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節

「你不覺得很矛盾嗎?」袁友沖斜了他一眼,說:「如果不想殺人,想避開重要臟器的話,那沒必要選擇左季肋區與胸骨線左右兩側這麼敏感的地方,大可往腹部其他區域刺。」
「既然他們選了這兩個區域,那便說明,兇手早下了置受害人於死地的決心,又怎麼會刻意避開臟器?難不成是炫技麼?」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炫技吧,那也得有技可炫吧?費雪尤又怎麼說?她肝臟可是中了兩刀的,雖然也挨過了十七刀,可死的比丁禹安早多了。」
「所以,結論很簡單,你想多了,這就是個巧合。丁禹安費雪尤的命都很硬,但最終還是跪了。」
見於辰還是沒放棄自己的那個念頭,袁友沖乾脆聳聳肩:「別忘了,有句話說得好,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這兩名受害者這麼招人厭,命硬點也很正常的嘛。」
於辰斜他一眼:「你這話要讓丁粟聽見了,人家得找你拚命。」
終於走到七樓,袁友沖喘了幾口粗氣,這才穿戴好手套鞋套,走進室內。
成威頂著通紅的雙眼,正聽著痕檢員的匯報。於袁倆見了,也不打擾他,就站在一邊。
等聽完匯報後,他才注意到於袁二人,趕忙走上來。
剛要打招呼,於辰便擺擺手:「說說看一晚上有啥發現吧,說完趕緊休息會兒,讓你們痕檢的其他同事過來換班,繼續勘查。」
「行吧。」成威沒有逞能,點點頭說:「首先是指紋,現場所有物體上承載的每一枚指紋,咱們都固定下來了。不過嘛……雖然還沒對比檢驗,但我基本能斷定,其中應該不存在作案人的指紋。」
「然後是足跡,作案人出門後,在門口的地墊上用力蹭了蹭血跡,但仍有血跡殘留,在魯米諾試劑下顯形了。可惜,只追蹤了一小段,鞋底血跡就徹底被灰塵覆蓋,到了樓下更是再找不到半點可供追蹤的痕跡,追查中斷。」
「最後是毛髮等證據,提取到了不少,其中不乏帶發囊的髮絲,但我估摸著多數都是受害人一家掉的,裡頭有沒有嫌疑人的頭髮,不好說。汗斑也提取到了些,多在箱箱櫃櫃邊上,很大可能是嫌疑人的,回頭送去鑒定。」
「基本上揍素……咳咳,抱歉,舌頭有點打結,基本上就是這些了。」
「行吧,知道了,辛苦你們了,趕緊讓人過來和你們接班,做好交接工作後下去休息吧。」
……
樓下,於袁倆各點上了一根煙。
「這案子,恐怕不好辦吶。」於辰皺著眉,說:「丁禹安一家子的安全憂患意識並不太強,他們在家時,家門都是直接打開的,作案人可以直接、輕易的走進去,偏偏樓內樓外又都沒有監控,很麻煩。」
「凶器之類的作案工具,也統統都留在現場了,從上邊都沒能提取出多少有價值的線索,兩名受害者指甲縫還被嫌疑人刮了一遍,同樣提取不到可以痕跡。」
「本來吧,還可以從他們順手摸走的財物銷贓渠道方面著手,鎖定他們,可偏偏丁粟又說不出家裡被偷了什麼,他這些年都不大關心這些……」
「不需要他說。」袁友沖終於開了口:「丁禹安夫婦結婚時的四金首飾,手機,有這幾樣就夠了。」
「可首飾樣式我們不知道啊。」於辰皺眉。
「朋友圈啊。」袁友衝將煙頭踩滅,說:「問問他們的好友,在微信朋友圈或qq空間中,炫沒炫過首飾的照片,炫過的話,照片拿來,不就好了?」
「也對。」於辰恍然,說:「金飾品出手的情況本來就少見,再有具體的樣式的話,基本可以鎖定嫌疑人了。不過,他們近期估摸著不會急著出手,會等風頭過去,所以這個法子只能作為咱們的備用手段。」
