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走進臥房,王梓珩關上門,捋了捋額間髮梢,說:「真不好意思,公公年紀逐漸大了,話也多了不少。幾位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吧。」
袁友沖嗯一聲,說:「既然您這麼配合,那我也把醜話先說在前頭,接下來要問的事,可能會刺激到您,您做好心理準備。」
王梓珩愣住,張了張嘴,苦笑道:「那我可以不回答嗎?」
「您有這個權利,但我勸您,最好還是配合我們工作。」袁友沖嚴肅的說道:「因為,這可能關乎到你們一家的安全。」
「你說什麼?」王梓珩被這句話刺激到了,激動的問道:「你們是什麼意思?快說清楚!」
緊接著,她反應過來自己口氣太沖了點,趕忙改口:「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
「可以理解。」於辰擺擺手:「給你透露點消息吧,我們目前懷疑,兇手的目標可能不僅僅是易朗原一家,還有你們家。」
「目前,安排保護你們的特警還在路上,但即使有特警隊在,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最妥當的做法,還是在兇手有下一步行動之前,將他抓獲。而你是否配合,決定了兇手歸案的速度。」
「我明白了。你們問,我一定知無不答。」王梓珩這次不再掙扎,看得出來,她很在乎這個家,相比於此,自己的秘密算什麼?重新揭開傷疤又如何?
袁友沖看了周倩欣一眼。
她深吸口氣,盯著王梓珩,問道:「我們想知道,你當初逃離人販子控制的經過,全部經過!」
第15章 拐賣
對於女性而言,一生中可能遭遇的最恐怖的噩夢有三個:性侵、家暴和拐賣。
尤其拐賣,是最可怕的夢魘,宛若地獄的酷刑,而且一遭,往往便是一輩子……
王梓珩,便在這個地獄走過一遭。
大一那年,十八歲生日剛過三個月,即將迎來上半學年的期末考試。對於大學生來說,這段時間是最緊張,卻也最放鬆的,因為基本都結課了。
因此,某個週末,她約上同宿舍的朋友出去逛街,直到夜裡。公交車已經停運,兩個女孩都有點慌,此時,卻有一輛私家車停在路邊,問她們去哪裡。
她倆如獲救星,趕緊報了自己大學的名字,司機報了個價,還算合理,便毫無防備的上車了。
司機「人很好」,很健談,跟她們聊東聊西,還勸她們,學生應該以學業為重,而且兩個女孩大晚上的也太不安全了,以後盡量早點回去云云。
聊著聊著,她倆只覺口乾舌燥,司機便遞了一瓶水過來。她倆並沒有什麼戒備:
一來,剛上大學,社會經驗嚴重不足;二來,十一年前也不像今天,各種安全班會、安全講座舉辦的那麼頻繁,學生們都認識不到外邊有多危險,有多套路;三來,司機一直提醒他們注意安全,一看就是「好人」。
爾後,她們就睡過去了。
再醒來,眼前一片漆黑,王梓珩覺得有點兒冷。掙扎了一下,她才發現,自己被繩索綁住了,而且,衣服好像也不在了。
她驚恐的大喊,喚醒了不遠處的舍友。舍友很快也發現了情況不對,驚恐的大吼大叫。
喊叫聲引來了人,卻不是救星,是魔鬼。
人販子打開了門,亮上了燈,獰笑著看向她倆,貪婪的目光不住的在她們身上猶疑,還意猶未盡般的咂咂嘴。
適應了強光,王梓珩看清楚對方的面容,卻如遭雷擊:對方不就是那個拉她們回學校的「好心」司機嗎?
