理他們的屍體,他利用大乘決可以支撐到那個時候,可桑貝貝一定不行。
    張揚的內心在激烈交戰著,他之所以沒有按照桑貝貝的說法將虎頭鉗卡在門口,是因為他早就預感到這裡面很可能是一個圈套,敵人藏在暗處,他和桑貝貝的行藏已經暴露,唯有利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才能讓敵人主動現身,在這件事上,張揚選擇走了一招險棋,他不知道成功的幾率有多大,不過他相信敵人應該沒有那麼好的耐心。
    兩個小時過去了,仍然沒有人進來,張大官人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剛才對桑貝貝所說的那番話並沒有誇張的成分在內,如果桑貝貝本身會龜息術的話,或許可以堅持的時間久一些,她是在自己的幫助下進入了休眠狀態,如果三個時辰內無法復甦,很可能會造成後遺症。
    就在張揚內心越來越緊張的時候,聽到了一聲歎息,那男子道:「自尋死路!何必呢!」
    張揚心中一動,他知道距離對方來臨的時候已經越來越近了。
    約莫十五分鐘之後,外面響起切割槍的聲音,悍死的房門被從外面打開,一股寒潮湧了出去,四名荷槍實彈的男子走入其中,他們看到了躺倒在地上的張揚和桑貝貝,兩人暴露在外面的頭上肌膚上都蒙上了一層冰霜,沒有任何人可以在零下三十度的低溫和缺氧狀態下存活兩個小時以上。
    一個矮小的身影出現在四名男子的身後,他又歎了口氣,揮了揮手,其中一名拿槍的男子來到張揚面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頸部動脈,然後又檢查了一下桑貝貝,轉身道:「都死了!」
    身材矮小的那名男子歎氣已經成為習慣,他示意四名手下將張揚和桑貝貝的屍首抬到外面,冷庫裡的溫度實在太低,他可不想進去挨凍。
    看到幾乎被凍成冰人的張揚和桑貝貝,那男子走了過來,湊近張揚的臉看了看,身邊一人道:「沒想到是個黑人。」
    那男子有些不滿地轉過頭去:「你看不出來,這是畫上去的京劇臉譜!」
    他站起身道:「把他的臉弄乾淨,看看究竟是誰。」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恭敬道:「他們兩人已經被凍死了!」
    電話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好好檢查一下,查清他們的身份。」
    「是!」
    一名黑衣男子過去不知哪裡找來了一條濕毛巾想要給張揚擦臉。可毛巾還沒落在張揚的臉上,就發現這廝突然睜開了雙眼,本來死人睜眼就夠嚇人的了,這廝又畫了個包黑子大花臉,白眼珠子那是格外的顯眼,這一睜眼把黑衣男子嚇得魂飛魄散,還沒反應過來呢,張大官人已經一掌砍在他脖子上了,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專業特工,不過誰都沒有想到這已經被斷定為死亡的人會猝然發難,率先反應過來的那人舉槍要射,張大官人動作的速度遠遠超出他們的想像,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向上一推,子彈全都射到了天花板上,左腳飛起將另外那名男子踹得飛了出去,身體撞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兩人慘叫著摔倒在了地上,張揚制住開槍人的穴道,奪下他的手槍,再看那名矮小的男子居然衝向了桑貝貝,他手中槍口對準了桑貝貝的腦袋,大聲道:「你敢輕舉妄動,我就殺了她!」
    他從張揚沒死於是推論出桑貝貝也是假死,看到張揚瞬間放倒了自己的四名手下,這種身手太過驚人,自己想要跟他抗衡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險中求勝,先制住桑貝貝,利用桑貝貝來要挾張揚就範。
    張大官人的手槍瞄準了這廝的腦門,冷冷道:「她反正已經死了,也不在乎你多打她一槍。」
    矮小男子道:「騙我?那好,咱們就試試!」他的手指作勢要扣動扳機。
    張揚道:「你贏了!」
    「放下槍!」那男子厲聲喝道。
    張揚將手槍緩緩放下,就在他放下手槍的時候,那名男子調轉槍口瞄準張揚扣動了扳機,可張揚的身體箭一般竄了出去,連發子彈落空,張揚抓起地上的手槍,回敬了兩槍,一槍擊中那男子的右肩,一槍擊中了他的左腿膝蓋,那男子悶哼了一聲跪倒在地上。
    不等他從地上站起身來,張揚撲了過去,冒著青煙的槍口抵在他的額頭上:「一看你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男子雖然落在張揚的手裡,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懼色,他盯住張揚的雙目道:「知道你在和誰做對?」
