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章 鎖定目標

    黃閒雲最後來到客廳,客廳內掛著一幅天池先生的畫像,黃閒雲看到師父的畫像,一頭就撲倒在了地上,頭邦邦邦地磕了下去,額頭真磕出血來了,這下連羅慧寧都看得有些不忍心了,看來這廝是真心悔過了,黃閒雲磕頭的時候,柳生道正並沒有跟著進來,他站在院子裡,陳雪也沒進來,她感覺黃閒雲今晚的表現中做戲的成分太大。
    客廳內只有羅慧寧和張揚陪同,羅慧寧看到黃閒雲額頭上的斑斑血跡,歎了口氣道:「先生都走了那麼久了,你又何必如此傷心?」
    黃閒雲含淚道:「我對不起師父!」
    張揚故意問了一句:「怎麼對不起?」
    黃閒雲一臉慚愧道:「當年我曾經假冒過師父的筆跡,偽造他的作品,我利慾熏心,我不配為人弟子……師父……閒雲回來了,您要打要罵,只管開口,閒雲絕無怨言……」
    張大官人有些聽不下去了,麻痺的,你明明知道天池先生死了,才這麼說,要是他活著,只怕你屁都不放一個。張揚道:「即然這樣,先生活著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回來向先生當面道歉?」
    黃閒雲含淚道:「先生把我逐出門牆了,我無顏回來!」
    張大官人暗忖,無顏回來,怎麼又厚著臉皮回來了,這個人還真是矛盾。
    黃閒雲自責了一番方才站起身,他出門讓柳生正道將帶來的六幅天池先生的珍品送了過來,張揚和羅慧寧一一查看,張大官人一眼就看出這六幅作品全都是天池先生的巔峰之作,尤其是那幅《念奴嬌赤壁懷古》寫得當真是大氣磅礡,豪情萬丈,張大官人看得雙目生光,天池先生晚年恐怕連他自己都寫不出這樣風格的作品來了。
    黃閒雲道:「這六幅作品都是師父當年的得意之作,我在師父門下學習的時候,他送給了我。」
    羅慧寧道:「先生當年對你的器重超過了所有同門。」
    黃閒雲一臉慚愧道:「是我對不起先生,是我辜負了先生的期望。」他又拿出一張一千萬人民幣的支票交給羅慧寧:「羅夫人,我悔不當初,一失足頓成千古恨,如今先生已經駕鶴西去,我想當面向他說聲對不起也不能夠,我想將這筆錢捐給先生的基金會,幫助先生做一點慈善,也算是表達對先生的追思和歉意。」
    羅慧寧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道:「這筆錢我不能收!」因為天池先生到死都沒有表示要原諒黃閒雲,所以他的錢羅慧寧不能收,在張揚看來這錢應該留下,反正這廝已經靠賣贗品賺了這麼多錢,讓他拿出點錢做慈善也是應該。這和張揚素來奉行把糖衣扒下來炮彈打回去的應對原則有關,但是羅慧寧不是張揚,她有她的準則。
    黃閒雲看到羅慧寧執意不收只能作罷,在香山別院呆了將近一個小時,頭磕了不少,淚流了不少,可是羅慧寧連一杯茶都沒給他喝,黃閒雲最後只能灰溜溜的告辭離去。
    看著黃閒雲的遭遇,張揚忽然悟出了一個道理,人在特定的環境下是會改變的,眼前的黃閒雲是一個例子,桑貝貝也是一個例子,如果不是章碧君害死了她的哥哥趙軍,那麼她也不會做出綁架章睿融這種以牙還牙的事情,卻不知她現在怎樣?章睿融是否依然活在這個世界上?
    章睿融聽到直升飛機的聲音在頭頂盤旋了幾次,每次她都充滿了希望,可是到最後,隨著直升飛機的遠去,內心又變得無比沮喪。她的手腳都被困住,嘴巴也被封住,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身上炸彈的定時器不停跳躍著,從桑貝貝啟動炸彈的計時裝置到現在應該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死亡的味道越來越濃了,章睿融似乎看到自己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樣子,她不想死,她還年輕,她還憧憬著幸福的生活,腦子裡想到最多的就是常凌峰溫暖的笑容,章睿融感覺到自己在姑姑的面前太懦弱了,她應該理直氣壯的告訴她,自己愛常凌峰,自己要嫁給他,可是她還有這樣的機會嗎?
