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看透沒?

    邱鳳仙逐一敬酒之後,轉入正題,她向張揚道:「張書記,我聽說何雨濛出事了?」
    張大官人佯裝糊塗道:「啥?」
    邱鳳仙知道他在裝傻,繼續道:「就是何長安的女兒!」
    張揚道:「你跟她很熟?」
    邱鳳仙道:「很熟,但不是朋友,她最近一直都在收購我們鑽石王朝的股份,傷人五百自損一千,讓我們蒙受了不少的損失。」
    張大官人笑了笑:「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
    誰都能看出這廝是在裝糊塗,不過誰也不方便說話。
    邱鳳仙道:「何雨濛對付鑽石王朝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張揚道:「也不是莫名其妙吧,她老子是何長安,何長安不明不白的死了,做女兒的當然要給父親報仇。」
    邱鳳仙道:「張書記,我們鑽石王朝和何長安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甚至沒有生意上的來往。」
    張揚微微一笑,邱鳳仙說得無辜,可如果不是鑽石王朝和星鑽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何雨濛又怎會選擇鑽石王朝出手,張揚道:「真正的原因你不該問我,應該去問查總。」
    邱鳳仙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我一直都很費解,僅憑著金礦落在查總的手裡,她怎麼就能認定查總是害死她父親的兇手?」
    薛偉童道:「所以這世上的便宜不是那麼容易占的,想巧是個當!」
    周興國道:「何雨濛失蹤了?怎麼會?京城的治安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差了?」
    幾個人都把目光望向張揚。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我看何雨濛是凶多吉少了,這次不但是她,連我也差點沒命。」
    「啊!」薛偉童失聲驚呼,臉上寫滿關切之色。
    張揚這才將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不過他當然不會說實話,將自己打暈消防隊員,金蟬脫殼的事情略去不提,只是說自己僥倖從火海裡出來。
    張大官人說得繪聲繪色,幾個人聽得都是心驚肉跳。
    邱鳳仙表情上雖然做足了功夫,可心裡卻不相信,她親眼目睹過張揚的身手,在青雲峰上能夠將她一家救出火海,難道面對這麼一棟小樓會束手無策?她才不會相信。
    徐建基道:「秦振堂做事實在有點太過分了,就算何雨濛犯了罪,他抓何雨濛就是,為什麼要放火燒房子,難道想把所有人都燒死不成?」
    薛偉童怒道:「他敢這麼對三哥就是把我也得罪了,我回頭就去找他算賬。」
    周興國卻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張揚的脾氣姓格他非常瞭解,這小子絕對是個不肯輕易吃虧的主兒,何雨濛失蹤,別墅失火,這一系列的事情後必然存在蹊蹺之處,當著眾人周興國也不方便點破。
    邱鳳仙道:「外界有一個傳言我不知你們聽說過沒有。」
    幾個人都轉向她。
    邱鳳仙道:「外面都在傳說,何雨濛其實就是秦萌萌,當年她殺死了自己的大哥秦振東,後來隱姓埋名改變行容遠走他鄉,這次因為父親何長安遇害,所以才返回國內為父報仇。」
    薛偉童道:「秦萌萌?我認識啊,雖然不是很熟,可是她和何雨濛一點都不像。」
    邱鳳仙道:「現代的整容技術已經非常高超,如果找到國際頂尖的整容醫生,完全可以將你變成另外一個人,驗證這件事其實不難,只要抓住何雨濛,進行基因鑒定,一個人可以改變容貌卻永遠都無法改變她的基因。」
