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零章 壞孩子

    跟桂希文吃過午飯,兩人就在飯店門口分道揚鑣。.
    「今天的事再次謝謝曾局長,專家團那邊我已經交代過了,所以我就不再回中化去了,請曾局長回去之後,務必代我向張市長道個歉!」桂希文客氣說到。
    曾毅笑著擺手,道:「桂主任公務繁忙,這次能夠親自帶隊去中化,我們已經感激不盡了。」
    桂希文就向曾毅伸出手,爽朗笑道:「那我就在京城等著中化市創衛的好消息了!」
    「我們一定用實際行動打贏創衛這場攻堅戰,絕不辜負桂主任的期望!」曾毅和桂希文握了握手,然後看著桂希文乘車離去。
    等桂希文離去,曾毅看了看時間,他準備去見見翟老,如果見不到翟老的話,那就直接去公安部見杜若。
    拿出電話,曾毅先撥給了張傑雄,等電話接通,曾毅便道:「張大哥,我現在人在京城。」
    張傑雄便明白曾毅的意思了,道:「有時間的話,那就來一趟吧!」
    「方便嗎?」曾毅再次確認到。
    張傑雄沒有解釋,而是道:「到了再講!」
    曾毅覺得張傑雄的話怪怪的,也不知道到底因為什麼,便道:「那我現在就過去吧!」
    「我派車在山下等你!」張傑雄道了一句,便掛了電話。
    曾毅也就不再耽擱,路邊攔了輛車,便奔翟老所在的玉泉山而去,路上曾毅又給杜若打了個電話,約杜若晚上王府飯店見面,杜若很痛快地就答應了下來。
    到了地方曾毅下車,順著馬路往前走了兩百米,就到了山下第一道警戒所在。
    一輛軍車就停在警衛旁邊不遠,開車的少校看到曾毅,便迎上幾步,抬手打了個敬禮,道:「是曾毅曾局長?」
    曾毅點點頭,道:「是我!」
    「張參謀派我來接您!」少校道明來意,就指向自己的那輛車。
    曾毅就跟著少校過去,一邊也掏出自己的證件,交給負責警戒的士兵,警衛驗過曾毅的證件,又仔細看了看曾毅,然後就抬手示意放行。曾毅這才上車,往山上去了。
    到達翟宅門口,曾毅就看到張傑雄站在門口等著了。
    車子停穩,張傑雄便往前迎了一步,等曾毅下車,便道:「你可算來了,快進去吧!」
    曾毅對張傑雄的表現有些驚訝,他跟著張傑雄往裡走,等進了門,就低聲道:「張大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張傑雄也是壓低聲音,道:「老爺子生氣了,午飯都沒吃!」
    曾毅就露出詫異的表情,心道翟老這又是怎麼了,自己平時可沒少叮囑他平心靜氣啊,翟老這兩年脾氣也好了不少,只是不知道今天究竟是因為什麼事生氣,又是誰惹他不高興了,竟然嚴重到飯都不吃了,曾毅就問道:「因為什麼啊?」
    張傑雄微微一搖頭,道:「還不是因為海上那座島的事情!」
    曾毅一聽,提起的心就放了下去,原來翟老生氣是因為這個啊,曾毅便道:「老爺子現在哪裡?」
    張傑雄指了指樓上,道:「書房呢!」
    曾毅便往樓梯走去,道:「我去看看!」
    張傑雄沒有阻攔,只是提醒道:「你自己小心點,老爺子還在氣頭上呢!」
    曾毅點點頭,便抬腳上了台階,到樓上拐個彎,第一個房間便是書房,曾毅就抬手敲了敲門。
    「進!」書房傳來翟老的聲音,聽語氣,似乎火氣還很大。
    曾毅便推門而進,進了門,就看到翟老黑著臉躺在那張老式躺椅裡,閉著眼睛看似在養神,身下的躺椅卻呼啦啦地搖個不停,這哪是養神的樣子,分明是內心很激動、情緒很不穩定。
    「翟老,我來看你了!」曾毅就笑著說到。
    躺椅停止搖動,翟老睜開眼看了曾毅一下,道:「想起來看我了?」
    曾毅便笑著上前,道:「張大哥說您老在生氣,不會是生我的氣吧!我來負荊請罪!」
    「你小子還沒有讓我生氣的資格呢!」翟老道了一聲,從躺椅裡站起來,然後慢慢踱到書桌後坐下,捧起了茶杯喝了一大口,似乎是要順順氣。
    曾毅便道:「不是我,那又是誰把老爺子您氣成這樣?」
    翟老一聽,剛順下的氣就升起來了,他把茶杯往桌上狠狠一磕,道:「你說說看,這是什麼道理!我們的漁民在自己的領海內航行,卻遭到小倭瓜的無理驅逐,還被抓了去要判刑,而我們就只能喊兩句,發一份申明,這的反擊,怕是連兔子都嚇不住吧!這口氣憋得我實在難受啊!」
    曾毅就知道翟老八成又從送來的內參上看到什麼消息了,因為翟老說的這件事媒體還沒報道呢,反正曾毅是不知道這件事,曾毅便順著翟老的話講了一句:「這口氣是得出!」