    三支搜索隊動用了警犬,從不同的方向對拖龍山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夜幕已經降臨,所有人都是又累又乏,常凌峰正經受著體力和精神的雙重折磨,警犬加快了腳步,前方隊員驚喜道:「山林中有一座小屋!」所有人一起奔跑了起來。
    常凌峰很快就衝到了最前方,但是國安的一名特工攔住了他,在無法確定前方是否有危險之前,不可以讓他冒險。
    兩名特工來到了木屋門前抽出手槍,大聲道:「出來!你被發現了!」
    沒有人應聲,燈光聚焦在小木屋的周圍,其中一名特工,猛然撞開了房門,手槍瞄準了裡面,光束中煙塵瀰漫,光束照射的焦點,只有一個頭蒙黑布的女郎坐在地上,她的雙手雙腳都被困住,反綁在小床上。
    常凌峰出現在門口,他一眼就認出了章睿融,激動道:「睿融!」正想衝向前去,他的手臂被兩名特工拉住,一人沉聲道:「她身上有炸彈!」
    隨隊的特工中就有拆彈專家,他們已經不止一次處理過這樣的危機,對於這套手法已經非常熟悉,特工們分散包圍了這座小屋,其他人開始在四周搜索,拆彈專家走入房間,他檢查了一下章睿融身上的炸彈,然後揭開了套在她頭上的黑布罩。章睿融驚恐的目光四處搜尋著,很快她就看到了門外的常凌峰,聽到了他正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章睿融的一雙美眸頓時湧出了晶瑩的淚光。
    常凌峰雖然恨不能第一時間就衝到章睿融的面前,但是他無法如願,他已經看到章睿融的身上纏滿了炸藥,在這種時候自己衝過去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可能會幫倒忙。
    拆彈專家一邊安慰章睿融要冷靜,低聲道:「你不用緊張,我們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足夠我拆解你身上的炸彈。」事實上炸彈上顯示的時間已經不足二十分鐘,他在利用這種方式協助章睿融保持鎮定。
    章睿融平靜道:「我沒事!讓其他人都離開!」
    拆彈專家點了點頭,回身做了一個擴大包圍圈的手勢,常凌峰道:「睿融,你別怕,我在這裡陪你!」
    章睿融點了點頭,淚水卻忍不住流了下來,她大聲道:「凌峰,你放心,我一向運氣好,這次不會有事。」
    拆彈專家已經開始著手拆除章睿融身上的炸彈。
    章碧君已經來到了平秋橋,她並沒有馬上下車,靜靜等待著桑貝貝的電話,在她來到這裡之前,國安特工已經先行來到這裡,將可疑的地方搜查了一遍,並佔據了各個便於開展狙擊的藏身點,一是防止桑貝貝藏身於這些地方展開暗殺,二是為了佔據有利地形對桑貝貝進行遠距離狙擊。此時托龍山那邊傳來了消息,章睿融的藏身處已經被找到,目前她還活著,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但是身上被桑貝貝安放了炸彈。
    章碧君默默掛上了電話,雖然她知道拆彈專家就在現場,可是仍然忍不住擔心,電話終於再度響起,桑貝貝道:「你來了?」
    章碧君道:「來了!」
    桑貝貝道:「有沒有看到橋西河邊的那條小船?」
    章碧君舉目望去,果然看到平秋橋河西岸邊停泊著一條小船,她冷冷道:「你想怎樣?」
    桑貝貝道:「你去船上,一個人去!」
    章碧君道:「如果我說不呢?」
    桑貝貝道:「你不會,你輸不起!」
    「章睿融呢?」
    「還有十分鐘炸彈就會爆炸,無論你們找不找得到她。」
    章碧君淡然笑道:「你似乎已經沒有了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我的人已經找到了她!」
