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節

顏駿澤稍微清了清喉嚨,開口道:「你好夫人,我是……」
「你是梅姨的孩子?」安拉貝爾忽然發聲,打斷了顏駿澤的話。
顏駿澤聽見她說話後,卻是猛地一愣,心裡忽然升起一股發毛的感覺。
這句話的確是安拉貝爾說出來的,但聽起來卻像是一個稚嫩女孩發出的聲音,非常尖細、清脆,甚至有種糯糯的錯覺。
顏駿澤的腦海裡頓時浮現出一幅畫面,這床上的毛毯下面,此刻蜷縮著一具四肢扭曲的畸形人,一個可以說是100歲的類人怪異,但她說出來的話卻完全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反差太過強烈,使得顏駿澤週身都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過了好久才消失。
在此期間,安拉貝爾歸於沉默,沒有繼續說話。
「為什麼她會問我是不是梅姨的孩子?」顏駿澤有些納悶,轉念一想,是不是自己的容貌與那傢伙有些相似,所以剛才安拉貝爾瞥了自己一眼,認錯了。
或者這女人可能天生眼神就不好,一隻眼瞳有一層灰膜覆蓋,另一隻眼瞳直接就是鼓出來的,嗯,眼神應該好不到哪兒去。
「是的。」顏駿澤點頭回答,不管怎樣,這是自己可以在這一晚上一直呆在安拉貝爾身邊的最好借口。
「克麗絲呢?」安拉貝爾繼續嗓音尖細的詢問。
顏駿澤猜測這克麗絲應該是之前負責照顧安拉貝爾的僕人,不知道到哪兒去了,想了想,回道:「我只是暫時替代她,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安拉貝爾沒有再說話。
顏駿澤頓了頓又道:「剛才,不好意思。我怕開門吵醒你,所以從隔壁窗戶翻過來,準備就在那邊沙發上坐一晚。如果你有什麼吩咐,可以直接告訴我。」
安拉貝爾仍是沒有說話,彷彿已經睡著了。
顏駿澤等了片刻,沒有動靜,他準備做到靠近窗戶那邊的沙發上去。
不過轉念一想,最好距離安拉貝爾近一點,可能會增加對方好感,安然度過這一晚上。
去一個衣櫃的旁邊搬了一張木椅過來,放在床邊,就在這裡坐下。
顏駿澤也不說話,直愣愣的盯著床上蜷縮的人影,毛毯下的安拉貝爾似乎穿著一件睡裙,一動不動。
房間裡很快安靜下來。
只能聽見建築物外吹拂而過的風聲,走廊外面有一隻掛鐘,傳來隱隱約約的滴答聲。
屋裡則顯得異常寂靜,什麼響動都沒有,顏駿澤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但卻聽不到安拉貝爾的。
他就這麼靜靜地坐著,不知不覺間手心裡竟然滲出了汗。
其實這個時候顏駿澤很想開一盞燈,免得看不見四周的環境,心裡的緊張感一直無法消褪。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感覺雙腿有些發麻,想要在不驚動安拉貝爾的情況下站起來活動一下。
「該吃藥了。」安拉貝爾那尖銳細膩的、類似小女孩的嗓音突然響起。
「沃妮馬!」顏駿澤冷不丁又被嚇了一跳,全身一個顫抖,看向背對著自己的安拉貝爾。
「嗯嗯,好的。」他趕緊開口,嗓音聽起來卻是很慇勤,真正如同一名忠實的僕人,「藥在哪兒?」
「床頭櫃下面,我這邊。」安拉貝爾緩緩回答。
顏駿澤站起身,走到她的那一邊,這一面卻是很黑暗,什麼都看不見。
摸索片刻,找到了床頭燈的開關。
「我能把燈打開嗎?」顏駿澤問。
「嗯。」安拉貝爾回答。
顏駿澤立刻開燈,燈光很柔和,能照到的範圍也有限。
光亮起的瞬間,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看向床上躺著的人,就見安拉貝爾那張蠟黃色的、扭曲的臉正對著這面,鼓出來的那隻眼球同樣在盯著自己。
安拉貝爾只把自己的腦袋露在外面,身體躲在毛毯中。
她的目光讓人心中發顫,顏駿澤看了一眼立刻轉頭不再看她。
拉開床頭櫃,出乎意料的是,裡面沒有看到任何藥盒,只有一個金屬小碗,一把金黃色的勺子放在碗裡,碗裡面似乎還有一些粘稠狀的黃色物體。
顏駿澤詫異的把這個小碗抬出來,問道:「這是……藥?」
安拉貝爾沒有回答,而是緩緩把露在毛毯外的嘴張開,原本就露出來的下牙床,在她張開嘴的一瞬間,流出一團透明的液體,不知道是唾液還是什麼。
在床頭櫃的一側整齊擺放了幾張乾淨的白色毛巾,顏駿澤立刻拿了一張,湊過去,輕輕在安拉貝爾的下巴和嘴角擦了擦。
擦拭的過程中,他一直沒有亂看,只是目光盯著下巴和嘴,其實是實在不想看見安拉貝爾這整張臉。
擦拭嘴角的時候,還能聽見安拉貝爾從喉嚨中發出的無意義的聲音,就如有口痰堵在那裡,無法咳出來。
顏駿澤盡量讓自己不去想其他畫面。
將擦拭的毛巾放下,抬起那碗明顯已經冰冷的黏稠的黃色漿糊,看向安拉貝爾:「這藥……已經冷了。」
安拉貝爾的嘴始終是張著的,似乎就在等他喂自己。
顏駿澤沒辦法,舀了一勺「漿糊」,傳來一股古怪難聞的氣息,隨後對著那張著的嘴送了過去。
安拉貝爾一口含住勺子,等把那「漿糊」吞嚥下去後,這才重又張開嘴。
顏駿澤把勺子拿出,哪知勺子上滿是懸液,從安拉貝爾的嘴裡拖出來,他後退一步,懸液拖了半米長才斷開,滴落在床沿和地板上。
顏駿澤趕緊又拿起一張乾淨的毛巾擦拭床單。
《我能回檔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