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章 多一事

    張大官人心中明白,這件事雖然水落石出,但是難保有人不會藉著這件事推波助瀾,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這種事兒他也不是第一次經歷,為了穩妥起見,張揚先給楚嫣然打了一個電話,這倒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張大官人是要她有個心理準備,千萬別聽這些風言風語。
    楚嫣然在這方面倒是大度,不但對張揚表現出絕對的信任,還讓他不用擔心,父親那裡由她去解釋。
    張大官人知道這件事肯定蓋不住,一切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事情第二天就傳得沸沸揚揚,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版本不同,有陰謀版,有香艷版,有暴力版,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不變的男主角,一時間張大官人又出現在北港的風口浪尖。
    北港市委書記項誠也聽說了這件事,他知道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找人去證實,他沒有直接問當事人,而是找到了縣長許雙奇,在這件事上許雙奇並不敢撒謊,把昨天發生的情況老老實實的複述了一遍,項誠搞清楚了這件事的前前後後,也覺著挺好笑的,洪長青想方設法的陷害張揚,結果到最後自己把事情給供了出來,這事兒怎麼想怎麼奇怪,可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懶得去深究。
    北港市委書記陳崗也為了這件事專程來見項誠,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項書記,濱海出大事了!」
    項誠對陳崗的脾氣摸得很清楚,他笑了笑道:「什麼大事?」
    陳崗道:「還不是那個張揚,聽說跟縣委辦公室主任洪長青的侄女不清不楚的,搞得濱海滿城風雨。」
    項誠道:「濱海的風雨這麼快就刮到咱們北港來了。」
    陳崗道:「當初在京城的時候我就看出他們兩人之間有些不對,當時應該提醒他們兩句來著,年輕人在感情上把握不好,就是容易出問題。」
    項誠道:「一個未婚,一個未嫁,無論他們之間什麼關係,都輪不到我們去過問。」
    陳崗詫異於項誠在這件事上表現出的淡漠,他認為這應該是對付張揚的一個大好機會,可是項誠居然不懂得去把握,難道項誠和張揚之間的關係不僅僅是表面好轉,而是本質上的改變?陳崗道:「這件事影響很壞啊,張揚畢竟是縣委書記,而且他是宋書記的未來女婿,這件事要是傳到宋書記的耳朵裡,宋書記豈不是要雷霆震怒?」
    項誠道:「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更不方便插手,現在宋書記都沒有什麼表示,咱們過問太多,豈不是有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之嫌?」
    陳崗尷尬道:「這……」
    項誠道:「如果確有其事,宋書記早晚都會追究,如果這件事只是捕風捉影,我們表現的太過關注,你覺著宋書記會怎麼想?」
    陳崗道:「還是項書記考慮的周到。」
    項誠道:「總而言之,這種事我們不方便插手,誰的事情,誰自己去處理好。」
    陳崗跟著點了點頭。
    項誠又道:「濱海開發區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可農業部還是對我們不依不饒,喬部長點名讓我去農業部說明情況,近期我還得往京城走一趟。」
    陳崗道:「最近的事情可真不少啊!」
    項誠道:「所以這種小事,我哪有時間去管,人家的感情事和我們無關,不過張揚的工作能力還是不錯的,困擾開發區的搬遷問題已經解決了。」
    陳崗嗤之以鼻道:「運氣好罷了!」
    洪長青這兩天一直都沒在濱海行政中心出現過,她請了病假,雖然她知道這次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可能躲一時是一時,她不敢去面對張揚,洪長青到現在都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中了哪門子邪,好端端的,怎麼自己就把自己給賣了?如果她不說出真相,張揚肯定要百口莫辯。洪長青認為,自己不可能再回濱海了,即便是張揚不追究這件事,濱海也沒有她立足之地,是時候考慮自己換個單位的事情了。
    張揚的心情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受到影響,因為這件事,他對女人又多了一個心眼,這個世上好女人不少,可陰險歹毒的女人也不少,張揚只是有些不解,像洪詩嬌這樣的女孩子,沒理由陷害自己?自己又沒坑過她,非但如此,在京城還幫住她解圍,洪詩嬌為什麼要恩將仇報?
