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為他人做嫁

    宮還山不去吃飯,蒲大強還是要去招呼一下張揚和邱月明的,一個是新當選的市委常委,一個是民政局長,場面上的應酬話是必須要說的,關係都是通過一點一滴的接觸建立起來的,蒲大強一向認為自己在社會關係上有一套,他認為自己完全可以勝任北港駐京辦主任的職位,可事實面前,這廝卻又接連碰壁,宮還山不去吃飯,別人自然也不會去,這淺顯的道理蒲大強雖然想到了一些,不過他仍然沒能參透,所以又接連碰了釘子。
    邱月明說得比較委婉,而張揚壓根就沒什麼興趣,放下行囊,沖了個澡,這邊蒲大強就滿臉春風的過來請他吃飯,張大官人很坦白地說道:「蒲主任,謝謝你的好意,咱們之前也沒什麼聯繫,您的熱情我心領了,不過您是不是覺得今兒有些熱情過頭了?」
    蒲大強被他給說得老臉發熱,乾咳了一聲道:「張書記,您這話從何說起啊。」
    張揚笑了笑道:「我能夠看出,你急於想表達一下內心的熱情,可是你想想啊,現在是什麼時候?北港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大家的心情都非常的沉重,這種形式上的事情能免則免,宮市長晚上也不會去吧?」
    蒲大強被張揚當面給戳破,更覺得臉上掛不住:「我也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表達一下心情。」
    張揚道:「表達有很多種,未必一定要吃飯,現在是非常時期,當務之急就是解決北港災後重建問題,我看宮市長也沒什麼心情吃喝,蒲主任,咱們是初次打交道,我也能夠看出你是個實在人,可當今社會,實在人容易吃虧,很多時候,做事一定要懂得變通,呵呵,你別生氣,我向來喜歡實話實說。」
    蒲大強雖然覺得難堪,但是他對張揚倒是產生了幾分好感,畢竟人家說的都是實話,今天之所以自己碰了這麼多的釘子,究其原因還是自己欠缺眼光,看不透眼前的局勢。他對張揚的履歷還是有些瞭解的,知道他曾經在春陽駐京辦工作過,蒲大強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道:「張書記,我是剛剛開始從事駐京辦的工作,以後在這方面還要請你多多指教。」
    張揚道:「指教不敢當,大家都是同事,相互學習照應是應該的。」
    蒲大強一臉的笑,感覺張揚這個人也並不是傳說中的那麼難於相處。他低聲道:「張書記,我聽說明天的慈善晚會文夫人會親自出面主持?」
    張揚道:「出面主持的是天池先生的基金會,文夫人只是其中之一。」
    蒲大強點了點頭道:「張書記為了北港真是嘔心瀝血啊!」
    張大官人心說難怪宮還山一點面子都不給他,這廝說話透著一股子獻媚的味道,雖然是在奉承,可讓人聽在耳朵裡,感覺不是那麼的舒服。張揚也懶得和他多談,此時剛巧有人過來找他,卻是徐建基、徐建國兄弟兩個。
    張揚微笑站起身來,蒲大強看到他有客人到來,自然不方便繼續留下,向張揚告辭離去。
    張揚邀請徐建基兄弟倆坐下,有些詫異道:「你們怎麼知道我來了?」
    徐建基道:「聽大哥說的,他說明天晚上慈善晚宴的事情,我們猜到你一定會過來。」
    張揚笑道:「大哥明天來嗎?」
    徐建基道:「文夫人出面組織的這場晚宴,事情又和三弟你息息相關,我們這些當兄弟的自然要捧場,大哥身在香港談生意,估計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所以他特地委託我幫他捐款。」
    張揚道:「我提前謝謝兄弟們了。」
    徐建國道:「張揚哥,晚上我在紫金閣訂了位子,走吧,大家都等著呢。」
    張揚笑道:「好,這就過去。」
    自從薛世綸在紫金閣遇刺之後,紫金閣的生意也變得一落千丈,但凡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很多事情上都存在著禁忌,紫金閣發生刺殺案,現場又有人死去,在很多人的心裡這裡已經成為不祥之地,煞氣太重。
