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節

艱難的與醫生完成了交流,逼著自己聽完實際上並不是很懂的科普後,於辰晃晃腦袋,和袁友沖走到病房門口,問道:「現在怎麼辦?把胡芬留在這兒繼續治療?」
「按規定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袁友沖搖搖頭:「還有,叫胡芬的家屬過來,把醫藥費什麼的交一下。」
說完,他又輕歎口氣,繼續道:「我大概明白,胡芬為什麼在已承認殺人的情況下,對於細節方面依舊有所保留了。因為她知道自己得了癌,所剩餘的時間並不多,死亡對於她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威懾力。」
於辰回過神來,臉色凝重,說:「所以,咱們先前可能想岔了,她替共犯隱瞞,未必是出於感情因素,而在於利益。別的不說,只要對方承諾給她,或者說給她家人一大筆錢,她可能就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那麼,這樁案子就不一定是共同犯罪了,而是買兇殺人。」袁友沖接話說:「兇手付出一定的經濟代價,讓胡芬出手,幫他殺人。」
「而胡芬事先準備的,裝有衣服與榔錘的背包,很可能就放在幕後主使的手中,等需要的時候,再交給她。」
「很多疑點都解釋的通了,」於辰說道:「但為毛我完全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反而覺得更加頭疼。」
「因為,撬開胡芬的嘴,讓她供出幕後主使的難度更大了。」袁友沖輕聲說:「有了必死的覺悟,而且罪行已經犯下,再沒有回頭路,哪怕單純為了死後家人日子能過得輕鬆舒服些,她也絕不會供出主使者。」
「否則,她犯下這種大罪,就變得毫無意義了,不但要為此付出代價,還什麼都得不到。」
「現在嘛,哪怕咱們尋獲了更多的線索與證據,恐怕她也不會改口,甚至會更加激動的說這一切與他人無關,都是自己幹的,妄圖以劇烈的情緒來取得咱們的認同,給我們造成一定的阻力。」
於辰猶疑片刻:「要不,和她講講道理試試?」
「講道理?」袁友沖斜了他一眼:「怎麼講?別說咱倆,全支隊上下,貌似都沒有擅長嘴遁的。」
「我們勸不動,有人可以啊。」於辰說:「她現在做的這一切,無非是想等死後,家人日子過得好一些罷了。」
「那咱們就讓她的家人來勸她,同時和她說清楚,她的目的不可能達成,哪怕對方真的給她家人打款了,我們也會將之凍結,而且,使用贓款本身也是犯罪行為,她的做法,只會把家人也給推進深淵。」
「嗯哼,是個主意。」袁友沖點點頭:「可以嘗試一下,不過這事兒就不用我倆跟了,交給老雷和老谷吧,咱們看看能不能從別的方向突破。」
於辰挑眉,調侃道:「我記得你昨晚還說,咱們應該重點跟進胡芬這條線才對,別捨近求遠、捨本逐末,咋這麼快就打自己臉啦?」
「此一時彼一時。」袁友沖聳聳肩,毫不在意的說:「刑偵工作本來就得結合實際情況隨時對方向做出調整,這會兒既然發現胡芬難以攻克,而你想到的法子又不一定非得咱倆咬著,咱們當然就得換個思路了。」
「好吧,」沒能看到袁友沖尷尬的表情,於辰有些失望,但也沒多糾結,說:「言歸正傳,你打算怎麼辦?」
「想法子直接確定幕後主使。」袁友沖說:「最主要的評判標準,就是作案動機。至於作案條件,既然是買兇殺人,那麼不在場證明就失去作用了,不做重點參考因素考慮。」
「簡單說,蔡歡、宋軒的不在場證明不成立,得重新調查,看看他們是否具備作案嫌疑。」
第41章 監視
