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33、省紀委的辦案人員是悄悄進入臨紫的。他們連城裡的賓館都沒住,住進了城外一家單位辦的小招待所。先暗地裡找了孫麻子和雷遠鳴幾個人,摸了一下底,卻並沒有掌握多少實質性的東西,於是晚上就去了江永年的家,想從他那裡打開缺口。

恰好江永年不在家,辦案人員讓江永年的老婆給他打電話,盡快把他找回來。江永年的老婆就拿起電話要撥號子,撥到一半,覺得來人有點不對頭,就停下問他們是哪裡來的。其中一個高個子年輕人答道:“是來跟酒廠談銷售的客戶,要立即跟江廠長見一面。”

電話很快就打通了,江永年老婆告訴江永年,有幾個人在家裡等著,要他快點回來。江永年正在酒席上陪一位外地來的客商,便很不耐煩地問道:“他們是些什麼人?我正忙著呢。”他老婆說:“是外地來談銷售的。”

江永年想,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吧?我這裡正在談一批生意,又有一批生意送上了門。但江永年立即又警覺起來,一般來洽談銷售或別的什麼項目的人,總會提前通報一聲,到廠裡來找,不可能突然闖到你家裡去的。他於是囑咐老婆,要客人稍等一會兒,他很快就回去。

放下電話,江永年就問身邊一起陪客的銷售科長,最近有沒有人要到臨紫來談銷售?銷售科長搖搖頭說:“除了桌上這批,並沒有別的客人。”江永年心裡就犯了嘀咕,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於是端杯敬過桌上的客人,裝著要上廁所的樣子,說聲對不起,悄悄跑出了餐廳。他得給高志強打個電話,問他聽到什麼風聲沒有。不想高志強的手機老占線,江永年一直沒能打進去。沒辦法,只得撥了叢林的號子,要她來一下。

叢林很快就打個的來了,江永年把她拉到隱蔽處,心急如焚地對她說:“如果我有什麼情況,你要設法跟高書記取得聯繫。”叢林笑道:“你不是好好的嗎?會有什麼情況?”江永年說:“有人去了我家,還不清楚來者何人。”叢林說:“你怎麼成了驚弓之鳥?你沒做什麼虧心事吧?”

見事已至此,江永年只得把他送高志強別墅的事,簡單跟叢林說了說。叢林說:“誰叫你拍馬屁拍得過了頭?”江永年說:“你別挖苦我好不好?”轉著腦袋,看看周圍,從身上掏出一本存折,交給叢林,說:“關鍵時候用得著。”同時把密碼也告訴了她。

江永年沒有估計錯,他送走客人後,回到家裡,那兩個等待他多時的所謂客戶,根本就沒跟他談什麼銷售,說聲跟他們走一趟,把他帶出門,上了一輛的士。

而此時高志強對發生在他身邊的這些事情還渾然無知。這段時間他全部的心事都放在了紫黎公路上,江永年給他打電話時,他的手機之所以老占線,是因為正在跟畢雲天通話。這個電話打了半個多小時,畢雲天把他在北京活動的情況做了具體匯報,並告訴高志強,他明天就帶著人離開北京,到臨紫來考察紫黎公路。高志強很高興,說他晚上就出發趕往省城,明天到機場去接他們。

原來那天畢雲天在賓館裡跟他那夥同學接上頭後,他們見畢雲天又是宴請又是紅包的,知道他一定有事,過後便陸續到行政學院來看望過畢雲天幾回,要他有屁就放,有話就說。畢雲天於是兜了底,拜託幾位老同學給想想辦法。

這天畢雲天剛從大禮堂聽完報告回到宿舍裡,裝筆記本的包都還提在手上,手機就響了。一看號碼,是北京的手機,畢雲天就笑了笑,心想好消息來了。按下OK鍵,手機裡立即喊道:“是雲天吧?我是胡大洋。”畢雲天說:“你手機上的號子已經告訴我,你就是胡大洋。”胡大洋說:“你住在哪個位置?我現在已經到了行政學院門口。”畢雲天說:“那你等著,我去門口接你。”

