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節

「你這馬屁,拍的太直白了,不及格哈。」於辰抿抿嘴。
他很清楚,谷研東的性格或許不像袁友沖那麼剛,但這傢伙就是個鋼鐵直男,情商低得很,否則也不會挨這麼多投訴。
之所以在調查蔡歡的時候,表現的相當人性,怕投訴或許只是其中一個原因,而根本原因在於,蔡歡是他的表姐,他不能不給半點面子。
也因此,於辰詢問的時候,他有點心虛,甚至都不敢說出「表姐」這個稱呼,只能硬著頭皮直呼其名。
當然,於辰很清楚他和蔡歡之間的關係,按理說,他應該避嫌才是,但蔡歡也並非嫌疑人,這個問題並不存在,因此,於辰便刻意安排他跟蔡歡接觸,想來,這樣蔡歡或許也更容易接受一些,不會有那麼大的牴觸心理。
既然是可以安排,於辰自然不會拆穿谷研東,調侃一句後,便又接著問道:「好了,說正事。蔡歡怎麼回答的?」
「我能感覺到,她也覺得很莫名其妙。」谷研東想了想,說:「她思來想去,也沒想到自己最近有過什麼異常行為,接觸過什麼人。硬要說的話,也就是她最近情緒比較低落吧。」
「噢?」於辰有些奇怪,追問道:「情緒低落,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放別人身上或許蠻正常的,但她是個樂天派,哪怕有不開心的事兒,睡一覺起來基本也就想開了。」谷研東趕緊回答:「這樣一個人,長期低氣壓的話,顯然就比較奇怪了不是嗎。」
於辰抿抿嘴,想了想,還是決心把話和袁友沖說開,否則不好交流,便壓低聲音道:「這應該是你自己發現的吧?」
「呃……」
「畢竟,自己身上的變化,本人是很難感覺到的,更不會因為原本是個樂天派,這段時間情緒卻比較低落,而覺得自己表現的不正常。」於辰說:「這種事兒,只能身邊的熟人發現。」
見他有些慌張,手足無措,於辰便又拍拍他肩膀,壓低聲音寬慰道:「放心,不用想著避嫌的事兒,我之所以安排你來調查蔡歡,也是希望爭取到她的配合。你自己也說了,她不是嫌疑人,你沒必要避嫌。」
「這樣吧,我給你打包票,出了事兒,我盯著。」
谷研東咽口唾沫。
於辰又岔開這個話題,接著問:「你問了她具體是原因麼?她情緒為什麼低落?」
「問了,她也說了。」谷研東遲疑片刻,點頭說:「而且這事兒我其實也知道一些,但沒想過會成為這樁案子的疑點……」
「別管什麼想沒想過了。」於辰皺眉,聲音低沉了些:「你都知道什麼,詳細說說吧。」
「主要是,她和家裡人鬧掰了,很徹底的那種。」
第50章 前因後果
「怎麼說呢,這事兒外人看的是一清二楚,但要自己碰上了,其實很難走出來,甚至可能讓一個人性情大變,讓一個原本樂觀的人患上抑鬱症。」
「具體什麼事?」於辰追問。
谷研東組織了下語言後,說:「我表哥,也是她親哥,長子要結婚了。」
「女方的要求倒不算太高,一萬九千八的彩禮意思一下就好了,要求有一套房,但也只要求男方承擔首付,然後讓小兩口自己還月供,女方則出一整套的傢俱,外加一輛車作為嫁妝。」
「老實說,這個要求真的不高了,而且很地道,男女雙方付出的也都差不多,甚至女方出的錢還多些,畢竟那房也不是一線城市的房子。看得出來女方家屬完全是想著讓他們夫妻倆結婚後日子能過得舒服一點,對吧?」
於辰輕輕頷首,女方家屬提出的要求完全合情合理,更別說,她們還承擔了傢俱和一輛車,彩禮要的也並不高,相當於走形式了。
於是,他便好奇的問道:「怎麼,你表哥不同意?」
「怎麼可能不同意,這要都不同意,除非實在有困難,不然就是腦子被驢踢了。」谷研東翻個白眼,說:「可他捨不得花錢,然後也不知道怎麼說服的我姑姑和姑丈,竟然要我表姐出這錢。」
「啊?」於辰驚愕:「什麼情況?讓蔡歡掏錢給她侄兒結婚?」
「對啊,」谷研東說:「於隊,你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對吧?還有更奇葩的勒。姑丈說了,表哥買房的時候就找過她,可惜她那時候自己也有困難,幫不上忙,他們也理解,現在生活條件好了,總得補上吧?」