    張揚對這件事的看法是,洪詩嬌必有所圖,肯定是某種不為人知的誘惑打動了她,所以洪詩嬌才會甘心拿自己的聲譽做賭注。
    張揚決定不再想這個問題了,無論怎樣,事情都已經過去,自己也不是無懈可擊,如果他的警惕性再高一點,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洪長青姑侄倆壓根就不會找到任何的機會。
    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落實濱海保稅區的事情,他要前往東江一趟,親自將保稅區申請書遞到宋懷明的手中,當然,張揚急於去東江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將近期發生的事情向宋懷明解釋一下,藉機也躲避一下謠言的風頭。
    張大官人這次沒有開車,而是選擇坐軟臥前往,依著過去的規矩,縣委書記出差都是要有幾個陪同人員的,軟臥的包廂會被他們包下來,以免有他人打擾領導的工作和休息,但是張大官人對此已經做了嚴格規定,領導出差沒必要搞這麼大的排場,他選擇一個人前往東江,而且這件事並沒有做出聲張,只是讓周山虎把他送到火車站,他背著旅行袋,拿著火車票,走入了候車室。
    張揚最近很享受這種融入人流的感覺,在火車站這種地方,沒有人會注意到他,每個人都是過客,人容易對習慣厭倦,當他習慣於成為眾人矚目的中心之後,也產生了一種厭倦,反而覺著行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充當一個普通的過客也是一種舒服的感覺。
    可張大官人注定無法扮演好一個普通的過客,他走向檢票口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叫他:「張書記!」
    張揚一回頭,看到了美女記者武意,她身上背著一個行李袋,手裡還拉著一個大大的拉桿箱,右手還拿著塑料袋,額頭上已經冒汗了。
    張揚笑道:「這是去哪兒採訪啊?」
    武意道:「不是採訪,是去省台幫忙,一個月。快,幫我拿行李,就快累死我了。」
    張揚幫她把行李袋接了過來:「至於帶這麼多東西嗎?」
    武意道:「你去哪兒?」
    張揚道:「東江!」
    武意笑道:「巧了,咱倆同路,這下有人給我幫忙拿行李了。」
    張大官人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和武意一前一後走出了檢票口,武意看了看張揚的車票,她也是軟臥,和張揚一節車廂,不過不在一個包廂,兩人上了火車,武意跟著張揚來到他的車廂,跟張揚對面的那位換了車票。
    或許是因為洪詩嬌的事情多少留下了一些心理陰影,張大官人今天話不多,把東西放好之後,自己脫鞋躺到了床上。
    武意就在他的床邊坐下了:「噯,你怎麼對我愛理不理的?」
    張大官人道:「我師父說了,這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武意格格笑了起來,她從塑料袋中取出了兩瓶飲料,擰開了一瓶遞給張揚,張大官人喝了一口道:「天熱,你別貼我這麼近!」
    武意瞪了他一眼道:「你當我巴結你啊!」
    張揚道:「男女授受不親,咱倆還是保持點距離的好。」
    武意啐道:「你腦子壞掉了。」她挪了挪屁股,並沒有離開張揚的小床,而是靠近車窗,上半身把張揚的光線都給擋住了,身上的幽香一縷縷鑽入了張揚的鼻子裡。
    張大官人心說老天爺啊,今年我是不是犯了桃花煞,越是想逃,越是遇到漂亮姑娘。這廝拿出一本書,裝著翻看。