    薛偉童用肘尖搗了張揚一下:「三哥,你跟何雨濛很熟啊,你應該知道真相吧。」
    張大官人道:「我知道個屁,何長安跟我說何雨濛是她女兒,我就知道這麼多,現在到哪兒去驗證,人都被秦振堂給燒死了,渣都不剩。」
    邱鳳仙微笑道:「別墅的那場火如果燒死了人,不會燒得如此乾淨吧,多少還會找到一些骨灰,也許警方會有發現呢。」
    薛偉童問張揚道:「你真看到何雨濛死了?」
    張揚道:「失火後我就顧著逃命了,火勢來得很快,我想找她也找不到,等大火熄滅,直到現在也沒見她人影,你們說不是遇害是怎麼著?」
    徐建基道:「警方怎麼說?」
    張揚道:「還能怎麼說?都他媽向著秦振堂說話,以為我好欺負,秦振堂這孫子還惡人先告狀,反咬我一口,說我搶了消防隊的消防車,說我放走了何雨濛,明明是他自己搶了消防車。」
    薛偉童道:「我雖然不在現場,可我聽起來覺得搶車救人這件事應該是你的風格啊。」
    不但薛偉童這樣說,其他人也是這麼想,誰都不相信這廝會吃這麼大的虧,看情形十有**是他把何雨濛救走了,不知藏到了什麼地方。
    邱鳳仙抿了口酒道:「希望何小姐沒事!」
    薛偉童道:「你剛剛不是說她跟你們家作對?」她心中暗想,何雨濛要是出了事情你本該最高興才對。
    邱鳳仙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希望所有人都平安最好。」
    按照常理晚飯之後本應該有其他節目,可是周興國今晚明顯不在狀態,看出他興致不高,薛偉童也就沒提找地方開心一下的事情,最近她家裡也出了不少事,父親在家,有道是父母在不遠遊,薛偉童也樂得繼續當她的孝順女兒。
    幾個人在門前分手,周興國向張揚道:「我送你。」
    張揚的確沒開車過來,他也知道周興國遠不止送自己那麼的簡單,點了點頭上了周興國的汽車。
    司機啟動了汽車,周興國側目看了看車窗外,京城華燈初上,這種感覺讓他熟悉,又讓他感到那麼一點點的陌生。
    張揚也在欣賞夜景,不過他心中仍然牽掛著秦萌萌的事情,史老爺子既然答應了他,江湖人一諾千金,他一定會保護秦萌萌的安全,可這也只是權宜之計,這兩天風聲鶴唳,等風聲稍稍平息,他首要面對的問題就是要將秦萌萌送走,只有她安然離開了國內,自己才會安心。
    周興國雖然說送張揚,可是卻沒有說送他去哪裡,看了張揚一眼,向司機道:「去公司!」
    周興國平時在京城的時候很少,但是他公司的總部仍然設立在這裡,京都大廈79層。
    走入周興國寬敞的辦公室,周興國脫去西裝解開領帶,指了指一旁的房間道:「裡面是我的休息室,今晚你不想走,可以住在那裡。」
    張揚笑道:「老大,敢情你是要把我拽來當三陪啊,我可有言在先,過分的事兒我可不幹。」
    周興國笑了一聲道:「桌上有上好的鐵觀音,你燒水泡茶,我沖個澡,咱們回頭再聊。」
    張揚環視了一下這間辦公室,然後按照周興國的吩咐去燒水泡茶,等水燒開,周興國也沖完澡走了出來,他一邊擦拭著頭髮一邊道:「我倒忘了,還有一瓶五十年的紅酒。」
    張揚搖了搖頭道:「洋酒我不喜歡,咱們還是喝茶,君子之交淡如水,多風雅的事兒!」
    周興國聽出了這廝的弦外之意,他笑了笑,朝著張揚點了點頭道:「行啊,能耐了,逢人只說三分話,跟我也玩這套。」
    張揚用開水燙了燙茶具,然後開始沏茶。
    周興國在他對面坐下,隨手將毛巾扔到了茶几上:「老三,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現在只有咱們兄弟兩個,有什麼就說什麼。」
    張揚泡好了茶,先給他送上一杯,目光沒有看他,盯著自己面前的茶盞道:「大哥,老爺子是不是特別喜歡姓傅的?」
    周興國端起茶盞嗅了嗅茶香,抿了一口道:「我是個生意人,政治上我是個半瓶醋,懂得不多,我爺爺怎樣選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唯有舉手贊成的份兒。」
