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3

很快,漂亮女秘書走進來。歐陽佟便問,胥總在不在?女秘書說,胥總去上海了,可能明天回來。歐陽佟問,那許總呢?女秘書說,許總剛剛回來。歐陽佟說,那好,這位楊先生要談星期七的博億股權問題,你把他帶去見許總。陳小姐於是說,楊先生,請跟我來。楊大元不好再留在這裡,只好站起來,對歐陽佟說,哥,我先走了。歐陽佟連頭都沒抬,而是拿起手機,撥打了江南省第一秘的電話,約他一起吃飯。
唐小舟接起電話說,歐大才子呀。有什麼好事讓你想起我了?歐陽佟說,一定要有好事才想起你?我告訴你,我這個人比較特別,有好事的時候,肯定獨自消受,只有遇到困難的時候,才會想起首長。唐小舟說,說吧,什麼事?歐陽佟說,一個人吃飯沒味,想找個人陪。民以食為天,你說這是不是大事?唐小舟說,你小子的鼻子真靈,知道我有空。說吧,哪裡?歐陽佟說,還有哪裡配得上你的身份?當然是喜來登。我幾點鐘去哪裡接你?唐小舟說,你現在就到省委門口等我。
唐小舟竟然有時間,這可真是命運的安排。要知道,他可是江南省第一秘,別說是和朋友吃個飯,就算是和老婆做個愛,那也需要見縫插針。唐小舟就曾說過笑話,說他和他老婆現在都有些神經質了,最怕做那個事。越怕事就越有事,許多次他們做那個事的時候,手機響起來,還真是趙書記的電話。結果,事情沒做完,只得匆匆趕去見首長。這樣的次數多了,每次想做的時候,就膽戰心驚,畏首畏尾,時間一長,心理陰影就形成了,夫妻間便生出了怨憤,心理癥結就更重了。現在,歐陽佟給唐小舟打電話,他竟然有時間,難道說,這還不是一種巧合?
歐陽佟迅速離開辦公室,驅車前往省委,停在門口之後,給唐小舟發了一條短信。過了約半個小時,唐小舟提著一隻很大的公文包走出來,沿途有很多人和他打招呼,他瘦高的個子微微弓著,始終對人謙卑地微笑、點頭。唐小舟比歐陽佟高差不多一個頭,自從認識他至今,他似乎從來都沒有直起過腰板。
坐上副手席,他便將那隻大大的包放在兩腿之間,身子倒是挺得很直。歐陽佟說,看來你那包不輕,幹嗎不放後面?唐小舟笑笑,將包放過去,說,習慣了。歐陽佟說,我的車後面有些好酒,今天中午要不要搞點?唐小舟說,喝不行,屬於我的我帶走。歐陽佟說,老闆應該不在雍州吧。唐小舟說,不在也不行。
歐陽佟認識很多首長秘書,知道他們這些人的心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熬過幾年,首長定會給他們一個不錯的安排。副省級首長的秘書,一般都會安排去擔任常務副縣長,然後縣長書記一級級提起來。書記省長的秘書,級別自然高一些,書記的秘書,有可能直接去縣裡當書記或者地級市當副書記,而省長的秘書則有可能去縣裡當縣長或者地級市當副市長。
坐進喜來登的包廂,唐小舟也不和歐陽佟客氣,直截了當地問,說吧,找我什麼事?
歐陽佟說,我聽說今年江南省國企改制的力度要加強,省裡下了很大決心,要將一大批條件成熟的國企改制,是不是有這回事?
唐小舟說,這又不是什麼秘密,不久前召開人大會,寫進政府工作報告的。怎麼啦?你的什麼朋友對這件事感興趣?對於夠條件的企業和富商參與國企改制,省裡是求之不得。這個忙,我幫得上。歐陽佟說,不是我的朋友想,是我想。唐小舟顯然愣了一下,說,你想?你不是當副台長嗎?什麼時候想當企業家了?歐陽佟說,我的副台長早就下課了。唐小舟莫名其妙,說,什麼時候的事?歐陽佟說,你也知道杜崇光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這樣的人,是他眼裡的釘子,他能不拔掉嗎?唐小舟說,不至於吧,你是正處級幹部,如果對正處級幹部進行處理,省委組織部是要過場的,我應該看到呀。歐陽佟說,算了,我沒精力和他耗,所以把辭職報告一扔,走了。他們大概也擔心向上交不了差,至今沒有結論。唐小舟哦了一聲,然後說,國企改制,那可是一個大難題,全都是真金白銀的幹活,而且數目還不少。你能拿得出來?
歐陽佟說,我當然拿不出來。不過,就算我拿不出來,有人能拿出來呀。唐小舟問,什麼人?歐陽佟說,你呀。唐小舟沒有什麼幽默細胞,很直白地說,你開什麼國際玩笑。我窮光蛋一個。歐陽佟說,你雖然是窮光蛋一個,但也可以變成大富翁,因為你手中有權力不是?唐小舟說,你小子別打這個主意,我可不想當李真,你別害我。歐陽佟說,我的大秘,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害你?我害你不是害我自己?你想,我會害我自己嗎?