    馮景量面對如此現狀也是一籌莫展,他通過很多年的苦心經營方才讓紫金閣擁有了現在的地位,可如今一切急轉直下,生意之凋零讓他心灰意冷。與此同時,查晉北的金王府生意卻越來越火,已經將他遠遠甩在了身後,馮景量最近已經有了將這間店轉出去的打算。
    張揚從停車場上的冷清已經推測到最近紫金閣的生意並不好,他們的車剛剛停下,就看到薛偉童開著一輛橙色的蘭博基尼風馳電掣地來到了停車場內。
    張揚走下汽車,看到薛偉童從緩緩升起的剪刀門內走出,笑道:「偉童開車還是那麼彪悍啊!」
    薛偉童道:「京城的車越來越多,都能把人給悶死。」
    徐建國道:「薛爺,在京城開蘭博基尼有點浪費了,要不,你把車借給我用用,晚上我幫你跑跑四環,別把車給憋壞了。」
    薛偉童道:「借給你?還回來就面目全非了。」
    「信不過我的駕駛技術?」
    薛偉童笑道:「信不過你的人品!」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薛偉童也發現停車場空空蕩蕩的,有些好奇道:「這裡生意怎麼變得這麼差啊!」
    說話的時候馮景量從裡面走了出來,他笑著拱手相迎道:「各位貴客登門,讓我這紫金閣蓬蓽生輝,馮某真是不勝榮幸。」
    徐建基笑了起來:「老馮,你還怎能拽詞兒。」
    薛偉童道:「馮哥,怎麼紫金閣今兒好像沒生意啊?咱們就是吃頓飯,你也不至於特地清場啊!」
    馮景量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我這是清場嗎?我巴不得門前的停車場全都停滿了,可生意不行啊?還不是你們薛家給鬧的?如果不是當初給薛老辦壽辰,也不會出這麼大的事情,紫金閣的生意也不至於一落千丈。這些話,他不會當著薛偉童的面說出來,馮景量笑道:「你們都是我最尊貴的客人,清場也是應該的。」
    徐建基瞭解馮景量目前的窘境,有些同情地笑了笑。
    馮景量邀請眾人入內,和徐建基走在最後,徐建基低聲道:「最近生意怎麼樣?」
    馮景量苦笑道:「你都看到了,我已經準備轉讓了,可是價錢始終談不攏,倒是有幾家表示出興趣,可是都想趁機壓我的價錢,沒談攏。」
    徐建基道:「不如等等再說。」
    馮景量道:「主要是做煩了,我做餐飲這麼多年,始終在這行困著,自己打心底膩歪了,東江那邊的酒店就快落成,明年上半年裝修完成,我的經營中心就會轉移到那邊,這裡也不打算常呆了。」
    徐建基道:「還不是做餐飲?有什麼分別?」
    馮景量道:「換個環境,京城的生意做煩了,做得不是餐飲,做得全都是關係。」
    徐建基笑道:「在哪兒做生意不是做關係?」
    幾個人來到房間,看到喬鵬舉喬鵬飛兄弟已經坐在那裡了,張揚壓根沒想到他們兩人也會過來,大笑著走了過去,先和喬鵬舉來了個熱情的擁抱,又和喬鵬飛握了握手。然後轉向徐建基道:「二哥,你居然不告訴我鵬舉哥回來了。」
    徐建基道:「我也不知道他回來,今晚是馮景量做東。」
    馮景量笑道:「是我想省錢,所以把大夥兒全都叫到了一處,一頓飯,既給鵬舉接風,又為張老弟洗塵,這叫一舉兩得。」
    薛偉童道:「無商不奸這句話在你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徐建基道:「偉童,你這話把我們全都說進去了,除了張揚和鵬飛,咱們可全都是生意人。」
    徐建國道:「我不是生意人,我是社會活動家。」
    薛偉童笑道:「屁的社會活動家,你就是個混吃溜喝的青皮。」
    徐建國苦著臉道:「薛爺,我沒得罪過你吶,用不著對我這麼刻薄吧!」
    馮景量笑道:「大家快請坐!」
    喬鵬舉道:「景量兄還邀請了什麼人?好像這桌還沒坐滿啊!」
    馮景量笑道:「鵬舉兄眼光真是犀利,還有一位……」他的話音沒落,最後前來的那位客人也到了,卻是查薇。查薇身穿白色真絲短袖洋裝,一條極富民族風味的五彩長裙,端莊中不失俏皮,莊重不缺活潑,一走入房間,就把所有人的目光給吸引過來了。
