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老家來人

    想在官場上混下去就不能永遠說實話,即便是正直如龔奇偉,也不能把心裡想的話都說出來,感受到同志們的熱情?他來到這裡之後,除了孟憲志和唐國祥兩人就沒見到過其他人,熱情就更不要提了。孟憲志沒有把他引見給其他同志的意思,項誠讓他直接參加常委會,意思是要把常委會當成見面會。
    此時孟憲志也到了,他和唐國祥一起陪同龔奇偉來到了小會議室。
    他們到達的時候,其他常委都已經到了,龔奇偉留意到時間還差五分鐘到十點,也就是說這些人幾乎在同時都提前到達,至少提前了十分鐘左右,他們的提前絕不是出於對他的禮貌,而是另有目的。
    龔奇偉剛剛走進會議室,項誠就帶頭鼓掌,他微笑道:「讓我們歡迎奇偉同志的到來!」
    常委們一起鼓掌,龔奇偉微笑示意,他笑道:「謝謝大家,謝謝大家!」
    龔奇偉在項城的右手坐下了,過去這個位子是屬於蔣洪剛的。
    項誠微笑道:「這位就是我們新來的市委副書記龔奇偉同志,我想我不用向大家介紹了,奇偉同志,我把咱們的常委成員給你介紹一下。」
    龔奇偉笑道:「項書記,我都認識,這樣吧,我自己來。」他站起身,從宮還山開始一一握手,常委之中多半龔奇偉都見過,但是也有他素未謀面的,比如說宣傳部長黃步成,要說黃步成,現在是最憋屈的一位,項誠不待見他,他好不容易和蔣洪剛統一了戰線,想不到蔣洪剛出身未捷身先死,這樣一來黃步成在常委中更落了單,最近的常委會上,項誠對他就差橫眉冷對了,黃步成鬱悶得很。
    龔奇偉雖然沒見過黃步成,一樣可以準確無誤地叫出他的名字,龔奇偉和常委們一一握手之後,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項誠笑道:「奇偉同志來北港之前下了不少功夫嘛,居然連我們每一個常委的名字都叫得出來。」其實這也沒什麼稀奇的,要來北港工作,當然要將北港的這幫土地爺認清楚。
    龔奇偉笑道:「自從知道要來北港工作,我就開始收看北港新聞,大家的曝光率都挺高的。」一句話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宮還山雖然也笑了,但是笑容非常的生硬,他端詳著自己的這個新來的對手,內心中感覺到無形的壓力,過去他對蔣洪剛至少知根知底,認為戰勝蔣洪剛還是很有把握的,但是這次卻全然不同,龔奇偉明顯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而且最麻煩的是,他是省委書記宋懷明親自點將,也就是說宋懷明肯定非常欣賞他,在宋懷明心中龔奇偉的分值是要超過自己的,換句話說,自己和龔奇偉競爭已經全然落在下風。宮還山現在甚至有些後悔了,蔣洪剛被踢出局有些太早,剛走了一隻惡狼,又來了一頭猛虎,自己的運到實在是壞到了極點。
    項誠道:「奇偉同志來北港之前,在南錫擔任常務副市長,主持深水港的工作,取得了全省矚目的成績,他的能力和魄力也是受到大家公認的。」
    龔奇偉謙虛道:「項書記過獎了,其實我在工作中也存在很多不足的地方,這次來北港,是抱著向各位學習的目的過來的。」
    項誠笑道:「是你太謙虛了,南錫這兩年的發展位居平海前列,是各個兄弟城市爭先學習的榜樣,希望你這次過來,帶來新的思路,新的管理方法,為我們北港帶來一縷清風。」
    龔奇偉笑道:「項書記的這句話讓我感覺到壓力很大,但是我深信,壓力越大,動力越大,雖然我個人能力有限,但是我會化壓力為動力,用我全部的熱情投入到北港未來的工作中去,項書記希望我給北港帶來一縷清風,我可以承諾,我在北港工作期間,我會恪守一個黨員的本分,做到清正廉明,大公無私!」
    龔奇偉的話還是引起了一片掌聲。
