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節

「按照這個思路,咱們自然該好好查查廖文覺,而他已經遇害,那調查他則只能從他的三個『盟友』著手。借此,確定整裝案子的大前提,再順籐摸瓜,按部就班的將本案偵破。」
幾人就這般,你一眼我一語的,確定好了天亮後的工作重點,順帶著,袁友沖乾脆和他們分析起來,該分別派調查組內的誰,去執行哪一項具體任務。
第57章 家屬
清晨,袁友沖睜開雙眼。
他是被一陣敲門聲給吵醒的。
夜裡睡得比較晚,他這會兒腦袋多少有些昏沉,眼睛也有點兒疼,不過還好,對他來說早已習慣了,只要不是一夜不睡,哪怕僅瞇了兩三小時,對他而言問題也不大。
當然,每天都只睡兩三個鐘的話,一樣會讓他疲憊不堪,甚至猝死的。
看看時間,這會兒才六點出頭,天剛亮。
打了個呵欠後,他一邊伸手隨意的理了理亂糟糟的頭髮,一邊起身往門口走去。
開門,見一名刑警站在門口,他皺眉問道:「怎麼了,一大早……」
「袁隊,廖文覺的家屬到分局了,正在小會議室等著呢,嚷嚷著要見你,所以我就……」刑警趕忙解釋。
「他們到了?」袁友沖愣了愣,接著點了點頭,說:「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洗漱一下就過去。」
「好。」刑警頷首,轉身離開。
關門,他見榮士銘還在睡著,便輕手輕腳的走到洗手間,大致洗漱完畢,滴過眼藥水後,他便換了身警服並戴上帽子,將略顯蓬亂的頭髮給蓋住。
至於鬍子——他又忘了買剃鬚刀,沒法刮了。
離開休息室的時候,他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手上略顯刺痛的觸感,讓他苦笑連連,暗想,要因為「警容」問題而挨了投訴,可就太虧了。
雖然,辦案之時,壓根沒閒心思去留心這些,相反,要真把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反而像是在偷懶,因此這投訴就算報了上去,十有八九也會不了了之,根本不可能成立。
但總歸麻煩不是。
至於受害人家屬到底會不會投訴,就不好說了。畢竟死的是他們父親,如果他們真的孝順,那這會兒肯定悲痛不已,在這種情況下,做出什麼事兒,貌似都不足為奇。
搖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壓下去後,他略略提快了腳步,往方纔那刑警報出的小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兩分鐘後。
還在走廊上的他,便聽見小會議室內傳出陣陣怒吼,其中還夾雜著聲聲哀嚎。
他大概聽了下,無非是受害人家屬在宣洩情緒,在嚷嚷著一定要給自己的父親一個交代芸芸。
走到會議室門口,他右手握拳湊到嘴邊,乾咳了一聲。
會議室內瞬間一靜。
但只頓了兩秒,哀嚎聲、啜泣聲便又響了起來,只不過缺了怒吼聲罷了。
袁友沖算看明白了,這幫子傢伙,如此誇張的表現,搞不好有大半是裝出來的。
裝的原因嘛,也未必有多麼陰暗惡劣,可能僅僅是手足無措之下,為由以這種方式給警方營造壓力,讓刑警們更加盡心盡力的去破案罷了。至於究竟有沒有效果,恐怕也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剛想到這兒,他便有個看上去約莫三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往他這邊走了過來。
男人雙目通紅,眼泛淚花,但終究沒讓淚珠子滾落下來。
他在離袁友沖大約還有一米多遠的地方停住,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問:「警官,你就是調查我爸被殺的案子的負責人嗎?」
「對。」袁友沖點點頭,對他身後方向努了努嘴:「咱們坐下說?」
男人抿抿嘴,看到袁友沖鬍子邋遢,眼窩深陷的模樣,便也猜到,袁友沖並沒有偷懶,相反,還很認真的在辦事。
如此一來,他緊繃的身子反而略略放鬆了一點兒,點頭說:「行,坐下談吧。嗯,辛苦你們了。」
袁友沖一愣,再次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便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兒。
沒想到,自己這麼副邋遢的模樣,不但沒有引起受害人家屬不滿,反而爭取到了一點理解和認同,還真算意外之喜。
隨意落座後,袁友沖率先開口,問道:「先生,請問……」
「我叫廖建中,是我爸的長子,」男人不等他問完,便回答說道,隨後指向自己身邊不遠處,眉宇間與他有幾分相似,但顯得年輕了許多的男子說道:「他是我異母弟,廖建華。」
「那兩個,大的是我老婆,小點兒的是我弟媳。我女兒和侄子,我送到死黨家了。」
袁友沖點頭表示明白。
廖建中又接著說:「我兩歲的時候,我媽車禍死了,後來,我六歲那年,他又『買』了個老婆,結果生下我弟後,跑了,他也不找,似乎死心了。」
袁友沖頷首,既然調查過廖文覺,這些基本的信息,他當然是知道的。
問明白了他的身份後,袁友沖想了想後,說:「關於您父親,我們也大致做了個調查,但,由於時值國慶,他大多數好友、鄰居都離開新安,或回老家或去旅遊了,所以咱們調查到的線索有限,這點希望您的理解。」
「明白,我相信你們盡力了。」廖建中聞言,又看了袁友沖一眼,歎口氣後問道:「抽煙嗎?」
「抽我的吧。」袁友沖掏出煙,遞給他一根。
對於警察而言,遇到明事理,肯理解他們的受害人家屬,簡直是天大的幸運。因此,袁友沖的心情,也略略好轉了一些。
但,考慮到廖文覺本身也有殺人嫌疑,倘若眼前這男人得知此事,恐怕未必還能像現在一樣理智。
更何況,他和他異母弟的理智,恐怕也是有限的,從之前在走廊上聽到的咆哮就猜得到了。只不過,看到自己這副模樣,他們多少也有些驚訝,隨後勉強理解了警方,臨時恢復了理智而已。
想到這兒,他剛放鬆一點兒的心又再次繃緊。
點上煙,抽了一口,他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既然賣慘能獲取家屬難得的理解,他不妨再拉下臉賣一賣,免得平白為勘查工作增添些麻煩與阻力。
《刑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