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節

陳歌原本對這個八號庫房並不在意,可是當他抬頭看去時,整個人呆住了。
門內世界八號庫房的構造和現實世界存在細微差異,門內世界的八號庫房裡多了一個以血肉為材料的特殊容器,其中囚禁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陳醫生?!」
這個被關在容器裡的男人正是九江兒童福利院的陳醫生,活棺村試煉任務最後時刻,似乎就是他趕走了怪談協會的十號。
「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他在交手的時候落敗了?」
陳歌思考時,身後的房門被重擊,一隻隻帶著血絲的手臂從門縫處往裡伸。
那兩個面顱被挖空的怪物過來了!
「老爺子,你找到自己丟的東西了沒?我快頂不住了!」陳歌手臂上血膜還有最後薄薄一層,怎麼都消除不了。
他已經開是呼喊鬼怪的名字,但就是得不到回應。
「你別急。」老人從一個個空了的玻璃容器前面走過,最後停在了現實世界裝著他自己身體的那個容器前面,手掌貼著玻璃,目光看向容器前面的一段介紹。
「衛九卿,九江法醫學院教授,生前創立九江生命科學研究所,73歲患肺癌後,立遺囑捐獻遺體作為醫學教學之用。」
他看著容器上的那行字,無數的記憶在腦海裡炸裂開。
有關於自己的生活、研究,最後畫面定格在他身體快要不行時。
病房當中,他準備將自己的遺體捐贈給學校,當時他的子女都在阻攔,身體虛弱的他拿著筆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寧願他們在我身上劃錯千千萬萬刀,也不希望他們在病人身上下錯一刀。」
第444章 看誰人多?(第一更)
無數的記憶湧入腦海,老人頭痛欲裂,但是他的眼神卻十分平靜。
血管從地面和牆壁中湧出,纏上了他的身體,老人動都沒動,仍舊站在那玻璃容器前面。
血管鑽入他的身體,在他的皮膚下面湧動,好像一條條青色的小蛇朝著他的大腦爬去。
密密麻麻,僅僅只是看著就覺得疼痛,可是老人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陳歌很想去幫助老人,但是他現在自身難保,面顱被挖空的怪物在外面瘋狂撞擊房門,一隻隻帶著明顯縫合痕跡的人手從縫隙探入屋內抓向他的身體。
「老爺子,你一定要撐住啊!」
那一條條血管最終還是鑽進了老人大腦當中,不過和前幾次不同,老人的雙眼並沒有立刻被血絲佔據,他仍舊保持著清醒。
滿臉青色的血管,那種疼痛常人無法想像,但老人就強忍著這種疼痛,站立在存放大體老師的玻璃容器旁邊。
他並不高大的身體,站的筆直,彷彿這世界上沒有什麼能擊倒他一樣。
牆壁上的臟器瘋狂跳動,天花板上那些縱橫交錯的血管脹大了一圈,血液奔流,無數的血絲從外面湧入其中。
血色世界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它在想法設法進行補救。
越來越多的血管從房間各個角落伸出,眼前的常見簡直如同地獄一般。
和那彷彿無窮無盡的粗大血管比起來,老人顯得太瘦弱了,他就像是風暴裡一塊很不起眼的礁石。
更多的血管鑽入了他的身體,老人卻好像看不見它們一樣,沒人知道他此時此刻在想著什麼。
站在遠處,陳歌只看到老人那雙眼睛直直的望著玻璃容器。
身體快要被血管撕碎,老人卻毫不在意,手掌貼著冰涼的玻璃容器,他的眼神很複雜。
渴望生命,但他也不懼死亡。
「原來我應該在這裡面。」
生如朝露,死若星辰,老人終於回想起了自己的一切,他雙手握緊,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嘶吼聲。
痛苦、煎熬被拋之腦後,他雙眼煥發出前所未有的明亮。
全身血管凸起,他乾瘦的身體變得有些恐怖,但是他的表情看著確實那樣的和善,外人肯定想不到這個嚴厲的倔老頭也會有這樣一面。
他把目光從玻璃容器上移開,輕輕搖了搖頭:「那幫臭小子到底在想些什麼?我捐獻自己的身體可不是為了被擺進陳列室裡當做展覽品,太做作了!等我出去,定要好好訓斥他們一頓!」
聲音中帶著一絲怒意,老人承受著無比的疼痛,找回了所有記憶。
他身體裡那些血管發現無法影響到老人,更加賣力,整個房間都在晃動,牆壁上的臟器,還有頭頂的血管多出開裂,到處滴答著鮮血。
站在血雨當中,老人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能看的出來他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不過他並沒有服軟,雙眼之中甚至還帶著一絲輕蔑!
血色世界和老人的意志,以老人的身體為戰場,正在進行一場旁人根本無法參與其中的凶險戰鬥。
陳歌幫不上忙,他只能在門後,頂住門板,不讓那些「保安」干擾到老人。
咬緊了牙,陳歌也是拼盡了全力,門板旁邊的牆壁出現了裂口,上面的臟器裡滲出血液,表皮皺皺巴巴,最後好像秋天的樹葉一樣,慢慢脫落下來。
牆壁上的縫隙越來越大,沒過多久,其中一個保安將自己的一手臂和腦袋伸了進來。
它的獨自發出粗重的喘息,看到陳歌後,那喘息聲變得更加急促,就像是暴食狂發現了最喜愛的食物。
房門震顫的,兩個怪物好像瘋了一樣衝撞著房門。
陳歌這邊情況危機,老人那邊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牆壁上的臟器因為劇烈催動,現在開始衰竭,天花板上的一條條血管也已經脹大到了極限,但就算這樣仍舊沒有擊垮老人的意志。
和那些猙獰醜陋的血管比起來,老人顯得微不足道,可就是他阻攔了血色世界的意識。
《我有一座恐怖屋/我有一座冒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