    宮還山冷眼看著龔奇偉的表現,其實每個官員在上任之初都會這麼說,龔奇偉也玩不出什麼花樣,說得再好不如做得好,宮還山微笑道:「奇偉同志的話我很認同,其實我們這群人都要恪守黨員的本分,清正廉明,大公無私是一個官員應該具備的最基本素質,我希望我們所有的人都要說得出做得到。」宮還山的這句話充滿著針對龔奇偉的意思。
    項誠聽到他這麼說不禁皺了皺眉頭,宮還山的格局是個問題,無論龔奇偉對他造成了怎樣的威脅,他都要懂得先禮後兵的道理。
    龔奇偉對宮還山的話報以一笑,他點了點頭道:「宮市長說得對,說到不如做到。」
    項誠笑道:「聽到你們這樣說我很欣慰,正是有了你們這些自我要求嚴格的好幹部,我才放心退下來,未來的北港要看你們的了。」項誠的話說得很模糊,也很滑頭。
    會議結束之後,龔奇偉跟隨項誠一起來到他的辦公室,項誠笑瞇瞇邀請龔奇偉在沙發上坐下,讓秘書泡了茶,一團和氣道:「奇偉同志,我都以為你下周才能過來,想不到你動作這麼神速啊。」
    龔奇偉笑道:「我害怕耽誤了工作。」
    項誠點了點頭道:「北港最近事情特別多,我們這群人忙得團團轉,你知道的,蔣洪剛同志出了一些問題,現在他分管的工作都壓在我的身上,我真是分身無力啊!」
    龔奇偉道:「項書記有什麼工作只管吩咐我去做,我也想盡快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項誠道:「蔣洪剛同志過去分管黨的建設、統站群團、黨史、黨校、對台、信訪、老幹部工作;還兼管開放型經濟工作;聯繫人大、政協工作。你剛來,對北港的情況還不熟悉,所以我不能把所有的擔子都壓在你身上,這樣吧,你先負責統戰、黨史、黨校、對台、信訪和老幹部工作,至於經濟方面我想把保稅區的事情交給你來負責,畢竟你在南錫就是搞開發出身,有經驗嘛。」
    龔奇偉馬上就體會到了項誠的老道和狡猾,給自己的工作全都是不疼不癢可有可無的,聽起來很多,可其中真正實質性的東西就是保稅區,保稅區卻是濱海的,項誠讓自己把手伸進去,肯定是不懷好意。龔奇偉笑道:「項書記,這麼多我可幹不了,保稅區的工作還是交給濱海的那些年輕幹部去搞吧,我剛開始的工作還是以熟悉為主。」
    項誠一聽就知道龔奇偉識破了自己的目的,他笑道:「你年富力強,多承擔點工作怕什麼?以後我會逐漸往你的身上加擔子,我老了,精力大不如前,以後北港的領導工作全靠你們了。」項誠這番話說得言不由衷。
    龔奇偉微笑道:「每個人都有老的一天,但是只要我們留在工作崗位上一天,就得全心全意的為黨和人民工作,這一點正是我要向項書記學習的地方。」
    這句話雖然讓項誠很不舒服,但是他卻找不到可以反駁的地方,龔奇偉這個人果然是不簡單啊。項誠微笑道:「奇偉同志,你先熟悉一下工作環境,今晚我們為你在政府一招舉辦一個歡迎宴會,順便將其他市委委員介紹你認識。」
    龔奇偉笑道:「好啊!」
    張大官人也接到了市裡的通知,讓他當晚去市裡參加這個歡迎宴會,張大官人不喜歡這種公務性的宴請,即使宴請的對象是龔奇偉,他也不想去,推說自己當晚還要接待一個重要的投資商。
    傅長征敲門走了進來,他的表情顯得有些奇怪,向張揚道:「張書記,有人找您。」
    張揚道:「誰啊?」
    傅長征道:「他說是您親叔叔!」
    張大官人愣了一下,馬上想到了小石窪村,要說稱得上自己叔叔的也就是這麼幾位,不過就算是他們也是堂叔,不是什麼親叔叔。張揚道:「他叫什麼?」
    傅長征道:「張戰備!」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去請他進來!」,張戰備是張士洪老爺子的兒子,張揚應該叫他八叔。
