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單間，陳歌在馬福身前蹲下，看著這個半瘋半傻的人販子，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很可怕的事情？我能看得出來你活的很痛苦，死亡對現在的你來說應該是一種解脫吧？」
陳歌聲音越來越低，單間裡只有馬福一個人能聽清楚：「你不說，那些被你殺害的孩子們就會來找你，我現在已經聽到了他們的聲音，是從你身體裡發出來的。他們日日夜夜、時時刻刻的看著你，你們後背上滿是孩子的輪廓，你犯下的罪孽，要慢慢償還。」
馬福迫切的想要遠離陳歌，但肩膀被看守按住，他根本無法動彈。
「還是不說嗎？問不出來，那我就只有想辦法延緩你的判決，讓你在這陰暗的小屋裡和他們多呆一段時間。就這麼活著吧，以後我們還會見面的。」
在陳歌準備起身的時候，馬福揚起了頭，他臉上血管外凸，眼中有大團血絲：「我記起來了。」
「想起來了？」旁邊的幾位看守人員都覺得不可思議。
「李政，把錄音筆拿過來。」顏隊第一個反應過來，和李政一起進入單間，幾人將馬福圍在中間：「開始說吧。」
馬福下半身癱在地上，低著頭：「我跟買家通過電話，那人警惕性很強，應該是使用了假音，或者變聲工具，聽著就像是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
「男孩？」馬福第一句話就讓屋內的警察和看守人員感到驚訝。
「是的，我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弄到我電話的，但我可以肯定那個人就是買家。」馬福聲音斷斷續續，他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聲音聽著像孩子，但是他說的那些話卻根本不是孩子能夠說出來的，我不清楚旁邊是不是有人教他，或者讓他專門練習過。」
「你們沒有在現實中見過面？」陳歌關心的是這一點。
「他很警惕，更換了好幾個交易地點，最後讓我將小孩帶到荔灣鎮。等我到了以後，對方又提出一個奇怪的要求，他要給我加錢，條件是讓我在荔灣鎮住三個晚上。」馬福不像是在講故事。
「後面發生了什麼？你又為什麼要殺害那個無辜的小孩。」顏隊在場，其他人都沒有插嘴。
「人好不容易帶到了荔灣鎮，現在走太可惜，我琢磨了很久，最終答應了對方的要求。」馬福表情有些扭曲，恐懼和各種負面情緒雜糅在了一起：「住第一個晚上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房間裡到處都是小孩的手印，有東西在跑，它們最後匯聚成一道影子站在我床邊。」
「別瞎扯。」看守人員越聽越覺得馬福瘋了，在說胡話。
「讓他繼續往下說。」顏隊擺了下手：「那道影子的身高、體型、在房間裡做過什麼？你還能想起來嗎？」
「影子……」馬福眼中懼意更勝：「我夢見的影子跟我一樣高，體型也都差不多，感覺它就是我。那個夢很真實，等我想要仔細去看看影子的臉時，它消失了。」
「早上醒來，屋內一切正常，我本以為是自己想太多，結果誰知道第二天晚上，我又做了同一個夢，影子再次出現，更恐怖的是，這次它是直接從我身後鑽出來的，它似乎已經徹底變成了我的影子。」
「我清楚的看見了它，我想要呼喊求救，但是身體卻根本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影子從床上走下去，打開了櫃門。」
「當時我帶過來的小孩就在櫃子裡，那影子默默注視著小孩，一直到我醒過來。」
「第三天早上的時候，買家又給我打來了電話，讓我在晚上十二點以後，將小孩送到東郊明陽小區三單元104號。」
「這個小區在荔灣鎮旁邊，還沒建好，據說修建沒幾天就出過很多怪事，為了辟邪，最後改名為明陽小區。」
「再往後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警察突然來到荔灣鎮搜尋小孩，那孩子像是中邪了一樣，又哭又鬧……」
馬福趴在地上，偷偷看著在場幾人，沒敢繼續往下說。
「李政，馬上跟分局值班人員聯繫，查一下剛才他說的那個地址，十分鐘之內，讓他們把戶主資料傳過來。」顏隊走出單間，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對馬福動手。
「你們問完了吧？」看守人員望向陳歌，屋內只有他還在原地沉思。
聽了馬福的話，陳歌想起了自己在東郊自來水廠外面遇到的影子怪物，它和陳歌身高體型完全一致，似乎有變成活人影子的能力。
「張雅藏在我的影子裡，那天晚上怪物會不會已經提前和張雅交過手了？」
想不明白，陳歌也不準備因為這點小事把張雅叫出來，萬一張雅出來後不願意回去，那事情就真的嚴重了。
離開單間，沒走出多遠，顏隊就收到了分局的電話，戶主信息已經查到。
「明陽小區修建了七年還沒完工？」顏隊停下腳步，他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信息，朝陳歌招了招手：「戶主已經查到，叫做賈明，這件事我們會調查到底的。」
「這麼快就查到了？你們這效率……」陳歌說到一半，忽然愣住了。
「賈明？這不是黃玲那個『鬼』老公的名字？不對啊！手機鬼出事是在六、七年前，當時賈明應該還沒有被鬼附身吧……」
第508章 我們是東城派出所的
「你認識這個人？」顏隊通過陳歌的表情變化，看出了一些東西。
「昨晚下暴雨，我的一位員工和賈明妻子被困在車站裡，他給我打電話求助，後來我叫了輛車租車過去接他們，順便將賈明妻子送回了家，也因此和賈明見了一面。」賈明的情況有些特殊，涉及104路末班車，所以陳歌沒有細說，直接岔開了話題「我能看看賈明的信息嗎？」
顏隊將自己手機遞給陳歌，上面不僅有賈明的照片，還有賈明從事過的一些工作，以及曾經就職公司對他的評價。
「賈明以前因為和客戶發生糾紛進過派出所，所以我們內部系統裡有這人的資料。」
陳歌接過顏隊的手機看了起來，賈明今年三十歲出頭，他是十年前來的九江，做過很多工作，但每一個工作做的時間都不長。
不過他離職的原因並不是因為能力不強或者人品有問題，相反剛到九江的賈明老實本分，人也非常勤快，要說起來這人身上唯一的缺點那就是不知變通。
年輕時候的賈明就和剛到九江的小顧一樣，性子直，死腦筋，總是在不經意間就得罪了別人，混得很差。
進派出所那次嚴格來說他一點錯都沒有，當時他和妻子都在保險公司工作，一位客戶出了車禍，其家人要求保險公司理賠，但根據事故現場的報告，那名客戶是因為酒駕才導致車輛衝出防護欄，致使車輛受損。對於酒駕，保險公司是可以拒絕理賠的。
賈明嚴格按照保險公司的規定，但客戶家人並不理解，每天會打電話進行辱罵，最後更是找到保險公司對業務人員大打出手。
那客戶家裡有權有勢，經理閉門不見，把賈明扔出去當替罪羊，被羞辱毆打之後，賈明出於自衛，用桌上的剪刀劃傷了客戶。
這一劃出了大問題，傷口很淺，但客戶一家人卻直接報了警，現場協調未果，賈明被送進了派出所。
客戶家人傷的不嚴重，可是他們不依不饒，保險公司不願意理賠，這事就這麼耗著。
保險公司和客戶乾耗著，賈明可是吃夠了苦。
為了把他從派出所裡弄出來，賈明的妻子黃玲沒少往警察局跑。
等從派出所出來後，賈明一氣之下辭去了保險公司的工作。
此後賈明的工作經歷就彷彿進入了一個怪圈，不斷的找工作，又不斷的辭職，他討厭人際交往，越來越不願意和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