    徐建國道:「薇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我能追你嗎?」
    查薇瞪了他一眼道:「小孩子家家的,我對你可沒興趣。」她看了一眼,張揚左邊坐著薛偉童,右邊還有個空位,直接來到張揚的身邊坐下。
    徐建國心理上頗為不平衡道:「我怎麼發現美女都喜歡靠著張哥坐。」
    查薇笑道:「張揚是黨員,又是黨支部書記,我們當然要響應國家號召,團結在黨的周圍。」
    薛偉童跟著點頭道:「是啊!」
    徐建國道:「我還叫建國呢,我也是黨員,怎麼不見你們團結在我周圍?」
    徐建基幫弟弟說話道:「鵬飛也是黨員還是副書記呢。」
    喬鵬飛道:「別小看這半級,官大一級壓死人,半級已經壓得我半死不活了。」
    馮景量笑著安排上菜。
    查薇從手袋中取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遞給了張揚道:「你的東西!」
    張揚愣了一下,馬上想到自己上次離京之前曾經委託查晉北幫忙將那塊翡翠加工成飾品,看來查晉北將這件事交給了查薇。
    一群人雖然都很好奇,嚷嚷著讓張揚把盒子裡的東西拿出來看看,可是張大官人仍然保持著神秘,笑了笑將盒子收好。
    馮景量端起酒杯道:「斗轉星移,滄海桑田,轉眼之間,又過多天,今日新朋老友,再聚京城,人生幾何,對酒當歌,來!各位兄弟姐妹,咱們同乾了這一杯。」
    他的一番祝酒詞引得眾人哈哈大笑,張揚率先響應,舉起酒杯道:「乾杯!」
    三杯酒下肚,眾人的話題都圍繞張揚展開,最近北港的災情成為全國上下關注的焦點,所以這也非常的自然。
    喬鵬舉道:「張揚,我在國外也聽說了北港發生海嘯的事情,怎麼樣?有什麼難處?說出來給大家聽聽,咱們也可以盡盡綿薄之力。」
    馮景量跟著點頭道:「大家都是兄弟,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張老弟不要跟我們客氣。」
    張揚笑道:「其實現在那場天災已經過去了,擺在我們面前的就是做好善後措施,捐款捐物是一方面,讓我感到頭疼的是保稅區的招商問題。」
    喬鵬飛道:「你們的招商不是一直都由夢媛在負責嗎?」
    張揚點了點頭:「夢媛負責招商工作之後,做得有聲有色,但是這次的天災帶給我們的招商工作很大的問題,許多達成的意向全都泡湯,一些已經簽訂的合同也面臨毀約的危險。」
    徐建基道:「這種事情很正常,北港發生了這麼嚴重的災難,別人投資會考慮到你們的環境,如果錢投進去,明年再來一次這樣的天災怎麼辦?」
    張揚道:「發生這種事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我們已經針對這次的災難重新做設計方案。」
    喬鵬舉道:「想重新燃起投資商的信心並不是那麼容易,更何況你們北港這次不僅僅遭遇了一場天災,政治上的變動也是一個很大的因素。」
    薛偉童道:「有件事我一直都想問,我項伯伯到底是怎麼死的?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薛偉童對項誠還是有些感情的,得知項誠死後,她著實傷心了一陣子。
    張揚對於這種話題本不想提,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項誠自殺的可能性更大,在他心中認為項誠和薛世綸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北港這一系列的事情都可能和薛世綸有脫不開的干係。張揚搖了搖頭道:「目前事件還在調查中,具體的情況還不清楚。」
    徐建基道:「我聽說北港這次死了不少的幹部,可能和北港一系列的走私案有關。」