    張揚道:「我對政治真是有些厭惡了。」
    周興國道:「很多人對活著都厭惡到了極點,可仍然活得好好的,討厭是一回事,生活是另外一回事兒,就像我看生意對手,明明噁心的不得了,可我還得對人家笑,你對領導,明明心裡厭惡的不得了,可見了面還得賠著笑,人啊,活著就不能太真實,雖然每個人都唾棄虛偽,可這世上的人沒有一個不虛偽。」
    張揚喝了杯茶道:「你越來越有深度了。」
    周興國笑道:「別寒磣我,我比你強在一點,就是有自知自明,從不幹過天的事兒。」
    「哥,你好像在罵我啊!」
    周興國道:「衝著你叫我一聲大哥,我罵你兩句還是應該的,可我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分寸有自己的回數,所以我就不罵你了,因為我罵你也未必罵得對。」
    張揚道:「我最近在這旮旯困住了。」
    周興國道:「我看出來了,今兒把你帶過來,我就是想跟你把話說明白了。你雖然是濱海市委書記,還弄了個什麼所謂的市委常委,可你過去那點政治經歷也就是跟過家家差不多。」
    張大官人聽著有道理可還有些不服氣:「那得看跟誰比,跟這幫老爺子比,我是過家家,可跟基層幹部比,我勉強也算得上政治藝術吧……」
    周興國真有些哭笑不得了,這貨到現在還不忘往自己臉上貼金,忍不住道:「屁的政治藝術,你知道傅海潮為什麼要找上你?真覺得他要跟你爭風吃醋啊?」
    張揚道:「你兄弟我在你眼中悟姓就那麼差?」
    周興國道:「你看透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多少看透了一點。」
    周興國道:「既然看透了為什麼還要招惹麻煩?」
    張揚道:「誰都有自己的盤算!」
    周興國歎了一口氣,張揚的這句話等於承認他是準備利用和傅海潮斗的機會給文家加分,傅海潮那個人極有主見,一旦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更改的,沒想到張揚這小子也是如此堅決。周興國道:「我不喜歡政治,越來越不喜歡了。」
    張揚道:「我也不喜歡,可我發現政治就是個鬥獸場,我既然進來,不幹掉幾個,很難順順當當地走出去,你就當我是自衛。」
    周興國道:「你做的這些事文家認可嗎?」
    張揚道:「我做事只求問心無愧,從不要求別人認可。」
    周興國道:「其實你大可置身事外,鬥爭越是激烈,越不適合捲入,明哲保身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張揚道:「衝著這幫人對我玩弄的手法,我也嚥不下這口氣,大哥,你要是跟傅海潮說得上話,幫我告訴他,讓他不要製造是非,不然我絕饒不了他……」
    張大官人說到這裡,手機鈴聲忽然將他打斷,張揚接通手機,打來電話的卻是邱洪喜,負責綠野王庭案子的。
    邱洪喜在電話中仍然表現得很客氣:「張揚同志,您好,很抱歉這麼晚打擾您,綠野王庭的案子有了突破姓的進展,所以我特地通知您一聲。」
    張揚道:「什麼進展?」
    邱洪喜道:「電話裡說不方便,要不這樣,您能來分局一趟嗎?」
    張揚猶豫了一下,感覺這件事好像有些不對,不過他還是答應了下來。放下電話將剛才的事情告訴了周興國,周興國皺了皺眉頭道:「這事兒有點不太對勁吧。」
    張揚笑道:「這個辦案的邱洪喜和秦振堂兄弟倆很熟,我看他十有**是想把我給騙過去。」
    周興國道:「你打算怎麼辦?」
    張揚道:「不管他們想幹什麼,我都得走一趟,這幫孫子要是真憋足勁想坑我,我也就不跟他們客氣了,春風吹戰鼓擂,這個世界誰怕誰?」
    他說的雖然有趣,可周興國卻並沒有笑,他提醒張揚道:「秦家在軍界的影響非同小可,跟他們作對,你可得小心了。」