對於唐小舟這種態度,歐陽佟心裡是有底的。畢竟,他沒有將話說明,唐小舟心裡有顧忌,這是顯而易見的。但世上的人,誰不愛錢?關鍵就在於這錢拿著燒不燒手,如果是害命的錢,誰都不敢拿。相反,如果這錢非常安全,誰又會不拿?
歐陽佟向他介紹了自己的設想。他準備將江南省幾位著名的大企業家組織起來,成立一個強大的管理團隊,形成一個決策平台,集中這些人的智慧,研究決定企業的發展方向,再由高薪聘任的專業經理人,執行管理團隊的決策,專職對改制企業進行管理。唐小舟問,你這個管理團隊,都有些什麼人?歐陽佟便報出了楊樹森、王禺丹、吳天桐、駱虹的名字。唐小舟點了點頭說,如果集中了這幾個人,那確實集中了江南省最優秀的一批企業家。當然,我還可以幫你再牽線聯絡幾個,讓你這個團隊更加強大。
歐陽佟問,這麼說,你同意了?唐小舟說,那是兩回事。我還不完全清楚你到底要做什麼,怎麼做。歐陽佟說,由這些管理人參股成立一家投資管理公司,再由這家公司參與江南省的國有企業改制,以控股的方式,進入這類企業。唐小舟問,你們希望通過盤活這些企業來賺錢?歐陽佟說,我們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盤活這些企業,但是,不可能靠盤活企業來創造更大的收益。企業的增長速度太慢了。唐小舟問,那你們的投資利潤從哪裡來?歐陽佟說,我們的目標是將這些企業IPO或者找其他企業收購。唐小舟哦了一聲,說,你們這家公司,是一家併購公司。歐陽佟說,可以這麼理解,但並不完全如此。我們主要進行資源管理,促成資源收益最大化。比如說,有條件的企業,我們可以IPO,或者找其他企業併購,也有些企業,一時可能難以達到這一目標。我們可以一邊加強管理,盤活資源,同時用這些企業作為抵押,向銀行取得貸款,獲得更多的運營資金,使得我們的企業,始終具有強大的投資能力。
唐小舟說,理論上聽起來不錯。可實際操作的時候,需要的資金量非常大。國有企業的盤子,一般都很大,幾個億就屬於超小盤了。你們哪來這樣大的資金實力?歐陽佟說,所以,我們才會請你這個大秘出面呀。一方面,幫我們協調改制企業,另一方面,在資金來源方面,也需要你和銀行溝通一下。
唐小舟看了歐陽佟一眼,說,你這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嗎?
歐陽佟說,其實,我這也是替你考慮。你想,你肯定不可能永遠在老闆身邊吧,或許兩三年,老闆就會把你放下去,或許當縣委書記,或者到地級市當副書記副市長什麼的。當地方首長,需要什麼?政治靠山自然重要,更重要的,還得有政績,是不是?政績從哪裡來?肯定不是從政治運動中來,而是從經濟建設中來。經濟建設,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一切的關鍵,在於你背後得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支持。我們的計劃如果能夠實現,幾年時間,我們就能成為江南省最強大的經濟實體之一。那時,你再下去的話,還怕出不了政績?另外,你當然也得為自己的可用財力考慮一下。如今要當好官當大官,沒有強大的經濟後盾肯定不行。可是,又不能通過別的渠道獲得資金支持。如果執行我們的計劃,我可以讓你成為影子股東,你可以選擇將股份委託給我本人,也可以和公司簽署一個秘密協議。總之,將來這間公司,就是你私人的小金庫,你隨時可以從公司提錢,又沒有絲毫安全之憂。
唐小舟笑了笑,說,看來,所有一切,你都替我設計好了。
歐陽佟說,那是當然。我是什麼人?我生來就是替朋友兩肋插刀的。
唐小舟和他開了幾句玩笑,說,你有肋嗎?刀往哪裡插?接著又說,你這個事,還有點意思。不過我覺得,你們為什麼只盯著國企改制,有些民營企業也相當不錯呀,國家現在正在搞股市的全流通改革。只要上市成功,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套現。歐陽佟說,如果有這樣的機會,當然求之不得。唐小舟說,省內有一家連鎖商業企業,正在籌備上市,他們需要吸引一部分資金,再多開幾家連鎖店,以便上市時盤子大一些。你們如果有興趣,我可以幫忙牽個線。
有這句話,歐陽佟心裡有數了,自己的提議,已經被唐小舟接受。只要有機會,他肯定會幫這個忙。吃過飯,又徵求他的意見,問他,下午沒什麼事吧?要不我們去洗個澡?唐小舟說,下午還有事,以後再說吧。歐陽佟便開車送他回家。唐小舟說,你直接送我去辦公室呀,幹嗎到這裡來了?歐陽佟說,你不是說沒喝的酒你帶走嗎?總不能帶到辦公室去吧。唐小舟自然明白,能帶走的,肯定不會少,便也不再說話。
歐陽佟將車停好,從行李箱裡拿出一隻包,交到唐小舟手上說,麻煩你爬一趟,我就不上去了。包裡是四瓶十五年的茅台和兩條極品江南,市值約一萬元。唐小舟沒有推辭,接過之後,說了聲謝謝呀,掉頭往樓道裡走去。
唐小舟提到的那家企業叫喜相逢,是江南省最大的商品零售連鎖企業,而且是本地品牌。在外來連鎖百貨業對中國民族商業形成巨大衝擊的今天,喜相逢一直受到當地政府的扶持,創辦十餘年來,得到了飛速發展,目前在全省已經有了四十多家連鎖店,基本做到了地級城市每市兩家以上,且在外省也已經開始佈局。他們之所以要吸引外來資本,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當然是為了IPO。但凡上市公司,股份不能太集中,股東數必須達到法定數量,恰好他們也想大規模向外省擴張,正需要資金。但是,這畢竟是一次機會,並不是誰有資金,他們就肯吸納為股東。誰都知道,這是送錢的機會,沒點過硬的後台,誰肯將大把的錢拱手送給你?