    「要是年輕三十歲,看我怎麼收拾那些倭瓜!」翟老在桌子上痛心疾首地拍了幾下,只恨自己力不從心。
    「收拾人這種事,可不勞老爺子親自動手!」曾毅笑了笑,道:「您是老帥,坐鎮指揮便可以了!」
    一提這個,翟老更是生氣,道:「我一個卸了甲的老頭子,現在還能指揮動誰啊!」
    曾毅便笑道:「那可未必,老爺子您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您老只要隨便出一招,我看就夠小倭瓜喝一壺的了!」
    翟老眼睛一亮,他看著曾毅,道:「你說說看,你都有什麼主意?」
    曾毅笑了笑,道:「這種國家大事,我哪有什麼主意!不過,我看這種事並不只發生在海上,就是在國內,兩個地方爭同一個項目的情況,那也比比皆是,一點都不罕見。」
    翟老就再次捧起了杯子,靠在椅背裡琢磨曾毅的話,不僅是地方,就是部隊也存在這種情況,不僅是幾大軍區,甚至是三大兵種之間,都存在著很多有形無形的爭端和競爭,大家表面一團和氣,可暗地裡是什麼招都會用,哪管是你的還是他的,更不管是你有理還是他有理,誰搶到了就是誰的。
    這樣的道理,放到海上那座島,似乎適用,但又似乎不適用。
    翟老思索了良久,道:「是要爭,但又不能壞了我們韜光養晦的大方針,和平崛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別人更不會就讓你這樣強大起來,難啊!」
    曾毅點點頭,一將功成萬骨枯,翟老身經百戰,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他生氣是生氣,說狠話歸說狠話,但卻不會喪失理智,因為一座沒人居住的荒島而輕啟戰端,填進去的可就是許多條鮮活的生命了,或許這些人就是誰的孩子、誰的丈夫、誰的父親。
    眼下我們的大方針是韜光養晦、和平崛起,有人正是看中了你這一點,才時不時出來鬧點糾紛。你反擊得硬了,別人說你和平崛起是假的,你展示武力,又會讓周邊小國家產生危機感,正好給了別人擴充軍備,甚至是抱團取暖的借口;可你反擊得軟了,不但別人看了笑話,而且也無法照顧到國民的情緒,導致民眾不滿政斧的軟弱。
    不是每個人都明白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站到國家戰略的高度去思考問題。
    於是,這件事就成了個死結,左右都是你的錯,翟老這樣的定海神針,也只能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生悶氣,而且氣得都吃不下飯。
    曾毅坐在那裡思索良久,對翟老說道:「老爺子,我前幾天去一家幼兒園視察,我發現幼兒園每個班級裡,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壞』孩子,整天上躥下跳、招貓逗狗,等哪天把別的小孩給打了,捅下了簍子,就只好被叫家長,家長會把這個『壞』孩子訓斥一番,而吃了虧的小孩家長,也只能是告誡自己的小孩以後離壞孩子遠一些。但我覺得,真正佔了便宜的,還是那個『壞』小孩,老爺子您說呢?」
    翟老虎目一睜,他是什麼人,自然一下就明白曾毅的意思,道:「你是說,我們缺少一個這樣的壞孩子?」
    曾毅笑了笑,道:「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我們的,就必須寸土不讓,仁義道德是保衛不了家國的!」
    「說得好!」翟老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道:「對這些小倭瓜,我們已經是仁義至盡了,這樣的道理,就是幼兒園的小孩子都明白,偏偏有些人不明白!」
    曾毅沒有講話,他也不知道翟老講的某些人是誰,這種壞孩子的把戲,曾毅也一點都不陌生,當年小吳山劃撥給白陽市,榮城市和清池區暗地裡出了多少陰招,曾毅都給一一擋回去了,最後逼得不已,曾毅直接截了月河的水,清池區玩不轉了,便只好跑到省裡去找家長告狀了。
    省裡頂多是批評一兩句,除此之外,省裡也不能拿曾毅怎樣了。
    挨了頓訓斥,但小吳山卻是不可能還給白陽市的,回來該怎麼做,曾毅還是怎麼做,清池區的人氣得吹鬍子瞪眼,但也無可奈何,大家總不能真的撕破臉皮干一仗吧!