    張揚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現在人家都快要一把火將我燒了,我總不能認慫吧?」
    周興國道:「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張揚道:「這事兒你就別插手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周興國道:「三弟,有件事我還是給你提個醒兒,京城雖然很大,可是什麼消息都藏不住,尤其是太子圈裡,到處樹敵並不明智,你雖然有本事,可雙拳難敵四手,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應該懂的吧。」
    張揚道:「真要是一群人圍上來群毆我,我也得撐著。」他放下茶盞站起身道:「我先走了,看看這幫人搞什麼花樣。」
    周興國道:「我送你。」
    張揚搖了搖頭道:「算了,這事兒你們都別介入,我自己能解決。」
    周興國將他送到門外,望著張揚的背影不由得搖了搖頭。
    張大官人在樓下攔了一輛出租車,前往屏西分局,上車沒多久就接到了高廉明的電話,高廉明嚷嚷道:「老大,我都到首都機場了,你怎麼不來接我啊!」
    張揚沒好氣道:「你丫未成年還是怎麼著?這麼大人了還要我接?我自己出入都是打車。」
    高廉明叫苦不迭道:「你不知道京城的出租車黑啊,我工資才幾個錢?這趟又不是出公差,我不管,回去你得幫我把車費給報了。」
    張揚道:「你不歸我管啊,我找你來是私人感情關係,咱們兄弟連這點交情都沒有了?」
    高廉明喘著氣道:「你別跟我繞彎子了,到底叫我來什麼事兒?」
    張揚道:「你丫不是律師嗎?我要告狀,趕緊來屏西分局,我攤上麻煩事了。」
    邱洪喜也沒想到張揚會這麼痛快的過來,見到張揚他還是很客氣地請了進來,來到自己的辦公室裡,讓手下給張揚泡了杯茶,清了清嗓子道:「張揚同志,我請你過來,是有些情況需要瞭解。」
    張大官人笑道:「邱局真是客氣,別說我是黨員,就算一個普通的共和國公民也會全力配合你們公安機關的工作,你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邱洪喜鬆了口氣道:「張揚同志,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其實大家都是體制裡的,工作上就應該相互體諒,你說是不是。」
    張揚微笑點了點頭,端起茶杯,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這茶葉比起剛剛在周興國那裡喝得鐵觀音顯然要差上許多了。
    邱洪喜道:「感覺好點了吧?」他這句話是針對張揚昨晚從火裡逃生的事情。
    張揚道:「我沒什麼事,秦振堂害不死我!」
    邱洪喜不由得又咳嗽了一聲,然後道:「根據我們在火災現場的調查,專家已經確認,這場火是從別墅內部引發的,而且有多個著火點,根據專家的分析和判斷,應該是有預謀的人為縱火。」
    張大官人道:「我早就說過是人為縱火了,沒什麼好調查的,火就是秦振堂放得!」
    邱洪喜心中暗自冷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不過他也沒有急於馬上拆穿張揚,不緊不慢道:「根據我們目前瞭解的情況,在起火的時候秦振堂同志並沒有進入77號別墅。」
    張揚道:「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他當然不敢承認。」
    「當時他身邊的很多人都能證明。」
    「他們全都是一夥的,狼狽為殲。」
    邱洪喜道:「張揚同志,我們調出了當時小區的監控錄像,根據錄像畫面,能夠認定火起的時候,秦振堂同志還在外面,他怎麼可能去別墅內縱火呢?」