    張揚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笑道:「最近關於北港的傳言很多,可我這個局內人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我所看到的北港,局勢還算穩定。」
    喬鵬舉微笑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越是身處局中,反而越是看不清楚。」
    張揚笑了笑,沒有說話。
    在場的人中,喬鵬飛如今也是真正意義上的官場中人,對於張揚目前的狀況,他是比較瞭解的,他端起酒杯道:「我說你們這群人什麼時候開始關心政治了?怎麼?都打算跟我和張揚搶飯碗嗎?」
    薛偉童道:「就算我們全都去當官也搶不走你們的飯碗,中國官員實在是太多了。」
    喬鵬飛道:「我進入官場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對這其中的門道也有些瞭解了,瞭解得越多,感覺越是深不可測,只怕我這一輩子都看不透這其中的學問,不怕各位笑話,過去,我有那麼一個階段,覺得長輩們做事總是顧慮太多,如果換成是我,準保會做得比他們更好更漂亮,可現如今,我方才發現,真要是把我放在他們的位置上,恐怕我連一件事都做不成,他們的境界絕不是我能夠相提並論的。」
    喬鵬舉笑道:「鵬飛,你說這句話什麼意思?我怎麼有些聽不明白啊?」
    喬鵬飛道:「我的意思是說,官場不是那麼好混的,我是初級階段,張揚比我要高那麼幾個層次,你們現在談論的話題,人家並不想談,大家既然都是朋友,還是莫談政治為好,再談下去,張揚指不定要坐不住了。」
    張大官人望著侃侃而談的喬鵬飛,頗有驚艷之感,政治果然是講究血統傳承的,喬鵬飛雖然進入官場的時間不長,可是這小子的悟性和境界已經遠非普通人能夠相比,至少自己在進入官場之初絕對比不上。以他的悟性和背景,說不定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就能夠成為一匹政壇黑馬,張大官人旋即又否定了黑馬這個稱謂,像喬鵬飛這種人,是不適合用黑馬兩個字來形容的,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別人的身上或許可以稱為奇跡,但是發生在他們的身上就是理所當然了。
    馮景量點了點頭道:「不錯,咱們還是少談政治為好。那啥,我先恭賀張揚榮任北港市常委。」他端起酒杯來敬酒。
    張大官人笑道:「說來說去還是離不開政治這兩個字,我就是一處級幹部,放在京城連螻蟻都算不上。」
    喬鵬飛道:「別這麼說,你要是連螻蟻都算不上,那我就是塵埃了,我倒是覺得,不管咱們的官有多大,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
    徐建國道:「是官強似民,你們沒聽說啊,現在黨員都能抵上三年徒刑,更別說官員了,像我等平民犯罪,直接就給折進去了,要是你們犯了罪,先開除公職,再開除黨籍,最後才輪到興師問罪呢,所以你倆千萬別在這裡矯情了,說句真心話,我現在也想當官了。」
    徐建基笑罵道:「放屁吧你就,這種話要是讓咱們家老爺子聽到,信不信他抽掉你滿嘴的大牙。」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徐建國討饒道:「我就是這麼一說,哥,咱千萬別告密。」
    晚宴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當晚九點鐘的時候,眾人一一離去,喬鵬舉把張揚叫到一邊,低聲道:「張揚,明兒有時間嗎?我爸想請你去我家裡一趟,說是有話和你單獨談。」
    張揚除了明天晚上要參加慈善晚宴,白天倒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他微笑應承道:「好,我正好要去拜訪呢。」