    武意道:「最近聽說了你的不少新聞啊!」
    張揚道:「我這種人從來都不缺新聞,你們當記者的不就是喜歡我這種新聞人物嗎?」
    武意笑著回過頭來:「臭美吧你,對了,我聽說一件事,不知真的還是假的,都說你利用職權之便,調戲人家小姑娘。」
    張大官人道:「你覺著可能嗎?」
    武意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種事誰知道呢。」
    張揚道:「咱倆認識這麼長時間,你長得也算是有三分姿色,我調戲過你沒?」
    武意抗議道:「什麼叫三分姿色,我怎麼也算得上一美女吧?」
    張揚道:「可能我審美觀苛刻了點,按照大眾眼光,你勉勉強強也能算得上一美女。」
    武意知道這廝故意氣他,揮拳在他肩膀上捶了一記,起身回到自己的舖位上躺著,氣鼓鼓望著張揚道:「不理你了,傷本姑娘自尊了!」
    張揚道:「武大記者的心理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脆弱?今兒咋那麼巧啊?你該不是專門過來跟蹤採訪的吧?」
    武意道:「就你也配,在濱海一畝三分地還算個任務,離開濱海你算個屁!」她也是個直性子,一向快人快語。
    張大官人聽她忍不住爆粗,自己卻樂得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中同包廂的兩名乘客進來了,居然都是女孩子,長得也都還不錯,送她們過來的是位中年婦女,她很警惕地看了張揚一眼,然後跟武意打了個招呼,很客氣的請武意幫忙途中照顧兩個女孩子一下,因為那倆女孩都是第一次出門,前往東江報考音樂學院的,這次去是為了專業考試,到了東江火車站會有人接她們。
    武意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火車開動之後,武意和兩個女孩子攀談了一起來,這兩個女孩一個叫肖依,一個叫蘇甜,她們都是北港第一中學的高中生,是同班同學,也都是第一次出遠門。本來家長是要陪著一起過去的,可是肖依的父母身體不好,蘇甜的父親在東江工作,在她們的堅持下決定自己過去,從兩人的穿著打扮來看,家境都不錯,普通家庭的子女一般是不捨得乘坐軟臥的。
    武意跟她們聊得開心,兩個女孩也很快就認出了她是電視台的主持人,武意在北港電視台露臉的機會雖然不多,可是她俏麗的長相還是被不少人記住,三個女人一台戲,無論年齡大小,她們熟絡之後就姐姐妹妹的喊了起來,張大官人反倒成了被冷落的那個,不過張揚也樂得清靜,躺在自己的舖位上,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覺著自己彷彿躺在了床上,身體隨著波浪搖晃,睜開雙眼,方才發現只不過是自己的錯覺,原來是武意扶著他的肩膀在晃。
    張大官人苦笑著抱怨道:「你就不能讓我安生睡一會兒?」
    武意道:「我這不是好心喊你吃夜宵嗎?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一旁兩個女孩子都跟著笑了起來。
    當著幾位女孩子的面,張大官人還是要表現出一定的風度的,他坐起身打了個哈欠,卻見小茶几上已經擺上了幾樣小菜,肖依和蘇甜帶來了燒雞、牛肉、香腸,看來家裡人幫忙準備的東西真不少。
    武意也帶了不少的小吃,這方面肯定是女孩子的強項。
    張大官人出來就沒帶多少東西,本打算去餐車隨便吃點,可看到她們準備的這麼豐盛,也就懶得跑那一趟了。
    武意幫忙介紹張揚他們認識,當然沒把張大官人的官銜抖出來,她只說張揚是位政府工作人員,兩位小女孩對張揚沒有太深的印象,很熱情的叫他張大哥。