    張揚瞇起眼睛望著邱洪喜,很久都沒說話,邱洪喜開始覺得這廝被自己問得啞口無言,可很快他就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張揚點了點頭道:「邱局,我怎麼聽著你在竭力維護秦振堂呢?」
    邱洪喜道:「我不會偏袒任何人,我只尊重事實。」
    張揚大聲道:「事實就是秦振堂放火燒了77號別墅,你雖然能夠證明當時他不在別墅內,可當時他帶領幾十名士兵把77號別墅團團圍住,你能夠證明他手下沒幹嗎?」
    「呃,這……」
    張揚還真把邱洪喜給問住了。
    邱洪喜道:「他們都是軍人,政治素養還是不錯的。」
    張揚道:「軍人就不犯法了?你說他們沒放火,那麻煩你告訴我,火是誰放得?」
    邱洪喜道:「張揚同志,既然你這樣問,有些話我就不妨說出來了,根據我們的瞭解,最早的時候,別墅內一共有六個人,後來有四人離去,這四個人我目前都找到了,他們可以證明當時別墅內只剩下你和何雨濛兩人。」
    張揚道:「不錯,何雨濛讓他們四個出去報警,當時秦振堂帶領幾十名荷槍實彈的士兵顯然已經對我們的生命造成了威脅,讓這四個人離開也是不得已的舉措。」
    邱洪喜道:「也就是說火起的時候,你和何雨濛確定在別墅內,既然確定這場火災是人為縱火,你們在別墅內就有縱火的嫌疑。」
    張大官人笑道:「我們縱火?我們為什麼要縱火?難道我們突然想不開要把自己給燒死?」
    邱洪喜道:「張揚同志,我們應該客觀地來對待這個問題,你能不能告訴我,當時你是如何脫離火場的?」
    張揚不耐煩道:「都跟你說一百遍了。」
    「何雨濛在哪裡?」
    張揚火了:「你是警察啊,怎麼什麼都問我?人失蹤了,是死是活應該是你們去查,你問我,我問誰?」
    邱洪喜道:「張揚同志,有些事是開不得玩笑的。」
    「你好像在威脅我啊!」
    邱洪喜道:「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你已經被我們列為縱火嫌疑人。」
    張揚呵呵冷笑道:「邱洪喜,你陰我啊,給我扣這麼大的一頂帽子,你跟我老實交代,你到底得了秦振堂的什麼好處?」
    邱洪喜氣得滿臉通紅:「張揚同志,再這樣說的話我會告你誹謗。」
    張揚道:「我早就知道你把我哄來沒安好心,在火場的時候你跟秦家兩兄弟眉來眼去的,當我沒看見啊?」
    「你……」
    「你什麼你啊?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弄點捕風捉影的事情就想往我身上賴,我靠啊,你丫對得起頭上頂著的國徽嗎?你陪當維護正義的警察嗎?」
    邱洪喜惱羞成怒道:「我做事對得起天地良心。」
    「拉倒吧,就你,天地良心,我看你良心早被狗給吃了!」
    邱洪喜早知道這廝蠻橫囂張,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囂張到這種地步,來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居然還敢發飆,邱洪喜火了:「張揚,我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張大官人道:「我言行沒問題啊,我哪句話說錯了?今晚是不是你把我請來的?」
    邱洪喜沒說話,的確,是他把張揚給請到了這裡。
    張大官人咄咄逼人道:「說什麼案情進展,騙我啊?怕我不配合,先把我哄到局子裡再說,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幹?是不是打算拘留我?」
    邱洪喜的嘴巴囁嚅著,他想爆發,可是心底卻仍然缺乏底氣。
    張揚道:「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誰想幹什麼,咱們都清楚,你剛才的那番言論,一句句把我往溝裡帶,說穿了還不是想證明我縱火燒了77號別墅,你是警察,一個好警察首先就得講究邏輯,我且問你,我放火的動機是什麼?是我想自殺還是我想殺死何雨濛?」
