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呢，磊後生，你把那頭髮給剪了去，留這麼長像個女的」老婆婆見兩人，還是樂呵呵的，老爺子卻有些不高興。
這短碎男子應該就是何媛媛的哥哥了，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可是這時他已經進了堂屋。
「他就是媛媛的哥哥！」老爺子說著拍了拍何媛媛的手。
「爺爺，如果讓媛媛他哥幫忙照看一下家裡，媛媛的學費和生活費，我們都出了，家裡的生活也不會太難，等媛媛畢業出來以後，你們家裡的生活也會好很多，而且對媛媛也好。」我說著看了何媛媛一眼，其實我這是說給她聽的。
「媛媛，你還是去讀書吧，現在去學堂應該還要的。」老爺子突然回頭對何媛媛說道。
「我不去！」何媛媛堅決的說道。
老爺子沒有再勸，只是那雙老眼中流淌出淚水，嘴不停蠕動。
看來老爺子早就全國何媛媛很多次了，何媛媛趕忙掏出手帕紙給老爺子擦眼淚，道：「爺爺，我不去讀書也能有出息。」
老爺子不說話，一旁的老婆婆也跟著默默流淚。
「後生，女娃，你們是不是何老細讓你們來買我們這塊地的？」老爺子突然問道。
我和白璃對望一下，看來這裡面還有什麼內情是我們不知道。
「不是，我們保證，這是無償的，以後不管是地、錢還是別的東西，我們一點也不會問媛媛要，或者問你們家裡人要。」我振振有詞的對老爺子說道。
老爺子突然轉身就對著何媛媛跪下，道：「媛媛，算爺爺求你，你就去吧！」
「爺爺，你快起來！」何媛媛用力想要扶起老爺子，可終究力氣不夠。
「都是這個家拖累你的，你不要怪家裡，可是現在有機會去，就去吧！我們這兩把老骨頭還能養活自己，你爸只要有一口吃的，還能撐幾年。」老爺子說著，看了眼堂屋，大聲喊道：「何志明，你出來看看，你要是爭氣一點，你妹妹就能去讀書。」
堂屋裡猛的傳來一聲砸碗的聲音，道：「我跟你們要過一分錢嗎？我沒讀書以後，我的東西都是自己買的，他們那麼多人去外面打工的都還跟家裡要錢，我比他們好多了。」
老爺被氣的一陣咳嗽，咳了好一陣才穩定下來。
「哥，你就別氣爺爺了！」何媛媛對著裡面喊了一句。
我站起身跟何媛媛一起把老爺子扶在椅子上坐下，道：「爺爺，我去跟媛媛他哥聊聊。」
老爺子點點頭。
我站起身，走進堂屋，長毛男子坐在一邊，飯吃了一半，在那低聲跟何志明說著什麼，何志明趴在桌子上，似乎在哭。
我走到桌子邊坐下，看了看地上那個摔得稀爛的飯碗，拿出請關二爺買的煙，給長毛一根，然後用手輕輕點了一下何志明道：「介意聊一下嗎？」
「你說！」何志明沒有抬頭，聽聲音明顯哭過。
我把眼放到他手裡，他順手就放到嘴裡點上，我也點了一根，道：「我不知道你們家的具體情況，如果我們今天來給你們帶了什麼麻煩，先跟你說句對不起。」
「沒事，不關你們的事！」
何志明比我想像中的好溝通，我還以為他會拒絕溝通。
「你爺爺未必知道清華，可是你應該知道，而去我們縣今年才五個人考上清華。」我深吸了一口煙，我對勸人真不在行。
「我爺爺知道，縣裡來人了，我妹妹的校長都來了。」
我沉默一會，道：「為什麼你不願意幫幫家裡呢？讓你妹妹去」
「我沒說不願意，去商場，去廠裡才一千多一個月，跟本不夠，我在道上找錢，他們又不同意，就拖下來了，我今天本來就是回來跟他們說這事的。」何志明說著深深吸了一口煙。
「是啊，是啊，明哥這斷時間都在存錢，他這段時間老喝酒，還跟我們說對不起媛媛。」一旁的長髮幫著何志明說話。
第七十九章 何家
我看了眼正在抽煙的長毛，看樣子不像說假。
「你打算怎麼辦？」
「去找個工作唄，他們就希望我這樣，可是我有過前科，很多地方知道了都不要我。」何志明說話間有些失落，估計他已經去找過工作了。
「你家裡的具體情況能跟我說說嗎？」我對他們家並不熟悉，白璃好歹去別人家看過幾次，我壓根就是第一次。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能再給我一支煙嗎？」何志明說著跟抬起頭，看不到淚痕，可眼睛卻是紅紅的。
我又給他們一人派了一根煙。
何志明點上火，抽了一口，道：「我們家很窮，爺爺奶奶眼睛不方便，爺爺又支氣管炎，肺也有毛病，老毛病了，天天要吃藥；奶奶有糖尿病，年輕的時候跟我爺爺一起撐這個家，全身都有毛病，也離不了藥。」何志明說著看了眼外面的兩位老人，沉默片刻道：「怪我爸，從出生就身體不好，我爺爺借錢給我爸娶了房媳婦，也就是我媽，我對我媽還有點映像，我妹壓根就不記得我媽長什麼樣。」
「我媽是跑了的，跟一個男人，我清楚的記得，那是我五歲！」何志明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又不確定的加了一句：「或許是六歲。」
「那時候我妹妹還不記事，中午吃完飯，爺爺奶奶出去幹活了，我爸在縣城幹活，要晚上才回來；我媽讓我帶妹妹，我那時候很聽話，就老老實實在家裡陪他玩，可是直到我爸回來，我媽也沒回來。」
何志明說到這，又開始沉默的抽煙，抽了兩口以後，繼續道：「從那以後，她也沒回來過。」
「我爸身體一直都不好，我媽走後，他操心的也多，爺爺奶奶也年紀也越來越大，做不了太重的活，可還是一直在田地裡面掙扎。」
何志明說著兩行淚水滑落，煙早已經吸到煙嘴，長毛的才吸了一半不到。
我把煙放到桌子上，道：「自己拿！」
何志明勉強擠出一點笑，可那笑容真不好看，何志明拿出一根煙，繼續點上，深吸兩口，似乎想要把洶湧而出的淚水壓制住。
「我們家其實跟村裡的人很少來往，就周圍幾戶，可能是因為窮，也可能是因為忙，大家走路看到打聲招呼，可是一般不會來我家。」
我來的時候看了一下他們家周圍，其實就兩三戶人家，往前再走兩三百米就有一大片房子，他們村子的人家應該都聚集在那一塊。
「爺爺奶奶都住過兩次院，花了家裡不少錢，我那時初中畢業，要上高中，妹妹剛好小學畢業，高中要的開銷大，我就綴學了，我現在也就一個混混，就不說了，妹妹成績很好，家裡一直都是拆東牆補西牆，外面欠了不少錢，親戚都被借怕了。」
長毛這時又插了一句：「明哥讀書也挺厲害了，原本可以讀一中，如果明哥不綴學，可能考不上清華，一本肯定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