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我們早已陌生

    文浩南道:「祁山的身上存在很多的疑點,我們盯了他很久,而且根據我們的線報,的確有冰毒存放在慧源的倉庫內,否則我們不會採取行動的。」
    榮鵬飛道:「兩種可能,一是你們的線報錯誤,二是我們中計了,人家故意放出這樣的消息,目的就是讓我們採取行動,這樣一來,不但我們調查他的事情全部暴露,只怕連埋伏在他們內部的同志身份也被暴露了。」
    文浩南的臉色變了,他是個驕傲的人,自從在秦萌萌那裡感情受挫,曾經一度沉淪下去,時間治癒了他的創傷,自從他一怒之下除掉秦振東之後,他發現自己再不是昔日的文浩南,他對感情變得淡漠,他恢復了昔日的驕傲,他認為自己的智慧超人一等,想不到這次會中了祁山的圈套,文浩南的內心宛如被千萬隻毒蟲咬噬著,異常的難過,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在工作上還是第一次。
    霍雲忠道:「榮局,這件事上我也有責任,是我把事情給鬧大了,對不起……」
    榮鵬飛不滿地看了霍雲忠一眼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從今天起,你被停職了!」
    霍雲忠想不到榮鵬飛居然如此無情,即便是自己今天的行為有些衝動,可他不認為自己犯了什麼原則性的錯誤,不應該受到這樣嚴厲的懲罰。
    文浩南同樣認為榮鵬飛對霍雲忠的處罰過重,他慌忙道:「榮廳,這次的行動是我指揮的,我……」
    榮鵬飛怒視文浩南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下去,霍雲忠此時面如土色,當真是心灰意冷,自己只是一個命令的執行者,想不到出了問題,所有的責任都要他來承擔,他明白,榮鵬飛是不可能將大板子落在文浩南身上的,人家是文副總理的親兒子,而自己,在榮鵬飛的眼中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蝦兵蟹將,他點了點頭道:「榮廳,我先走了……」霍雲忠搖搖晃晃的離開了榮鵬飛的辦公室,他感覺到自己兩腿發軟,如果不是扶住了牆壁,可能會一頭栽倒在地面上,現實的殘酷壓迫的他透不過氣來。
    榮鵬飛將霍雲忠停職真正的用意並不是要讓他承擔整件事的責任。
    文浩南對此同樣不解,霍雲忠走後,他大聲道:「榮廳,要處理也是應該處理我,我才是這次行動的指揮者。」
    榮鵬飛道:「你躲在背後,他是直接的執行者,我已經將這件事瞭解的很清楚,你讓他盡量低調行動,將祁山帶來問話,是他擅作主張,帶著十多名荷槍實彈的警察前去抓捕祁山。」
    文浩南道:「榮廳,就算他採取的方式有些過激,可是你對他的處理是不是過重?」
    榮鵬飛面無表情道:「應該怎樣處理,我不需要你的指點。」他明顯有些不悅了。
    文浩南尷尬道:「榮廳,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霍雲忠並沒有犯原則性的錯誤,他的目的也是為了破案。」
    榮鵬飛擺了擺手道:「你走吧,回頭寫份完整的報告給我,今天的事情你必須做出深刻檢討,還有,馬上撤回我們的內線,他的身份應該已經暴露,非常的危險。」