跟胡大洋一同來的還有一個叫曾國安的同學,大學時他們三人是同寢室最鐵的哥們。胡大洋見房間裡放著兩張床,就問:“還有誰跟你住在一起?”畢雲天說:“是一個學員,一個男學員。”胡大洋說:“你還想給你安排一個女學員是吧?這可是中央行政學院。”畢雲天說:“是一個姓謝的學員,人家是京城一家報紙的社長兼書記,每天自己開車來聽課,只到宿舍裡打了一轉就再沒來過。”

曾國安則在房裡轉了轉,說:“這房間寬敞明亮,還帶衛生間,你們哪是來學習,是來療養的吧?”胡大洋說:“你有意見,你來呆上一段嘛。”曾國安說:“我還沒這資格。”

這之間,畢雲天已給兩人各拿了一瓶礦泉水,說:“你們嘗嘗,這是我們那裡生產的,就叫臨紫牌。”胡大洋說:“北京什麼礦泉水沒有?你還自帶?”曾國安說:“人家是南水北調嘛。”胡大洋說:“南水北調可是十五規劃的重點工程。”畢雲天說:“我這是給臨紫做做宣傳,你們以後介紹老闆到我們那裡去投資,那就是對我的最大抬舉了。”

又不著邊際地說了些別的,畢雲天故意說:“你們都是大忙人,今天怎麼有空來看看我了?”胡大洋說:“你不歡迎?不歡迎我們現在就走。”曾國安說:“你別氣他,他等我們恐怕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畢雲天說:“還是國安善解人意。”胡大洋說:“那天你又是請吃請喝,又是給紅包,我就知道了你的意圖。”曾國安說:“我們也是吃了人家的嘴軟,拿了人家的手軟,如果不給你辦點事吧,心裡又不得安寧。”

這話畢雲天聽著很舒服,笑道:“看來我那糖衣炮彈還真發揮了威力?”然後打開手提箱,拿出一個文件袋,雙手遞給胡大洋。胡大洋把裡面的文件拿出來,只稍稍瞟了瞟,就扔到了曾國安的手上,說:“國安哪,你是交通部的處長,這事不正歸你管嗎?”

曾國安在文件上多看了幾眼,然後說:“雲天呀,你怎麼不早打招呼?你這個項目拿到我這裡來雖然不算什麼大項目,但十五規劃的盤子已經基本確定,投資去向也有了方案,我現在還沒把握能否塞得進去。”畢雲天說:“原來你不是留校了麼?我是前次相聚時才知道你去了交通部的,要不我早就找你了。”

胡大洋在曾國安肩上一拍,說:“你跟雲天打什麼官腔?盤子不是還沒下達麼?憲法都是可以修改的,你們的盤子難道修改不得?”畢雲天說:“是呀,據我所知,上面定盤子要以下面報上來的情況作依據的,省裡的規劃不都還沒有上報麼?”曾國安說:“那只是走走過場而已,省裡的規劃僅僅只起參考作用,沒報上來前,我們的方案就基本敲定了。”胡大洋說:“國安哪,你如果成心幫雲天一把,就別說這些廢話了。”

畢雲天倒是能理解,說:“國安當然有他的難處。”胡大洋說:“有何難處?現在正搞西部開發,臨紫雖然不屬於西部範圍,卻處在東西部結合處,擴建紫黎公路有不可忽略的價值。”還說:“這樣吧,我去組織幾位權威,到臨紫實地論證一下,回來國安再拿著報告去找你們的分管領導。”曾國安說:“現在看來也只有這條路可走了。”

