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節

身後的油畫室內突然傳出一聲巨響,幾人扭頭看去,那個紅衣怪物的脊骨完全張開,後背脹大,一根根肋骨向兩邊延伸,每一根骨頭上都懸掛著一種殘忍的工具。
他背對房門站立,似乎是正在用自己身上的工具去修改那幅畫。
「離他遠點。」周圖讓王一城推開窗,先帶自己下去。
玻璃窗戶被推開,周圖和王一城最先離開,陳歌緊隨其後,可當他站在窗戶旁邊時,忽然楞了一下。
實驗樓東南角的陰影裡站著一個人,他穿著黑色皮鞋,臉色蒼白,眼神陰沉,手裡抱著一套小女孩的睡裙和一個用來拴狗的項圈。
陳歌擁有陰瞳,一眼就看見了白老師,也看到了女孩睡裙上的血跡:「他的女兒出事了?」
躲藏在陰影裡的白老師也發現了陳歌,他似乎早就蹲守在這裡了,估計是因為沒有想到陳歌身邊有其他人在,所以才一直沒有動手。
「這個可是貨真價實的白老師,我拿走了他的證件,頂替了他的身份,這些事情如果讓我的學生們知道恐怕不太好。」陳歌覺得張炬他們應該能猜到自己不是學校老師,不過這層窗戶紙誰都沒有捅破,至少表面上大家都在努力維持社團的穩定。
「得找個理由把他幹掉,毀屍滅跡這種事,我身邊應該有很多人都擅長。」陳歌影子裡還躲著一個厲鬼,對方算是最沒有尊嚴的原鬼,他現在反倒成了陳歌手裡的一枚棋子。
有了決定,陳歌看向白老師的目光都變得柔和了,他加快動作,只用了不到一分鐘時間就跳到了樓下。
「人呢?」雙腳落地之後,陳歌再朝實驗樓角落看,白老師已經不見了蹤影。
「你在幹什麼?」周圖的聲音越來越小,給人的感覺彷彿隨時都會消散一樣:「我的時間不多了,有些東西我必須要告訴你們,這關乎我能不能找回自己,也關係你們每個人的生死。」
「說吧,我們聽著呢。」張炬和朱龍站在陳歌左右,他們幾人圍在一起。
「油畫室裡十三幅畫代表著十三個人,他們每個都和我們剛才遇到的紅衣一樣,非常恐怖。」周圖喘了一口氣,等王一城將他扶到樹叢中,遠離了實驗樓後才繼續開口:「排序和實力無關,完全隨機,但是有一個例外。」
「例外?」
「一號是個例外,我沒有任何關於一號的記憶,只知道他很喜歡畫畫,他是一個畫家。」
第828章 你身上有她的氣息
「一號非常特殊,他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他是這學校裡的第一個學生。」周圖目光掃過其他社團成員:「換句話說,這這所學校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和他有很大的關係。」
「你提到畫家的時候,我沒來由的感到害怕,僅僅這兩個字就讓我心驚肉跳。」張炬的身體快要被血液完全染紅,他的臉就像是融化的蠟燭一樣,看起來非常的恐怖。
「害怕是正常的,因為你在變成怪物之前一定見過他,你就是他的作品之一。」周圖不經意間又說出了一個秘密:「你進入門後經歷的一切都是畫家安排的,只不過後來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你怎麼知道的這些?剛才你不是說不清楚任何關於畫家的事情嗎?」
「因為我和你一樣,準確的說,除了畫家自己外,其他所有人都是他的作品!」周圖話語中帶著深深的恐懼:「你,我,林思思,包括王一城和這學校裡的每一個人,我們都是畫家的作品。從進入門口開始,我們就活在了畫家的劇本裡。」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張炬身上又為什麼會出現意外?」陳歌沒有完全相信周圖,這倒不是他懷疑周圖在欺騙他,只是因為有些東西周圖也不知道,就比如說張雅的存在。
吞掉西城私立學院推門人的是張雅,所以不管其他人如何,那十四幅畫卷中,至少有一個人絕對不是畫家的作品。
「畫家大意了,他沒想到有人會做出和他不同的選擇,更沒有想過有人會在他的眼皮底下背叛他。」周圖深吸一口氣,艱難的扭動脖頸,望著張炬:「常雯雨這個名字你應該聽說過。」
「當然,她背叛了約定,摘取了我的左眼,讓我成為了她的替死鬼。」張炬對常雯雨印象非常差。
「她背叛的不是你,而是畫家。」周圖聲音變大,似乎是用自己最後的力氣來為常雯雨辯解:「常雯雨是第二個進入這學校的人,也是唯一一個成功從這裡逃脫的人!」
「你想要說什麼?」