    沒多久傅長征就帶著張戰備走了進來,張戰備在小石窪村的時候知道這個本家侄子在濱海當官,可他從不知道張揚居然是這麼大的官,走進市委書記辦公室的時候小腿肚子都哆嗦了,張戰備上身穿著軍服,下身穿著藍色警褲,腳上蹬著一雙沾滿泥點子的解放鞋。平時就他這身裝扮是不可能大搖大擺走進市委書記辦公室的,來到辦公室門口,張戰備停了下來,把腳上的那雙鞋給脫了。
    張揚已經迎到了門前,剛巧看到了他脫鞋的一幕,不禁笑道:「八叔,您這是幹什麼?」
    張戰備滿臉通紅,充滿窘迫道:「鞋髒,那啥,張……張書記……」
    張揚道:「八叔,您折我壽呢?叫我張揚,我是您侄子,您跟我這麼客套幹什麼?鞋穿上,沒事兒,踩髒了我讓人清理。」
    張戰備應了一聲,這才小心翼翼地把解放鞋穿上,在門口地面上蹭了好幾下,方才走入張揚的辦公室內。
    艾西瓦婭的情緒不免受到了一些影響,這次的招標她本來認為勝券在握,卻沒有想到一個意外讓他們的努力前功盡棄。
    張揚安慰她道:「保稅區還有很多招商項目,前景都不次於福隆港的擴建改造,你可以去我們招商辦喬主任好好談談。」
    艾西瓦婭道:「可星月是做海港貿易起家的,其他的並不是星月的長項。」她歎了口氣,黯然道:「謝謝你趕來,我要盡快向總部匯報這件事。」
    張揚點了點頭,和艾西瓦婭分別之後,他直接去了北港市行政中心,龔奇偉上任不久,理應去龔副書記的辦公室拜會他一下。
    龔奇偉昨晚喝了不少,今天感覺胃部有些不適,中午在機關食堂隨便吃了點,就回到自己辦公室裡翻看文件,項誠沒有給他什麼重要的工作,而龔奇偉剛好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熟悉一下周圍的一切。
    張揚的到來讓龔奇偉稍稍有些驚奇,他責怪道:「昨晚不來參加我的歡迎宴會,今天跑來幹什麼?」
    張揚笑道:「我是特地過來恭喜龔書記上任的。」
    龔奇偉道:「一個負責黨史統戰的副書記有什麼好恭喜的?」來到北港之後的開局並不順利。
    張揚聽龔奇偉這麼說,不禁笑了起來。
    龔奇偉也笑了起來:「你小子笑話我。」
    張揚道:「不是笑話,是為您高興啊,項書記心疼你,沒忘你身上壓擔子,要不然你哪有時間在這裡翻看文件。對了,怎麼沒見你秘書,市裡不會那麼摳門吧,連個秘書都不給你配?」
    龔奇偉聽他提起這件事不禁歎了口氣道:「本來我想調郭傑勝過來的,可是他父親突發中風了,他家就他一個男丁,我要是把他弄過來,誰照顧他父親啊。」
    張揚道:「難怪說忠孝不能兩全,郭秘書這次看樣子要為了孝道放棄對你的忠誠了。」
    龔奇偉道:「誰能沒個難處,郭傑勝是個大孝子,這也是我欣賞他的地方,他也沒有說不來,可我總不能明知道人家有事,還給人家增添壓力你說是不是?」
    張揚道:「那也不能當個光桿司令啊。」
    龔奇偉道:「我正考慮呢,實在不行就從秘書科挑一個先用著。」
    張揚道:「秘書可不能隨便湊合,萬一你挑了一臥底,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底下,以後你想開展工作可就難嘍。」
    龔奇偉道:「做任何事都不容易,想不到找個秘書都這麼難。」
    張揚道:「我倒是有個人選,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龔奇偉道:「誰啊?說來聽聽。」
    張揚道:「過去杜天野的秘書江樂,眼皮兒活絡,頭腦也夠用,就是當年沒抵受住誘惑,犯了一點小錯誤,後來被杜天野給開了,現在一直灰頭土臉的混著,在江城恐怕是沒有出頭之日了。」
    龔奇偉道:「搞了半天你把一犯過錯誤的人推薦給我啊。」
    張揚道:「人一輩子誰能不犯點錯誤,縱使英明如您龔書記,也不能說你事事全都作對啊。犯了錯誤不要緊,關鍵是願意改,吃一塹長一智,江樂有了上次栽跟頭的經歷,這次肯定學乖了。」