省委書記的秘書出面,事情自然就不一樣了。幾天後,由唐小舟安排,歐陽佟和喜相逢的創始人王真法見了面,喝了一餐酒。歐陽佟考慮到是第一次和王真法見面,以後可能還會有更多的接觸,因此並沒有驚動公司的幾員社交大將,僅僅只是帶了尋萬芳。沒想到無心插柳,幾杯酒一喝,王真法和尋萬芳聊得很投機,沒想到尋萬芳的母親,竟然是王真法的姑,因此,王真法和尋萬芳是兄妹。尋萬芳的社交能力超強,又意外遇到自己未出五服的表兄,自然就使出了渾身解數,令王真法心花怒放。
當然,對於王真法來說,他只需要別人提著真金白銀入股,何況,別人入股之時,他的資本已經溢價了,等於已經佔了一次大便宜。現在有了唐小舟出面,這個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絕對不能不賣,又意外地遇到了自己的表妹,怎麼說,也要為她撈點好處。
後來的談判就非常順利。王真法計劃增資兩個億,歐陽佟和王禺丹等商量過,希望能夠持有兩個億的一半。可畢竟希望入股喜相逢的實權人物太多,王真法不可能將這個蛋糕切下一半給了唐小舟,那剩下的就不好分了。雖然一再退讓,他也只肯答應五千萬,並且有一個附加條件,就是這五千萬之中,必須有1%是尋萬芳的。同意的話,立即就簽合同注資,不同意,那就不需要再談了。
五千萬已經不是一筆小錢,如果上市順利,五年甚至更短時間內,這筆錢便可能產生五個億甚至更多的利益。也就是說,這等於是送的一筆錢,一個大人情。全國範圍內查貪污受賄,可沒有查出一個貪官通過參股上市公司收賄的事例。如今每個省都有大量上市公司,而上市公司也一定要募集新股東,許多公司便給領導送點干股,比如千分之零點幾,以出資論,可能只幾萬元,這部分股票一旦流通,就可以變現幾百萬甚至更多。還有些公司,自己坐莊,暗中給領導消息。領導的夫人炒股,按照人家給的價錢進。到了一定時候,又給領導消息,出來吧。領導拋掉股票一算賬,賺20%以上。一年做這麼幾次,幾十萬乃至幾百萬到手了。而且乾乾淨淨,不需要挖空心思將這些錢洗白。
王真法給了唐小舟五千萬的投資額,等於將趙德良和唐小舟的關係全部打理,在整個上市過程中,省內有任何問題,只要找唐小舟,他定然全力以赴。王真法不僅未出一分錢,而且賺了一大筆錢,同時又送出了一份厚禮,這樣的買賣,實在是划算。唐小舟自然知道這些,他個人的條件,看起來也不高,只要五千萬之中的2%,即一百萬。社會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但凡這類從中牽線的買賣,中間人都必須提取20%。若以這個比例計算,就應該直接返還唐小舟一千萬。問題是,別說一千萬,就算是一百萬,唐小舟拿到手後,要將這筆現金洗白,那也不是容易的事。而他拿2%的股份,情況則不同,僅以投資額五千萬計算,他的投資額是一百萬,作為公務員,他顯然拿不出。人家會懷疑這筆投入。可另一方面,他可以說,當初歐陽佟成立資圓公司錢不夠,找他借了點錢,三萬元而已。歐陽佟後來經營博億公司頗不順利,還不起錢,就給他在資圓公司算了1.5%的股份。真查起來,這件事連違紀都很難算上。至關重要的有兩點,其一,唐小舟實際一分錢未出。其二,這家公司一旦上市或者這部分股票一旦流通,唐小舟變現時,絕對就在千萬以上。因此可以說,這是一筆巨款。
有這樣的前景,唐小舟自然有動力。唐小舟將全省列入改制名單的國有企業仔細篩選,從中選出五家交給歐陽佟。歐陽佟又將這些資料複製了幾份,派人分別送給王禺丹、邱萍、楊樹森、吳天桐和駱虹。這些人將組成未來的經營決策中樞,是否參與某家企業改制,需要拿出一個漂亮的改制方案,而改制方案最為重要的一環即盤活資產,令這些長期處於虧損中掙扎的企業起死回生。就算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暫時能夠有一個漂亮的業績報告,也能掩人耳目。這一切,需要一個甚至多個金點子。歐陽佟之所以將這些資料提供給幾大股東,就是要他們提出金點子。或者更直白地說,王禺丹的江南煙草,楊樹森的南方重機,吳天桐的江南有色以及駱虹的道隆股份,是否可以將部分資源、業務給予某家改制企業。任何一家改制企業,一旦和這四大家族中某一家成為戰略聯盟,扭虧為盈就是可以預見的。此時,再通過四大家族穿針引線,將資圓公司持有的股份賣給第三方。資產增值就由此而實現了。
歐陽佟忙著這些大事的時候,許問昭和胥曉彤卻在和楊大元緊張地談判。