    「呃……」邱洪喜被張揚問得張口結舌。
    張揚道:「你不好說,我幫你回答,我跟何雨濛是好朋友,我受了何長安的委託要照顧她,所以我不會傷害她,我活得好好的,我的人生有滋有味,我也不會自殺,所以我就沒有犯罪動機。」
    邱洪喜道:「秦振堂第一次進入77號別墅的時候你為什麼說何雨濛不在?」
    張大官人笑道:「我樂意,那孫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想對何雨濛不利,弄了張所謂的搜查證就要到人家家裡抄家,我就納悶了,你們公安系統的事兒什麼時候歸他們部隊管了?」
    邱洪喜又被問住了。
    張揚道:「看來你跟秦振堂溝通的不夠,雖然我沒見到他,我也知道他是怎麼跟你說的,他說是我放得火,說我利用失火作為掩護,製造混亂,趁著混亂把何雨濛給就出去了。」
    邱洪喜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根據火警中心的電話記錄,你們打電話報告火警的時間和失火的時間不符。」
    張揚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懷疑我,只管去調查,有了證據,你只管把我抓進去,我現在有個疑問,秦振堂他憑什麼率兵私闖民宅?他有什麼權力限制別人的正常出入?他搶奪消防車,在現場已經嚴重危害了公眾安全,你為什麼不對他進行處理?是因為你們是朋友嗎?」
    「你胡說!」
    張揚笑道:「我說得每件事都有根有據,邱局,我給你個忠告,做警察一定要把心放端正了,不然你會倒霉的。」
    邱洪喜怒道:「用不著你來教訓我,我工作的時候,你還……」他本想說你還在吃奶呢,可話到唇邊又覺得有些不妥,這會兒真的被這小子給氣糊塗了,邱洪喜道:「張揚,你做過的事情,不說我們也能調查出來。」
    張揚道:「我還真就不說了,你把我當朋友,我就跟你客客氣氣的,跟你說點真話,可你既然不給我面子,我就沒必要跟你客氣,咱們公事公辦,現在你要麼放我走,要麼等我的律師來了再繼續問我,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
    邱洪喜道:「你什麼態度,我只是找你瞭解一些情況,你怎麼這麼不配合?」
    張大官人眼皮一翻根本不理會他,他算準了高廉明快到了。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十多分鐘後高廉明氣喘吁吁地來到了屏西分局,他問明了張揚所在的地點,喘著粗氣敲門進來,一進門就道:「張書記,怎麼回事兒?」
    張揚朝邱洪喜看了一眼道:「呶,這位邱局長打算用莫須有的罪名把我給送進去,你再晚來一步他可能就準備對我用刑了。」
    高廉明一邊擦汗,一邊大叫道:「我看誰敢!」他向上扶了扶小眼鏡,怒視邱洪喜,這貨腦子好用著呢,一看眼前的局面就知道張揚是讓他來攪局的,攪就攪,天塌下來有你張書記撐著,我怕個毛啊。高廉明道:「警察有什麼了不起?警察辦事也要講究法律,張書記,你不用怕,有什麼事情我在這裡,他們只要敢做出違反法律違反原則的事情,我告他們!」
    張大官人眉開眼笑道:「高律師,我請你過來就是要告狀的。」他將高廉明介紹給邱洪喜道:「邱局長,我還是先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留美大律師高廉明先生,他在美國被成為法律界的神童,十四歲拿到律師牌照,當年就打贏了人生第一場官司,十七歲拿到法律博士學位,十八歲在曼哈頓以個人名義開設律師事務所,華爾街各大財團爭先恐後的聘請他當法律顧問,貝寧財團、通用、微軟、IBM,真是多了去了。」