    龔奇偉道:「如果真有能力當然可以,就怕你小子誇大其詞。」
    張揚道:「我說了沒用,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遛遛,你要是覺得還行,我待會兒就把江樂給招來,你要是認為他過去犯過錯誤,因此而有所顧忌,那就算了。」
    龔奇偉現在手頭的確沒有可用之人,北港肯定不缺秘書,但是他又不想用,張揚推薦的江樂他沒接觸過,不過這個江樂既然曾經是江城市委書記杜天野的秘書,按理說水平應該不低,張揚說的對,誰沒有犯過錯誤,總得給人家一個機會。想到這裡龔奇偉點了點頭道:「張揚,這事兒就交給你了,你把江樂叫過來,我先跟他見見面,看看他到底水平怎麼樣。」
    張揚笑道:「放心吧,我給你推薦的絕對沒錯。」
    龔奇偉道:「我聽說你們今天搞福隆港公開招標,結果怎麼樣?」
    張揚歎了口氣道:「星月沒去,所以只有元和集團一家參與投標。」
    龔奇偉哦了一聲,他輕聲道:「那不是說最後花落元和集團了。」
    張揚道:「不談這個,一想起這事兒我就鬧心。」
    張揚離開市委,還沒有走出大門,就接到了蕭玫紅的電話,她邀請張揚去喝下午茶。
    張揚婉言謝絕道:「我這會兒沒空,正在濱海準備開會呢。」
    蕭玫紅那邊笑了起來:「張書記,您說謊話不怕鼻子長啊?」
    張揚道:「我怎麼說謊話了?」
    蕭玫紅道:「你向東邊看。」
    張大官人轉身向東望去,果然看到蕭玫紅就站在遠處,一手拿著電話,另外一隻手向他揮舞著,張大官人被人當面戳穿了謊話,卻沒有感到任何的尷尬,他樂呵呵走了過去:「麥琪兒,這麼早?」
    蕭玫紅頗感詫異道:「張書記,你過去可沒這麼稱呼過我。」
    張大官人振振有辭道:「那是因為過去咱們兩人關係沒處到那份上。」
    蕭玫紅笑道:「我倒是想高攀,可是害怕高攀不起。」
    張揚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你來這裡有事?」
    蕭玫紅點了點頭道:「半點小事,剛巧看到你了。」
    張揚道:「今兒福隆港競標,你們怎麼沒跟著過去?」
    蕭玫紅道:「我叔叔將投標的事情全都交給了元和集團一方,所以我們沒有去現場,最後誰贏了?」她顯然是在明知故問。
    張揚道:「還用問嗎?當然是你們的合作夥伴。」
    蕭玫紅道:「張書記好像不太高興。」
    張揚道:「我倒不是不高興,只是原本期待的激烈競爭場面沒有出現,我心裡有些失落罷了。」
    蕭玫紅道:「走吧,咱們去金色港灣喝下午茶,邊喝邊聊。」
    張揚道:「我還在上班時間呢。」
    蕭玫紅道:「反正濱海又沒人敢給你打考勤。」
    張揚和蕭玫紅一起來到金色港灣大酒店,蕭玫紅請他來到樓頂露台,讓人沏了一壺好茶,坐在午後的陽光裡,整個人都感覺到非常的慵懶,蕭玫紅端起茶盞,一雙美眸半睜半閉,神態顯得頗為嫵媚,柔聲道:「張書記是不是對元和集團有些偏見?」
    張揚笑道:「這話從何說起?」
    蕭玫紅道:「我看得出來!」
    張揚道:「我是濱海市委書記,我不可能對任何一個投資者抱有偏見,在公開招標這件事上,我是希望出現百家爭鳴的情況。」
    蕭玫紅笑道:「你當然希望,競爭者越多,價格就哄抬的越高,最後你們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張大官人道:「麥琪兒,我發現你們商人都喜歡用商業標準來衡量一個人,我在你心中沒那麼淺薄吧。」
    蕭玫紅啐道:「張書記,你太不厚道了,這話是不是說我們商人都很淺薄咯?」
    張揚道:「跟你們這些成功商人談話真是費勁,同樣一個問題,咱們看到的重點是不一樣的。」