    「對了!你怎麼到京城來了?」翟老終於想起問曾毅這個事情了。
    「受人之托,來看個病!」曾毅答到,也沒有隱瞞翟老,道:「邱大軍病了!」
    翟老便皺起眉頭,邱大軍病了,誰不能請,偏偏來請曾毅,實在可惡,他道:「你真去給他看了?」
    曾毅無奈苦笑,道:「我事先也不知道病的是邱大軍。」
    翟老便明白怎麼回事了,這是把曾毅誑到京城來的,如此一看,邱大軍病得似乎還挺厲害,他道:「邱大軍現在如何?」
    「保健局還請了水行舟水老過來,現在已經確定病因了,命肯定能保住!」曾毅說到這裡,把後面的話給嚥了回去,邱大軍被莫思立治壞的事,還是不要對翟老講了,這件事要是講出來,怕是要牽連到很多人,不僅保健局有人要倒霉,搞不好連警衛局都有人要遭殃。
    邱大軍完全是咎由自取,犯不著讓別人為他陪葬。
    據曾毅所知,保健委就有明確的規定,配給首長和領導的醫療小組,不得為首長和領導的家屬治病,這樣規定的目的,一是珍惜有限的醫療資源,二來就是怕出現什麼醫療糾紛,專家們解釋不清。可規定歸規定,實際執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誰會把事情分得那麼清楚,誰又會真的去追究你是不是給領導家屬看病了。
    就像是京城醫院,中央機關的幹部來看病,那是合情合理,可他們的家屬也來看病,照樣也享受特需待遇,對此誰也沒有異議。
    保健組的專家給領導看病,也給領導的家屬看病,這樣的情況存在幾十年,誰都沒有出狀況,偏偏只有邱大軍出了狀況,你能把這事怪到專家組身上去嗎?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曾毅在邱大軍的病房裡,故意講了邱大軍的病是因為最近心情不好引發的,打消了邱大軍的疑慮,把這件事遮掩了過去。
    翟老也沒有興趣知道邱大軍到底得的是什麼病,他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後皺著眉看著杯子,道:「這茶怎麼越喝越沒味道呢,還喝得有點餓了。」
    曾毅笑了笑,道:「老爺子您也不看現在都幾點了,早該吃飯了!」
    翟老哈哈一笑,站起身來,道:「你吃過飯沒有,沒有吃的話就陪我吃一點!唔,就是吃過了,也可以陪我再吃一點!」
    「別人是吃霸王餐,我這算什麼!」曾毅笑著問到。
    「你就當是吃霸王餐嘛!」翟老背著手在前面走,道:「怕是還沒人在我這裡吃過霸王餐,你是頭一個!」
    張傑雄在樓下等著,突然就聽到了樓梯間翟老的笑聲,心裡詫異不已,趕緊站了起來,就看到翟老滿面笑容地從樓上下來。
    「傑雄,我有點餓了,你去看看有什麼吃的,讓廚房簡單弄幾樣!」翟老說到。
    「是,我這就去!」張傑雄忙答應下來,然後不著痕跡地看了曾毅一眼,心道曾毅到底用了什麼辦法,竟然勸得老爺子下來吃飯,而且還是心情愉悅地下來吃飯。
    張傑雄轉身就要去廚房安排飯菜,身後又傳來翟老的聲音:「你給傑雄再打個電話,讓他晚上回來吃飯,我有事要對他講!」
《首席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