「她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了我們一件事,我們除了按照畫家所說的去做,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我們需要服從的並不是畫家,而是這個學校真正的主人。」周圖脖頸上冒出一條條青筋,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了。
陳歌一直都很好奇學校的主人是誰,畢竟對方可能是一個超越紅衣的存在:「你能告訴我這個學校真正的主人是誰嗎?」
周圖深深的看了陳歌一眼,說出了兩個字:「我們。」
「沒錯,所有被欺凌的絕望鑄成了鬼校的基石,幼小彷徨的靈魂進入門後,融合成了一個不斷成長的怪物。」周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圍的人:「我們都在這怪物的身體當中,我們都是這怪物的一部分,這裡承載著我們的記憶,既是我們的家,也是我們的軀體。」
陳歌已經明白了周圖想要表達的意思,通靈鬼校的主人並非是指某一個人,而是指代一種意志。
推門人死去,沒有新的推門人來承擔門後的負面情緒,這扇門不斷遊蕩在相似的絕望當中,最終那些絕望的殘念開始慢慢主導這扇門。
陳歌忽然明白黑色手機為什麼會把這所學校稱之為通靈鬼校了。
鬼校本身只是一個場景,但在絕望和負面情緒的浸染下,這場景本身已經具備了某種意志,所以也就出現了一扇從未有過的,可以自由移動的「門」。
其他的門都是絕望者推開的,固定在血色世界的某一個地方,只有這扇門會主動出現在絕望者的身邊。
它成了那些絕望孩子逃避的家,收容了走投無路的靈魂,但也從另外一個方面,剝奪了他們的生命。
「不對。」陳歌忽然開口:「如果進入學校必死無疑,那常雯雨又是如何逃離鬼校的?進入這所學校裡的孩子應該會有不同的選擇,每種選擇都對應著一種結果!」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說這些,但你說的不錯。」周圖順著陳歌的話說了下去:「學校有自己的意志,所有進入學校的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同的選擇會有不同的結果,有些人會在經歷痛苦和絕望後,離開學校重新上路;有些會和絕望融為一體,成為學校的一部分;還有一些則放棄了一切,忘記所有,閉上了雙眼。他們可以選擇的有很多,至少我從常雯雨嘴裡聽到的是這樣。」
「照你這麼說,這所學校還算不錯,至少對那些絕望的孩子來說確實如此。」
「組成學校的意志沒有錯,錯的是畫家。它改變了學校的規則,斷絕了出去的路,將所有人都留了下來。」周圖說話的聲音慢慢變大,可他的身體卻越來越虛弱。
「畫家為什麼要這麼做?」張炬有些疑惑。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只知道曾經有人反抗過畫家,常雯雨成功了,而我和其他人失敗了。」皮包骨頭的周圖靠在張炬身上:「油畫室每次出現問題,畫家都會出現,他很快就要來了,你們不想再次失去記憶,變成沒有思維的快樂人偶,最好趕緊想辦法離開。」
「現在逃跑來得及嗎?」張炬有些悲觀:「我們要面對的可是畫家,就憑我們幾個恐怕連做他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沒事的。」周圖蒼白的臉上擠出了一抹笑容,他乾瘦的手指伸向陳歌:「常雯雨回來了,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在我的身上?」陳歌自己也有些驚訝:「你確定那是常雯雨的氣息?不是其他女人的氣息?」
「我確定。」周圖並沒有聽出陳歌話中的另一層意思,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我又沒見過常雯雨,身上怎麼可能有她的氣息?」陳歌擺了擺手。
「或許你身上帶有她的物品,或許你和她有血緣關係?又或者你們是戀人?」
《我有一座恐怖屋/我有一座冒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