    「那又怎樣?你以為你手下的那幫廢物可以成功拆除她身上的那顆定時炸彈?做夢!」
    章碧君道:「你究竟想怎樣?」
    桑貝貝道:「我給你一個機會,五分鐘內,前往那條小船,記住一個人去,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我就會將解除炸彈的口令告訴你。」
    章碧君道:「如果我說不呢?」
    「那你就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粉身碎骨,章碧君,你想不想要那張光盤?想要就自己來拿!」
    章碧君放下電話,她的手下道:「章局,你不可以冒險!」
    章碧君道:「諒她不敢把我怎麼樣!」
    她在指揮車內換上避彈衣,此前幾名特工已經將現場有可能埋伏狙擊手的地方重點檢查,又在對面的民居,和周圍的高地之上佈置了己方狙擊手,只要桑貝貝膽敢出現,狙擊手就會一槍將之擊斃。
    章碧君從不打無把握之仗,她今天是有備而來,但是面對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徹底喪失理智的桑貝貝,她絲毫不敢大意,章碧君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快步走向那條小船。
    船上並沒有人,章碧君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平秋橋附近她的人已經部下了天羅地網,只要桑貝貝敢來,絕對無路可逃,但是她究竟藏在哪裡?
    章碧君望著手中的電話,手機及時響起。
    「很好!現在你上船,劃著那艘小船一直前往河心!」
    章碧君道:「我一向都很看重你,想不到你玩得還是小孩子的把戲,真是讓我失望,出來吧,我們面對面好好談談。」
    桑貝貝用命令的口吻道:「我不想跟你廢話!馬上把船划到河心!」
    章碧君無奈,只能劃著那艘小船向河心行去,所有特工嚴密監視著河道,章碧君逐漸接近河心的時候,遠處一條漁船順流而下,向章碧君的位置飄來。
    章碧君舉目望著那艘漁船,手下人通過微型送話器向她稟報道:「章局,船上沒人!」
    漁船越來越接近章碧君的小艇,章碧君終於下令道:「炸掉它!」
    一道火線從岸上飛出,擊中了那艘漁船,發出蓬!地一聲炸響,漁船被炸得四分五裂,熊熊火光燃燒在水面上。
    章碧君皺了皺眉頭,她的手機再沒有響起過,桑貝貝也不在那艘漁船之中,可是章碧君卻感到一種無法形容的危險正在向她迫近。
    船底忽然發出沉悶地響聲,一個彈孔出現在艙底,子彈貼著章碧君的右腿射了出去。
    章碧君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她騰空一躍從小船的甲板上跳到了河心。
    沉重的避彈衣顯然影響到了章碧君的動作,兩顆子彈射中了她的上身,章碧君看到水底一個黑影正在飛速向自己靠近,她解去避彈衣,與此同時對方又連續射了三槍,章碧君用避彈衣擋在自己的身前護住要害,但是仍然有一顆子彈射中了她的左腿。
    殷紅色的鮮血在水下煙霧般瀰散開來。
    一身黑色潛水服的桑貝貝已經來到章碧君的面前,舉槍欲射的時候,被章碧君一把握住了手腕,子彈向上連續射出,射擊在上方的小船上,小船慢慢向下沉沒。
    章碧君的左手中多了一把鋒利的軍刀,一個斜切,桑貝貝的手臂被劃破,她一手抓住章碧君的手腕,然後竭盡全力,用額頭狠狠撞擊在章碧君的面部,鮮血在她們身體周圍蔓延,在這場關乎生死的搏鬥中兩人都傾盡全力。