應該說,事情能夠走到這一步,已經是最理想的了。但畢雲天心裡還是不踏實,晚上又給胡大洋打了一個電話。胡大洋說:“你急什麼急?你還不知道曾國安那小子,他向來說話都留有餘地。”畢雲天說:“我是說如果難度太大,也不好太麻煩你們。”胡大洋說:“擴建一條兩三百公里的高等級公路,在你臨紫是件大事,拿到北京來算個鳥?我還告訴你,交通部一位副部長就是我讀研時的師兄,曾國安從大學調到部裡去,還是我向他推薦的。”

得了胡大洋這句話,畢雲天才算穩了心。

放下電話,心裡正高興著,有人敲響了房門。還以為是班上的學員,等到打開門,畢雲天不覺得就愣了一下。來人是個二十多歲的漂亮迷人的女孩,一雙上挑的桃花眼水汪汪的,跟畢雲天心上的那個女人如出一轍。

畢雲天不免怦然心動,說:“梅雨,怎麼是你?你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梅雨說:“我又不是林妹妹。”畢雲天說:“我左看右看,你是越來越靚麗了,比林妹妹還要動人三分囉。”梅雨說:“畢書記,哦不,畢市長也變得開心起來了,您可比當年在寧陽時隨和多了,那時您的面孔總是板著的。”

“此一時彼一時嘛,那時你還是一個黃毛丫頭,可如今你成了大明星了,還來這裡看我,我能不開心嗎?”說著,畢雲天拿起桌上的筆記本,打開來,雙手遞到梅雨的手上。梅雨不知何意,說:“您要幹什麼?”畢雲天做出可憐巴巴的樣子,說:“請大明星給我簽個大名,做做紀念吧。”梅雨這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噗哧笑了,揮手在本子上一拍,說:“好哇,您當市長的也耍起人來了。”

說笑了一會兒,梅雨才告訴畢雲天,她是來京參加青年歌手電視大獎賽的,一個月前就在北京參加了初賽,入圍後回省裡休整了一陣,前幾天還回了一趟梅村,村長告訴她畢市長在中央行政學院學習,所以她一到北京,就找到這裡來了。畢雲天說:“梅村長也跟我提到你,說你每年都要給村小寄贈兩三萬元的款子。”

梅雨的目光就從畢雲天的臉上移開了,望著牆上說:“我對不起村小,也對不起畢市長您哪,只好用這種方式來減輕我心裡的內疚。”畢雲天說:“快別這麼說,你對村小的貢獻還小嗎?”梅雨說:“我這次來,就是請求您的原諒的。”

梅雨走時,畢雲天執意送她到門口。梅雨告訴他,她要在北京呆好一陣子,還會抽空來看望他的。畢雲天從身上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說:“歡迎你經常來玩。如果有什麼困難,儘管給我打電話,我會盡力而為的。”梅雨點點頭,揚手說聲再見,這才鑽進停在一旁的的士走了。

兩天後又是週末。畢雲天夾了公文包,準備到圖書館去查幾個有關公路建設方面的資料。就要進圖書館大門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撳下OK,對方只喂了一聲,畢雲天就聽出來了,那是梅雨。梅雨說:“畢市長今天星期六,您沒課吧?”畢雲天說:“你有事嗎?”梅雨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如果您能出來,我就在頤和園門口等您。”

畢雲天就放棄了上圖書館的打算,匆匆趕到頤和園。梅雨已經等在那裡了。這天她打扮得素雅而得體,給人一種清沌如水的感覺。畢雲天的心頭就動了動,心裡暗想,這樣風情萬種的姑娘,恐怕也只有梅村那樣的山水才養育得出。

走攏來後,畢雲天問道:“有什麼事嗎?”梅雨說:“非得有什麼事才可出來麼?”畢雲天想想也是。在臨紫時常常忙得屁股冒煙,到了北京難道還要把心頭的弦繃得緊緊的不成,我這不是太賤了點麼?於是說:“沒事更好,今天好好陪你玩玩。”

這天兩人都玩得很開心。也沒到別的地方去,就在頤和園裡轉,把頤和園的每個角角落落都走到了。畢雲天買了一台照像機,給梅雨拍了兩筒膠卷。

梅雨還天真地讓畢雲天猜字謎,她說:“一加一,您猜是個什麼字?”畢雲天說:“我猜不著。”梅雨說:“那一減一呢?”畢雲天說:“還是我讓你猜一個吧,一點一橫長,一撇走漢陽。”梅雨說:“您也太小看我了,拿這麼簡單的字謎給我猜。”畢雲天說:“你不是也小看我嗎?一加一是個王字,一減一是個三字,這誰猜不著?”

