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他頓了頓,糾結一陣,又繼續說:「袁隊,你們說,兇手會不會一直待在別墅裡頭沒有走哇?這別墅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的,真要藏了個人,咱們仨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
「有沒有可能,他一直待在別墅裡頭,等我們調查的差不多了,再點火焚燬現場?」
「不會。」袁友沖搖頭:「如果他想焚燬現場的話,殺完人就可以放火了,沒必要冒著被你們發現的風險留在別墅內。另外,你們在咱們到來之前,就一直守在這兒,沒看到人?」
「沒有。」
「那就是了。」袁友沖說:「要他真的藏在裡頭,到現在都還沒出來,恐怕早就被濃煙給熏死了。」
谷研東走上前,指著散發出濃煙的幾間臥室:「那幾間房你們看過了嗎?有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沒有,那幾間都反鎖了,我們不敢撬,怕破壞現場。」肖偉搓了搓手心說:「雖然我們也挺想在這樁案子當中多發揮點作用的,但咱仨畢竟不專業,不敢妄動。」
「所以,咱們就尋思著,裡頭就算藏著什麼線索,等你們來了再調查就是了,我們就把咱們能幹的,應該幹的事給做好,給你們減輕點壓力就是。我們的第一任務本來就是保護現場嘛。」
想了想,袁友沖拍拍他肩膀:「你做的很不錯。另外,還有個任務得交給你們仨。」
「袁隊你說!」
肖偉來了精神,看得出來,他挺羨慕支隊內的刑警的,任務雖然重,但數量並不多,哪像他們這些基層派出所的片警,每人每天都能接到幾十上百次報案,繁瑣的很,其中只有極少數是需要立案調查的,其他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肖偉等三名片警都滿年輕,一腔熱血尚未冷卻,都想參與到一樁大案的偵辦工作當中。
對此,從基層爬起來的袁友沖自然理解。這些派出所民警真的太辛苦,尤其在上級大力宣傳「有問題找警察」之後,活就更多更重了。
有手機掉進馬桶裡頭報警的,有鎖了門打不開報警的,還有小貓跑上樹找警察求助的,比比皆是,事都不大,好解決,但特別繁瑣,很能消磨精力。
見肖偉眼巴巴盼著自己給任務的模樣,袁友沖滿意的點點頭,說:「你們仨,看看附近哪家還沒熄燈的,繼續走訪調查調查,再問問看受害人一家子的情況,盡可能完善受害人信息。熄燈了的就算了,別擾人清夢。」
「呃……」肖偉撓撓頭:「袁隊,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消防的警笛聲這麼響,就算是豬也被吵醒了啊。」
第4章 三言兩語
「話別說太死,萬一別墅隔音好呢?」谷研東笑道:「反正沒亮燈的你們就別問了,免得遭人嫌棄,天亮了再問也一樣。」
「嗯,」袁友沖接過話:「你們這次走訪摸排的重點在於兩個方面,第一點,問問看他們是否知道受害人有哪些仇家;第二點,問清楚,除了柏國鑫和陸珊珊之外,受害人是否還聘請了其它的司機、保姆。」
「就這樣,去幹活吧。」
目送仨片警離開後,袁友沖又瞥了忙碌的消防官兵一眼,這才問:「這樁案子,你們有沒有什麼想法?」
「兇手在向我們挑釁。」谷研東第一時間說:「報警人是用其中一名受害人的手機報的警,說明報警的時候他就在現場,我推測他很可能就是兇手,或者兇手之一。」
「他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用他人手機報警,報警內容詳實,報案後估計就離開現場了,那麼抱著『賊喊捉賊』的想法以試圖避過我們調查的可能性可以排除了,他報警就只能挑釁。」
「能挑釁我們,說明他對自己作案手法很有自信。」雷懷魯不甘寂寞,接話說:
「也表明,他將現場清理的非常乾淨,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除此之外嘛,兇手可能是個非常自負、狂妄而又張揚的人,否則也不會這麼做,搞不好還是個表演型人格障礙患者。」
「嗯,還有嗎?」袁友沖接著問。
周倩欣想了想,說:「關於現場發生的火災,我有點想法。兇手不可能還待在這間別墅當中,而別墅電纜又被剪斷,電路短路自燃的可能可以排除。」
「發生其他意外情況導致著火的可能性有,但我覺得並不大,否則未免巧合過頭了些。所以我推測,兇手估計是應用了『延時點火』的方法,來製造這起火災。」
「一般而言,縱火這一犯罪行為,作案人的目的可大致歸納為三種可能,我一一分析下。」
「首先是想引人注意,但他已經報了警,再這麼做有些多此一舉,但考慮到老雷剛剛說的,兇手個性張揚狂妄,多此一舉也不出奇。」
「其次,是想報復戶主,但戶主一家六口都被滅門,連司機保姆都殺了,再放火報復,這裡有有些站不住腳。」
「最後一種可能,便是『反社會』行為了。兇手連殺八人,縱使手法不殘忍,也當得『喪心病狂』這一評價了,其犯罪行為具備明顯的報復傾向,報復戶主一家的同時報復社會,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報復社會』與『引人注意』這倆目的,一定程度上可以說相輔相成,同時具有也可能。」
袁友沖摸了摸下巴:「說了這麼一大通,重點呢?」
「不管是引人注意,還是報復社會,都有個衍生目的。」周倩欣總結道:「就是挑釁我們警方。這進一步證明了老雷的判斷,兇手個性自負、狂妄而又張揚,但不會是表演型人格障礙,應該是反社會型或邊緣型人格障礙才對。」
雷懷魯眨眨眼睛:「怎麼說?」
「表演型人格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周倩欣耐心解釋:「其本質特徵是自我戲劇化,其表現簡單總結就是誇張、虛榮、淺薄、自私自我、不成熟、過度依賴等,主要特徵為人格的過分感情化及以誇張言行吸引注意力。」
「說白了,這類患者,就是想做宇宙的中心,讓全世界圍著她轉,極度渴望關注與關心。可以說,大多數表演型人格障礙患者具備你說的自傲自負、狂妄張揚的特徵,但並非具備這些特徵就是表演型人格障礙。」
雷懷魯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袁友沖見了,有些奇怪:「怎麼了?你想說啥?」
「emmm,表示聽懂了,但不太理解。」
「不理解就算。」袁友沖一擺手:「這方面小周相對專業,聽她的就好。你們呢,還有沒別的看法?」
「兇手的動機,」谷研東又說:「受害者錢包裡頭的現金都丟失了,且現場有被翻找過的痕跡,財物丟失情況不明,但已能說明兇手在謀財,所以我推測其動機為謀財害命,但殺人後順手牽羊也有可能。」
「我倒是傾向於後者。」雷懷魯發表了不同意見:
「謀財型殺人,多數情況下是入室盜竊過程中見戶主醒了而在慌亂之下殺人,亦或者入室搶劫,與戶主發生直接衝突,失手殺人或脾氣上來了將人殺害,罕見一開始就奔著殺人而去,然後再取財物的。」
「而肖偉剛說了,受害人睡得很死,被割喉都沒反應,也沒有看到掙扎的跡象。要兇手圖財,那完全沒必要殺害他們,畢竟殺人與盜竊的犯罪成本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因此,兇手的第一動機顯然是殺人,財物只是殺人後順手摸走的,作為附加收穫。」
「嗯,相對而言,老雷的看法比較靠譜一些,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袁友沖頷首:「還有呢?」
「這個……」兩人對視一眼,紛紛搖頭:「想不到了。」
袁友沖便看向成威:「老成,別一直沉默啊,說說,你有什麼看法?」
《刑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