這個談判,對於歐陽佟甚至是胥曉彤或許問昭來說,意義已經不大。胥曉彤本人是反對做這件事的,她覺得目前公司的發展前景看好,應該將主要精力放在更大並且能夠產生利潤的項目上面。目前參與談判的這件事,對於公司發展,沒有任何意義,或者可以說,僅僅只是在洩個人私憤。是以公司資源在達成個人目的。
為此,胥曉彤曾和王禺丹以及邱萍交換過意見。她原以為,只要王禺丹和邱萍支持自己的想法並且出面勸阻歐陽佟,這件事便可能終止。可令她頗為不解的是,無論是王禺丹還是邱萍,都不願為此出面,甚至態度還有點曖昧。胥曉彤百思不得其解。表面上看,朱麗依先後兩次給過王禺丹難堪,現在歐陽佟要滅掉朱麗依,也算是幫王禺丹解了心頭之恨。但以胥曉彤對王禺丹的瞭解,覺得她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她是絕對不屑於和那些級別比自己低很多的人過招的。這就像巴西足球隊主動向中國足球隊挑戰,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以一萬個進球還是以一個進球贏得了這場比賽,都無疑讓中國足球隊聲名大震。那麼,她們為什麼默許歐陽佟幹這件事?怎麼想都不明白。
同一件事,許問昭的態度顯然不同。當初,星期七給她製造了太多麻煩,她顯然帶有情緒,加上整件事,她是設計師,幹起來,勁頭也就特別大。所有的談判,胥曉彤參加並不多,能找借口推的就推掉了,一直都是許問昭在主持。
楊大元以為自己對女人很有魅力,見了許問昭,就拿一大堆恭敬之詞往她身上擺。許問昭也就裝出一副矜持模樣,對所有的甜言蜜語照單全收,對楊大元的態度,也就顯得格外和藹可親。楊大元覺得自己的魅力起了作用,幹起來也就特別用勁。整個談判過程中,許問昭總在溫柔地讓步。
楊大元不是傻瓜,小計謀方面,他是很在行的。所以,他一開始便提出,將目前公司債務放在一邊,股東重新對公司注資,並且按注資比例重新分置股權,然後按股權分置情況設置公司人事結構。這一方案,對楊大元最為有利。他已經充分考慮過,目前,朱麗依肯定不可能注資,相反,他則有錢投入。這一方案如果實現,他就以實際投資控制了博億公司。相反,以前的債務,甩給朱麗依和歐陽佟了。
這個方案,歐陽佟和博億公司沒有得到一點好處,反而將公司扔給了星期七,達不到他們的目的,許問昭自然不同意。許問昭一開始的方案則簡單明瞭,要麼,星期七先償還債務,然後談下一步。要麼,星期七承認債務,派一名總經理來負責經營。總經理有經營權但沒有人事權。這一方案,楊大元自然不同意。他之所以說服朱麗依同意談判,是因為星期七確實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如果不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解決資金困境,星期七就有可能清盤倒閉。而朱麗依因為牽涉王才新案,進去了近兩個月,別說以前王才新的關係不可能再與星期七合作,就算是王才新以外的官場人物,也不敢再和朱麗依走近。誰能保證反貪部門將她放出來,不是在放長線釣大魚?一個被反貪部門盯上的人物,官場之中,還有誰敢靠近?所以,朱麗依迫切需要救命稻草,只要讓她緩過氣來,她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至於楊大元,他對於朱麗依的困境看得更加清楚,對於自己的危機,也是心知肚明,他此時最希望的是借助朱麗依和星期七為自己打造一個事業平台,一旦朱麗依和星期七出現麻煩,他便有了一條退路。所以,他參與談判有一個根本性前提,那就是他能不能獲得好處。
對於楊大元其人,歐陽佟是太熟悉了。他玩的那些小手段,歐陽佟閉著眼睛都能想出來。以前之所以著了他的道,關鍵在於歐陽佟的自信,覺得楊大元或許會害天下人,但只有他歐陽佟例外。徹底清醒之後,他對楊大元的認識就更加明晰,當楊大元第一次出現在資圓公司時,他就已經知道,這個雁過拔腿的人物來了。他之所以如此積極,不事先為自己準備好了一條雁腿,他是絕對不會幹的。
歐陽佟便和許問昭在一起商量,分析楊大元所期望的雁腿到底在哪裡。
其實,楊大元一開始提出的方案,徹底洩露了他的底細。他提出各自注資並且按新注資比例重新分割股權。許問昭便對歐陽佟說,她沒料到楊大元會提出這樣一個方案。據她所瞭解,星期七目前的資金周轉極為困難,差不多到了無米下鍋的程度,朱麗依哪來的錢再注資博億公司?