“那我說難的。”梅雨說:“一勾一勾一勾,一點一點一點,一撇一捺,一撇一撇一撇。”

畢雲天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而且是真的沒想出來。梅雨就說:“怎麼樣?不好猜吧?”畢雲天說:“還真猜不出來。是什麼字?”梅雨說:“不告訴您。”畢雲天說:“你告訴我,給你買話梅吃。”梅雨說:“好啊,快去買。”

畢雲天買來了話梅,梅雨伸手去拿,他手一縮藏到身後,說:“你還沒告訴我是什麼字呢。”梅雨說:“是個參字,參加的參。”畢雲天這才明白過來,是個繁體的參字,於是把話梅給了梅雨。得了好處,梅雨更來勁了,又說:“再讓您猜一個。”畢雲天說:“如果我猜著了,那你得請客。”梅雨說:“那當然。猜不著,您還得再請客。”畢雲天表示同意。

梅雨就說:“一橫一豎一橫一豎一橫一豎,一豎一橫一豎一橫一豎一橫。”

畢雲天叫苦不迭,心想哪裡去找這樣的字?只得給梅雨買可樂,不過這回他也順便請了自己一瓶。梅雨喝了一口可樂,才告訴他:“是個亞洲的亞,也是繁體字。”畢雲天說:“我從娘肚子裡生下來就是認簡化字,你再說繁體字,我抗議,我拒猜。”梅雨說:“那就說簡化字,一橫一橫一橫一豎,一豎一橫一橫一橫。”

“是簡化字吧?如果是簡化字--”畢雲天說,“我猜出來了,是個非字。”梅雨點點頭說:“對的。再讓您猜一個,一豎一橫一豎一橫一豎一橫一豎一橫。”畢雲天不滿了,說:“你今天怎麼不是橫,就是豎,這漢字除了橫豎就沒別的筆劃了?”梅雨說:“您只說猜不猜得著。”

畢雲天想了一陣,搖搖頭說:“我看樣子是橫豎猜不著了。”梅雨說:“還說個您猜吧,一豎一橫一豎一橫一豎一橫一豎一橫。”畢雲天說:“剛才你不是說了一遍了嗎?”梅雨說:“剛才說的是一個字,現在說的是另一個字。”畢雲天說:“兩個字都是一豎一橫一豎一橫一豎一橫一豎一橫?”梅雨說:“不錯,一個謎面兩個謎底,您猜出來重重有獎。”畢雲天說:“那獎什麼?”

梅雨伸著一個指頭說:“獎一個最有意義的東西,比如一個吻。”

說完,梅雨才意識到說到了歪處,臉上騰地一下紅了。畢雲天心頭也熱了一下,望望梅雨,又望望遠處,如血的夕陽正向西邊滑去。

就這麼開心地玩到很晚,兩人都覺得餓了,才走出頤和園,找地方吃了頓麥當勞。臨別時,梅雨說:“您可別忘了,您還欠我兩個字謎。”畢雲天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是忘不了的,回去就查字典。”

這天晚上,畢雲天好久都不能入睡。他的心頭好像長了一畦青草,那青草在細細的風中搖曳著,鋪成一道茂盛的充滿幻覺的風景,有兩個長著桃花眼的女人從這道風景中走了過來,時分時合,時近時遠,讓畢雲天割捨不了。

