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兩小時後,技術隊和化驗科同時傳來消息,稱,在一個紙團上,發現有少許氰化鈉殘留,紙團上發現曹昊和陳立肖的指紋。而且,上邊還有字,通過初步字跡對比,確定是曹昊寫的。
很顯然,曹昊當時隨便撕了張用過的作業紙,將氰化鈉包裹著帶了出來,成為了確定該案的鐵證。
至此,案件脈絡很明確了。
陳立肖欠下巨額貸款,無力償還,且由於一年來逐漸累加的壓力,最終決定自殺。或許,案發當日,他與米宇飛等三名舍友還發生了爭執、矛盾,暴怒之下,決心將他們一塊殺害。
因此,他便往飲水機中投入自曹昊手中取得的氰化鈉,隨後取著包裹氰化鈉的紙條前去曹昊宿舍,以通知為名,將紙團扔在他宿舍當中,想將他也拖下水。
夜裡,米宇飛等人回到宿舍,四人先後喝下溶解有氰化鈉的水,於短時間內先後遇害身亡。
只不過,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陳立肖痛下殺手,恐怕只有已死的四名受害者才知道了。
而曹昊自知涉案,因此極度排斥警方問詢。
「我還是想不明白,陳立肖究竟為什麼要對米宇飛三人下手?」於辰皺眉問道:「他們仨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了,不但貸款借錢給他填窟窿,還用各種由頭管家裡騙錢給他,就算最後再拿不出錢來,他也不至於痛下殺手吧?」
「就算他要殺曹昊,我都可以理解,但他為什麼要殺米宇飛三人呢?」
「這種事,誰說得清楚。」袁友沖歎息道:「或許,這一兩年的時間,已經讓陳立肖習慣於向米宇飛三人索取,將之視作理所應當的事了吧?」
說著,他搖搖頭:「所謂『升米恩,斗米仇』,不外如是。」
於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算了,這事兒太高深,我不想多管。但還有個問題,那個紙團上,有曹昊的指紋和字跡,陳立肖壓根沒必要將之扔到曹昊宿舍啊,只要隨手扔到自己書桌表面,咱們自然會查到曹昊身上。」
「這是他自身認知的局限性吧。」袁友沖說:「他畢竟不是刑警,也不知道咱們是怎麼辦案的。或許,他並沒有想到紙團上會留指紋,也沒想過紙團上的字跡能指向曹昊。」
「在他認為,那張紙可以看做『凶器』,或者『凶器』的一部分,他只想到將其扔到曹昊宿舍,被咱們發現後便會鎖定曹昊,卻沒想過,咱們會不會直接將之忽略。」
「正因為這種局限性,所以,他認為只有這麼做,才能將曹昊也拖下水,所以就這麼幹了,沒啥難以理解的。」
「還有,陳立肖既然對米宇飛三人下手,也可以看得出來,他多少有點兒小心眼。那麼,他不殺曹昊,未必是放過了他,可能僅僅是找不到機會。」
於辰若有所思:「所以,他打算將曹昊也給拖下水?或者,他乾脆想讓咱們認為就是曹昊殺了他們四人?」
「對,這也算是一種報復。」
……
翌日,新安市公安局預審科,於辰和袁友沖遞交了案卷、結案報告和證物,並匯報辦案過程。
等預審科審理完畢,將案子轉交檢方,對刑偵支隊而言,案子便算告一段落了。
離開預審科,返回支隊的路上,於辰問:「我很好奇,曹昊會被判個什麼罪?」
「殺人罪從犯,或者間接故意殺人罪。」袁友沖說:「罪名略有不同,但以此案性子,估計最終懲罰都不會輕。你怎麼忽然好奇這個了?」
「沒啥,隨口問問。」於辰閉上眼睛:「我更在意的是,那一群搞套路貸的,校園貸的,經偵那邊會怎麼處理?」
「還能怎麼處理?」袁友沖苦笑:
「網貸不說了,就說套路貸吧,咱們都知道,它們就是顆毒瘤,但有什麼辦法呢?他們背後都站著幾個律師為他們出謀劃策,證據都掌握在他們手裡,就法律層面而言,他們沒有違法,也沒有犯罪。」
「只要他們不涉及到非法拘禁、非法恐嚇、威脅,出手傷人,以目前的法規,真不能拿他們怎樣。」
「畢竟,法庭上相信的是證據,而不是受害人的眼淚。」
第1章 柯南附體
陳立肖殺人案,案件本身算告一段落了,但事情卻遠沒那麼快結束。
對於「陳立肖殺人」這一結論,陳岸和柳華自然是不接受的,鬧過好幾次,甚至揚言要上述、上訪,而其餘三名受害者的父母,則就賠償方面吵的不可開交。
他們整的於辰和袁友沖不厭其煩,乾脆將鍋拋到檢方去,反正此案已經由預審科轉交檢方了。
這天,又一次應付完家屬,於辰一臉不岔的說道:「這些傢伙……」
剛開口,袁友沖便翻個白眼:「人家孩子就這麼被陳立肖殺了,要點賠償要個交代怎麼了?理解啊,你要理解人家啊!」
「你踏馬就別在這兒說風涼話了好嗎?」於辰不爽的說:「他們的心情我理解……哎,算了,這種話我懶得多說,問題是,他們能不能揪住重點?害死他們孩子根源的是什麼?套路貸啊,校園貸啊,網貸啊!」
「他們放著這些不管,就賠償問題扯來扯去,一方說陳立肖和曹昊殺了他們孩子,要賠錢,陳岸又拚命否認自己孩子殺人……」
「行了,別在那不岔了,幹好你自己的事兒就好。」袁友沖搖搖頭,說:「也不是沒人去找過那些放貸的,只可惜……」
於辰皺眉:「那些放貸的屁事兒沒有?」
「也不能這麼說,至少這次事情,也讓上頭更重視這一塊,並開始想辦法著手打擊了。」袁友沖說著,臉現失望之色:「不過,上頭嘛,你知道的。」
於辰臉上怒道:「媽的,這群人踏馬……」
「得了,我說過了,縱使他們是毒瘤又怎樣?沒有證據,就沒法真正打擊他們。只能希望這一塊的法規盡快完善了,否則,我們除了失望,除了咬牙切齒義憤填膺,還能幹什麼?去把他們揍一頓,然後把自己搭進去?」
「cao他大爺的!」於辰怒喝。
「你想他們大爺?好啊,要不要我給你們開房?」
「滾!」
「行了,打擊套路貸的事兒,已經交給經偵那邊去幹了,咱們不用操心,也沒法插手。至於那些家長……呵,能調停就調停,不能的話,由得他們吧,咱們……」
於辰無奈:「我倒是想不管,可那群人都快鬧到市局和省廳那去了。」
「那就讓他們鬧!」袁友沖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之色:「至於上頭……呵,他們要有能耐,就把這事兒整的明明白白,沒本事,也休想拿咱們撒氣,大不了撂攤子不幹了!」
「說得對!」於辰握了握拳,顯然他也憋了一肚子火:「有種的就革了咱倆的職,別嗶嗶叨叨的。」
……
《刑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