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節

或許,對於他而言,警察找上門,壓根算不得什麼事兒,總好過被其他小混混堵著。
他接著問:「怎麼了?我最近沒犯事兒吧?」
「借一步說話吧。」於辰遞給他一根煙,同時說:「把謝浩也叫上,有些事兒要問一問你們。」
「喲,感情來打聽消息的?」他接過煙,眉頭挑了挑,也並不多麼意外。想來,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也經常和他打聽些小道消息,因此習以為常了。畢竟,這些混混別看不入流,但對於個別案子而言,知道的線索可一點不少。
得知於袁倆有求於他,他神態更輕鬆了,撇撇嘴說:「等著,卸貨呢,快完了,完事再跟你們說。老規矩,我也不要多,兩條雙喜,我和我兄弟一人一條就夠。」
「嘿……」於辰詫異,就要說些什麼,卻被袁友沖攔住了。他向於辰使個眼色,隨後對姚豐說:「成交,我二十分鐘後過來找你。」
接著,他便拉著於辰往附近的小賣部走去。
於辰撇撇嘴:「怎麼著,你還真打算給這兩傢伙買煙啊?」
「你沒在基層混過,不知道這幫小混混的難纏程度。」袁友沖聳聳肩,說道:「這幫傢伙油鹽不進的,嚇也嚇不住,倒不如滿足了他們的需求,他們自然也就會乖乖的提供咱們想要的消息了。」
「那你就送他們兩條煙?」
「誰說要送他們了?」袁友沖嘿嘿一笑:「問完話,直接帶回市局去,煙咱倆留著自己抽。」
「呃……」於辰一窘,反而有些尷尬了:「這麼做,不太地道吧?」
第26章 浪子回頭
袁友沖聳聳肩:「如果這幫傢伙沒犯事兒,那無所謂,管他們探聽消息,給點報酬也是應該,更別說,他們僅僅只要一條煙而已,這個『價格』可以說很公允了。但,他們犯事了,打了戴晟一頓,最少也是站一邊揚旗助威。」
「而現在,這次鬥毆事件的組織者景陸死了,被毆打的戴晟表現奇奇怪怪,具有很大的嫌疑。在這種情況下,把他們傳喚回支隊接手調查,合情合理啊。」
「你這套路真騷。」於辰撇撇嘴。
「我說了,是他們太油。」袁友沖聳肩:「雖然不至於沒法對付,但我實在不想在這幫傢伙身上耗費太多精力,只好玩套路咯。」
「行吧,你說了算。」
二十分鐘後,兩人去而復返。
水已經卸完,輕卡自然也就開走了,只剩姚豐和另外一個年輕人坐在後門台階上抽煙。看樣子,這傢伙果然守約,也表明,他確實經常和警察打交道,一點都不帶慌的。
進一步說,他們直接參與到這兩樁命案中的可能性,也下降了一些。當然了,同樣不排除他們故作鎮定的可能,還是得近距離好好接觸接觸再說。
「警官。」看到於辰手上的兩條煙,姚豐立馬站了起來,將煙叼在嘴裡,搓了搓手後,便想探過來抓住香煙。
於辰微微一躲,姚豐愣了愣,又訕訕一笑:「好吧,規矩我懂,你們先問吧,儘管問,我知道的肯定不藏著。」
見此,於辰嗯一聲,直接拍了拍台階上的灰,一屁股坐下來,說:「咱們坐著聊吧。」
「哎,好。」
袁友沖也點上根煙,抽了兩口,說:「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你們竟然會老老實實的送水。」
「不然呢?」一直沒說話的年輕人開口了,悶悶的說道:「總不能就這麼無所事事的混下去吧?現在身強力壯,狠一點還有人會怕,再大點怎麼辦?繼續橫?然後被人打死麼?」
說著,他自嘲一笑,搖搖頭:「還不如趁著年輕,買兩把子力氣,攢點錢回老家起一棟房子,這輩子也就這麼過了。」
「你就是謝浩吧?」於辰默然,片刻後,說:「老實說,你跟我認識的混混不大一樣。」
「沒啥不一樣的。」他聳聳肩:「早幾年,我和阿豐就是,成天游手好閒的,等著『焦哥』給活,有活就干,拿錢辦事,沒活麼,要在出租屋裡賴著,要麼去路上管學生要錢。」
「可能一些小年輕看著咱們挺瀟灑的吧,但真的……呵呵,不提也罷。」
說著,他撩起指了指自己肚子上的疤,又搓了戳姚豐的背:「直到有一回,我把個『校霸』給打了,好傢伙,那貨回頭糾集了二三十人,把我倆打了個半死,我肚子這兒被捅了一刀,阿豐更慘,背上被砍了七八下。」
「那次,我倆都想了很多,養好傷,就決定還是好好做人吧,找了個送水的工作……老闆人挺好,一桶水給兩塊五,包吃住,一個月下來也能賺五千左右,都存下來,等著回家起房子。」
「原來如此。」於辰輕輕點頭,他這也算浪子回頭了,不過,似乎回的不大徹底,便又問:「你說的『焦哥』,就是焦國旭吧?看上去,你們還在幫他幹活?」
「嗯,有活,咱們有空,還是照樣接的。」他說:「不過不像以前那樣傻傻的往前衝了,大多都是撐場面,這錢好賺,也沒風險,所以我和阿豐都還會接。」
姚豐也唏噓不已,說:「以前是真的不懂事,蠢,現在好了,找了個活,偶爾再幫焦哥點忙,幹活的時候再留意留意這一片的消息,找點機會幫你們警察點忙,換點煙抽,日子過得也還不賴。」
「反正,現在一年差不多能存個四五萬塊錢,差不多再干個五六年,就夠回家起房子了。不過要娶老婆生崽子的話,還得多攢點。」
「但無所謂,我倆還年輕嘛,干到四十歲應該是沒問題的。再不行,存了點錢,自己承包個水站唄。別看老闆一桶水給我們兩塊五,他還能再賺一塊五呢,一桶水他能提四塊錢的來著。」
聊了一小會兒,雙方關係拉近了些,袁友沖便切入正題了,問道:「上個月月底,焦國旭又聯繫你們了,是吧?」
「嗯……啊?」姚豐剛應下,臉色就變了變。
見他反應,於辰輕笑一聲:「打人了?」
「我……我……」他支支吾吾一小會兒,也憋不出一句話來。過了半分多鐘,他又心虛的反問道:「那人……沒什麼事兒吧?」
「放心,人沒事。」袁友沖淡淡的說道:「只不過,你們的『僱主』被人殺死了。」
「沒事就……你說啥?死了?誰死了?人被我們打死了?不可能吧?不應該啊,我……我……」
他沒聽清楚,立馬徹底慌了神,手舞足蹈的。
於辰摁了摁他的肩膀,說:「死的是『僱主』,不是被你們打的人。否則的話,你以為咱們還能坐在這好好聊天嗎?」
他這才略略鬆了口氣,但眼珠子開始滴溜溜的轉起來。
袁友沖又拋出個重磅消息:「殺死『僱主』的,很可能就是被你倆打的那人,動機很可能是報復,你們倆,最好小心些。」
謝浩的臉瞬間白了。
他的痞子氣褪的比姚豐要徹底許多,是真想踏踏實實的幹活、攢錢,連帶著,似乎都沒那麼油滑了,乍一聽這事兒,難免有些緊張。
《刑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