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走到女警身邊,她立馬停下,微笑著向兩人打了個招呼。於辰則向報案人敬了個禮後,問道:「情況怎麼樣?」
女警目光落在員工身上,說:「這位小哥就是報案人。他說,今天下午有名客戶要三十箱各品牌的冰淇淋,下午五點過來拿,他就想提前將冰淇淋整理好。」
「結果,他在整理的時候,發現其中一個箱子有些奇怪。」
「對的。」員工接話說:「怎麼說呢,一般冰棒什麼的都是塞得滿滿噹噹的,但那個箱子感覺裡頭空的厲害,隨便搖一搖裡頭的東西就晃悠的厲害。我在想,裡頭不會沒裝滿吧?」
「以前也出現過這種缺斤少兩的事兒,進貨的時候,個別箱子裡頭只裝了一半的甜筒冰棒,甚至更少,這種我們肯定要查清楚讓廠商給個說法的,否則如果造成了損失,摳門的老闆會讓我們自己掏腰包。」
「所以,我就打開來看了一眼,結果發現……發現……」
說到這裡,他接連嚥了兩口口水,顯得有些害怕的模樣。
袁友沖遞給他一根煙,他擺擺手示意自己不抽,接著說:「裡頭有一個死嬰兒,而且沒有腦袋!」
「我又趕緊檢查了遍冰庫,發現這種沒裝滿的箱子還有四個,裡頭統統都裝著一個死嬰兒,就趕緊報警了。」
於辰皺眉:「也就是說,你曾經翻過冰庫?」
「嗯。」小哥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去,說:「不但翻過,還翻得亂七八糟的。那個時候我急啊,冰庫裡頭發現了死嬰兒,我……」
袁友沖問:「為什麼發現第一具嬰兒屍體的時候沒有立刻報警呢?」
「我也不知道。」小哥搖頭:「我也說不上來當時是怎麼想的,就是下意識的舉動,想要搞清楚到底有幾個死嬰兒。這麼說吧,我那個時候腦袋就是空白的,盡幹些糊塗事了。」
「而且,當時我也挺急的,瘋一樣的拿起箱子,晃一晃,沒問題就隨手扔一邊,再拿起一個箱子,再晃一晃……就這樣,差不多花了大半個小時左右,箱子都被我翻了一遍,一共發現了五個死嬰兒。」
「冰庫裡頭多冷啊,零下三十度呢,我動著的時候還好,一停下來就冷的直打哆嗦,人也清醒點了,就趕緊出來報了警。」
說到這裡,他有些激動的抓住袁友沖的手:「警察同志,我知道我的行為可能有點反常,但我真的沒有殺人啊,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啊,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袁友沖耐著性子寬慰道:「你放心,我們辦案以證據說話,絕對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說著,他不著痕跡的抽出自己的手,又問道:「當時你在冰庫裡頭亂翻,其他同事沒有來制止嗎?」
「應該沒聽見吧。」小哥想了想,說:「冰庫的門一共有兩層,外層是金屬防盜門,工作的時候是不關的,另一層是厚厚的保溫泡沫門,有個三四十厘米厚,保溫隔音效果都很強,需要隨手關閉。」
「我當時進到冰庫裡,就將泡沫門給關上了,所以收銀的聽不見。」
「哦對了,我只翻過二號冰庫,一號和三號都沒進去,冷靜下來以後害怕呀,怕又找到什麼不好的東西,不敢進呀!」
於辰點點頭,想了會兒,問道:「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汪辛丑。」小哥撓撓頭:「汪是水王汪,辛丑嘛,就是那個辛丑。我家老爹說我是辛丑時出生的,也懶得好好想名字,乾脆就這麼叫了,雖然我也搞不懂辛丑時是什麼時候。」
袁友沖對女警勾勾手指,接過她手上的筆記本掃了一眼,見基本事項她都已經問過了,便不再浪費時間去重複詢問,左右看了一眼,說:「接下來問的問題,可能比較尖銳和敏感,不過你放心,我們會替你保密的。」
「呃……」小哥一愣,有些緊張的舔了舔嘴唇,說:「好吧,你問。」
