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你怎麼知道她沒報復?」我說:「日記裡雖然沒寫,但不代表沒有。王月這丫頭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按照常理,她能不報復嗎?」
「問題就在這裡。」李大民說:「如果她報復了,不管用什麼手段吧,那個蔡成都好不了,說不定現在已經掛了。可根據你和王月的對話,她讓你找最恨那個人身上的答案,又好像蔡成還逍遙法外。這裡似乎有矛盾。」
鍾叔道:「我的年歲比你們兩個人都要年長,見過經歷過的事情也多。其實我覺得,本事再大的人,也有心裡最軟弱的一面,最不敢觸及的東西。你們看,從日記裡看,這件事缺乏很多細節,為什麼?一是王月不敢寫,二是她自動屏蔽了當時很多的回憶,她不敢面對那段往事,她在害怕,害怕蔡成。哪怕她以後成了王母娘娘,這道心障恐怕也越不過去。」
我和李大民沒說話,只是互相看看。我們都是成年人,能理解這種感覺。
鍾叔歎口氣:「中陰之境果然不是好玩的,每一關的考驗都直指心性,直指你最不願意面對的經歷,逼著你去回憶,去面對,去解決。咱們還有一個白天的時間,必須找到那個蔡成!」
「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我說:「王月的老家是在龍山鄉,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蔡成。」
鍾叔站起來:「抓緊時間,現在就過去。」
我們三個事不宜遲,出了門,到樓下停車場取車。李大民開著車,拉著我和鍾叔,直奔龍山鄉。
我們所在的城市江北,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意思就是長江之北。城市下面很多的地級市和鎮子村子都在長江邊上,龍山鄉就是其中一個。上了高速,一路飛奔,李大民把車開的嗚嗚快,車輪子都快飛起來了。
第15章 .第十五章 混蛋
在路上我們猜測蔡成是什麼樣的人。我有些擔心,一旦到龍山鄉找不到蔡成怎麼辦?這個幾率是很大的,蔡成當年只是外來的一個民工,他在侵犯了王月之後,會不會逃離龍山鄉呢?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什麼結果都有可能。
我在心裡默默祈禱,一定要找到蔡成,要不然我也得跟著倒霉。
大概兩個多小時之後,到了龍山鎮。這龍山鄉是個鎮子下面的村子,還另有幾公里的路,等晃晃悠悠開到,已經早上九點多了。
小村子在公路的下面,依山傍江,天空雲霧繚繞,下面是渺渺炊煙,有點世外桃源,雞犬相聞的意思。
我們把車停在路邊,順小路進了村口,自然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有個幾百戶人家。這個蔡成去哪找呢。
李大民很有社會經驗,先去了村口的小超市,我和鍾叔在外面等著,大概能有十分鐘,他提著一些麵包香腸還有一些奶製品出來。
「你也太體貼了,」我笑:「我們早上吃不吃東西都行。」
李大民瞪我一眼:「你以為我是給你買早餐去了?我是進去和超市小老闆套磁,打聽蔡成,買東西只是他開口的代價,反正咱們也沒吃東西,吃完了再去。」
小超市旁邊有露天的座椅,我們三人開始吃早餐,李大民說了打聽來的消息,村裡還真有個蔡成,至於是不是我們要找的,這個不太清楚。聽超市小老闆說,蔡成在他們村是個刺頭,屬驢的,有一次和村長發生口角,他一上頭,差點拿著鎬頭把村長家給平了。因為這個事,還進去蹲了幾天,出來之後更沒人敢惹了。他下面有兩個兒子,都是初中輟學,別的沒學會,打架罵人玩遊戲,那是樣樣精通,這倆小犢子比他爸還不是東西,真敢拿刀子捅人。
如果是我一個人面對這樣的悍父悍子,肯定掉頭就走,對於這樣的混人,我的態度一向是敬而遠之。可今天有李大民在,還有鍾叔這麼個大神,也就不那麼怕了。
吃了東西,按照超市老闆的指路,穿過村路,我們晃晃悠悠到了村西頭一家莊稼院。剛到門口,就聽裡面是雞飛狗跳,傳來吵架聲。不少村民在牆頭探頭探腦往裡面看,一個個臉上都是幸災樂禍。