    喬鵬舉也沒有多說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天見面細聊。」
    本來徐建基晚上是安排了其他節目的,可是眾人都說有事,他也只能作罷。
    查薇指了指自己的甲殼蟲向張揚道:「我送你回去。」
    張揚笑了笑,向眾人揮手告別。
    徐建國嚷嚷道:「薇姐,你還是送我吧,我對張哥這個人信不過啊!」
    查薇啐道:「瞧你那副德性,我還是相信共產黨幹部多一些。」
    徐建國哈哈大笑:「現在黨員幹部每一個靠譜的。」
    徐建基拉了這小子一把,顯然是不想他繼續滿嘴放炮。
    查薇和張揚已經進入了甲殼蟲內,張揚把副駕座椅調節了一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愜意地躺下。
    查薇啟動了汽車,小聲道:「你去哪裡?」
    張揚道:「真是要送我走?」
    查薇道:「不然,還能怎樣?」她顯得並不開心,表情有些落落寡歡。
    張揚道:「你不開心?」
    查薇搖了搖頭,美眸閃爍了一下,目光投向前方的路面,汽車駛入車河,隨著滾滾車流靜靜行駛。
    張揚道:「工作還順利嗎?」
    查薇道:「還成,珠寶設計應該是我比較喜歡的行當,我發現和珠寶打交道要比和人打交道容易得多。」
    張揚忽然想起了她給自己的那個盒子,心中砰然一動,彷彿明白了什麼。
    查薇道:「你送來的那塊翡翠不錯。」
    張揚笑道:「說起來也是巧合,本來我只是隨便找了塊石頭送給喬老,想不到其中居然蘊藏著一塊上等的翡翠。」
    查薇道:「為什麼不打開來看看?」她將汽車停在路邊,美眸並沒有看張揚,而是望著天窗外的星空,雙眸也隨著星光閃動著。
    張揚拿出那個首飾盒,打開之後,卻見其中是一套用翡翠打造的手勢,一對手鐲,一串項鏈,還有一對耳環,雖然是在月光之下,已經看出翡翠的質地實屬上乘,設計雕工都是一流水準,張大官人嘖嘖稱奇,他在這方面並不是內行,但是也能夠看出這套首飾絕對是精心製作的上品,價值連城。張揚低聲道:「你設計的?」
    查薇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輕聲道:「這套是你給喬夢媛的定情信物嗎?」
    張大官人被她問的一愣,隨即笑道:「這是喬老的意思,是他老人家讓我幫忙訂製的。」
    查薇道:「應該是喬老準備給孫女的嫁妝,我設計這套首飾的時候就在想,我這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裳。」
    喬振梁道:「無論你的出發點是什麼,你在那裡只是一顆棋子,如果懷明繼續抓住北港的問題,很可能會引發更大的風暴,當風暴來襲的時候,無論他情願與否,你都不免會受到波及,張揚,我將你視為子侄,如果是我,不會選擇讓你去冒險。」喬振梁的這番話足以證明他已經看透了宋懷明的佈局。
    張揚暗忖,既然喬振梁能夠識破宋懷明的佈局,那麼其他人也能夠,自己這條被埋伏的暗線如今也不得不浮出水面。他的心中升起一抹悲哀,之前的佈局和努力,事實上已經付諸東流。
    喬老在中午時候回來,見到張揚他非常的高興,他仔細觀賞了那套翡翠首飾,對精巧的設計,完美的雕工也是讚不絕口,他將那盒子遞給張揚道:「幫我直接交給夢媛。」同樣是撮合張揚和喬夢媛,老爺子顯然要比喬振梁高明得多,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張揚在喬家陪著喬老吃完午飯,飯後,喬老破例沒有去午睡,把張揚、喬鵬舉和喬鵬飛叫到外面的花園內喝茶。
    面對三個孫子輩的年輕人,喬老點了點頭道:「鵬舉,我聽說你已經辦理了美籍?」
    喬鵬舉道:「是,正在辦理中,我的業務重心都在美國,所以成為那邊的公民應該更方便一些。」