歐陽佟略略思考,然後說,我敢肯定,朱麗依肯定沒錢再向博億注資。而且,就算有,她也不敢。博億現有的債務,劃歸她的部分,已經近七百萬,她還能拿幾百萬出來注資?在博億公司掛上超過千萬的賬?這不是經營,而是賭博。朱麗依不傻,她會幹這件事?絕對不會。所以,這個注資方案,肯定不是朱麗依的,而是楊大元的。朱麗依或許不知道楊大元有沒有錢,可歐陽佟知道。賈宇革一直在對楊大元跟蹤調查,朱麗依被抓進去後,楊大元和劉嚴萍之間的事,賈宇革查得一清二楚,並且錄像。當時,楊大元的行動,還只能說令人生疑。此後,劉嚴萍逃走,朱麗依向公安部門報案,歐陽佟因此徹底明白,並下令賈宇革,通過收買的方法,複印了楊大元和劉嚴萍轉賬的銀行憑據。瞭解這一內幕,他就很容易摸清楊大元的基本思路。他絕對希望借助這次解決博億公司的股權問題,趁機入掌博億,並且巧妙地將朱麗依拋掉,同時,又能夠很好地利用德山市慶項目和朱麗依的星期七廣告公司,替博億公司撈到足夠的好處。
歐陽佟對許問昭說,你的想法是對的。既然要釣魚,就一定要下重餌。我們的目標,就是要將楊大元手裡的資金套出來。星期七被楊大元和財務經理捲走的是七百多萬,保守地估計,楊大元手裡,應該有四百萬。我們這次談判的目標,就是要調動楊大元的這四百萬,如果能夠調動一半,我們就成功了。
許問昭說,既然這樣,我們能不能設定一個底線?歐陽佟問,你想到的底線是什麼?許問昭說,第一,將雙方的債務托管。你的部分,由資圓公司托管,星期七的部分,自然由星期七托管。這樣,有利於讓博億和楊大元輕裝上陣。否則,他們恐怕不肯踏這個陷阱。
歐陽佟說,不見兔子不撒鷹。我們扔出一隻肥兔子,將這只鷹引出來是必要的。
許問昭說,但托管不是將債務抹掉。雙方都必須承認這個債務。為了償還這個債務,我們還可以放出第二道餌。歐陽佟問,什麼餌?許問昭說,允許博億公司在贏利之後,以利潤的百分比,比如15%或者20%,沖抵債務的星期七部分。歐陽佟說,這個有點太著痕跡了。只允許沖抵星期七的債務而不允許沖抵資圓公司的債務,他們可能會起疑心。許問昭說,那這樣,以10%沖抵星期七的債務,另外10%沖抵資圓公司的債務,直到將星期七的債務全部沖抵完,博億公司將不再負責債務的剩餘部分。歐陽佟說,最後這一條,作為我們後退的底線。
許問昭繼續沿著自己的思路往下說,在債務沖抵未完成之前,公司的股權結構不變。債務沖抵完成後,公司的股權進行調整。公司以實有資產總值為依據,進行擴股,最終以實際募集的資本來分割股權。
歐陽佟說,你的意思是說,到時候把這個公司拋給楊大元?那太便宜他了。
許問昭說,拋給他?到時候,他還在不在這個世上都難說。不過,我們既然要下餌,就要多下幾道。這道餌的目的,是為了讓他相信,有一天,他可以根據這一條實際並且極大比例地控制博億公司。這樣,他才會有動力。
歐陽佟說,好。這個點子好。在股東沒有增持之前,一切保持現狀。我當董事長,可以口頭答應他們,我基本不會管事。你當財務總監。星期七派總經理,我估計,楊大元肯定會說服朱麗依派他過來。許問昭說,我們可以在合同中寫明,星期七必須帶三百萬資金進來,這既是重組博億公司的條件,也是獲得德山市慶項目合作權的條件。其他公司取得合作權,也需要加盟費的,他們不會覺得這是陷阱,而且,朱麗依一定拿不出這筆錢,只好讓楊大元自己解決。這樣一來,朱麗依就只能派楊大元來當總經理了。
歐陽佟說,還要給楊大元套點枷鎖。我們得為他設計一點經常性開支。許問昭說,我也想到了這一點。我們可以約定,你的工資每月一萬五。我的工資每月一萬。此外,公司現有成員,不允許他辭退,且必須負擔這些人員的三險一金。他的人事權,僅限於新招人員。這樣一來,他每個月的工資支出,就會有接近五萬。加上公司其他一些開支,每月的辦公費用,沒有七萬,他打不開門。