    蕭玫紅道:「你是說,我們商人凡事都以利益為先了?」
    張揚笑道:「我沒說,反正咱們倆談話的時候,我沒佔過便宜。」
    「哪有,張書記,你有沒有發現,你一點謙讓精神都沒有,我只不過口頭上佔了一點點上風,你馬上就開始不平衡了。」
    張揚道:「麥琪兒,我問你一件事啊,你對元和集團究竟瞭解多少?」
    蕭玫紅搖了搖頭道:「我不瞭解,但是我叔叔瞭解,根據我對元和夫人的印象,這個人很務實,也很精明。」
    張大官人喝了口茶沒說話。
    蕭玫紅的眼波在張揚的臉上停留了一下,低聲道:「我聽說元和夫人長得和顧家大小姐很像?」
    張揚笑了笑道:「簡直一模一樣。」
    「我還聽說你以亡妻之禮對待顧家大小姐?」
    張揚道:「你還聽說過什麼?」
    蕭玫紅笑了笑道:「張書記不要介意,女人的好奇心總是有些強。」
    張揚落下茶杯道:「其實無論福隆港的擴建改造工程花落誰家,我都無所謂,只要投資商能夠兌現競標書中承諾的內容,只要能夠幫助濱海發展起來,我都會把他當成朋友。」
    蕭玫紅道:「張書記話裡有話,您是懷疑我們的誠意?」
    張揚道:「那倒不是,總之啊,今天這事情搞得我心裡有些不舒服。」
    蕭玫紅笑道:「張書記,您不用不舒服,在濱海的發展上,我們和您擁有著共同的想法,只有把濱海發展起來,我們的投資才可能見到效益,也就是說我們的目標利益是一致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大家一起努力吧。」
    蕭玫紅道:「今晚我和夢媛約好了一起吃飯,張書記一起來吧。」
    張揚搖了搖頭道:「真抽不出時間,我晚上還要去保稅區視察基礎建設工作。」
    蕭玫紅道:「晚上還要工作啊?」
    張揚道:「我們這些國家幹部,時間都不是自己的,哪裡有需要,我們就得到哪裡去。」張揚的這句話沒說完,他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卻是濱海市公安局長程焱東打來的電話。
    張大官人笑道:「八叔,你喝多了。」
    張戰備道:「我沒喝多,這點酒還醉不倒我,咱們張家人都是好酒量。」
    張揚笑了笑,喬夢媛道:「張叔叔,您知道那個蕭明軒如今在哪裡嗎?」
    張戰備搖了搖頭道:「不知道,自從那些知青陸續離去,除了一個留在村子裡的陳愛國,其他人都失去了聯絡,人家都是城裡人,誰也想不起我們這些鄉里人。」
    張揚笑道:「八叔,我看不一定是人家想不起你,你在骨子裡也排斥城裡人。」
    張戰備道:「我過去跟人家也沒多少接觸,很多人印象都已經模糊了,誰還會記得我啊。」張戰備又喝了幾杯酒,酒意漸濃,他心裡還是有些回數的,害怕喝多了失態,起身告辭,張揚讓周山虎把他送走。
    喬夢媛和張揚一起離開了餐廳,望著走遠的張戰備,她輕聲道:「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張大官人揣著明白裝糊塗道:「什麼事兒?」
    喬夢媛道:「蕭明軒的事情?」
    張揚道:「我也是才聽說,不過我這八叔當時才多大,一個毛孩子而已,他的話不作數。」
    喬夢媛道:「那倒也是,論心計,你八叔肯定比不上你。」
    張大官人道:「夢媛,我怎麼聽你這話有點諷刺我的意思?」
    喬夢媛道:「你是市委書記,我只是你的僱傭兵,我哪敢挖苦你。」她有些疲倦的舒了口氣道:「我回去休息了。」
    張揚道:「還早呢,陪我聊會兒啊。」
    「我累了!」喬夢媛擺了擺手已經走向她的住處。
    張大官人猜到八叔張戰備剛才的那通話一定激起了喬夢媛的疑心,說不定喬夢媛已經懷疑這個蕭明軒就是她親爹了。張大官人當然不能講查到的實情和盤托出,並不是他存心相瞞,而是他出於保護喬夢媛的目的,張揚認為這些過去的事情,喬夢媛知道的越少受到的傷害就越少,他要盡自己的所能保護喬夢媛不要受到太多的傷害。
