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小侄子在我嫂子懷裡哇哇哇哭個不停,嗓子都哭啞了,可把我娘心疼的不得了,趕緊接過來哄。
我媽也哄不住,家人輪番上陣各種手段,最後換到我懷裡的時候小侄子才安靜下來。
孩子止哭之後,我娘問我嫂子孩子咋哭這麼狠。誰知抬眼一瞅,才注意到我嫂子的臉色不是一般的差。
本地姑娘皮膚都有點泛黃,多少帶點高原紅,我嫂子也是,可她現在一張臉白的沒有血色,嘴唇發青,眉眼之間似乎還帶著一股黑氣。
我娘緊張的問她怎麼回娘家住幾天臉咋變成這色了啊,是不是害了病。
這一問,我嫂子眼淚當場就掉出來了。
一邊抹眼淚,一邊還用一種欲言又止的眼神看著我。
「老弟,把孩子給咱娘,咱哥倆到門口說幾句話。」我哥站起來對我說。
剛好這會我小侄子也哭累了睡著了,我把他往我娘懷裡一放,隨著我哥出了堂屋。
在我爹娘面前,我哥的表情還很淡定,一到外面眉頭立馬皺了起來。
「哥,我嫂子怎麼了?」我問道。
「鬧撞客了。」
鬧撞客是本地說法,就是撞邪的意思,俗稱鬼上身。
我哥說這事要從我嫂子回娘家走親戚說起,聽完之後我終於明白我嫂子為啥會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了。
我嫂子家在黃河對岸,在娘家有個很要好的閨蜜叫做王芳。
王芳念過大學,本身心氣也高,一直拖到三十歲還沒有結婚。平時怕家人催婚基本上不回老家,這次突然回來說要在老家找對象。
親事很快定下來,一個月沒過連婚禮都辦了。
誰知結婚才倆月,王芳的肚子就鼓了起來。正常情況下,女人在懷孕前三個月是不顯懷的,除非身材特別胖,很明顯王芳在結婚前就已經懷有身孕。
開始她婆家倒也想得開,只勸說要她把孩子打掉,也沒怎麼嚷嚷。哪知道王芳死活不同意墮胎,說要麼把孩子生下來養大,要麼就離婚。
她婆婆是個狠人,見說服不了王芳,暗中用土方子把孩子給流掉了。孩子流掉之後,王芳大哭大鬧。
可這事她本身就不佔理,娘家也覺得丟人不來給她出頭。王芳的哭鬧不僅沒有人同情,還被她婆婆把醜事宣揚的人盡皆知,屎盆子全扣在她頭上。
幾天後,王芳投河而死。
說到這,我哥停下來又點上一根煙。
「哥,你是不是要告訴我,我嫂子撞邪和這個王芳有關?」我問道。
「不是。」
「不是?」我奇怪極了。
「你嫂子撞的是嬰靈,壞就壞在你嫂子不該亂說話。」
我哥說,我嫂子這次回娘家,聽說了她這個好姐妹的事情之後就去她家裡看望。
王芳投河而死她爹娘心中也有恨,但是他們恨的不是她婆家,恨的是她肚子裡的孽種。
我嫂子剛生完孩子母性爆發,隨口回了句孩子是無辜的,王芳就算有錯那家人也不該打她孩子的注意,換做是她也不肯流的。
就是這麼隨口一句話,招惹了邪祟。
當天晚上我嫂子就夢見有個小嬰兒喊她娘,還吃她的奶。
起初我嫂子嚇醒後還以為是做了個噩夢,可是第二天我小侄子就死活不肯再吃奶,連抱都不讓我嫂子抱。
她們娘家有個神婆,道行很高,那神婆說我嫂子是被嬰靈給盯上了。
嬰靈非人非鬼行走陰陽兩界,最是難纏。所以我們這邊才有水葬的習俗,就是要他們在水中安家。嬰靈雖然難纏,可要成形作祟也不容易。
嬸婆說要怪還是怪王芳的婆婆,她不該用土方子流產。
去醫院流產的話,死胎會從母親肚子裡取出來,像這種不足月的嬰靈根本見不得光,出來就散掉了。而王芳的婆婆卻用的是最笨的土法,熬馬齒莧水做粥給王芳喝。
那王芳當時雖然有流產症狀,肚裡的孩子八成還是沒死。直到王芳投河自盡的時候,那孩子才隨著一起死掉。
神婆說,王芳投河自殺一屍兩命,她的怨氣和孩子的怨氣糾纏在一起生成了煞,嬰靈吞噬煞氣後才有了作祟的本事。
當時我嫂子的娘家人就問那神婆,就算有嬰靈作祟也該去找逼死王芳的那家人報復,為啥纏上我嫂子了呢?
神婆說,我嫂子的話看似無心,卻是母性流露,所以那嬰靈才會纏上她,想從她這裡得到缺失的母愛。
最關鍵的一點是,我嫂子去王芳家串門的時間正是黃昏逢魔時刻,早一刻晚一刻都沒有事,偏偏趕上那個時間點。
連神婆都感歎這一切都太巧了。
「老弟,要救你嫂子,還要你出力。」我哥說道。
「要我做什麼?」我問道。
「王芳投河自盡,屍體一直沒有打撈上來……」
前面說過,撈屍人只撈屍,不替鬼伸冤。浮屍正常情況下是男俯女仰,若是翻過來就是含怨不散成了屍煞。
這王芳投河而死,屍體浮上來的時候就成了屍煞,無人敢撈。
柳河愁雖然敢撈豎屍,但是也從來不碰屍煞,為啥,就是怕沾因果,撈了就要替鬼伸冤。
王芳的屍煞在黃河裡漂了七天後沉了下去,此後再也沒有動靜。
《九龍拉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