楊大元對付女人雖然很有一套,可這一套,也成了雙刃劍,當女人對他那一套有了足夠免疫力的時候,最後著道的,肯定就是他自己。他不斷地在許問昭面前施展自己所謂的男性魅力,並且很快判斷出,這一招對許問昭是有用的,正因為有用,許問昭才會一再讓步。與此相比,他倒更害怕胥曉彤,因為他在博億公司擔任總經理的時候,胥曉彤便作為王禺丹的秘書常常在歐陽佟身邊轉來轉去,甚至數次來到博億公司,對楊大元的底細更加瞭解一些。可是,胥曉彤對這項談判,顯然興趣不大。楊大元也仔細分析過,胥曉彤跟著王禺丹多年,自覺不自覺便會有些“大氣”,對於這類小事,不屑一顧。在楊大元看來,這絕對是給了他機會,他也因此下定決心,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最後兩條,即星期七公司拿出三百萬加盟費,資圓公司允許博億參與德山市慶廣告項目合作,享受江南省內其他廣告公司同等權利。在楊大元看來,每一條都是對他有利的。只有一條,他比較反感,那就是,如果連續三個月,公司經營性虧損超過十萬元。董事長有權終止合同。因為許問昭一再堅持,他也只好認了這一條。
根據商量的條款,許問昭起草了合同草稿。楊大元將這個草案拿給朱麗依,朱麗依猛地一下摔在楊大元臉上,憤怒地罵道,你是豬呀。這是什麼狗屁方案?楊大元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變得非常難看。熟悉楊大元的人便知道,此時的楊大元殺人的心都有。他是那種藏不住事的人,脾氣之暴,令人歎為觀止,說爆發便可以立即爆發。但是,此一時彼一時,楊大元剛剛從朱麗依這裡弄到了大筆的錢,他還不能惹翻她。而且,他還想借助朱麗依,獲得更大的利益,如果現在把她惹翻了,朱麗依一旦冷靜下來,後果可能很嚴重。極其難得的,楊大元在朱麗依面前低了頭,一言未發地聽朱麗依罵了半天。
等朱麗依罵得差不多了,楊大元冷不丁地說,那你說怎麼辦?償還那筆債務,然後了斷這件事?這可能是他們最樂於看到的。
這話一說,朱麗依沉默下來。確實,有了那一紙判決書,博億公司如果起訴星期七,他們同樣可以申請凍結星期七的資金賬號。以目前星期七這種資金狀況,可能只有破產清盤一條路可走了。這個合同一簽,就算不能得到很大的利益,至少,星期七可以苟延殘喘。
楊大元說,我已經仔細想過了,最壞的結果是什麼?就是執行判決。那樣需要一次性拿出幾百萬。我們公司目前這種狀況,拿得出來嗎?那也就是說,只要比這個好一點,我們就賺了。就現在這個合同來看,第一條和第二條,確實很苛刻。可這苛刻的條件,替我們換來了一個前提,就是德山市慶項目的合作權。博億拿到了合作權,就等於星期七拿到了合作權。星期七目前這樣的狀況,正需要這樣一個機會。有了這樣的機會,也許我們就可以熬過難關。
朱麗依說,我們只佔博億19%,就算賺了錢,也是為歐陽佟賺了。你腦子沒進水吧?
楊大元說,難道我們就不能變通一下?大家都清楚廣告界的規矩,誰拉的廣告,都是要拿提成的。博億掌握在我們手中,博億擁有德山市慶項目協辦權,也就等於星期七有了協辦權。這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機會。
朱麗依想一想,楊大元的說法,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口氣便緩了些,對他說,這三百萬加盟費,從哪裡來?我這裡是一分錢拿不出來了。
楊大元說,能不能這樣,你想辦法弄一部分,比如一半,我再想辦法去弄那一半。
朱麗依立即一揮手,說,那是不可能的,你想都別想。
楊大元還想說服朱麗依,可朱麗依的態度非常堅決。其實,楊大元心裡也有數,現在的朱麗依焦頭爛額,如果不是想著爛船還有三斤釘,他真不想和她混下去。之所以要求朱麗依拿一筆錢出來,他也是想將事情做得盡可能讓朱麗依相信,他楊大元是一分錢拿不出來的。如果不依靠她,他就只能借款。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她同意簽下這份合同。既然朱麗依一毛不拔,他也不做這個打算,便說,只要你同意這個方案,三百萬我去想辦法。朱麗依問,你想辦法?你能有什麼辦法?楊大元說,你不用管。總之,我就是跪地求人,也要想辦法把這三百萬弄到。你需要考慮的是,派誰去當總經理。朱麗依說,是啊,我能派誰去?公司這些人,好像沒有誰能夠擔當大任。楊大元也說,我也這樣覺得,好像沒幾個人可以做這件事。其實,他的潛台詞非常清楚,除了我,還能是誰?