    章碧君的身手顯然沒有因為多年的養尊處優而荒廢,她在水中一個有力地蹬踏,踢中了桑貝貝的小腹,擺脫開彼此的距離,然後迅速向上浮去。
    桑貝貝再度追趕了上去。
    章碧君的頭露出了水面,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並沒有逃逸,而是再度沉入水下,暗潮湧動,雪亮的刀光直刺她的後心,章碧君的水性絕佳,在水中靈蛇一般轉身,雖然如此,仍然沒有完全躲開桑貝貝的這記刺殺,她的右腹被桑貝貝刺了一刀,疼痛非但沒有讓章碧君放棄反抗,反而激起了她隱藏多年的凶悍,身體一個旋轉,手中刀刺入了桑貝貝的左肩。
    兩人在水下完全以性命相搏,除了當局者自己,沒有人知道這場搏殺是如何的驚心動魄。
    桑貝貝感覺被刀刺中的地方又麻又癢,這是一種中毒的徵兆,章碧君果然夠卑鄙,章碧君在刺中桑貝貝這一刀之後並沒有馬上發動進攻,而是再度浮出水面。
    四艘快艇分從不同的角度駛向章碧君所在的位置,章碧君之所以不顧一切的浮出水面,不僅僅是換氣的需要,同時她也在通過這種方式將自己的位置告訴她的部下,一架小型直升機已經飛臨了她的頭頂,探照燈籠罩住章碧君周圍方圓兩米的範圍,坐在艙門前的槍手瞄準了章碧君周圍的水域密集發射,利用子彈形成的火力網將章碧君保護起來。
    子彈連續不斷地射入水中,在章碧君的身邊形成一圈火力防護,四艘快艇距離章碧君也已經越來越近,從直升飛機上扔下一條纜繩,章碧君一把抓住,直升飛機盤旋升空,帶著章碧君的身體離開了水面。
    此時特工們再無顧忌,密集的火力網傾瀉在剛剛章碧君所在的水域。
    章碧君傷得不輕,她一來到河岸上,馬上有人用毛毯包裹住了她,寒冷和失血讓她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等她稍微恢復了一些,開始詢問章睿融那邊的情況。
    手下人低聲道:「拆彈專家沒有拆除成功……」
    章碧君的眼圈紅了,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那人接著道:「不過炸彈沒炸!」
    章碧君鳳目圓睜,恨不能將這廝生吞活剝,哪有這樣說話的,搞得她一驚一乍,短時間內心經歷了大起大落,急救醫生走了過來,為章碧君緊急處理傷勢。透過車窗,章碧君看到河面上的搜索仍然在繼續。想起水中的驚魂一幕,章碧君仍然有些驚魂未定,今天她的性命險些斷送在一個後輩的手裡,章碧君的左腿子彈打傷,但是並沒有傷及要害。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要馬上將她送往醫院的要求,她必須等待一個結果,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然而現場搜索的結果卻讓章碧君感到失望,在長約五百米的河段內並沒有找到桑貝貝的屍體,章碧君讓搜索繼續,她乘車先行前往醫院。
    章睿融已經被送到了醫院,拆彈專家雖然沒有成功將炸彈拆除,但是最後一刻,炸彈卻自動解除了爆炸,由此可見桑貝貝並沒有想殺她。整個過程中常凌峰的表現讓她感動,始終對她不離不棄,即使在炸彈即將爆炸的時刻,常凌峰仍然不顧一切地要衝到她的身邊。
    章睿融的精神狀態非常穩定,不過她仍然被送到醫院接受全面的身體檢查,章睿融抵達醫院沒有太久的時間,章碧君也被送到了這裡。看到章碧君身上多處受傷,章睿融擔心到了極點,她含淚衝到章碧君的身邊:「姑姑……」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桑貝貝今天的話,難道自己的姑姑竟然真的是自己的母親?