    文浩南默默離開了榮鵬飛的辦公室。
    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榮鵬飛在此時接到了廳長高仲和的電話,榮鵬飛放下電話,來到了高仲和的辦公室內,將今天的事情向他做出匯報。
    高仲和對今天發生在慧源賓館的事情相當惱火,警方採取了這麼大規模的行動,到最後一無所獲,所謂的毒品只不過是味精,這件事已經成為了一個笑話,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公安系統,高仲和道:「鵬飛啊鵬飛,你們在搞什麼?我們什麼時候有權利,沒有掌握證據就能夠隨便抓人了?」
    榮鵬飛誠懇道:「高廳長,在這件事情上,我承認指揮失誤。」
    高仲和道:「我聽說你把西城分局的霍雲忠給免了?」
    榮鵬飛也沒想到消息這麼快就傳到了高仲和的耳朵裡,看來霍雲忠在公安廳內部也有些關係,榮鵬飛道:「我免他是為了保護他,再說在慧源賓館的事情上霍雲忠的確存在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浩南負責指揮這次行動,他考慮到自己和張揚的關係,所以不方便直接出面,讓西城分局配合,霍雲忠原本可以採用更低調的方法將嫌疑人找來問話,可是他卻採取了最激進的方式。」
    高仲和道:「我還聽說這個霍雲忠在大庭廣眾之下打了他老婆一個耳光,真的是威風煞氣,我們平海警界的形象讓他這一巴掌給毀得乾乾淨淨。」
    從高仲和的這句話可以聽出,他並不是要為霍雲忠說話,榮鵬飛點了點頭道:「當時他剛巧看到了他的妻子和祁山跳舞,我瞭解過,過去祁山和霍雲忠的妻子林雪娟曾經是一對戀人,可能正是當時的場景刺激到了他,所以才會讓矛盾突然激化,搞得劍拔弩張,這一切都超出了我們預先計劃的範圍,等浩南趕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榮鵬飛的字裡行間明顯在為文浩南開解。
    高仲和歎了口氣道:「公私不分,這樣的人把他放在領導的位置上始終都是一個隱患,你的處理很恰當。」
    榮鵬飛得到高仲和的認同,心中鬆了一口氣,其實高仲和有件事並沒有挑明,現在張揚和那幫朋友的火氣也很大,這幫年輕人的能量不可小覷,周興國、徐建基、薛偉童任何一個都是政治背景深厚的人物,現在他們的怒火全都指向了霍雲忠,如果他們不做出及時的反應,這件事恐怕沒有那麼容易算完,霍雲忠表面上被停職了,其實也是對自己人的一種保護,他們先懲罰了霍雲忠,有助於平息張揚一方的憤怒,或許他們會放棄繼續對付霍雲忠的想法。
    高仲和又道:「有必要給年輕人一個提醒,做事不能太激進。」高仲和雖然沒有說明是誰,可榮鵬飛心中已經明白高仲和所說的正是文浩南。
    其實將文浩南派到他的部門讓榮鵬飛相當的頭疼,他承認文浩南有些能力,但是文浩南的身上同樣有高幹子弟的毛病,他的家世背景注定他的性情有些高傲,而且底氣十足,做事雷厲風行,或許這些高幹子弟認為,自己無論捅了怎樣的漏子,都有家人幫他收拾殘局。
    榮鵬飛道:「我說過他了,不過浩南的個性很強,未必會做出改變。」榮鵬飛委婉地向高仲和表明,文浩南的頭也沒那麼好剃。
    高仲和能夠體諒到榮鵬飛的苦衷,當初將文浩南交給他的目的就是害怕放在別的地方麻煩更多,高仲和道:「文副總理將他放在我們這邊的目的就是想多鍛煉鍛煉他,鵬飛,你也不要有太多的顧忌。」
