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磚廠

陳傑從戒毒所出來不久,便復吸。作為曾經的民警,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深陷毒癮,很難擺脫。他是被人做局才誤吸,想著美好生活正在展開美麗畫面便要失去,心中有無比憤怒。他下定決心要復仇,復仇對像前兩個馬面和譚軍。

陳傑與譚軍接觸得多,關係更好,因此一直將譚軍視為罪魁禍首,其次才是馬面。他遍尋譚軍不得,這才來到皇冠夜總會來尋馬面的晦氣。皇冠夜總會的前身是王朝夜總會,康麻子死後,王朝夜總會改為皇冠夜總會,馬面接替了康麻子的位置。

在陳傑心目中,馬面是譚軍的下級,實則馬面直接聽命於丁老熊,與譚軍分庭抗禮。讓陳傑毒品成癮是丁老熊想出的辦法,馬面具體執行,譚軍還真不知情。

陳傑從戒獨所出來以後變成一隻復仇的獨狼,迎面走向親手給自己下毒的馬面。他腳步不快不慢,臉上沒有表情,來到近身處,揚起手臂,扣動板機。

一聲輕脆槍響,馬面臉上出現一個血洞。

陳傑非常冷靜地對準他的胸口開了第二槍。

馬面如動畫一樣緩慢倒下,臉上還保留著與同夥聊天時的表情,另外摻雜著一絲不敢相信的震驚神情。他如同一隻裝滿米的麻袋,軟倒在地。槍聲響起後,馬面的靈魂從肉體裡抽去,原本健康肉體頓時變成了一堆死肉。

陳傑開槍時非常平靜,沒有誇張的情緒宣洩,沒有多餘的肢體語言,彷彿遇到老朋友以後伸手握了握。他低頭看了一眼躺倒在地的馬面,又用腳尖輕輕碰了碰,確認自己這兩槍打得很到位。他其實很久沒有開槍了,如果馬面處於運動中,或者距離稍遠,肯定很難打中目標。由於陳傑動作太過自然和平靜,迎面走來的馬面完全沒有任何反擊和閃避動作,這才讓陳傑能夠從容地抵近射擊。

馬面身邊有幾個馬仔,被意外事件嚇得呆若木雞,任由陳傑離開,不敢上前。當陳傑走到門前時,前面有一個馬仔想要攔路。陳傑揚了揚手,那個馬仔嚇得屁滾尿流,以最快速度讓出大門。

這些馬仔實則都是街頭撕殺的混混,平時提刀砍殺,血濺滿面也是常事。但是今天對手開槍殺人太理智,超出常人的理智,頓時將這些混混全部震住。

空空兒坐在二樓看蜘蛛俠漫畫,第一聲槍響,扔下漫畫書便伸出頭看熱鬧,正好看到來者開第二槍。空空兒望著陳傑瀟灑背影喝了一聲采,跑到二樓窗口,探身出窗,利用牆壁上的窗沿,幾個蹦跳,如燕子一般飄到地面。

前一段時間,空空兒在南州遇到丁小熊,便跟著這個腦袋被打出毛病的傢伙來到江州。他到皇冠夜總會玩了一次,便徹底喜歡上丁小熊的地盤。

丁小熊打過招呼後,空空兒能隨便吃喝,全部掛在小丁的帳號上。

空空兒在白天喜歡在皇冠夜總會看漫畫,看過漫畫以後,長期從二樓窗口翻下地面。皇冠夜總會的人都知道奇怪的傢伙不走尋常路,有些神經質,久而久之,大家形成習慣,將他當做不存在。

在白天看漫畫是日常工作,與隨便吃喝一樣,並不是讓空空兒留在皇冠夜總會的最大原因。讓空空兒留在此處的最大原因是晚上能看夜戲。每當夜幕降臨,皇冠夜總會便消除平庸,變得多姿多彩。容空兒放下漫畫書,換上夜行服,如蜘蛛一樣縱橫在各個窗口,錄下來大量「成人動畫」。

空空兒甚至還天才般做了一個吸附器,能夠吸在牆壁上運動。吸附器加上靈活的身上,以及天大的傻膽,讓其縱橫在皇冠夜總會,從不失手。

他很享受這個遊戲,樂不思南州。

由於空空兒身份特殊,思維奇怪,經常惹麻煩,李清明也樂得空空兒遊戲於丁老熊的地盤。

來到地面後,空空兒學著陳傑開槍離開時的瀟灑姿勢,慢條斯斯戴上女式頭盔,啟動樓下停著的女式摩托,朝大門開去。

陳傑坐上一輛沾滿泥巴的皮卡車,加頭看了一眼皇冠夜總會的大樓以及門口驚慌失措的打手們,豎了中指,然後揚長而去。

空空兒將女式頭盔拉下來擋住面容,吹著歡快口哨,跟在皮卡車後面。

打死馬面,讓陳傑有一種莫名的暢快感,同時又有強烈的失落感。他不準備罷手,計劃解決譚軍以後,再解決丁老熊,為自己報大仇,也為社會除害。

他幾乎沒有與丁老熊直接接觸,最恨的人還是譚軍和馬面,所以將譚軍和馬面放在復仇計劃的最前面。他也清楚地知道丁老熊才是幕後老闆,殺一個是殺,殺二個也不殺,殺三個還是殺,所以準備除掉這個丁老熊這個禍害。