    喬老的手指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面道:「想不到我的後代中居然出了一個美國人。」他的語氣雖然沒有任何的斥責成分,但是喬鵬舉仍然從中聽出爺爺很不高興,他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尷尬,慌忙解釋道:「爺爺,我也是為了經商方便,不然……」
    喬老抬起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轉向喬鵬飛道:「鵬飛,你在春陽干了有一段時間了,對官場怎麼看?是決定繼續走下去,還是有其他的打算?」
    喬鵬飛道:「爺爺,我想我能夠適應。」
    喬老露出滿意的微笑,他抿了口茶然後道:「你們小的時候,我本以為鵬舉會走上仕途,鵬飛的姓情過於衝動,不適合為官,可是想不到你們長大誠仁之後姓情都發生了改變。」
    喬鵬舉臉上有些發熱,他知道爺爺曾經在自己的身上寄予了太大的希望,可是自己卻沒有按照他老人家的意圖去發展,如今成為了一個商人,而且還要移民,他明顯感覺到爺爺對自己的失望。
    喬老又向張揚道:「張揚,聽說你已經是北港常委了?」
    張揚笑道:「特殊時期,特事特辦,這次是我撿了一個漏子。」
    喬老道:「不到三十歲就已經成為地市級幹部,你的發展前景很好。」
    張揚道:「我對仕途倒是有些厭倦了,最近時常在想,有一天或許我會突然退下來,然後去當個遊方郎中,到處遊走,樂得清閒。」
    喬老微笑道:「你才多大,居然有了歸隱田園的心思。」
    張揚道:「主要是有些厭倦了,感覺這樣下去一輩子沒什麼意思。」
    喬老道:「不管做什麼,都要清楚自己的身份,都要對得起良心對得起祖宗。」他說完這番話,起身離去。
    喬鵬舉望著爺爺離去的背影,臉色有些發紅,他總覺得爺爺臨走時說得那句話在針對自己。
    喬鵬飛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大哥,真的決定了?」
    喬鵬舉道:「算了,我還是打算放棄了,如果我真得入了美國籍,爺爺會不會跟我斷絕關係?」
    張揚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看不至於那麼嚴重吧。」
    喬鵬舉歎了口氣道:「我還是老老實實當一個中國人吧,別給老爺子添堵了。」
    喬鵬飛轉向張揚道:「你不去準備慈善晚宴?」
    張揚看了看時間道:「沒我什麼事兒,都是乾媽辦的,我只要準時出席就行。」
    喬鵬飛道:「你和文浩南怎樣了?」
    張揚搖了搖頭道:「就這樣吧,現在他去了南錫,和我是井水不犯河水。」
    喬鵬飛道:「也好,其實最好還是不要傷了和氣。」
    喬鵬舉道:「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很難說,張揚,晚上我就不去捧場了,我沒那麼多的錢做慈善,所以目前只能選擇遠離這種秀場。」
    張揚道:「秀場?」他對喬鵬舉的形容頗不認同。
    喬鵬舉道:「這種晚宴,真正本著慈善去的很少,多數都是為了增加曝光,搏一下版面,滿足一下虛榮心,真正想做慈善,又何必搞這套形式。」
    喬鵬飛道:「總得有個平台!」
    張大官人來到舉辦慈善晚宴的蘭京大酒店的時候,才明白喬鵬舉的這番話的確有些道理,停車場內停滿了各種各樣的高檔名車,相比之下,他們北港駐京辦的奔馳車就顯得不是那麼起眼了。
    宮還山走在張揚和邱月明的中間,他也算得上是見慣了風浪,可是參加這樣的慈善晚宴仍然不免有些緊張,低聲向張揚道:「文副總理會不會來?」
    張揚搖了搖頭道:「他太忙,沒時間出席晚宴。」
    宮還山喔了一聲,此時看到一輛黑色賓利停在他們旁邊,車內走下了身穿灰色唐裝的星鑽老總查晉北,一身銀色晚裝的邱鳳仙陪同他下來,銀色晚禮服恰到好處的襯托出她婀娜多姿的形體,看到張揚微微一笑,她向查晉北耳語了幾句,查晉北方才注意到了張揚,笑著走了過來,主動伸出手去:「張揚,我就知道你會過來!」