    張揚道:「不知道,也不感興趣,我對死人一向沒興趣。」他制住這男子的穴道,然後來到桑貝貝的身邊,在她週身按摩了幾下,抓住她的掌心送入一股內息,桑貝貝幽然醒來。
    幾名特工都被眼前看到的一切震驚了,要知道這兩人在極度缺氧和低溫零下三十多度的冷庫中呆了近三個小時,這樣的環境下別說是人,就是蟑螂恐怕也存活不下來了,這生命力忒他媽強悍了。
    桑貝貝甦醒之後,緩了一會兒,身體方才恢復了知覺,她撿起地上的一支手槍,瞄準了那名矮個男子:「費奇!」她認識這名男子。
    那男子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個滿臉雀斑的女子竟然認識自己。
    桑貝貝接下來的話馬上暴露了她的身份:「趙軍是不是你殺死的?」
    費奇眨了眨眼睛,盯住桑貝貝道:「你是精衛!」
    國安中的高級特工都有自己的代號,精衛正是桑貝貝的代號。
    桑貝貝道:「我再問你一遍,趙軍是不是你殺死的?」
    費奇笑了起來:「你逃不掉,你應該知道背叛組織的後果。」
    桑貝貝揚起手槍狠狠砸在他的臉上,她下手毫不含糊,砸得費奇滿臉開花,費奇仍然笑著,表情顯得格外猙獰。他咬牙切齒道:「趙軍背叛組織背叛國家,你也一樣,你們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桑貝貝道:「背叛組織裡通外國的另有其人,你只不過是被別人利用的一個可憐蟲。」
    費奇道:「我不在乎!」
    桑貝貝道:「我給你十秒鐘的考慮時間。」手槍抵住費奇的額頭。
    費奇道:「不用考慮,殺了我就是!」
    桑貝貝道:「殺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她看了看不遠處的冷庫,抓起費奇,把他推了進去,又讓張揚幫忙將剩下的四名特工全都推了進去。」
    張揚擔心章碧君會聞訊趕來,催促桑貝貝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桑貝貝關上冷庫的房門,這才和張揚一起離開,費奇這幫人是從電梯下來的,他們從電梯來到下面,搜遍了這裡的每一個角落,發現這裡是國安的一座秘密訓練場地,除此之外並沒有找到太多可疑的地方。
    兩人經由電梯離開冷庫,回到捷達車內,桑貝貝壓抑許久的悲傷終於爆發了出來,她趴在車內低聲哭泣了起來。
    張揚充滿同情地望著桑貝貝,並沒有說話,默默啟動引擎劃破夜色的寧靜駛向遠方。
    他們並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唯一的收穫就是證實了趙軍的死訊。對桑貝貝而言,這不知是她的幸運還是不幸?如果沒有見到趙軍的屍體,那麼桑貝貝的心中還有一線希望,可現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已經破滅了,桑貝貝愴然道:「她害死了我的哥哥。」
    張揚很快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目光再度回到馬路上,然後低聲道:「事情過去很久了,節哀順變。」
    桑貝貝道:「事情不會就此結束!」
    張揚踩下剎車,望著桑貝貝很認真的說道:「章碧君非常狡猾,今晚的事情非常危險,如果不是我們運氣好,現在已經被凍死在冷庫裡。」
    桑貝貝道:「我不會再連累你,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張揚道:「你手裡究竟掌握了什麼證據,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幫的上忙。」
    桑貝貝望著張揚搖了搖頭道:「你已經幫我夠多了,這份情我心領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應該怎樣做,我心裡有數,你放心,我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張揚點了點頭,示意桑貝貝在前方的街道將自己放下,桑貝貝遞給他一條毛巾:「把臉上的油彩擦一擦,鬼一樣!」
    張揚擦淨臉上的油彩,這才離開了桑貝貝的車,他剛剛離開,桑貝貝就踩下油門飛速遠去了。
    張揚走向不遠處的停車場,回到了自己的坐地虎內,坐進車裡,長舒了一口氣,腦海裡回憶著今晚發生的一切,彷彿經歷了一場噩夢。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