    章碧君望著章睿融欣慰道:「我不要緊,你沒事就好!」在章睿融的面前,她很少表露出這樣的關心,章睿融聽到她的這句話不禁低聲啜泣起來。
    常凌峰來到她的身邊,低聲安慰著她,向章碧君道:「章阿姨,你感覺怎樣?」
    章碧君淡然一笑道:「沒事,你帶睿融回去休息,我只不過受了一些皮外傷。」
    章睿融無論如何都不肯走,她要留下來照顧章碧君。章碧君拗不過她,只能讓她留下,手下人過來匯報最新進展的時候,章睿融識趣地走了出去。
    章碧君離開之後,平秋橋河段的搜索仍然繼續。他們擴大搜索範圍之後在下游的某處發現了斑斑血跡,由此可見桑貝貝很可能逃走了。
    章碧君閉上眼睛,考慮了一會兒方才道:「她很可能去找張揚!」
    手下人低聲稟報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對張揚採取行動?」
    章碧君道:「搜,就算搜個底兒朝天,也要把桑貝貝給我找出來!」
    常凌峰將章睿融平安無事的消息告訴了張揚,張揚感到欣慰的同時又不免為桑貝貝感到擔心,章睿融既然沒事,證明桑貝貝的復仇計劃已經被章碧君粉碎,卻不知她究竟落在了章碧君的手中,還是已經安然逃脫。
    當晚羅慧寧並沒有離開香山別院,而是和陳雪在書房一起整理天池先生的東西,張揚心神不寧的在院落中漫步,忽然聽到東側圍牆有動靜,轉身望去,卻見一個黑影從牆上掉了下來,重重摔倒院內的草地上。
    張揚慌忙衝了過去,走到近前一看,那黑衣人竟然是桑貝貝,這一發現讓他又驚又喜,喜的是桑貝貝終於平安逃出,驚的是桑貝貝居然逃到了香山別院,這下只怕麻煩了,章碧君手下的那幫人也不是吃素的,說不定用不了多久時間就會追蹤而至。
    張揚抱起桑貝貝,藉著月光看到她的俏臉上籠罩著一層黑氣,一摸她的額頭滾燙,顯然是中毒之兆,張大官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再看她的身上血跡斑斑,顯然受傷不輕,此時書房內的羅慧寧和陳雪都聽到動靜走了出來,看到張揚抱著桑貝貝過來,兩人都是一愣。
    外面傳來汽車的引擎聲,張揚耳力超群,他馬上就聽出大概有三輛車正在接近香山別院。
    羅慧寧道:「怎麼回事?」
    張揚道:「遇到麻煩了!」
    羅慧寧看了看他懷中的桑貝貝:「你還是她?」
    張揚道:「她就是我的麻煩,我必須要幫她!」他的目光充滿了懇請。
    羅慧寧沒有繼續追問,輕聲道:「你帶她去書房,外面的事情我來應付!」
    張揚剛剛進入書房,大門就被重重敲響,陳雪過去打開了房門,一群人凶神惡煞的走了進來。
    陳雪怒道:「幹什麼?知不知道這裡是私人住宅?」
    「張揚呢?」
    陳雪道:「他不在!」
    為首那人滿面狐疑的看了看陳雪,然後道:「搜!」
    陳雪怒道:「我看誰敢!」
    其中一名男子看到陳雪擋住去路,伸手想推開她,可是他的手就快觸及陳雪的肩頭,被陳雪一把抓住手腕,輕輕一帶,雙足頓時立足不穩,撲倒在地上,足足滑出兩米多遠,啃了一嘴的黃泥。
    兩名特工馬上去摸槍。
    書房內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道:「誰在外面吵?」
    陳雪道:「文夫人,不知來了一幫什麼人,要搜查這裡。」
    書房的房門緩緩打開了,羅慧寧出現在門口,她望著外面,院子裡湧入了十多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
    為首那人正是章碧君的副手劉牧野,他和被凍死的費奇是章碧君最得力的手下,劉牧野看到羅慧寧在這裡不由得暗自一驚,心中暗叫麻煩了,文副總理的老婆怎麼會在這裡?張揚是她乾兒子的事情整個京城沒幾個人不知道,想到這一層不由得頭大。
    劉牧野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恭敬道:「文夫人,對不起,打擾您休息了。」
    羅慧寧道:「你是……」
    劉牧野慌忙將自己的身份告訴羅慧寧。
    羅慧寧道:「國安的?來這裡做什麼?」她壓根沒把劉牧野這種角色放在眼裡。