皮卡車出了城,來到遠郊一個接近廢棄磚廠。陳傑將皮卡車停在廠區隱蔽處,來到老磚廠辦公室。

陳傑在負責滄海地產時,曾經到過這個磚廠,還曾經有意識將這個廢磚廠接過來,成為滄海地產的材料基地。後來侯滄海更傾向於專注主業,所以這個想法沒有實施。這一次買槍後回到江州,他便以這個廢棄磚廠作為居住點。

槍擊了馬面,讓陳傑積鬱在心底的憤怒稍稍有些發洩,內心卻更加空虛。他在辦公室的爛椅子上傻坐一會兒,拿出一台新手機,終於撥通了侯滄海電話。

「侯子,我是陳傑。」

「你終於現身了。你怎麼不跟我聯繫,剛才的行動太魯莽了。」

「你知道我的事?」

「皇冠夜總會有我們的人。你不要再去找譚軍麻煩。吸毒的事情與譚軍沒有任何關係,他也是我們的人,正在幫我們對付丁老熊。還有,譚軍是齊二妹的親生父親,此事說來話長,我們見面再聊。」

陳傑很有些吃驚,道:「譚軍是齊二妹的父親,這也太扯了吧。」

侯滄海道:「做過親子鑒定,絕對可靠。」

陳傑一心想要向譚軍復仇,猛然間得知譚軍不是自己的敵人,還真有些懷疑,道:「譚軍真與我的事情無關?」

侯滄海道:「絕對無關。整個事情是丁老熊策劃,馬面執行,與譚軍沒有關係。」

陳傑有幾秒鐘沒有說話,再開口時,有交待後事的意味:「侯子,我給你打電話是有一件重要事情拜託,你別打斷我。我又復吸了,這輩子絕對完了,不用安慰我,我很清楚。我在集團的虛擬受限股就轉讓我爸媽。我不能給他們養老,給他們留一筆錢,也算是不孝子的一點孝心。以後我爸媽遇到啥事,就交給侯子了。」

說到這裡,他鼻息發緊,想落淚。

侯滄海急道:「你不要悲觀,我們一起想辦法,爭取戒掉毒癮。」

陳傑悲傷地道:「戒不掉的。搞掉丁老熊,我的人生使命就結束了。」

「你要相信科學,隨著科學發展,以後絕對能戒掉。我們找時間見個面,我有很多事情要給你談。公安早就盯住了丁老熊,你作為受害者到時可以出庭作證,這是打擊丁老熊的最好方式。」

侯滄海從陳傑話音中聽出了死志,百般勸說,想要打消其與丁老熊同歸於盡的想法。大戰拉開,一大惡人與丁老熊必然覆滅,這個時候與其同歸於儘是不明智的,確實很不划算的。

好說歹說,陳傑這才同意見面,見面地點和時間再說。之所以沒有當場確定時間,是因為在通電話時,陳傑已經感覺得身體出現異樣,一種又乾燥又急切的慾望從身體隱秘角落升起,這個慾望如此霸道,身體根本無法拒絕。他不願意讓侯子看見自己此時的抽屜,沒有同意馬上見面。

陳傑將手槍放在一旁,從角落裡拿出盒子,取出魔鬼一樣的東西。

空空兒是個思路奇怪的傢伙,坐在屋頂上,欣賞陳傑痛不欲生的狀態。他在陳傑進入房間不久便來到了窗外,將微型攝像機貼著窗角,記錄下陳傑通話和復吸的全過程。

他是一個高來高去,最喜歡看人隱私的傢伙,秉承著觀看而不破壞的理念,素來不輕易打擾自己的觀察對象。

天黑盡,陳傑躺在地板上睡去,空空兒這才興致勃勃地離去。

皇冠夜總會如臨大敵,丁老熊看著喜氣洋洋走進辦公室的空空兒,道:「空空兒,這邊出了大事,你回南州吧。」

空空兒笑嬉嬉地提著攝像機,道:「我知道是誰開槍,也知道他落腳在什麼地方。」

看罷錄像,從陳傑口中得知譚軍是一個叫齊二妹的女子的父親,丁老熊頓時呆若木雞,醒悟過來以後趕緊給李清明打去電話。

凌晨三點,一個瘦小的臉上有傷疤的漢子來到了江州。

《侯滄海商路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