    榮鵬飛心中暗自苦笑,你要是沒有顧忌,你去說,對於文浩南說輕了沒用,說重了只怕要得罪人,早知如此自己當初就不應該答應將這個太子爺收入麾下。
    高仲和道:「祁山到底有沒有問題?」
    榮鵬飛道:「這個人非常可疑,不過又非常狡猾,我們到現在都沒有抓住他的任何犯罪證據,可是我堅信他不會那麼清白。」
    高仲和道:「我們是要靠事實證據說話的,不能憑主觀臆斷去辦事,今天這樣的烏龍事件,我希望不要發生第二次。」
    榮鵬飛道:「高廳放心,我會約束好他們。」
    高仲和歎了一口氣道:「今天的事情搞得大家都灰頭土臉的,我在宋書記面前都不好說話,對了,你抽時間找張揚談談,爭取獲得人家的諒解。」
    榮鵬飛有些無奈,手下人捅了漏子,卻要他低聲下氣的向人賠不是,雖然張揚和他是老朋友了,可是今天的事情的確搞得張揚在人前沒有面子,他對張揚也有些歉疚。
    榮鵬飛考慮再三,還是親自去了慧源賓館一趟,他來到慧源的時候,看到省紀委的兩個幹部也在,榮鵬飛還以為又出了什麼問題,瞭解後才知道,張揚是將自己的收禮名單向省紀委報備,畢竟是當了市委書記的人了,現在做事周密了許多。
    張揚正和楚嫣然一起陪著瑪格麗特說話呢,老太太因為今天警察來到婚禮現場的事情也有些不安,張揚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向她解釋清楚。聽說榮鵬飛過來了,張揚不禁皺了皺眉頭,要說對榮鵬飛一點意見都沒有那是騙人,今天的事情搞得張揚相當不舒服,但是大家過往的交情擺在那裡,而且張揚對榮鵬飛的為人還是清楚的,自然不能避而不見。
    兩人見面之後,榮鵬飛的第一句話就是:「張揚,沒生我氣吧?」
    張揚道:「你是領導,我不敢生氣!」
    「那還是生氣了!」榮鵬飛笑著拍了拍張揚的肩膀,兩人來到院子裡的石桌旁坐下,榮鵬飛道:「今天的行動並不是針對你,是我錯誤的估計了形勢,所以在具體的行動過程中出現了偏差。」
    張揚道:「祁山有沒有問題?」
    榮鵬飛搖了搖頭,實話實說道:「我們沒有查到。」
    張揚歎了口氣道:「興師動眾,全副武裝,氣勢洶洶,結果搞了個灰頭土臉,你們警方的辦事能力真是那啥……」
    榮鵬飛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他跟著歎了口氣道:「我已經把霍雲忠停職了。」
    張揚對這件事看得很透徹,他淡然道:「總得有人出來承擔責任,我不騙你,剛開始我挺生氣的,可後來想想,這件事沒必要生氣,你們也是想破案,不是想找我麻煩!」
    此時他們看到祁山緩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祁山的表情從容鎮定,即便是經歷了今天的這場波折,祁山的情緒都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面對榮鵬飛他仍然禮貌地招呼道:「榮廳,是不是還要找我調查情況。」
    榮鵬飛靜靜望著祁山,眼前這個年輕人真的很不簡單,榮鵬飛已經想透了其中的關鍵所在,今天的這一幕或許正是祁山一手導演,放出消息,讓他們展開行動,將他們陷入眼前尷尬的局面之中,難道這正是祁山想要的效果?