34、兩天後,那兩筒膠卷就被畢雲天拿到行政學院附近一家照相館裡洗印出來了。畢雲天只照了三四張,其餘都是梅雨的照片。梅雨本來就天生麗質,那天又玩得開心,照片上的她便平添了一層風采。望著照片上風姿綽約的美麗姑娘,畢雲天總覺得那不是梅雨,而是那個叫梅麗臣的女人。

畢雲天對著照片癡了好一會兒,打開手機,去撳梅雨手機的號碼,想叫她過來拿照片,又好見見她。可撳到一半,虛掩著的房門被人推開了,是那個開著車來聽課,而很少到房間裡來的謝社長。畢雲天就合上手機,回頭跟謝社長打招呼道:“老謝,今天不走啦?是不是留下來陪我一晚?”謝社長說:“來看看你,有緣做了室友,卻天天在外瞎忙,也沒時間跟你處一會兒,今天正好有點空。”

說著,謝社長發現攤在桌上的相片,過去瞧了瞧,說:“這不是頤和園裡照的嗎?你夫人好年輕,好漂亮喲。”畢雲天一聽這話,有點不自在,否認道:“不不,我哪裡還有這樣年輕的夫人?我那夫人早就是明日黃花了。”謝社長說:“不是夫人是什麼?”

畢雲天正要解釋,謝社長忙作頓悟狀道:“哦,我知道了,知道了。”又說:“現在她在哪裡?叫來給我開開眼界嘛。”畢雲天說:“看你想到什麼地方去了,她是我的一個小老鄉,這次到北京來參加青年歌手電視總決賽,拉我上頤和園陪她照了一天相。”

這謝社長也是個熱心人,聽說是來參加歌手總決賽的,就說:“原來如此。據我所知,這次大賽前後搞了快半年了,從各省市的選拔賽到北京的初賽,競爭異常激烈,全國各地的媒體都炒得沸沸揚揚的,你那小老鄉能進入決賽,已經相當不錯了。”畢雲天說:“是嗎?這些我可是一無所知,平時看電視,也只看新聞和體育節目。”

謝社長略有所思道:“不過決賽要想戰勝對手,將更加不易。不知你那小老鄉有沒有把握?”畢雲天說:“我可沒過問過。”謝社長說:“你這是什麼態度?你跟我說說,她到底是不是你的那個?”畢雲天說:“那個是什麼呀?”

“你別在我面前裝癡。”謝社長說,“這樣全國性的比賽,對一個歌來說,可是大事了。我實話告訴你吧,這次總決賽的首席評委就住在我樓下,我們還有點往來,我曾讓我的報紙給他登過長篇報道。如果你想讓你的小老鄉這次取得好名次,我可以給你引見引見。”

畢雲天當然不會拿雞毛當令箭,能說會道的人他見得多了,何況這是在北京。在畢雲天的印象中,北京人京腔京韻,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做起來卻往往是另外一回事。不想這謝社長還挺認真的,臨去時,人已經到了門邊,又掉過頭對畢雲天說:“我忘告訴你了,那評委姓宗,是音樂學院的大牌教授。宗教授也沒別的愛好,就喜歡收藏點民間的古燈。你們南方破廟多,隨便在哪尊佛前弄一盞點燈草的古燈帶過來,保你這位小老鄉這次不是一等獎就是二等獎。”

畢雲天笑笑,不置可否,把謝社長送出門外。

第二天梅雨過來拿照片,一見照得那麼好,就一蹦三尺高,叫道:“真看不出來,我以為您就知道當市長,不想您的攝影水平這麼好。”畢雲天說:“你覺得好,下次再給你照兩卷。”梅雨偏著頭說:“真的?”畢雲天說:“當然是真的。”梅雨說:“那好,先拉勾。”伸出蔥一樣的小指,勾住畢雲天。

陡然間,畢雲天身上就生出一種觸電的感覺,臉上也洇上一層紅暈,好像他活了快四十年了,還從沒接觸過女人似的。梅雨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羞羞地抽回手指,忙把頭低了下去。

《官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