朱麗依想了想,說,不如這樣吧。既然是你想辦法去弄這三百萬,這個總經理,還是你去吧。別人我還真不放心。
楊大元說,既然這樣,我們安排一個簽字儀式?
朱麗依說,搞什麼儀式?你先拿給他們簽字蓋章,然後拿過來,我簽個字,蓋個章就行了。我才不想見那個什麼歐陽佟,瘦得像猴一樣,看著就噁心。
朱麗依終於同意在合同上簽字之後,楊大元欣喜若狂,他以為不久的將來,他便可以像歐陽佟一樣,坐寶馬X6,擁有一間超過160平方米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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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到了年底,歐陽佟和資圓公司格外地忙了起來。
道隆公司上市已成事實,年底路演,日程安排非常之緊。具體事宜,原本有商券安排,歐陽佟作為股東,只是在關鍵時刻出席一下就行了。可歐陽佟想瞭解一下具體操作過程。自己既然經營這樣一家公司,對於上市程序,他是一定要瞭解的。
此外,唐小舟推薦的五家國有企業,王禺丹他們看中了三家。目前正在進行緊張的談判。無論是唐小舟還是趙德良,對這件事都非常熱心。畢竟國企改制是省裡的重點工作,他們很希望盡快見到成效,所以,在背後使了不少的勁。對於資圓公司來說,所要談的就是細節以及準備資金。資金方面,和銀行已經多次接觸,如果現在就貸款也可以,問題是數額相對較少。如果道隆公司上市,資圓公司所持有的股份溢價之後,市值有可能達到幾十億。那時,再由道隆股份提供擔保,加上王禺丹、楊樹森等人出面做一做銀行的工作,爭取拿到五十億貸款。有了這筆錢,不僅可以完成對三家國有企業的改制,還將餘下一部分尋找新的可操作資源。
去上海參加路演,歐陽佟和駱虹沒有跟隨大部隊行動,他們在大家做好一切準備之後,才同乘飛機前往。除了在飛機上不得不關閉手機,歐陽佟一直在和文雨芳短信聊天。不僅如此,上飛機前一個電話,下飛機後立即又一個電話,纏纏綿綿,難捨難分。駱虹覺得奇怪,問他,什麼女人,甜得像蜜一樣?歐陽佟頗有點得意地說,我老婆。駱虹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下飛機後,道隆公司安排車來接,到達酒店,房間也都是先安排好的,歐陽佟和駱虹各住一個豪華套間。歐陽佟還像從前一樣,帶了一口大皮箱,裡面塞滿了他的用品,其中少不了的,是古龍香水。進入房間之後,先將衣服全都擺出來,掛在衣架上,再在房間裡灑滿香水,接著便去洗澡,洗完出來,聞著滿屋子的香味,頓時神清氣爽。
趙麗雅已經幾次打電話來,催他去吃飯。他直到將自己打理好了,才走出門,來到樓下大堂,駱虹和趙麗雅都已經等在那裡。趙麗雅開玩笑說,你怎麼像個大姑娘?人家大姑娘也沒有你這麼磨嘰。駱虹說,你哪裡知道?人家正在熱戀中,一天要打幾十個電話。趙麗雅顯得有點誇張地說,不是吧?這樣也行?駱虹說,你是沒見。這一路上,簡直把我的牙都酸掉了。每隔幾分鐘就一次熱線聯絡,每次聯絡,沒有半個小時不肯放下電話。什麼乖乖呀,什麼親親呀,什麼貓貓呀,什麼噁心說什麼。上車時,駱虹要坐前面,趙麗雅說,還是讓我坐前面吧。我想,我還是離歐總遠一點好,他身邊的空間太小了。
吃過飯,趙麗雅問駱虹要不要安排點活動,駱虹擺了擺頭,說,算了,你把路演的材料送到我們的房間,趁晚上看一看,明天不能出洋相。趙麗雅就拿著兩份材料跟上來,駱虹問歐陽佟,去我的房間一起商量一下?歐陽佟不太喜歡去別人的房間,關鍵是別人的房間沒有香水味,哪怕是女人的房間,也不會像他一樣,進門就灑滿香水。他總覺得,房間如果不灑滿香水,就有一股很濃的人的皮脂氣味,女人的皮脂氣味淡一些,且類型也多一些,但總體來說,仍然是夾雜著汗味的。除非某些極其特殊的情況,他更願意待在自己的房間。