    高廉明望著張揚,嘴巴張得幾乎能吞下一個鴨蛋,我靠,你丫不吹牛逼能死嗎?我那律師執照是買回來的,不過高廉明也沒讓邱洪喜看到自己詫異的表情,馬上拿捏出一副倨傲無比的表情:「張書記,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我之所以回來,就是因為我對國內的一些法律制度不滿,我要幫助祖國完善法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對別人我要收費,對你我是義務,你跟我說,到底要告誰?」
    張揚指了指邱洪喜道:「我要告這位邱局,告他徇私偏袒!」
    邱洪喜這會兒真被兩人一唱一和給蒙住了,聽到張揚說出徇私偏袒這四個字,打心底哆嗦了一下。
    高廉明裝模作樣道:「我先記下來。」
    邱洪喜道:「張揚同志,我是找你例行瞭解情況。」
    張揚道:「我管你啊,反正我律師來了,你們這幫人一個個都等著收我律師信吧,誰都別裝無辜,是不是清白,咱們上法庭上說。」他站起身打了個哈欠道:「你找我沒其他事了吧?如果沒其他事我就走了,幫我轉告秦振堂,妨礙公共安全的那件事,你們不告我告,縱火行兇的事情,你懷疑我,我還是要告,天下這麼大,我總能找到說理的地方,何雨濛是生是死你們不去查,我一樣要告!」他轉向高廉明道:「這麼多官司,我能一起打嗎?」
    高廉明道:「沒事兒,包在我身上,告狀是我強項!」這廝滿臉的自信,有生以來從沒感覺自己這麼威風過。
    張揚道:「何雨濛被秦振堂縱火燒死了,這案子可能得通過美國使館,畢竟她是美籍。」
    高廉明道:「這姓質就嚴重了。」
    張大官人道:「何止嚴重,這會產生國際影響的。」
    高廉明道:「恐怕負責治安的官員會因此掉烏紗帽的。」
    張揚道:「身在其位不謀其政,死不足惜!」
    邱洪喜被這倆活寶給氣的臉色發紫,他現在算是看出來了,人家是故意涮他的,不過這兩人的話也不可不信,搞不好他們真的要把自己告上法庭。
    缺少證據,單憑著懷疑這兩個字是不能將張揚扣押的,高廉明的律師牌照雖然是混出來的,可這廝對法律還是懂得不少,裝腔作勢的把邱洪喜恐嚇了一通。
    張揚和高廉明一前一後離開了屏西分局,邱洪喜也是無可奈何,今天原打算利用查到的這些事情把張揚給嚇住的,沒想到非但沒把張揚嚇住,卻讓人家給寒磣了一通。
    出了分局的大門,高廉明強忍不笑,一張臉憋得跟下蛋母雞似的,張大官人瞪了他一眼,伸手叫了輛出租車,兩人上了車,高廉明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張揚賞了他一個爆栗子,斥道:「你丫就不能憋著點。」
    「我憋……憋不住啊……」高廉明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緩了好一會兒方才道:「你沒看道剛才那個邱洪喜,差點沒被我們給氣背過去,真他媽逗死了!」
    張揚望著高廉明道:「廉明,你別覺得我叫你來是玩的,這次朕要你給我幫忙。」
    高廉明愣了一下:「你真打算告狀?」
    張揚點了點頭道:「不告則已,告就告他個驚天動地,不給這幫孫子點顏色看看,都以為老子好欺負呢。」
    高廉明道:「張哥,我覺得這世上沒人敢欺負你。」
    張揚道:「那就是我想欺負人了,怎麼樣,幫不幫忙?」
    高廉明道:「幫你當然沒問題,不過我擔心我這水平。」
    張揚道:「談到正經八百的打官司,你肯定不行,可咱們這次的官司要歪著打,要攪和的風起雲湧,我想來想去,沒人比你更合適了。」
    高廉明還是頭一次被張揚如此看重,不由得有些激動了,嚥了口唾沫,正想表白一句,突然又想起了一個極其現實的問題:「那啥……我吃住啥的誰給我報銷?」
    張大官人極其鄙夷地看著他:「放心吧,我給你找一金主!」
    高廉明道:「還有一個問題,這事兒鬧大了,我爸要是知道了怎麼辦?」
    張揚道:「你丫什麼時候能真正成年?難不成一輩子都要你爸管?」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