    關於注資福隆港擴建改造工程的招標會定在第二天上午九點半準時召開,張大官人雖然將這件事放手給喬夢媛他們去做,可是想到這件事對保稅區的未來意義,他還是親自去了現場一趟,張揚抵達招標會現場的時候已經九點三十五,讓他感到驚奇的是,並沒有在現場看到艾西瓦婭。
    看到張揚來到現場,常海天和喬夢媛兩人站起身來,邀請他在中間落座,張揚笑了笑,向常海天道:「我過來是給你們捧場的,別讓我說話了。」
    常海天低聲道:「到現在星月集團那邊都沒有人過來。」
    張揚低聲道:「通知他們了?」
    一旁喬夢媛道:「我昨晚特地給星月的代表艾西瓦婭打了電話,她說提前到達會場的,可是……」
    常海天道:「想不到她居然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
    下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道:「張書記,今天的招標會到底幾點開始啊,已經過了預定時間十分鐘了。」
    張揚笑道:「你別問我,今天的事情由常主任和喬主任做主,我過來是捧場的。」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元和幸子,一如既往的優雅端莊,氣定神閒。張揚看她的時候,她的目光和張揚正面相逢,露出淡淡的一笑。
    張大官人也報以一笑,喬夢媛低聲和常海天商量道:「再等幾分鐘,張書記,您給大家說幾句吧。」喬夢媛是要利用這種方式拖延時間,再等等星月集團方面的代表。喬夢媛之所以想給星月方面機會,並不是因為她內心中的天平傾向於星月一方,而是她不想看到元和家族一家獨大的場面,雖然名為公開招標,實際上真正具有競爭力的就是星月和元和兩家,如果星月不來,那麼元和幸子就會以極低的價格拿下這次港口擴建改造工程,對濱海方面來說顯然是不利的。只有良性競爭,才能讓濱海得到最大的利益。
    張大官人清了清嗓子,他笑道:「既然這樣,我就說兩句。這次福隆港的招標工程,對保稅區的建設擁有著重大的意義,福隆港是我們建設亞洲第一流物流中心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過去福隆港在北港曾經佔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可是因為這些年福隆港的發展始終緩慢,再加上北港湧現了更加高科技現代化的新港,所以福隆港的光芒逐漸變得黯淡下來。保稅區落戶濱海,讓濱海有了一次全新的騰飛機會,對福隆港來說,也是一次涅槃重生的大好機遇,我們要把握住這次機遇,將福隆港打造成為一個全新的,現代化的,高科技的港口,我們這次的擴建改造工程,不但要在硬件設施上打造國際一流水準,更要在軟件上,在管理和服務上達到世界第一流的水平,讓福隆港成為保稅區引進來走出去的大門,讓全省、全國、乃至全世界都知道我們濱海的開放和活力……」
    張大官人的話還沒有說完,現場已經響起了清脆的掌聲,張大官人循聲望去,鼓掌的是元和幸子,她一鼓掌,周圍人都跟著鼓起了掌,張大官人的話自然被掌聲打斷,張大官人笑瞇瞇做了個雙手下壓的動作,示意大家停下鼓掌,他還有話說。
    元和幸子卻道:「張書記,您說的很好,讓我們更加期待濱海的明天,但是請問今天的招標什麼時候才能開始?」
    張揚笑道:「元和夫人等不及了?」
    元和幸子微笑道:「張書記日理萬機,我們不敢耽擱您太久的時間,現在已經十點鐘了,請問今天的招標會是不是能夠如期舉行?」她態度雖然溫和,但是話語中暗藏機鋒。
