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柳河愁走的時候把他家裡的現金都給了我,我大致估算了一下,有好幾十萬,這讓我很感動,然而他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接令我淚流滿面。
「反正你也時日無多,這些錢你帶回家去孝敬下老人吧。」
「白叔,我還沒有結婚你就這樣詛咒我有點不合適吧?」我很無語的說道。
「你不說結婚我還差點忘了,你和黃河娘娘的婚事的還沒辦。其實這事現在你自己也能辦成,下壩村黃河古祭台上的神像還在,你拿著鮫人淚下聘,言語相投的話當天晚上就能帶回家洞房。」
「我真的可以把她帶回家麼?」我問道。
「廢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難道你還打算要她一輩子住在黃河裡不成?」
「不是啊,我的意思是陰陽有別,我怕會犯陽忌。」
「怕個卵子,你那鬼媳婦服用了鮫人淚之後陰身永固和常人無疑,人吃飯鬼聞香的道理你也懂,還有就是她要穿紙衣的,鎮子上有家紙紮店,手工精美價格公道,你到時候多定做幾身,帶回去燒給她穿就行了。」
「白叔,還有什麼要注意的麼?」
「應該沒了,老子打了一輩子光棍,哪裡懂得這麼多,你倆到時候自己看著辦。」
許久不回家,回家後我娘做了滿滿一桌子好吃的。有我最喜歡吃的醪糟肉,地三鮮,蒸桂魚,炒田螺,干炸河蝦,我爹還開了瓶十年陳釀。
以前我因為吊兒郎當胡混令家人憂慮,現在我這次回來交給爹娘那麼多錢,他們是打心眼裡為我高興,同時也很吃驚我怎麼賺那麼多。我告訴他們柳河愁孤家寡人留錢無用,這裡面也有他贊助我成家用的。
我哥嫂也很開心,農村兄弟之間多半不合,可我和我哥不是這樣。我們哥倆的感情一直很好,我在廣州混的吃不上飯的時候都是找他給我寄生活費。
嫂子是個心底善良的女人,把家裡上下打理的很好,嫁到我們家之後從來沒有和我娘紅過臉。小侄子白白胖胖的,一雙大眼睛特別招人歡喜。
瞅著這圓滿的一家人,我心裡感慨萬千。和柳河愁那裡的神鬼奇談相比,這才是真實的生活啊。
現在我距離圓滿還差一步,就差把黃河娘娘娶回家了,以她的美貌爹娘一定會覺得揚眉吐氣。
不過這事我心裡沒譜,也不敢和爹娘提。
「嵐兒,撈屍人不是什麼正經行當,你現在有錢了就趕緊改行,趕明我就托媒人給你說親去。你模樣不差,我就不信沒有姑娘相中你。」我娘說道。
「瞧你說的,那柳河愁三番五次上門找嵐兒,他拿到錢就跑,人家柳河愁能同意嗎?」我爹瞪了我一眼說道。
「有啥不同意的,柳河愁又不是外人,嵐兒能成家他比誰都高興。」我娘說。
我一聽有點不對,柳河愁不是外人是啥意思,怎麼從來沒聽我娘說過這事呢。就算小時候他想過收我做乾兒子,可後來不也是沒成麼。
「娘,柳河愁和咱家有啥關係?」我問道。
我娘聽我這樣一問,自知失言,想說點什麼在瞅了我爹一眼之後又不說了。我一看這情況,看來爹娘肯定有事瞞著我啊。
爹娘不說,我就問我哥。於是我就把我哥從飯桌上拉起來,走到外面給他點上一根煙。
「哥,爹娘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我問道。
「老弟,這事你別問我,我就比你大一歲,我啥也不知道。」我哥哥支支吾吾的說道。
「拉倒吧,我在外上學打工這些年你一直在家裡,我就不信你一點口風都沒聽過。」我撇撇嘴說道。
「倒是聽說過一點,這事和你的出生有關,咱娘生你的時候難產,你剛生下來的時候差點活不成。」我哥說道。
「那怎麼會和柳河愁扯上關係呢?」
「我不知道,你去問咱爹吧。你現在都這麼大了,他們總不能瞞著你一輩子。」
這天晚上,我就死賴在爹娘的房間裡不走。
「我說他爹,嵐兒都這麼大了,有些事就和他說了吧。」我娘熬不住,就勸我爹。
「唉,嵐兒,不是爹娘故意瞞你,你是怕你知道後有什麼想法。這麼多年爹娘可是把你當做親生兒子一般對待……」
「等等,爹,你的意思是難道我不是你們親生的?」我打斷了我爹的話。
「人是親生的,但是你的命卻不是我謝家子孫的命!」
我爹這句話令我直接懵了,這是哪門子說法?
轉而我又想到柳河愁的話,陳秋死後我曾問他我的八字是不是很邪門,他當時說我的八字不邪門,邪門的是我的命格。
接下來,我爹給我講述了我那詭異無比的出生經歷。
我出生於正月首辰,老黃歷上寫的是九龍治水。
其實這天除了預兆九龍治水之外,紫微斗數上還有個說法老黃歷上沒寫出來,這一天還是天賊日,天賊星當值。
道家有雲,天賊者,月中之盜神也。
娘生我的時候難產,我剛生下來的時候全身烏青,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顯然在娘胎中就已經掉了命,爹娘悲痛欲絕。
在我們這邊,剛出生的嬰兒要是死了不能土葬,而是送到黃河裡水葬。因為嬰兒怨氣最大,若是變成嬰靈最難超度。
這水葬其實就是送到河裡餵魚,說這樣可以化解嬰靈的怨氣,河童的傳說就是這麼來的。
那時候我爺爺還在,就用一件破大衣把我裹上,抱著我去找柳河愁。柳河愁是撈屍人,那時候農村醫療條件差,早夭的嬰兒多,他也常接些水葬的生意。
我爺爺把我送到柳河愁家,表明來意,誰知柳河愁在看了我一眼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種很古怪的表情,問了我爺爺一個問題:「這孩子其實可以救活,你願不願意我救他?」
「啥?這孩子都斷氣半天了,還能救活?」我爺爺吃驚的問道。
「他先天無命,出生就是死人,卻因為八字純陽,生機還在。」柳河愁說道。
我爺爺聽他這麼一說,趕緊說那你趕緊救人啊。
這時,柳河愁又說道:「救是能救活,但是救活之後這孩子的命不是你們謝家的,你要想清楚了,我才能施法救人。」
《九龍拉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