於辰想了想,點點頭,說:「的確,這兩個人都和這樁案子有著一定的關聯,現在由於案件性質可能變為買兇殺人,那他倆的不在場證明自然也就不成立了,需要再排查排查。」
「不過,我覺得蔡歡的嫌疑應該更小一些才是,畢竟,沒有任何線索表明她具備作案動機,她與高焱近期根本沒有什麼矛盾。」
嘀咕兩句,他便有了主意:「老袁,不如咱倆分頭行動吧,我帶著老雷按照昨晚商量的,去問問宋軒的那幾個合夥人,確定下當初稀釋股權導致公司被資本掌控的事兒,究竟是宋軒的無心之失,還是另有陰謀。」
「老袁你就查查仿真人頭的事兒吧。」
見袁友沖皺眉,他又趕緊說:「我知道你的任務比較難,而且這會兒毫無頭緒,但誰叫你比我聰明呢,能者多勞嘛。」
「滾,」袁友沖翻個白眼:「勞資沒說不幹,只是隱約覺得,或許,高焱定制這個仿真人頭,未必是在向蔡歡求助。」
「噢?」
「咱們先前有點兒想當然了。」袁友沖解釋說:「確實,搞個仿真人頭擺在辦公桌上,確實是個吸引他人注意力的好方法,別人看到了第一反應估計也確實是報警,這個邏輯沒什麼錯。」
「但問題在於,咱們實質上陷入了個誤區,以『結果』決定『動機』的誤區。」
「這個辦法確實行之有效,可是太麻煩了。再者說,你要向別人求助,會定制個對方的仿真人頭擺在顯眼的地方等人發現麼?腦子有病不是?」
於辰點頭:「確實有道理。不過,剛就說了仿真人頭的事兒交給你調查,這麼複雜的解謎,我可玩不來,還是你摸清楚了再和我解釋吧。」
袁友沖嘴角一抽:「行吧,包在我身上。不過,有件事得先和你說。」
「嗯。」
「萬一,高焱的動機並非是向蔡歡求助,而是警告她呢?」
「啊?」於辰愣了愣,有點跟不上他跳脫的思維,問道:「什麼意思?」
「你想想,咱們發現辦公桌上的仿真人頭的樣貌和蔡歡一樣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啥?」袁友沖反問道,隨後又自問自答:「這種行為不僅僅是惡作劇這麼簡單了,甚至稱的上是惡毒的詛咒,對不對?」
於辰木然的嗯一聲。
「與詛咒相接近的行為是什麼?」袁友沖繼續說:「威脅、恐嚇、警告,都算。考慮到高焱與蔡歡之間應該並沒有什麼矛盾,那麼警告或相近似原因的可能性就比較大了……」
「等等,」於辰不得不打斷他,問道:「老袁,你到底想說什麼?」
「蔡歡可能有危險。」袁友沖說:「兇手針對的或許不僅是高焱,還有蔡歡,而高焱發現了這事兒,所以……」
「停停停,」於辰再次打斷他,說:「老袁,你走火入魔了吧?這不跟之前一樣的道理嗎,如果高焱發現蔡歡有危險,有的是法子告訴她,讓她小心,幹嘛要搞的那麼複雜?」
袁友沖揉揉太陽穴,說道:「我知道牽強了些,但我想表達的意思就是,蔡歡可能有危險。」
「不管概率是大是小,既然察覺到了,咱們就不能無視。人命關天呢,萬一就因為咱們覺得不可能,結果導致她出事了呢?咱沒料到也就算了,但要料到卻視而不見,那就是咱們的失職……」
「行了行了,」於辰擺擺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這就給蔡歡打個電話,如果她願意的話,派兩位女同事去保護她,成了吧?」
「好。」袁友沖這才點點頭。
於辰很快掏出手機,給蔡歡發了個短信,問她方不方便打個電話。
蔡歡也不知是起得早,還是到現在都沒睡,立馬回電。於辰便將袁友沖的猜測簡單的和她說了一遍,告知她可能有人對她圖謀不軌,讓她近期小心點,並詢問是否方便派人過去保護著她。
電話那頭,她沒思考太久,立馬就答應了。
結束通訊,於辰忍不住吐槽道:「搞定了。這點要求,你直說就是,跟我扯一大通幹什麼?」
《刑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