    榮鵬飛微笑道:「祁總,今天的事情是一場誤會,我此次前來是專程向張揚表達歉意的。」他只說向張揚表達歉意而並非包括祁山。
    祁山道:「看來我們的目的相同,我也是特地過來向張書記表達歉意,因為我的事情擾亂了這場喜宴,真是慚愧!」祁山嘴裡說著道歉的話,眼睛卻看著榮鵬飛,分明在暗指,今天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警方。
    榮鵬飛道:「或許這就是常說的殊途同歸!」
    祁山笑道:「道路不同,目的卻相同,榮廳長的話總是那麼發人深省。」
    榮鵬飛微笑站起身來:「你們聊,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辦。」
    祁山挽留道:「榮廳,不如留下來小酌幾杯。」
    榮鵬飛搖了搖頭道:「改天吧,今天真的有好多事。」
    送走了榮鵬飛,張揚轉向祁山道:「想不到你這麼快就出來了!」
    祁山笑道:「怎麼?你想我一去不復返啊?」
    張揚對祁山被警方帶走之後發生的一切極其好奇,不過他也沒有急於詢問,他知道祁山肯定會給出答案,笑道:「我正準備去給你送飯呢!」
    祁山哈哈笑了起來,他語氣輕鬆道:「牢飯沒那麼容易吃,他們從我的倉庫裡收走了兩噸多的食用味精,化驗證實之後,才跟我說是一場誤會。」
    張揚道:「你運氣真是不錯!」
    祁山笑道:「我又沒犯法,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
    雖然是簡單的兩句對話,張揚已經將這件事搞了個清楚,原來文浩南從這裡收走的全都是味精,警方的這次行動無功而返,這件事傳出去恐怕要成公安系統內部的一個大笑話了。
    張揚道:「沒事就好!」
    祁山道:「今晚一起喝幾杯吧,就算我為今天的事情向你表達歉意,也算是幫我壓壓驚。」
    張揚點了點頭道:「好!」今晚楚嫣然要陪著外婆去宋懷明家裡住幾天,梁成龍、陳紹斌、袁波那些人中午都去了丁家道賀,晚上也過來這邊熱鬧一下。楚嫣然特地給張揚放了兩天大假,這兩天他只管和朋友們瘋玩,但是後天要陪她和外婆一起去北港,陪老人家散散心。
    祁山去安排晚上的酒宴,看起來沒事人一樣,張大官人卻感覺到這件事非常的蹊蹺,一切發生的都非常突然,警方的出動,祁山的獲釋,根本沒有給人太多的反應時間,從現在的情形來看,祁山並沒有太大的損失,反倒是警方搞得有些灰頭土臉。
    文浩南主動打來了電話,他邀請張揚晚上一起出來小酌兩杯,張揚根本沒做考慮就將他拒絕了,當然他的語氣並不生硬,婉言道:「浩南,我今天還有這麼多朋友需要招待,實在抽不出時間陪你!」
    文浩南也沒有勉強,他從張揚的話中還是咀嚼出了異常的味道,張揚似乎在表明自己並不是他的朋友。
    羅慧寧沒有選擇在東江繼續逗留,她當晚乘車去老家探望姑母,臨行之前專門將張揚叫到身邊,握著他的手道:「今天的事情,千萬不要記恨你浩南哥。」說這話的時候羅慧寧心中隱隱有些難過,她不知到底是什麼原因,張揚和她的親生兒女之間始終難以走近,雖然羅慧寧很想讓他們像親兄弟一樣相處,可是她發現這些孩子之間還是不能如她所願,如果成不了朋友,羅慧寧也不希望他們成為仇人,今天發生的一切讓她頗感無奈。
    張揚微笑道:「乾媽,你放心,事情已經搞清楚了,都是那個霍雲忠自作主張,而且浩南又不是針對我,我怎麼可能記恨他呢?」
    羅慧寧晃了晃張揚的手,歎了口氣道:「浩南剛來平海不久,太著急表現自己,我擔心他工作這樣激進,容易得罪人。」
    張揚道:「應該沒那麼嚴重吧,他做事也不是激進,只是做事風格使然,人不一樣,您總不能強求都按照您的模式去做事。」
    羅慧寧道:「張揚,媽這心裡不舒服,我總覺得浩南變了,變得不去考慮別人的感受,我罵過他了,可媽覺得對不起你。」
    張揚笑道:「乾媽,您以後就別操心這些事了,我們這代人已經大了,也有了足夠的能力去處理自己的問題。」
    羅慧寧點了點頭。
    張揚又道:「如果這次我不是抽不開身,我會陪您一起回老家走一趟。」
    羅慧寧道:「嫣然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你還是抽時間多陪陪她,這麼好的女孩兒,你不能委屈了人家。」