雖然單純,但她絕對不蠢,此刻的處境,身下的劇痛,都讓她清楚自己的遭遇,不由懊悔非常,淚水奪眶而出。
而舍友更是破口大罵,罵的凶了,人販子臉上肉一橫,走過去辟里啪啦便是十幾個耳光,直將她打暈了過去,隨後指著王梓珩,惡狠狠地說:「給老子老實點,不然有你好受的!」
王梓珩怕極了,抿了抿嘴,卻不知這個動作,對於人販子而言卻是致命的誘惑,他忍不住撲上前去,對她施以獸行。
雖然很清楚,這應該是第二次了,但之前那次她尚處昏迷狀態,並不覺得多麼難以承受,但這次眼睜睜的看著,感受著,卻讓她覺得無盡的屈辱。
人販子是個三秒男,很快就在她身上爬了起來,滿足的一提褲子,離開了房間。
從此,等待她和舍友的便是長達一年的噩夢。
期間,她們被轉移過三次還是五次,她們那批女孩有八個還是十個,統統都記不清了,反正大約過了差不多一個月,王梓珩就已經徹底麻木。緊接著,就有個中年胖女人給她倆洗腦。
這一年來,辱罵、毆打、性侵是家常便飯,甚至在胖女人的影響下,她心中都有種「自己是畜生,豬狗不如,活該受到這種待遇」的想法。若是時間再拖長些,她甚至可能因此罹患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也就是人質情結。
直到某天,人販子告訴她們,她們即將要過上好日子了,她們每一個人,都找到了買家。隨後,他們便被分別塞進兩輛麵包車中,車子往大山裡開進。
由於並未超載,當年查黑車又不嚴格,況且還是在鄉下,一路上雖然碰到了一兩個指揮交通的交警,但他們都沒有攔車檢查。王梓珩看著這些交警,心中很是企盼,期望他們能救自己回去。
她甚至想大喊著提醒交警,但她知道,門窗都緊閉著,交警是聽不到她叫喊的。而開門逃出去……在路上,車門都被人販子死死的把守著,逃得出去?
開了兩個多小時,深入更加偏遠的大山深處,可能是因為環境太偏了,也可能是即將到達目的地,人販子放鬆了戒備。就在這個時候,她舍友忽然猛地一拔車門梢鎖,拉開了車門,拉著她的手衝了出去。
其餘本已徹底麻木的女孩,見此也一窩蜂的往外竄,人販子反應及時,立馬就將她們全都拉了回來,並報以一頓毒打,僅有王梓珩和舍友逃了出去。
人販子留下倆守著女孩們,剩下的分頭搜山。他們清楚,王梓珩倆肯定跑不遠。
舍友同樣猜到了這點,便把王梓珩推進了灌木叢中,並用一些雜草蓋住,讓她千萬不要亂動,自己去引開人販子。
她告訴王梓珩:「我拉著你跑的時候,扭傷了腳,肯定跑不掉了。但你不一樣,你一定要逃出去,然後報警,把我救出去,知道嗎?」
共患難一年,兩個女孩的交情已經很深很深。王梓珩此時腦袋是空白的,只知道機械的點頭,但淚水卻不斷往外湧。她知道,舍友被抓到了,恐怕打斷手腳都是輕的……
果不其然,很快,舍友就被抓了。人販子在離王梓珩藏身處一百多米的地方,揪著舍友的頭髮,打斷了她一條腿。那慘叫聲,讓王梓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舍友終究沒有交代出王梓珩的位置,而人販子擔心打壞了影響價錢,沒有繼續這麼,便駕著她回去了。
他們最近的時候,離王梓珩只有三米多,她看得見,舍友往這邊瞥了一眼,嘴角微微揚起,似乎是欣慰,也似乎是看到了自己被解救的希望。
在舍友眼中,她是在救王梓珩,但也是在自救。只要能逃離魔窟,斷一條腿,毒打幾頓,算得了什麼呢?
人販子搜了一下午,仍舊沒有放棄。但王梓珩已經被採藥的辛榮發發現,得知她的遭遇後,悄悄帶了回去。
半個月之後,她被送回了花羊,報了警,描述了那群人販子的面容。此事引起警方高度重視,立即展開全省排查,但那群人販子,似乎已經收到風聲,逃出南嶺省了。
《刑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