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節

「還不確定。」袁友沖搖頭,說:「等她父母回來,咱們再上門問問吧,同時注意觀察。好了,接下來,繼續走訪。」
「成。」於辰做了個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緊接著,他倆又繼續往下敲門、走訪。
秀才新村雖是有一定年頭的「城中村」了,但由於地理位置不錯,再加上這棟樓又都是兩室一廳六七十平的套間,租金相對較高,因此這棟樓的住戶,家庭條件基本上都還不賴。
他們要麼是企業中基層小領導,要麼乾脆便是自己做生意的小老闆,恰好今天週六,倒是有近半住戶都雙雙在家,剩下那半大多也有一人得以休息,或者乾脆是家庭主婦、家庭煮夫。
像201戶那樣,只留孩子獨自待在家裡,父母都在上班的情況,很少,僅有三戶,分別是201、402和502戶,其中502戶是男孩,年紀最小,不過七八歲的模樣,其餘兩戶都是女孩,年紀上差不多。
另外,還有個特別的現象——這三個孩子,膽子都很小,內向、怯懦,開門時都瑟縮於門後,在和於袁倆接觸的時候,渾身都寫滿了抗拒。
……
敲開502戶房門,照樣提醒了小男孩一番,讓他以後不要輕易給陌生人開門,並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後,天都已經黑了。
兩人決定稍事休息,並吃個飯。為了趕時間,他們中午可都滴米未進,這會兒都有些餓得慌。
下了樓,走個兩百來米就有好幾家餐廳,他倆也不挑,找了家快餐店,十八塊錢點了兩葷兩素,飛快的吃完後,便回到樓底下,坐台階上一邊休息一邊抽煙。
「還剩六戶,九點之前,應該能問過一遍吧。」於辰吐出口煙霧,說道:「走訪的速度倒挺快,每家平均下來也就半個鐘。可我情願慢一些,花個兩三天……」
「人家知道的信息就這麼點,幾下子也就說完了,其中大部分還是重複線索,有什麼辦法。」袁友沖打斷他,說:「剩下六戶,我想怕也不會得到什麼新的線索了。」
「萬一有呢?」於辰反問一句,說:「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能放棄,否則和線索失之交臂,那就太可惜了。」
「我當然知道。」袁友沖說:「但我覺得,關鍵還是在那三戶人家上。我總覺得,那三個孩子,開門後面對我們時表現如此一致,肯定是有原因的。」
「嗯。」於辰表情也嚴肅起來,說:「都是這棟樓租戶的孩子,父母都忙於工作,晚上歸家較晚,甚至週末都得加班,而他們都非常膽小、怕生,甚至有些怯懦……」
「是啊,很明顯的。」袁友衝將煙頭抬到嘴邊,但不抽,只說:「我現在懷疑,丁禹安夫婦的死,或許和這三個孩子也有關聯。」
於辰接話:「懷疑丁禹安,甚至丁禹安夫婦猥(河蟹)褻這三個孩子,被他們父母發現,然後復仇作案麼?」
「嗯。」袁友沖最後深吸了口煙,隨後將煙頭掐滅,說:「如果他或他們真幹了這種禽獸不如的事兒,那麼,孩子父母便有充足的動機殺人了。」
「當然,我希望不是。猥xie對孩子的傷害實在太大,甚至終身都難以走出那道陰影……雖說,從警十年,見過太多的悲劇,可三個孩子的一生就這麼被毀了,還是太過殘忍了些。」
「但事實並不會因我倆的意志而改變。」於辰也有些惆悵的掐滅煙頭,說道:「雖說案情還未徹底明朗,但經你提醒,再看那三個孩子的表現,我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說著,他雙手抱拳,將直接捏的辟啪響:「說實話,如果這就是真相,我忽然不大想查這個案子了。」
「嗯?」袁友沖眼睛一瞇。
於辰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趕忙解釋說:「只是有這種感覺而已啊,我可沒說真的不管,也不是贊同以暴制暴什麼的,只不過是純粹的心情有點兒複雜罷了。」
「我知道。」袁友沖又抽出一根煙,塞進嘴裡,點上,並說:「從個人的角度上看,咱們警察幹的事兒,並不永遠都是對的,有時候甚至很討人厭。」
「就拿這樁案子來說,如果咱們猜的沒錯,那麼,按照正常情況,完全走法律途徑,丁禹安,或者他們夫婦倆可能也就只是被判個幾年罷了。」
「他們受到的這點懲戒,對於三個孩子,對於三個孩子的父母而言,真的算是交代嗎?我看未必,至少,他們也要看著丁禹安夫婦死,所以他們決定自己復仇。」
「可,從宏觀方面說呢?大家都以暴制暴,整個社會,會變成什麼樣子,你想過嗎?」
「反正,在我看來,某種程度上說,對整個社會來講,守序邪惡都要優於混亂善良。」
第7章 鎖定
「我也這麼覺得,對整體而言,守序總好過無序。」於辰說道,同時斜他一眼:「還有,跟我說話還這麼小心翼翼幹嘛?怕我倆理念不同撕逼啊?」
「不,怕個別讀者難以接受。」
「emmm。」於辰撓撓頭,緊接著岔開話題,說:「這些事情,我覺得還是交給上邊該頭疼的人去頭疼吧,我們就不自尋煩惱了。」
「嗯。」袁友沖應一聲,說:「所以,『不想接著往下查』的想法,還有麼?」
於辰翻個白眼:「你老糾結這個問題幹啥呀?」
「這個問題很嚴肅。」袁友沖卻認真道:「很多時候,就是一個小小的念頭,一開始不覺得有啥,可一旦生根發芽,導致自我懷疑,導致理念動搖,最終,就可能付諸行動。」
「畢竟對我們來說,查不查一樁案子,還是相對自由的,雖說命案必破,但扔給下邊,下邊區分隊去查就是了嘛。」
「要邁出了那一步……」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於辰打斷他:「今天,我會因同情兇手而放棄查案,打開了這扇門,以後,這種事兒就免不了了。」
「所謂虱子多了不癢,再進一步,我便可能會受自己的喜好,乃至其他各種各樣的原因影響而影響辦案,最終就這麼一步步走向深淵。」
「我從警的時間雖然不比你長,但這幾年下來,也看過太多墮落的同事,都是始於微豪,最終全面崩塌。」
「所以,」袁友沖追問:「你那個想法,趕出去了嗎?」
「趕出去了趕出去了。」於辰翻個白眼:「咋這麼婆婆媽媽?」
說著,他直接伸手揪下了他手中的煙,扔到地上踩滅,說:「行了,別抽了,休息的也差不多,咱們繼續工作吧。」
「等等。」袁友沖站起身,說:「先問問老谷和老雷,他們也走訪了一整天了,估摸著能有點收穫。」
「行。」於辰頷首,說:「不過,時間有限,挑重點問吧?」
「我知道。」袁友沖掏出手機,說:「我就印證下咱倆的猜測。」
……
掛斷電話,袁友沖身邊的氣壓都低了不少。
看他反應,再結合他剛剛問的幾句話,於辰心裡也有數了,不過,還是得求證求證,便問:「怎麼說?」
《刑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