    張揚連連點頭,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乾媽,何叔叔的事情……」
    羅慧寧道:「他目前在檢察機關的手裡,檢方已經掌握了他過去的一些商業犯罪事實,他也對其中一部分罪行供認不諱,你幫不了他,任何人都幫不了他。」
    張揚道:「會不會很嚴重?」
    羅慧寧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會太嚴重,你放心吧,他是你乾爸多年的老友,作為朋友,我們會盡一份力,你要做的就是靜待消息,千萬不要參予到這件事情中去。」
    送走了羅慧寧,張揚給秦萌萌打了一個電話,將剛才羅慧寧跟自己說過的話告訴了她,秦萌萌知道父親已經被檢察機關控制,反倒平靜了下來,至少知道了他的下落,張揚讓秦萌萌不要太過緊張,今晚會抽時間去她那裡一趟。
    發生在慧源的事情顯然在東江引起了轟動性的新聞效應,當晚梁成龍、陳紹斌一行過來的時候,也提到了這件事。祁山雖然安排了晚宴,可他在宴會開始之後不久就已經匆匆離去。
    祁山去得地方是白沙區人民醫院,能讓他拋下一切事情,匆匆前往的原因只有一個——林雪娟,霍雲忠在大庭廣眾之下的一記耳光,打掉了林雪娟的自尊和驕傲,回家之後,她居然吞下了整瓶安眠藥,幸虧被前去探望她的母親發現,及時送到了醫院。霍雲忠卻在這時失去了聯絡,誰也聯繫不上他,這讓林家人越發的齒冷心寒。
    祁山坐在汽車內,臉色蒼白,黑暗中他的身軀在微微顫抖,五哥感到了他的痛苦,安慰他道:「剛才我問過醫院方面,沒有生命危險。」
    祁山緊握雙拳,指甲深深陷入他的掌心內,低沉的聲音顫抖著:「如果雪娟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讓霍雲忠死無葬身之地!」
    五哥歎了一口氣:「感情這麼痛苦,你又何必如此執著,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一個天生的受虐狂?」
    祁山道:「她比我的生命更加重要。」
    五哥低聲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向她坦白,為什麼不大膽追求你的幸福?」
    祁山搖了搖頭道:「我配不上她……過去我配不上,因為我窮,所以我拚命改變自己,可是當我擁有了財富,卻發現自己更加配不上她……」
    五哥道:「其實是你自己的問題,你過不去自己那一關!」
    祁山的額頭抵在冰冷的車窗上:「我是不是一個懦夫?」
    五哥沒有給出答案,隨著夜色一起陷入黑暗的沉默中去。
    林雪娟躺在病床上,她的面孔蒼白而毫無血色,目光呆滯的望著天花板,輸液瓶內的透明液體,一滴一滴注入她的體內,宛如春雨滋潤著乾涸的土地,試圖一點點喚回她的生命力。
    祁山拿著一束鮮花緩步走入病房內,將那束鮮花放在床頭。
    林雪娟的目光仍然盯著天花板,醫院的世界潔白單純,她本渴望得到一個單純的世界,可是現實卻並不是這樣。
    祁山看到了她的手腕,看到林雪娟手腕上的繃帶,他的心在滴血,林雪娟服藥之前曾經切脈,證明她想自殺的意願非常堅決,祁山默默坐在床邊,他低聲問候道:「嗨!」試圖引起林雪娟的注意。
    林雪娟依然沒有向他看上一眼,虛弱道:「其實你沒有必要過來!」
    祁山道:「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一直以來對不起我的是我自己,我不該勉強自己。我一次次嘗試改變,用自己的改變去適應這個世界,可是我最後仍然適應不了這個世界,卻變得連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兩行晶瑩的淚水順著林雪娟的面龐滑下。
    祁山道:「雪娟,在我心中,你從未改變過!如果你肯給我機會,我……我可以陪你走過以後的日子。」
    林雪娟搖了搖頭,終於看了祁山一眼,輕聲道:「失去的東西,永遠不可能再回來,我們都已經不再是孩子,我不是過去的那個我,你也不是過去的那個你,我們早已陌生……」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