    張大官人知道自己的拖延戰略已經被元和幸子識破,如果他繼續拖延下去,別人肯定會認為他有意偏袒,雖然他在內心中是傾向於星月集團一方的,但是身為濱海市委書記,他的行為必須要公平公正,必須要按照規則來辦事,張大官人有些後悔了,早知道現場會出現這種情況,他根本就不應該來。
    喬夢媛微笑道:「我們原定招標會就是在十點鐘開始,看來大家都已經迫不及待了,連張書記的激情演講都不想聽了。」
    現場傳來陣陣笑聲,其實元和幸子剛才打斷張揚的演講有些不夠禮貌,很多人雖然附和著鼓掌,但是他們不敢輕易發言,前來的競標者雖然很多,但是大家心裡明白都是陪綁的,元和家族和星月集團才是主角。
    喬夢媛宣佈競標正式開始,張大官人借口有事起身離開了,反正他也算是勉勉強強發完了言,該捧場的捧場了,至於最後的結果,不用問他也已經知道,肯定是元和家族拿下了福隆港擴建改造工程。
    張揚只是有些想不通,星月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放棄了這次競標,他們方方面面的條件比起元和家族要有競爭力,真正公平競爭的話,應該說星月勝出的可能性更大。
    張大官人離開競標現場,馬上給艾西瓦婭打了一個電話,可聽筒中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手機暫時無法接通。張揚隱約覺得有些不妙,聯想起元和家族的背景,想起之前服部一生襲擊自己的事情,張大官人忽然感覺這件事有些不妙,他顧不上等待最後的結果,慌忙驅車前往世紀飯店。
    張揚擔心元和家族會利用非常規的手段對付艾西瓦婭,以此來謀求獲得競標的勝利。
    事實證明張大官人的擔心果然不是多餘的,艾西瓦婭真的遇到了麻煩,她和兩位助理從世紀飯店前往濱海競標的時候,剛剛出門就遇到了問題,他們乘坐的電梯卡在了13樓和12樓之間,上下不能,因為擔心遲到,他們還特地趕了個大早,六點半就出發了,可是三人在電梯中被困了三個多小時,電梯維修工十點鐘方才到達現場,等把他們從電梯裡救出來已經到了上午十二點鐘了。
    張大官人趕到世紀飯店的時候,艾西瓦婭剛剛從電梯裡脫困,她出來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張揚打電話,看看招標的事情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電話剛剛接通,她就看到張揚朝自己這邊走過來了。
    艾西瓦婭放下電話,快步迎向張揚:「張揚,剛才我們遇到了一些意外,所以沒能及時趕到競標現場。」
    張揚淡然笑道:「我知道了,算了,以後還會有機會。」
    艾西瓦婭聽到張揚這麼說,馬上明白競標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星月喪失了這次的機會,她有些沮喪道:「張揚,可是我們的電梯遇到了問題,在裡面困了五個多小時,電梯裡面沒有信號,我們和外界根本聯繫不上。」
    張揚道:「競標會已經開完了,這件事以後再說。」看到艾西瓦婭平安無事,張大官人心中的一塊石頭方才落地,無論怎樣,至少艾西瓦婭毛髮無損,此時張大官人方才去考慮這世上應該沒有那麼巧合的事情,難道是有人故意在這件事上動手腳,讓艾西瓦婭無法來及趕到現場?張揚的腦海中浮現出元和幸子的模樣,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她所策劃,那麼她的內心也太陰險了一些,張揚心中如同被針紮了一下,直到現在,他都無法有效地將元和幸子和顧佳彤區分開來,為什麼幾乎同樣的容貌下,卻包藏著善惡不同的兩顆心?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