    張揚原沒打算喝酒,武意去餐車拿了兩瓶啤酒。
    肖依和蘇甜畢竟沒有正式步入社會,說話辦事都顯得非常稚嫩,張揚問起她們所學的專業,肖依學的是長笛,蘇甜學的是小提琴,這次她們專程去參加東江藝術學院的專業考試。
    提到東江藝術學院,張揚不由得想起了何歆顏,何歆顏最近接了部電影,一直都在越南拍攝,說起來他們已經有幾個月沒見面了。
    武意道:「兩位小妹妹,我得提醒你們,現在專業成績也不是單憑實力能夠決定的,事先要找些關係,教授的印象分很重要,如果事先能夠做些工作,你們的專業打分可能會高不少。」
    張揚笑道:「我說武記者,你別把社會說的那麼黑暗,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公平存在的,別把兩位小妹妹給嚇著了。」
    蘇甜的性格更為活潑外向,她眨了眨眼睛道:「我爸也這麼說,其實之前也做了一些工作,可是找不到直接的關係。」
    武意道:「你們找這位張大哥,他無所不能,只要他說句話,東江藝術學院的校長都得給面子。」
    張揚慌忙擺手道:「你別害我了,我一中專生,哪認識人家,你別誤導人家小姑娘。」
    武意只是故意逗他呢。
    這一夜還算安穩,張大官人和三位美女共處一個包廂,也表現出充分的克制力,應該說他壓根就沒有任何的邪念,洪詩嬌的這件事讓張大官人得到了一個教訓,女人是老虎,今晚陪著三隻老虎睡覺,還是老實為妙。
    張大官人這一趟無疑充當了一個苦力的角色,火車在第二天凌晨四點抵達東江,天還沒亮,三位女孩子聊出了感情,武意真把自己當成了老大姐,可出力的活都交給了張揚,張大官人左右手一個大包,身上還得背著一個,跟在三位美女身後走向出站口,心中這個無奈啊,老子是縣委書記噯,過去都是人家給我拎包,怎麼今天倒過來了?
    等他們出了火車站,肖依和蘇甜兩人張望著,並沒有從迎接的人群中找到蘇甜的爸爸,張揚本以為到了這裡就該分手各奔東西了,可是武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擔心兩個小女孩沒有出門的經驗遇到壞人,非要在那裡陪著她們等著,張大官人也不好獨自走開,站在出站口等了半個多小時,仍然不見有家人過來接她們。
    蘇甜急得直跺腳:「我爸八成又睡過頭了。」她打了幾次手機,都無人接聽。
    武意望向張揚道:「怎麼辦?」
    張揚心說還不是你多事?跟人家又不熟,非得攬下這麼多事情,這武意還真是個事兒麻,可張大官人心裡埋怨歸埋怨,也幹不出拍屁股走人的事兒。張揚道:「要不這樣吧,先找個地方把行李放下,然後吃點早餐,說不定一會兒就能聯繫上了。」
    武意點了點頭,她低聲道:「你東江朋友多,找人過來接我們啊!」
    張揚看了看手錶,剛剛四點半,這會兒多數人都在睡覺呢,他也不好意思折騰朋友,伸手攔了輛出租車道:「去省政府招待所吧,我已經預訂過房間,你們把東西先放我那裡,休息一下吃點早飯。」
    兩位小女孩顯然沒有什麼主見,換成別人她們也會懷疑,可是她們認出武意是電視台主持人,而且一路上和武意聊得投緣,認為武意肯定不會騙她們,武意的朋友也不是壞人,所以想都不想就跟著張揚去了。
    張揚在省政府招待所事先訂好了房間,去登記入住之後,自己把行李放回房間,等他把一切做完已經是早晨五點半了,招待所的自助餐要在六點半才開始營業。
    張揚只好帶著她們幾個來到省政府招待所對面的餐廳吃了早點,在這個過程中,蘇甜不停撥打著她爸爸的電話,可始終無人接聽,她明顯有些焦急。
    張揚道:「別怕,你把你爸爸的地址給我,等吃完早點,我找車送你們過去。」
    武意道:「是啊,先吃飯吧。」