    張揚笑著和查晉北握了握手,然後將身邊的宮還山和邱月明介紹給查晉北認識,查晉北對兩人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熱情,只是稍稍頷首示意。
    宮還山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的敷衍和漠視,他雖然是地市級幹部,可是在京城仍然算不上什麼人物,事實上在這裡他的影響力甚至比不上張揚。
    因為查晉北選擇和張揚走在一起,宮還山識趣地和邱月明落在後面。
    邱月明也看出了宮還山的尷尬,一旁低聲道:「張揚在京城的人脈真廣。」
    查晉北笑了笑,沒有回應邱月明的這句話。
    當晚的慈善晚宴位於蘭京的頂樓,身為這次晚宴主辦人的羅慧寧已經到場,她身穿黑色旗袍,端莊典雅,而不失大方。
    張揚一行來到的時候,羅慧寧正在和京城的幾位高官夫人說話,不同的社會階層擁有不同的圈子,羅慧寧自然擁有她的交際圈,看到張揚,她笑道:「我乾兒子來了!」
    幾位夫人一起向張揚的方向望去。
    張大官人快步走了過去,很響亮地叫了聲乾媽。
    羅慧寧慈和地笑著,伸手牽住張揚的手臂,向周圍的幾人介紹道:「這就是我的乾兒子張揚,現在是濱海市委書記。」
    馬上就有人稱讚張揚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張大官人知道這些讚譽多數都是看在羅慧寧的面子上,這就叫子憑母貴,無論他情願與否,在無形中還是蒙受了文家的不少好處。
    羅慧寧和查晉北打了招呼,張揚為她引見了宮還山,至於邱月明被張揚直接選擇無視了,雖然邱月明做足了準備,可是張揚認為他這種級別根本沒有必要讓乾媽認識。
    羅慧寧給人的感覺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她微笑向宮還山道:「還山同志的發言稿準備好了嗎?回頭你要上去說話的。」
    宮還山和羅慧寧握手的時候微微有些發抖,他很激動,同時又有些羨慕張揚,如果自己有這樣強有力的背景,那麼自己就不會成為北港的一個過客,說不定就能夠在北港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呆得更久一些。宮還山道:「文夫人,我準備了,不過,我覺得還是張揚去發言比較好一些。」
    羅慧寧淡淡笑道:「他代表不了北港。」
    此時又有貴客到來,羅慧寧讓張揚招呼宮還山坐下,自己前去迎賓。
    宮還山找到屬於自己的位子坐下,向四周望去,他看到今天來了不少過去傳說中的大人物,開始有些緊張了,雙手握在一起,張揚看出了他的緊張,低聲道:「宮市長,回頭您上去照著稿子說一遍就行,只要把北港的情況交代清楚就算完成任務。」
    宮還山點了點頭。
    晚上七點,慈善晚宴正式開始,羅慧寧作為這次晚宴的發起人第一個講話,之後輪到了宮還山,宮還山的演講能力一直都不錯,這次他做了非常充分的準備,講話的時候,身後投影出北港海嘯發生之後的慘痛場面,現場不時傳來低聲的嗟歎。
    應該說宮還山的講演還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現場有那麼幾位淚點較低的女士已經被他的講演感動的眼圈發紅了。宮還山在講演結束之後,代表北港人民向現場的愛心人士三鞠躬,更是引來了一片掌聲。
    宮還山回到張揚身邊,有些緊張地舒了口氣道:「怎麼樣?」
    張揚向他豎起了拇指,低聲道:「效果不錯,不卑不亢。」其實他心裡清楚,今天的重點不在這場演講,該捐款的始終都會捐,不想捐款的也不會因為宮還山的這通演講而感動。
    羅慧寧宣佈慈善義賣開始,她首先捐出了自己的一幅畫作,這幅畫作的珍貴之處在於上面的題跋是天池先生所作。至於羅慧寧的畫作本身,只能說是普通水準。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