「於隊你說,這什麼操蛋邏輯?表姐她當然不可能答應啊,她很直白的說了,如果表哥實在有困難,她可以借表哥點錢,甚至無償資助一點都沒問題,但要讓她全資供侄兒結婚,沒門。」
「姑丈不同意,表哥也腆著臉說什麼一家人借來借去的多難聽。表姐委屈啊,就向姑媽求助,本以為姑媽一向疼她,就連後來她不結婚了,姑媽勸幾次看勸不動也支持她了……」
「但沒想到,姑媽這次說的更難聽,甚至說她又不結婚又不生孩子,錢賺那麼多還能帶進棺材裡不成?讓她就當孝敬爸媽,把錢拿出來,再不然她立馬找個人嫁了,生個娃,她絕對不再提這事。」
於辰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吐槽道:「這是什麼神仙邏輯?你表姐一家莫不都是強盜吧?」
「是吧,於隊你也理解不了吧。」谷研東苦笑:「反正這事兒在我們外人看來就是,姑媽一家做的實在太過分了,這種家庭不要也罷,不如徹底撇清了關係,自己一個人過的又舒服又清淨。」
「可真攤在身上,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啊,表姐她甚至覺得天都要塌了,而且老家人又愛嚼舌頭講閒話,對她指指點點,她壓力更大了,一個年過的索然無味。」
「唉,要說表姐也是傻,同時性子也剛強,一來二去就徹底和家裡人鬧掰了,一怒之下答應了他們的無理要求。」
「她直接把自己所有積蓄,整整八十多萬全部甩了出來,說算是報答姑媽他們的恩情,從此以後各走各的路,彼此之間再也沒有半點聯繫,然後就直接收拾行李回新安了。」
「這麼大的事兒,她再怎麼樂觀,短時間內肯定也走不出來啊,初二到初五那天一直借酒澆愁,而我又忙,匆匆和她見了幾面,也顧不上好好寬慰她什麼。」
「而且吧,這事兒她也就和我說了,其他人,哪怕是高焱我估計她也不會講的,她就那個性子,再加上,家醜不可外揚嘛。事實上,要不是我從爸媽那聽到了消息,然後去問她,估摸著她也不會和我說。」
「所以,要說她有什麼異常表現,反常行為,恐怕也就是這個了。」
於辰點上顆煙,輕輕點頭。
他收起心裡頭的感慨,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冷靜,好好分析這樁案子,有了個大致的思路:
高焱碰到了某些麻煩事兒,或者看到了些秘密,整個人陷入焦慮的狀態,本想約蔡歡散散心聊聊天,卻發現蔡歡也心不在焉的,對自己吐槽的事也不怎麼在意,甚至情緒更加低落,而旁敲側擊的問她,她也不回答或解釋。
一開始,或許還沒什麼,但過了幾天,他發現蔡歡還是這幅樣子,不由得起了疑心,甚至將自己碰到的麻煩事兒,與蔡歡結合了起來。蔡歡情緒低落,在他眼中或許就變成了對他的愧疚。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立馬便會在心中生根發芽,蔡歡的異常表現,顯然也加深了他的判斷。
這種事兒,只要想錯了方向,就很難再回頭——或許多數人都願意承認自己不是個天才,但更多的人絕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傻十三,自己得出的判斷,不說深信不疑,至少也不容易被直接忽略。
何況,他因為懷疑,也沒出口詢問,蔡歡自然不會解釋。
因為沒有證據,再加上多年感情基礎在,他一方面懷疑蔡歡,另一方面又不願意去懷疑她,擔心自己想破了,破壞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就沒找人討論,別人自然也不可能指出他想多了。
於是,因緣巧合之下,他打算試探試探蔡歡,便用她的照片定制了顆仿真人頭。
《刑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