    劉牧野道:「文夫人,我們追蹤一個逃犯,在這附近失蹤了,所以我們擔心會對您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脅,所以過來調查一下。」
    羅慧寧道:「這裡沒有什麼逃犯!」
    劉牧野笑了笑:「文夫人,這個人相當危險。」
    羅慧寧目光一凜道:「我都說過,這裡沒有什麼逃犯,難道你懷疑我會包庇罪犯嗎?」
    劉牧野道:「不敢,文夫人,張揚在嗎?」
    羅慧寧道:「不在!整座院子裡只有我們兩個,你問完了嗎?」
    劉牧野不敢得罪羅慧寧,他正準備離去的時候,忽然留意到腳下的位置竟然有一滴血跡,內心突然一動,劉牧野道:「文夫人,我可以去裡面看看嗎?」
    羅慧寧側了側身,似乎給劉牧野讓路,劉牧野向前方才走了一步,冷不防羅慧寧揚起手就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這記耳光打得劉牧野懵在那裡,羅慧寧怒道:「你算什麼東西?監視我嗎?誰給你下得命令,竟然要搜查我的地方?限制我的自由?」
    劉牧野心中又是怒又是怕,他也沒想到羅慧寧剛才讓出的這一步竟然是為爆發準備。羅慧寧的這番話卻讓劉牧野大驚失色,他的目的只是想搜查一下這裡,可是羅慧寧卻說國安監視她,這分明是混淆視聽,把這件事給搞麻煩了,以羅慧寧的身份地位,這件事就算鬧開,只怕上頭也不敢說什麼。劉牧野知道自己惹不起人家,哪敢再提搜查這裡的事兒,灰溜溜的帶著這幫人退了出去,臨走之前還得乖乖向羅慧寧道歉。
    這群人走後,陳雪重新將房門關上。
    羅慧寧暗自歎了一口氣,張揚這小子總是惹不完的麻煩,不知他怎麼得罪了這幫國安特工。陳雪和羅慧寧一起來到書房內,卻見張揚正在為桑貝貝清理傷口。
    羅慧寧道:「這丫頭怎樣?「張揚道:「中毒了,刺傷她的利刃應該事先喂有毒藥!」
    羅慧寧道:「那些特工雖然被我打發走了,但是他們肯定不會就此罷手。」
    張揚道:「沒事,我還有辦法離開這裡!」就在天池先生的書房內有一個地下洞穴,之前張揚和陳雪就是在洞穴裡發現了金絔戊幾人的遺骨,陳雪的生死印,張揚的大乘訣都是在這裡發現。
    陳雪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輕聲道:「那條地下河一定另有出口!」
    「地下河?」羅慧寧聽得有些糊塗了。
    這時候張揚方才將書房下隱藏的秘密原原本本告訴了她,羅慧寧認識天池先生這麼久都不知道這裡隱藏著這麼多的秘密。羅慧寧雖然不怕什麼國安,但是她也不可能公開保護國安要抓的人。
    陳雪幫助張揚為桑貝貝清理傷口之後,又將解毒藥丸塞入她的嘴裡餵她服下。
    桑貝貝的眼皮動了動,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目,看到眼前的張揚,素來堅強的她竟然眼圈紅了。
    張揚安慰她道:「你放心,沒事了。」
    桑貝貝咬了咬嘴唇,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桑貝貝被章碧君喂毒的刀刺中,章碧君擺脫她之後成功逃離,國安在水上天上布下包圍圈,桑貝貝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是她想到章碧君未死,自己不能就這樣白白死去,正是這口氣讓她支撐了下去,她知道國安一定會重點往下游搜查,所以她逆流而上,游到上游,利用夜色的掩護從河邊的蘆葦叢上岸,上岸後撬開了一輛汽車,從那時起,她體內的毒素的作用就變得越來越強,桑貝貝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她頭腦一片混亂,沒想到稀里糊塗地跑到香山別院來了。
    有一點桑貝貝並沒有說實話,其實在她毒發的時候,滿腦子想得都是張揚,感覺到只有張揚才給她安全感。
    聽完桑貝貝的經歷,羅慧寧不禁道:「你和章碧君因何結仇?」
    桑貝貝道:「她殺了我哥哥……」想起死去的哥哥,桑貝貝不禁哽咽起來。
    羅慧寧看到她這個樣子也不忍心再問,悄悄把張揚叫到一邊,低聲道:「你打算怎麼辦?」