    肖依和蘇甜這才點了點頭,兩人剛剛吃了點早餐,電話就打了過來,不過電話那頭說話的並不是蘇甜的父親,蘇甜聽出不是父親的聲音有些愣了,她警惕的問道:「你是誰?」
    對方道:「你是蘇廣成的家人嗎?」
    蘇甜道:「我是他女兒!」
    「我是白沙區事故大隊,你最好馬上過來一趟,蘇廣成涉嫌酒後駕駛,肇事逃逸,現在已經被公安機關拘留,傷者被送到了省人民醫院,你盡快過來,對了,多帶點錢!」
    蘇甜一聽就懵了,那邊電話掛上,她眼淚就下來了。
    武意問了好半天,她方才抽抽噎噎的把事情說清楚。
    武意一邊安慰她,一邊朝張揚看了看,張揚心說這不是沒事找事嗎?自己來東江一攤子事,這剛下火車,武意就給自己惹了這麼多的麻煩,他打心底不想管這種閒事,可看這兩個小女孩也蠻可憐的,大家一路從北港過來,不幫忙也說不過去。
    他向武意道:「這樣吧,我跟你們一起過去看看,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這種事誰也沒有繼續吃早餐的心情了,張揚叫了出租車,把他們先送到了白沙區事故大隊,張揚可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上次因為替何歆顏和趙蕊雯出頭,和祁峰發生了衝突,結果鬧到了這裡,當時還鬧出了給他驗血查血液酒精含量的事情,結果整個白沙區事故大隊被張揚搞得灰頭土臉。
    這種事情會讓一些人的記憶深刻,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那麼湊巧,這次負責處理蘇廣成案子的正是上次和張揚打過交道的趙英壯,趙英壯看到張揚過來,他打心底就有些發楚,張揚的厲害他真切領教過。
    張大官人也記得趙英壯,笑瞇瞇道:「趙警官,這麼巧啊!」
    趙英壯嗯嗯啊啊道:「巧啊!張主任有事嗎?」他以為張揚還是東江新城管委會副主任。
    張揚道:「來瞭解點事情。」他把自己的來意簡單說了。
    趙英壯知道他是為了蘇廣成的事情來的,歎了口氣道:「那個人,宿酒未醒,大清早在街道上飛車,結果撞傷了一位晨練的老爺子,可惡的是他沒有停車看看人家的傷情,反而開車逃了,你說這種人可不可惡?」
    蘇甜在一旁聽著,又哭起來了。
    趙英壯瞭解她是蘇廣成的女兒後,也沒有把話說得太重:「現在那位老爺子已經送醫院了,蘇廣成被我們扣了,酒後駕駛,肇事逃逸,已經違法了,當務之急,先給人家把傷治好,如果認罪態度好,還能爭取個寬大處理。」
    張揚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他也沒什麼辦法,不是不願幫忙,這件事的確錯在蘇廣成,酒後駕駛,肇事逃逸,這連起碼的道德感都沒有,既然做錯了事,就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蘇甜和肖依只是兩個高三學生,在這件事上沒什麼主見,蘇甜給家裡打了電話,讓家裡準備些錢,家裡人趕到東江可能要晚上了。
    趙英壯不知張揚和蘇廣成是什麼關係,悄悄將他拉到一旁低聲道:「張主任,不是我不幫忙,這件事的確不好辦,我給你們出個主意,還是先去醫院見見傷者家屬,爭取獲得傷者諒解,只要他們同意私下解決,事情就好辦多了。」
    張揚明白趙英壯是在賣自己人情,他和蘇廣成不熟,如果不是湊巧遇到武意,又剛巧和這兩個女孩坐在一個車廂,這種事八竿子也打不到他的頭上,可既然遇到了,總不能不聞不問。
    武意是個熱心人,看到蘇甜哭得淚人似的,她不停安慰,離開事故大隊之後,叫上張揚一起打車去了省人民醫院,等到了地方張揚看到一輛輝騰車也在急診室門前停下,卻是祁山趕過來了。不用問肯定是武意打電話讓他來的。武意和祁山也算是老朋友了,知道這倆女孩兒沒錢,自己身上也沒帶這麼多,所以想到祁山這個超級富豪,讓他過來雪中送炭。
