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雖然有點眉目,但並沒找到人。」袁友沖說:「我們之前的調查有一點兒偏差,配冥婚這事,這幾個村子確實存在,但同樣很罕見,不是所有村民都能理解的,甚至有點兒忌諱。」
「職業『冥婆』沒有,兼職的倒有幾個,都是一些跳大神的傢伙,偶爾會兼職這個活計,但收費很高,不是易朗原一家能負擔得起的。」
「而且,這些神棍年紀大多都比較大,平日裡也不幹什麼體力活,幾乎沒有滅口易朗原一家的可能。當然,他們仍舊具有一定的作案嫌疑就是了。」
「最重要的,受害人鄰居說,易健梁遇害當天,並沒有神棍給他做法。」說到這裡,袁友沖神色略微嚴肅:「我們刻意詢問過易朗原的胞兄易朗星,他說,易健梁遇害那天,易朗原有些神神叨叨的,說什麼要大禍臨門了之類的鬼話。」
「原本,他還想借錢給易朗原請個神棍做法,讓易健梁走好,但他卻連連拒絕,還說什麼要給易健梁配冥婚。這事挺忌諱的,他又看易朗原瘋瘋癲癲的模樣,怕惹禍上身,就沒敢再提。」
於辰摸摸下巴,說:「情況倒是比想像中複雜。對了,你有沒有問那些村民,這幾天有沒有見到過外鄉人?」
「你以為我會犯這麼蠢的錯誤嗎?當然問了,但一無所獲。」袁友沖翻個白眼:「我還詢問過,易朗原之前有沒有和誰結過仇,但村民們都說他們一家人這輩子都沒出過村,能和誰結仇?」
說道這裡,大家都沉默下來。案子陷入僵局,連袁友沖都沒辦法,眾人更是一籌莫展。
忽然,周倩欣想起件事,說:「對了,我有個發現,不知有沒有用。」
袁友沖眼前一亮:「快說!」
「關於受害者辛晗君母親王梓珩的。」周倩欣說:「我發現,她談吐之間不似土生土長、沒接受過教育的農村人,關鍵還知曉無菌手套的佩戴方式,就懷疑她不是本村人,便問了她一句。」
「她則告訴我說,她原本是花羊醫科大學法醫學專業的學生,後來因故輟學,並遇到了辛榮發,嫁給了她。我覺得,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聽你這麼一說,」袁友沖撓撓鼻子:「我怎麼覺得她是被人拐進大山的……」
第9章 問詢
被他這麼提醒,周倩欣與於辰對視一眼,發覺還真可能是這麼一回事。
緊接著,袁友沖一拍手:「簡單,我去問一問……」
「你給我消停點!」於辰翻個白眼:「就你那直來直往的問話方式,把人家刺激到了怎麼辦?」
「瞎說,對於無辜受害者,我還是很講人文關懷的好不好?」袁友沖斜了他一眼:「合作那麼多次,你還不懂我?」
「就是因為懂你,才不敢讓你去。」於辰無奈道:「你是講人文關懷,但一切都要為你心中的真相讓步不是?」
「我可見過你上次詢問受害者家屬,一開始還算和聲和氣,但看他不遮遮掩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這貨竟然用審訊的法子把他心理防線弄崩潰了來做一問一答?」
「你自己說說,你為了這種事挨過多少次處分了?」
「那不是看他可疑以為他也和案子有關嗎?正常的受害者家屬哪會像他一樣支支吾吾的。」袁友沖弱弱的說:「再說,我挨處分關你什麼事了……」
「你給老子閉嘴!」於辰沒好氣的說:「如果破案必須要嚴重傷害到無辜生者,我寧願這樁案子破不了!」
「案子不破,這雷你扛?」
於辰氣急:「我說你這性子能不能改一改?這麼病態的追求真相……」
說道這裡,於辰忽然頓住,小心的看了袁友沖一眼,果見他臉色一下就拉了下來。
沉默良久,袁友沖扭過頭去:「你不會明白的,對我而言,真相就是一切!」
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成威和范玉宏站在後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而於辰和袁友沖不知想起了什麼,都不說話。
最後還是周倩欣打破沉默:「算了,還是我去問吧,我和她都是女人,就算她有什麼不願回憶起的過往,我也能安慰一二。」
「也好,女孩子的心思多少細膩一點。」袁友沖做了讓步,同意了,但又說:「辛榮發或許也知情,我就單獨問問他吧。」
「不,我陪你一起。」於辰說道,見他想要拒絕,便立馬補充:「我這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他思想有點頑固封建,我怕你刺激到他,對你不利。」
「行吧。」袁友沖想了會兒,點點頭。他心緒似乎平定了,還開個玩笑:「要他真的急眼了,我可打不過他。」
於辰也故作輕鬆道:「呵,就你這身板,真不知道你當初怎麼通過體能考核的。」
「走後門不行啊?」袁友沖一咧嘴。
周倩欣聽了,目光不自覺的挪到他臀部,隨後立馬紅著臉說:「你們聊,我先走了。」
……
派出所二樓,一間問詢室內,王梓珩看著對面的周倩欣,有些坐立不安,不斷的調整坐姿,身子不自覺的扭動。
過了一小會兒,她忍不住問:「周主任,有什麼事非得在這兒說?我們出去談不行嗎?我保證,你問什麼我都回答!」
「你誤會了,我們這不是在審訊你,只是例行對受害人家屬進行一些簡單的問詢工作。」周倩欣輕笑著寬慰道:「之所以選擇在這兒,也是為了保護你的隱私。」
「正因如此,他們才派出同樣是女生的我,過來給你做工作。否則,一般而言法醫是不會也沒權限參與這類工作的。」
「你放心,咱倆的問詢內容,除了用作刑偵之外,絕對不會讓其餘人知道一絲半點,不會洩露你任何隱私和秘密。」
王梓珩遲疑了一小會兒,終於點頭說:「好的,那你問吧。」
周倩欣翻開記錄冊,問道:「第一個問題,你的父母親還健在嗎?」
「在的。」王梓珩回答:「逢年過節,我都會和老辛說一聲,回家一趟,偶爾他沒什麼事,也會和我一塊回去,住個一兩天。」
「噢?」周倩欣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掩藏下去,再次開口問道:「那,請問你父母親住在哪兒呢?」
「住在花羊市。」王梓珩說:「我本來是花羊市人,大約十一年前,遇到了老辛,又過了兩年,我就嫁給了他。」
「你父母同意這門婚事嗎?」周倩欣問,並補充:「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多瞭解一些情況,你大可以當做在和我嘮家常。」
王梓珩遲疑一會兒,說:「如果放在以前,肯定不同意,但我都已經那樣了,還能遇到個不嫌棄我,願意娶我的男人,還能再多求什麼呢?」
說完後,她慘然一笑:「周主任,我已經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想問什麼,儘管問吧!雖然並不是特別想提起那段往事,可畢竟都已經過去了。我只想確認一點,你們問這些,和我家伢子的案子有關嗎?」
這下輪到周倩欣遲疑了,過了一小會兒,才說:「我們目前懷疑,你的這些遭遇,或許是案子的突破口之一。更多的,請恕我不能透露。」
《刑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