我們來到院口,大院的鐵門敞開,裡面有兩人正在對罵,一個是臉色黝黑的中年漢子,穿著背心。還有一個是個癩頭癩腦的孩子,這孩子年歲不大,頂多是初中生,臉上稚氣未脫,偏偏嘴唇上長著一圈青澀的小鬍子,長得倒是蠻清秀的,就是眼神裡都是無法形容的殘忍,指著那漢子的鼻子罵,蔡成,你個XXX……
罵的那話,我聽著都臉紅,可這孩子張口就來,夾雜著地方口音,別說多溜了。
原來對面的漢子就是蔡成,他瘦但是結實,膚色特別黑,就跟剛從非洲回來似的。他被罵火了,順手抄起旁邊的鐵掀:「槽你個犢子,我就當沒生你這個雜種,我做了什麼孽,生出你這麼個東西!」
他提著鐵掀上去就打,那孩子竟然不跑,衝過來也打他。我在一邊看著,不禁感歎,真是虎父無犬子。
爺倆在院子裡大戰,蔡成和他兒子互相下死手,看著不像爺倆,倒像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的仇人。
兒子的體力值差太遠,加上兵器不趁手,所謂一寸長一寸強,眼瞅著打不過自己爹,轉身就跑。蔡成打得興起,哪能讓他跑了,掉頭就追,兩人就在院子裡狂奔轉圈。
「怎麼辦?」我低聲說。
鍾叔手裡捻著珠子,臉上風雲平淡:「看看再說。」
這時,從裡屋又出來個孩子,應該是蔡成另一個兒子,年歲和院子裡那個差不多。這孩子看見自己爹和兄弟以命相搏,非但不勸,反而端著碗麵條,一邊吃一邊看,還在那叫好:「加油,加油。」
旁邊看熱鬧的老人歎氣:「這家人純粹是作孽,混蛋全都湊這一家來了,肯定是祖上沒積德。」
打著打著,蔡成追上了兒子,一腳把他踹翻。他還算有理智,沒有拿鐵掀拍,而是用腳踩著兒子,從腰間拽出了褲腰帶。常年勞作的粗胳膊舞動起來,「啪啪」狂抽。那小子不斷慘叫,不過是真倔,就是不求饒,反而笑:「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X你個X。」
李大民看得感歎:「這小子要是好好培養,長大了肯定是個人物,有梟雄的潛質。」
蔡成把兒子拽起來,院裡立著根桿子,上面有繩子,他竟然用繩子拴住兒子的雙手,用力一拉,把他吊起來抽。
我實在忍不住,急著對鍾叔說:「咱們是不是得做點什麼,要不然出人命了。」
旁邊有村民看看我們,低聲說:「你們是外村人不知道,他們家經常這麼打孩子,孩子都練出來了,皮實得很,沒事。你要冒頭就麻煩了,他們會反過來打你。」
我看了看鍾叔和李大民,他們兩個都沒說話。
我幾乎可以肯定,當年侵犯王月的人肯定就是眼前的蔡成。這個任務難度太大,蔡成是個香臭不分的渾人,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答案?
蔡成把他兒子吊在桿子上,又抽了十幾分鐘,這才放下來。我原本以為這小子肯定奄奄一息,誰知道一落地,剛解開繩子,孩子就跟活泥鰍似的溜走,一路跑到院子口,躲進人群裡,伸出頭還罵:「蔡成,氣死你,氣死你,我沒事。等你老的,你總有老的那一天,到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一溜煙跑了。
蔡成嘴裡沒乾淨,罵罵咧咧,煩躁地看了一眼門口的村民,破口大罵,有什麼好看的。
人群這才稀稀散散都走了。
鍾叔站在門口有些猶豫,估計是在琢磨該不該和蔡成直接溝通。這時,蔡成看到了我們,臉色不善,估計是看我們不像本村人,穿戴有大城市的氣派,所以一時不敢發飆。
李大民走了進來:「你好,你是蔡成?」
蔡成冷冷看著我們,一邊栓著桿子上的繩子:「咋的吧?」
李大民看看我們,鍾叔做個手勢,示意他但說無妨。
李大民道:「我們這次過來,是想向你打聽一件往事。」
「什麼往事?」蔡成冷冷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李大民想了想,掏出手機道:「簡單咨詢一下,如果你能提供一些有價值的材料,我給你發個大紅包。」
一聽有錢,蔡成眼睛亮了:「啥事,說吧。」
《黃泉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