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這點錢?」曹昊冷笑:「呵,你知道他到底欠了多少麼?哦,也對,你們根本查不到嘛。單單一個網貸就欠了接近四十萬,再加上米宇飛他們的,差不多就五十萬了。」
「嗯,對於他家的資產來說,五十萬不算什麼,但這只是零頭而已!」
「零頭?」於辰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難不成他還管線下高利貸借錢了?」
「對……也不對。」曹昊點頭,但遲疑一陣後,又搖頭說:「不是高利貸,但比高利貸更黑!你們聽說過套路貸嗎?」
「哈?套路貸?」於辰有些震驚。
「對。他一開始,就中了套路貸的招,結果越欠越多,不得已才碰了網貸,拆東牆補西牆,結果網貸這邊漏洞填不上不說,套路貸的窟窿依舊沒補上。到了最近,恐怕連他爸都沒法幫他還上了。」
「因為,他連他爸弄到他名下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簡單的說吧,他瞞著他爸,把閒置用來炒的幾個房子,都抵押給了那些搞套路貸的,簽了三十年的合同,將房子以極低的價格租給那群人,而他們再轉手租出去。」
「這種高利貸……」
「我說了,這不是高利貸,都是套路,都是鑽空子的套路。」曹昊說:「借十給九還十三,聽過吧?從紙面上看,利息在允許的範圍內,但實際上,他到手的錢只有九成,甚至更少。」
「而且,復利雖然是不允許的,但當還不上錢後,他們便會忽悠他到名下另一個機構去貸了來還本息,這不就造成變相的利滾利了?」
「所以啊,雪球越滾越大,他還不上,絕望之下就……」
「故事講得不錯。」沉默許久的袁友沖忽然打斷他,盯著他的眼睛,沉聲說道:「可惜,有幾個漏洞。」
「什麼?」曹昊愕然。
袁友沖冷笑:「你在撒謊!」
第30章 證據
「撒謊?我撒什麼慌了?」
袁友沖一本正經的說:「人在撒謊的時候,眼睛會不自覺的往右邊看。」
「我沒有!」
「呵!」於辰終於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他知道袁友沖又在嚇唬人了,不過這種時候,嚇唬嚇唬還是很有效的,因此趕緊又板起臉,將難以抑制住的笑容轉為冷笑:「到了這種時候,你就別……」
「別打岔!」袁友沖橫了他一眼,隨後認真的說道:「當然,我不可能僅僅憑借這麼點捕風捉影的微表情就來斷定你在撒謊。根源,還在於你講述中的矛盾。怎麼,把我們警察都當傻子?」
「我……」曹昊還想狡辯。
「別嗶嗶,聽我說。」袁友沖一揮手打斷他,說:「你到現在還沒發現問題?呵,既然陳立肖沒有隱瞞的意思,甚至想讓真相大白,那他幹嘛不乾脆留個紙條,或者留點線索給我們,反而要假托你的手?」
「他……他……」
冷冷的橫了他一眼,袁友沖繼續說道:「一個已經決心要自殺,同時殺死自己舍友的人,你告訴我說,他想讓真相大白?他會費盡心思、多此一舉的寫封信,弄個密碼模仿,把信放進裡頭交給你?你當你在說書呢?」
於辰愕然,張了張嘴看向袁友沖。他本以為袁友衝不過是在詐曹昊,但沒想到,袁友沖竟然真發現了破綻,有板有眼的。
「他只是想和我傾訴……」曹昊聲音低了不少,顯得很沒底氣。
「傾訴,有的是法子,比如口頭與你談,或者直接用社交軟件告訴你。」袁友沖翻個白眼:「什麼年頭了,還有幾個人寫信的?就算送情書現在都用微信了好吧。」
「……」曹昊猶疑片刻,又說:「那他可能是怕我阻止……」
「怕你阻止,發個定時郵件不就好了?」袁友沖翻個白眼:「我說了,別把我們警察當成傻子!」
「你說的每一件事,都表明你對陳立肖的情況,乃至他殺人的細節都異常瞭解。至於所謂的藏在魔方中的信,不過是你為自己知曉此事,卻又得逃避責任而想出來的說辭。」
「我沒有!我不是!別亂說!」曹昊猛地站起身,神情激動:「你說我說謊,有什麼證據?」
「證據?呵呵。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說謊,那,和我們講講那個魔方的結構如何?還有,被你踩碎的魔方,扔哪去了?我這就讓人去找,去翻出來。」
「我……」曹昊又奄了下去。
袁友沖定定的看著他,不急不緩的說:「你清楚的瞭解陳立肖的作案經過與手法,卻又想擺脫自己的關係,這說明了什麼,不用我再多嘴吧?」
「隨你怎麼說好了。」曹昊忽然又嘴硬起來:「你又沒有證據,能拿我怎麼樣?總不能,就憑你一張嘴來定我得罪吧?」
盯了他半天,袁友沖忽然一笑,篤定的說:「沒有證據?你確定嗎?」
於辰瞥了袁友沖一眼,有些奇怪。
曹昊說的對,他們確實沒收集到足以給曹昊定罪的證據。即使通過推理,確定了曹昊是幫兇,甚至他自己都默認了,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只要找不到證據,仍舊是白搭。
現行的法律,講究證據鏈完整,否則縱使案犯自己承認,也無法定罪,畢竟不能排除頂罪、逼供、誘供等可能。
但袁友沖這副篤定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除了頭天之外,於、袁二人幾乎形影不離,若袁友沖想的比他更深幾分,猜到了真相,他不意外,但若說袁友沖發現了證據而他不知道,他可不信。論眼力,他可比袁友沖還要強的多。
至於頭一天……若袁友沖當時就找到證據,至於到現在才真正鎖定曹昊?
袁友沖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對他擺擺手,示意其稍安勿躁,隨後對著曹昊說:「你剛剛,提到了實驗,對吧?」
「那又怎樣?」曹昊皺眉。
「呵,你真當我們不知道陳立肖的情況麼?」袁友沖冷笑:「雖說成績和實踐操作能力未必呈正相關,但理論總歸是實踐的基礎。」
「以他的知識掌握水平,別說利用那些材料提取氰化鈉了,就算是獨自跟著教授的步驟,一步步的將實驗做下來,他也未必能將實驗做成。」
「這麼一個學生,你和我說,他暗中偷偷提煉了點氰化鈉,並將之捎帶出來,你覺得有可能嗎?你覺得我會相信?」
曹昊臉色煞白,卻猶自狡辯著::「說……說不定人家課後努力……」
「多說無益。」袁友沖掃了他一眼,淡淡的說:「你們班幾堂實驗課的監控錄像,我們都已經調回去了,只要圖偵那邊的同事仔細過一遍,便不難發現究竟是誰暗中提取出了氰化鈉。」
見他嘴唇蠕了蠕,但終究什麼都沒說,袁友沖失望的搖搖頭,取出手機擋著他的面給技術隊那邊打了個電話,說:「你們注意了,16號,也就是受害者們遇害當天的那趟實驗課的監控,從頭到尾,好好的過一遍。」
《刑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