他說,還是去我的房間吧。他的房間和駱虹的房間對門。趙麗雅安排這個房間的時候,顯然是考慮過一番的。照理說,上次去北京,趙麗雅和歐陽佟他們並不住在一起,並不清楚他和駱虹之間發生的事。難道說,趙麗雅很清楚駱虹是個什麼樣的人,才認定她一定不肯放過歐陽佟,必然有事發生了?不然的話,她為什麼將房間安排得如此曖昧?歐陽佟開門的時候,駱虹並沒有動,隨後,便和趙麗雅一起走進了歐陽佟的房間。
就算是兩個女人,進門之時,也都不約而同地舉起手在自己的鼻子前扇動著。趙麗雅說,我的天,這是誰的房間?駱總,是你的嗎?駱虹說,我怎麼覺得自己走進了女人的閨房?香水味這麼濃,想熏死人呀。
三人坐下來,趙麗雅和駱虹並排坐在一張長沙發上,歐陽佟坐在側面的短沙發上。趙麗雅便將材料分發給他們。駱虹看得很認真,不時就某些問題問一問趙麗雅。歐陽佟就不同了,雖然也在看,可也一直不停地和文雨芳發短信。坐了一個多小時,駱虹該問的,似乎都問了,卻又沒有走開的意思。趙麗雅便站起來,說,你們看吧。我受不了,再多坐一下,我就要昏過去了。說著向外走,在門口,按下了請勿打擾燈,將門反鎖之後走了。
駱虹又看了一會兒材料,見歐陽佟和文雨芳還是熱線聯絡不斷,便有些忍不住,說,我是不是打擾你了?要不我回去了。歐陽佟看了她一眼,說,沒辦法,她就是纏人。駱虹說,剛剛分開就這樣,如果在一起,你們是不是抱在一起,不肯分開?歐陽佟說,還真是這樣。駱虹哇地叫了一聲,說,不會吧。歐陽佟說,我感覺,她和你屬於同類型的女人。駱虹不相信,說,她怎麼和我同類型?歐陽佟說,見了面,就恨不得一直做愛。
駱虹便揮起粉拳,在歐陽佟肩上拍了一下,說什麼呢你?歐陽佟說,不是嗎?好像永遠都吃不飽一樣。駱虹將手上的材料往旁邊茶几上一扔,站起來,坐到了歐陽佟的腿上,說,那我現在就要吃。說著,便將自己的一對奶子,頂在了他的臉上。他見她撲上來,便將手上的材料放下,因此動作遲緩了一點,等他的雙手空下來時,她的胸已經貼住了他的臉。他於是用雙手抓住她的胸,向前頂了頂,說,我怕。她問,你怕什麼?在家裡被掏空了,怕交不出貨?歐陽佟說,彈精糧足,只不過擔心就算有再多糧食,也餵不飽你這只餓老虎。
如果僅僅從性的角度說,歐陽佟還真喜歡駱虹和文雨芳這種類型的女人。剛開始和文雨芳在一起的時候,她似乎比較害羞,每次都顯得比較被動。但幾次之後,她已經完全把歐陽佟那裡當成了自己的家,果真像女主人一樣,在那裡生活得很自如很坦然。這時候,她的本性就顯露出來了,非常喜歡和歐陽佟無休無止隨時隨地做愛。偶爾,歐陽佟在家裡休息不用上班,那是她最喜歡的。她不讓歐陽佟穿衣服,她自己也整天什麼都不穿,哪怕是做飯,她也僅僅只是在裸體之上系一條紅圍裙。
要說駱虹和文雨芳的不同,那就在於駱虹要的是實幹,文雨芳更多要的是情調。許多時候,文雨芳只需要歐陽佟盡到一種形式,或者說蜻蜓點水式的淺嘗輒止。她也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說是男人的精血非常重要,流失太多,對男人身體不好。因此,她雖然不斷地要,卻總不希望歐陽佟將一套程序做完。駱虹則不同,她需要完整的過程,包括最後男人的噴發。做完以後,男人往往需要一段時間休息,她便會極其主動地使盡各種手段,讓男人再一次振作起來。而男人真的開始非常努力地耕作之後,她則會拚命地大叫,我不行了,累死我了。讓男人真的覺得她的體力已經嚴重透支。然而,男人一旦高掛免戰牌,她又開始如狼似虎。
兩人正鬧得興起,歐陽佟的手機短信又一次響起來。駱虹愣了一下。她正將自己的舌頭伸進他的口腔裡攪動,聽到響聲,便停了下來。她顯然希望歐陽佟不去理,可歐陽佟的想法不同,推開了她,拾起扔在地上的衣服,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短信,又開始回復。
駱虹頓時沒了興致,裸著身子,坐回到正面的長沙發上。
《陽謀高手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