    祁山顧不上跟張揚打招呼,先來到武意面前問明了情況,從這一點上來說,祁山還是很夠朋友的,武意一個電話他愣都不打就趕過來了。
    來到急診室一問,病人已經送到骨科病房去了,據醫院所說是手臂骨折,肋骨多處骨折,還有輕微腦震盪。
    他們來到骨科病房,見到了已經趕到那邊的病人家屬,十多個刺龍畫虎的社會青年圍在病房門口,一看穿著打扮都不是什麼善類,聽說肇事方的家裡來人了,那幫小青年呼啦一下就把張揚幾個人給圍上了。
    蘇甜和肖依兩個小姑娘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臉色煞白。
    武意道:「幹什麼?來這麼多人幹什麼?有事說事兒,仗著人多想鬧事啊?」
    一個剃著禿頭的高個胖子從人群中走了過來,他穿著黑色襯衣,胸前的紐扣一直敞到肚臍眼,露出胸前色彩斑斕的彩色紋身,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混社會的似的,他瞪圓了雙眼,指著武意道:「你是蘇廣成的家人?」
    武意還沒說話呢,蘇甜怯怯道:「蘇廣成是我爸爸……」
    那胖子凶神惡煞般盯住蘇甜:「你爸把我爺爺給撞了,現在還在搶救,他酒後開車,肇事逃逸,槍斃都夠了!」
    蘇甜嚇得又哭了起來。
    張揚有些看不過去了:「嗨,我說你一大老爺們嚇唬一小姑娘幹什麼?丟不丟人啊?」
    那胖子兩眼翻白惡狠狠盯住張揚道:「你他媽誰啊?我爺爺被撞了,我說句話都不行嗎?」
    張大官人正想發作,祁山道:「說話可以,事情已經發生了,大家還是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一談,生氣發火也解決不了問題。」
    那胖子咬牙切齒道:「少他媽跟我廢話,我告訴你們,撞我爺爺,算他媽你們撞對人了,先拿二十萬出來,然後再談,不然我讓那個蘇廣成把牢底坐穿。」
    蘇甜被嚇得小臉煞白,她哀求道:「求求你,你放過我爸爸吧,他只是一時糊塗。」
    武意拉住蘇甜道:「蘇甜,沒你事兒,求他幹什麼?」
    胖子的那幫朋友全都圍上來,有人陰陽怪氣道:「虎哥,父債子償,他閨女長得還不錯啊!」
    張揚一聽就火了,衝著那幫痞子道:「都給我放老實點啊,有事說事,別嚇唬小孩子。」
    胖子道:「你有種啊,現在我爺爺住院費都沒交呢,誰跟我去交錢?」
    祁山道:「多少?我先去交上,其他的事情回頭再談。「胖子打量著祁山,祁山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做人做事都有規矩,我們既然過來了,就是要承擔責任,無論錯在哪一方,你們最好放尊重點,不然大家都不好看。」
    胖子冷笑道:「你他媽誰啊?這裡輪得到你說話?」
    祁山笑了笑,他和張揚對望了一眼,兩人今天都是因為武意無辜捲入了這場風波之中,他們又豈會把這幫社會地痞看在眼裡。
    武意知道張揚不是個好脾氣,害怕他發作起來,不過張大官人直到現在表現的還算正常,他一直都在克制著自己的火氣。畢竟這事兒跟他沒啥關係,過來純粹是幫忙的性質。
    祁山也一樣,他幫忙繳了一萬塊錢的住院押金,本來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先把對方的火氣壓下去,等蘇甜的家人回來再做處理,作為萍水相逢的朋友,幾個人做得已經仁至義盡。