    張揚道:「先帶她逃出去,目前國安肯定會懷疑這裡,等我出去,我自己去找章碧君,我看看她憑什麼懷疑我!」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你惹了一個天大的麻煩啊!」
    張揚道:「種種跡象表明,這個人很可能是國安內部潛伏的最大內奸,她之所以急於除去桑貝貝,是因為她的手上掌握了一些證據。」
    羅慧寧道:「如果她的手上真的有證據,那麼只有一個人能夠幫她洗刷清白。」
    張揚道:「誰?」
    「薛老!」
    章碧君聽劉牧野講完之後,輕聲道:「是你自己有眼無珠,羅慧寧什麼人?你也敢得罪!」
    「可是桑貝貝應該就逃到了香山別院內。」
    「那又怎樣?羅慧寧是鐵了心要護短。」
    「難道就任由桑貝貝逃出生天?」
    章碧君冷笑了一聲道:「她就算逃出去,也活不過十二個小時,我只是想順籐摸瓜。」章碧君的真正用意是要通過桑貝貝把麻煩扣在張揚的頭上,如果今晚把桑貝貝和張揚抓個現行,那麼章碧君就可以用叛國罪來起訴他們兩個,但是羅慧寧的出現讓她的如意算盤打了一個大大的折扣。
    章碧君道:「他們不可能永遠都藏在裡面,羅慧寧護得了他們一時,護不了他們一世,盯住那座宅子。」
    章碧君部署完之後方才掛上電話,房門被輕輕敲響,章睿融端著宵夜走了進來,章碧君望著她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慈祥,經歷這件事之後,她發現章睿融在自己的心底原來佔有如此重要的地位,為了她自己甚至甘心付出自己的生命。
    章睿融道:「姑姑,我給你煲了母雞湯,你嘗嘗!」
    章碧君點了點頭,接過雞湯喝了幾口,本想放下,章睿融道:「一定要喝完,對你的傷勢有好處。」
    章碧君笑了笑,將雞湯全都喝完,心中暖暖的,說不出的舒服。
    章睿融已經聽說了章碧君為自己鋌而走險,和桑貝貝以生命相搏的事情,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問什麼。
    章碧君看出她的意圖,微笑道:「睿融,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章睿融點了點頭,終於鼓足勇氣道:「其實桑貝貝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殺我,炸彈是真的,可是定時引爆裝置被她設置成為到時自動解除。」
    「那是因為她還有一些良心,知道你是無辜的。」
    章睿融道:「既然我是無辜的,她為什麼要抓我?」
    章碧君道:「桑貝貝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她認為哥哥的死和我有關,所以向你下手,你是我的侄女,她利用我們的親情關係來要挾我就範……」章碧君說起這番話顯然沒有多少底氣,目光都沒有和章睿融直接相對。
    章睿融道:「我對她多少還是有些瞭解,她的本性並不壞。」
    「人的好壞並不是憑借表面可以判斷的。」
    章睿融道:「她跟我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她說你是我的親生母親!」章睿融花費了好大的努力方才說出了這句話,說完之後她不禁有些害怕,垂下頭去,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章碧君笑了起來:「傻孩子,我倒希望有你這麼一個聽話的女兒,其實又有什麼分別呢?在我的心中,你是我唯一的親人,為了你我願意做一切事!」
    章睿融的眼圈紅了,她握住章碧君的手:「對不起……」
    章碧君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睿融,無論外面有怎樣的謠言,都改變不了我對你的愛,你是我的侄女,你也是我的女兒,沒有任何分別,經過這次的事情,讓我明白了很多,我不會再干涉你的生活,你和凌峰願意訂婚也好,願意結婚也好,我都舉雙手贊成,我所能做的,只有送上我最真心的祝福,真的!睿融,你快樂就好!」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