「嗯。」袁友沖點頭,說:「另外,別只考慮出手的情況。像黃金這種硬通貨製作而成的飾品,大可到珠寶店換購款式再送人,這也是條銷贓渠道,而且更不容易引人注目,別忽視了。」
「知道。」於辰最後抽了一口煙後,也將煙頭丟地上踩滅,並說:「咱們接著走訪走訪這棟樓的住戶吧。他們與丁禹安夫婦同樣存在各式各樣的矛盾,也具備一定的作案嫌疑。」
「好。」袁友衝回過頭,說:「一樓兩間商舖沒開門,咱們就先從二樓開始問起。」
……
於辰敲響201戶的門,開門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女孩,見到於袁二人,縮了縮脖子,躲在門後面,有些畏懼的模樣。
過了一小會兒,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問:「你們……你們是警察蜀黍吧?我昨天看到你倆了。」
「對呀。」於辰擠出一絲微笑,從口袋中掏出證件,給小姑娘看了一眼,同時問道:「小姑娘,你爸媽呢?」
「他們去上班了,只有我在家……」小姑娘依舊沒從門後出來,怯生生的問:「叔叔,你們要問問題嗎?昨天也有穿著警服的大叔來問過,要不然,我打個電話給我爸媽吧?」
「不用了。」於辰想了想,搖搖頭,接著從口袋中掏出筆記本,在上邊寫了個電話號碼,隨後將這張紙撕下來,遞給她說:「等你爸爸媽媽回來了,讓他們給我打個電話,好嗎?」
小姑娘接過紙,看了一眼點頭說:「好的。」
「行,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記住,以後不要給陌生人開門喲,穿著警服的也不行,也別出聲,要他們不走就趕緊報警,給我打電話也可以。」
「好的。」女孩點點頭。
門關上後,袁友沖微微側目:「你很喜歡小孩子?」
「不,我只喜歡不熊的孩子。」
「呃,也對。」袁友沖頷首,又道:「你說別給陌生人開門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麼要強調說穿著警服的也不行?」
「萬一有人偽裝成警察作案呢?或者穿著類似警服的衣服,她那麼小,又分辨不出來。」於辰聳肩:
「再說了,不論是審訊還是問詢,針對未成年人,都得有成年監護人或者老師在場,如果真的是咱們同事因工作上門,那,只有她在家的話,和不在也沒什麼區別,不開門也沒問題。」
第6章 是非對錯
「也對。」袁友沖輕輕點頭,接著又說:「不過,有一點挺奇怪的。」
「噢?」
「看剛剛那個女孩的年紀,差不多十三四歲了吧?」袁友沖說:「這個年紀,不能叫小姑娘了。可她看上去,實在太過內向、怯懦了些,以至於,你直接把她當做四五歲的小女孩一樣看待。」
「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這個年紀的女孩,即使內向,也頂多就是排斥與外界人相處,沉默寡言。可看她的表現,不像是內向,更像是膽小怕事,就像曾經受過某種刺激的鳥兒……」
於辰一回憶,也意識到問題了,但沒想太明白,便皺著眉問道:「你想說什麼?」
「我以前在基層派出所的時候,也遇到過類似的孩子,男女都有。」袁友沖壓低了聲音,說:「他們,都有一段較為陰暗的過往,要麼長期遭受家暴,要麼……受到他人猥(河蟹)褻。」
「哈?」於辰愕然,不自覺的回頭看了眼201戶緊閉的房門,再回過頭,雙拳已死死的攥緊了。如此禽獸不如的暴行,任誰聽到,都不免怒火萬丈。
而袁友沖忽然提及他們,也讓於辰疑似到了什麼,便沉聲問道:「你的意思是……」
《刑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