    可就在他們交完押金準備走人的時候,那胖子衝上來一把把蘇甜的手臂給抓住了,他叫囂道:「你不能走,你得留下來照顧我爺爺!」
    蘇甜嚇得直叫武意姐。
    武意上前抓住胖子的手臂,厲聲道:「你放開!」
    胖子蠻橫得很,一伸手把武意推了個踉蹌,幸虧祁山及時將她扶住,才不至於摔倒在地上。祁山火了,這幫人也太不通情理了,押金交過了,肇事者也被扣了,他們居然還要為難一個小姑娘。祁山還沒發作,有人已經按捺不住火氣了。
    自然是張大官人,張揚從來到這裡,聽到那胖子向他出言不遜就想打人,現在看到他抓住蘇甜不放,這心頭火蹭地一下就上來了。談到出手,張大官人若稱第二,只怕沒有人敢稱第一,他走過去一把就卡住了那胖子的脖子,因為對方人多,而且自認為很占理,所以根本沒有想到這邊有人敢出手。
    胖子被張揚卡得一口氣沒上來,手自然鬆開了,蘇甜掙脫開他的大手,躲到武意身邊委屈地哭出聲來。
    胖子二百多斤體重,被張揚輕而易舉的給制住,不過張大官人只是逼他放手,看到蘇甜得以自由,一把將胖子推開。
    胖子踉踉蹌蹌向後倒去,他的幾個朋友衝上來扶住他的身體。
    張揚的出手無異於捅了馬蜂窩,那幫人頓時被惹火了,一窩蜂向張揚衝了過去:「我操你大爺,今兒我非廢了你不可……」
    乒!胖子的鼻子上已經挨了重重一拳,緊接著乓!又是一腳,胖子偌大的身體剛衝到張揚身邊,又倒飛了回去,這下他的朋友沒把他扶住,非但沒扶住,反而壓倒了兩個。
    其中一人抽出鋼管想去攻擊張揚,還沒啟動,張大官人的腳已經抬到了他的鼻尖,張揚冷冷道:「找死嗎?」
    這會兒醫院的保安全都趕到了,把雙方隔開。
    張揚彈了彈褲腳,收回了已經抬起的右腿。
    祁山向武意道:「走!」
    幾個人離開了骨科病房,來到樓下停車場,祁山讓他們上了自己的汽車,他向張揚道:「一幫無賴而已,這件事我來處理吧。」
    張揚道:「那倆女孩子挺無辜的,別把她們嚇著了。」
    祁山笑了笑道:「沒事,現在是法治社會,幾個流氓地痞成不了什麼氣候,你去哪裡?我送你!」
    張揚搖了搖頭:「你先帶她們走吧,我打車走!」
    祁山也沒跟他多說,躬身上了汽車,讓五哥開車離去。
    武意道:「張揚怎麼不跟我們一起走?」
    祁山從反光鏡向後面看了看道:「我看他是剛才一口氣憋著沒出來,要找那幫痞子出出氣。」
    祁山說得不錯,張大官人站在醫院門口,沒等他攔到出租車呢,十多個刺龍畫虎的痞子從裡面追了出來,為首的就是那個胖子,他叫囂道:「別讓他跑了,媽的,我今兒非劈了他!」
    張大官人瞇起眼睛望著這幫不知深淺的傢伙,對方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不少的鋼管甩棍,張大官人不慌不忙的解下了腰間的皮帶,將皮帶扣抓在手中,在虛空中甩了一記,啪!地一聲脆響,宛如爆竹炸響。
    張大官人一步步迎了上去,他的步伐越來越快,宛如一頭獵豹衝入了對方的人群中,只聽到辟啪之聲不絕於耳,鋼管甩棍到處亂飛,那幫痞子根本還沒看清張揚的身影,就感覺到皮帶抽打在自己的身體上,火辣辣的疼痛傳遍全身,折磨著他們的神經,哀號之聲不絕於耳。不到一分鐘的功夫,十多名痞子全都被張大官人放到在地,張大官人揚起皮帶走到那胖子的面前,望著胖子畏懼的眼神,微笑道:「早就跟你說過,有事說事,想耍橫?我陪你!」
    啪!地一聲皮帶抽打在胖子的臉上,在他的大臉上留下了一條淤青的分界線,胖子捂著鼻子慘叫起來。
    等省人民醫院的保安再度趕到現場的時候,張大官人已經離開了醫院,坐進了一輛出租車,迎著東方冉冉升起的朝陽,微笑道:「去省政府!」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