「呵呵。」袁友沖微笑,瞥了警車內的收銀一眼,見她一邊接受詢問,一邊還時不時的往這兒瞟上幾眼,便有了主意,問道:「說說你對同事們的看法吧。嗯,就從那位女收銀開始說起。不要往那邊看。」
小哥趕緊收回轉到一半的頭,嚥了口唾沫,說:「她呀,怎麼說呢,平時挺刻薄的一個人。」
「噢?怎麼說?」
「咋形容呢,她本性應該也不壞,偶爾有乞討客進門,別家都是不耐煩的趕緊趕走,她嘛,會從自己包裡掏點錢給這些乞討客,還客客氣氣的扶著送出門,這點沒得說,得豎大拇指。」
「但她那張嘴啊,非常討人厭,和刀子似的,平時要犯點錯她能數落你一整天。」
「還有,她對自己人特別摳門,有時候天氣熱搬貨累了吃個甜筒,她能嘀咕好一會兒,還能去找老闆告狀,就算咱們自己掏腰包了都還不依不撓,老闆都說沒關係隨便吃了,她就是不樂意,和吃了他家大米似的。」
第5章 問詢(下)
說完後,他又一次習慣性的抬起手撓了撓自己的頭,似乎並不太習慣在背後說人家壞話的樣子,並補充道:「不過,其實我們雖然對她這副模樣有點意見,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啦,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還真吃了她家米。」
「哦?」於辰還真有點好奇,問道:「這又怎麼說?難不成這個批發鋪還是她家開的?」
「算是吧。」汪辛丑嘟噥著說:「她是老闆的外甥女,叫……叫……叫什麼來著?哦對了,佳佳,時佳佳,時間的時。」
袁友沖頷首,問道:「那另一個同事呢?」
「另一個呀。」汪辛丑搓搓掌心,說:「他叫吳學健,平時除了和我一樣揀貨外,還負責送貨。嗯,咱們批發行有輛冰櫃車,平時也負責送貨上門,按距離加收費用。」
「能評價下這個人嗎?說實話。」
「他呀,老實巴交的,甚至還有點木訥,認死理,一根筋。」汪辛丑說:「平時裡感覺他也有點呆愣愣的,腦袋瓜子不太靈光,據說小時候發過高燒,把腦子給燒壞了。」
「也就是咱們批發鋪送貨都是先款後貨,否則還真不敢把送貨的活交給他。現在生意人有幾個心腸不黑的,一手錢一手貨的話真怕他被坑了。偶爾我這邊沒什麼事,也會跟著他一塊,看著點。」
「哦對了,有件事和你們說下。就上個月的事兒,中午小高峰的時候,他出門送貨,路上有點堵嘛,我們這邊還好點兒,就有一輛小奔壓實線想硬加塞擠進來。」
「這傢伙倒好,按了兩下喇叭,見那小奔還擠,他乾脆一腳油門踩下去把人給撞了,你說這波操作6不6?」
「幸虧當時咱們的車也是緩慢前進,沒有證據證明咱們是故意撞的,前車全責,否則得賠不少錢呢,畢竟小奔再怎麼著它也是奔吶。」
「哦,還有,他屬於嚴格的按時下班黨,到了下班時間就得走,絕對不多留哪怕一分鐘,堅決不加班。有一次送貨呢,送到地方,六點了,他就說到下班時間了,他先回去了,讓我過去把車開回來,也是夠夠的。」
「也就是他工資要的低,管吃管住,外加工資一千五就夠,老闆也就一直不捨得把他辭退,對於他這種行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果然很有個性。」於辰在心中想到,隨後又問:「那你老闆呢?」
「老闆?他常年不露面,也就每月二十號左右抽一天過來看看,給我們結工資,順便對對賬目和進貨單什麼的,平時根本就看不到人。」
「有一次和時佳佳聊天,她說老闆名下還有幾個批發鋪呢,每個區都有,還做藥材生意,這個才是大頭,和老闆娘一起管,聽說很是有錢。」
於辰記下這些信息,又問:「那你覺得,你的這兩位同事和老闆、老闆娘平時有什麼異常舉動嗎?」
「這個,真沒有。」他想了好一會兒,搖搖頭,緊接著又反應過來,趕緊問道:「怎麼,你懷疑他們吶?」
《刑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