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一點一點在她的外衣上綻放，常雯雨臉上的表情愈發瘋狂：「不惜一切，也要毀掉這裡。」
「你做的到嗎？失去鬼校意志的認同，你會變得越來越弱，你在這所學校裡學到的東西，最後還是會還給它。」畫家平淡的語氣，彷彿只是在詢問對方有沒有吃早飯一樣。
「我不需要得到鬼校意志的認可，只要這學校裡有人認可我就足夠了。」實驗樓頂部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常雯雨也做好了和畫家交手的準備。
「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可你為什麼要引來那片城市裡的鬼？」畫家的目光略過常雯雨，看向鬼校外面的血色城市：「爭奪鬼校意志認可，成為新的推門人，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又何必拉上他們一起？難道你還在害怕我嗎？」
「我知道同樣的錯誤你不會再犯，所以我只有這一次機會，在你成為新的推門人之前，徹底毀掉這裡。」
「破壞學校的門；引來血色城市的鬼；聯繫上所有反抗過我，同時又擁有成為推門人資格的紅衣；這就是你的全部計劃嗎？」畫家的手在畫板上輕輕挪動：「其實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打開學校正門的，所有厲鬼都會被鬼校意志壓制，沒有誰能接近那扇門，這應該是我唯一沒有想到的地方。」
「厲鬼會被針對，但活人卻不一定。」常雯雨擦了擦從左眼眶裡流出的黑血：「我在鬼校裡找到了推門人的左眼，這些年一直藏在門外，就是為了等這一天，鬼校門歸根結底是他推開的，也只有他的眼睛能欺騙鬼校意志，於是我讓一位活人拿著推門人的左眼，把鬼校的正門推開了一條縫隙。」
常雯雨外衣上的血花在綻放，這位頂級紅衣正在露出自己真正的模樣。不過似乎是因為她身處於畫家構築的東西校區當中，此時被全面壓制，身上的氣息忽強忽弱。
「我用數年時間把這片墳場打造成天堂，你卻用數年時間想著怎麼去摧毀一切。」畫家緩緩的歎了一口氣：「看來我確實不能對你們抱有任何期望，想要專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只能讓你們永遠閉嘴。」
「別再欺騙自己了，沒有人能打造出天堂，你粉飾的，只是地獄。」常雯雨站立在距離天空最近的地方，她的外衣幾乎完全變為紅色：「畫家，我從第一次看見你，就知道學校意志一定會認可你，因為這所學校裡，只有你還相信門後並非是絕望的囚籠。只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有一天，你能做到這個地步，幾乎快要成功掌控一切。」
畫家這次並沒有回話，他蒼白的手指在畫板上移動。
「你在做什麼？」常雯雨的外衣只差心臟位置還沒有完全變紅。
「我在畫畫。」畫家揚起手中破舊的畫板：「我喜歡畫下它們臨死前的樣子。」
那碎裂的畫板上，畫著一個穿著紅衣的女人，她一隻眼猩紅如血，另一隻眼被挖去，只有一個漆黑的孔洞。
「你覺得她喜歡什麼樣的死法？」
畫家用蘸血的手指刺向畫中女人的心臟，站在大樓邊緣的常雯雨在同一時間向後傾倒，她嘴裡發出瘋狂的笑聲。
「那你又覺得我是因為什麼原因在故意拖延時間？」
在笑聲中，常雯雨化為一朵血花，她的身體破碎成無數的血絲，空中只剩下一件除了心臟位置，其他地方全都被染紅的外衣。
「知道了我的能力，所以提前把自己的心藏了起來嗎？」畫家看著畫板上的常雯雨：「她損失了身體，但是卻消耗了我的一張畫……」
畫家沒有去再去看空中的血衣，而是望向鬼校正門，濃郁的血霧當中，新的威脅正從血紅色城市裡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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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 我的畫板碎了
心臟跳的越來越快，胸腔裡傳出咚咚的聲音，很疼，很冷，喘不過氣，無法呼吸，張開了嘴巴，有一股腥甜堵在了喉嚨當中。
「這就是我曾經丟失的記憶？這就是記憶的味道？」
諸如此類聲音在鬼校各處響起，一個個殘缺的怪物從校園角落走出，他們的眼睛之中充斥著惡毒，一邊流淚，一邊嘶吼。
籠罩鬼校的鏡子出現越來越多的裂痕，隨著學生們找回丟失的記憶，構築成鏡子的血絲開始失控。
那面鏡子從根本上來說，是由鬼校學生們的意志和記憶組成，人類的負面情緒和遺忘的痛苦記憶，在門後成為了厲鬼的力量，也正是它們組成了鬼校意志這個超越了紅衣的存在。
鬼校意志一直庇護著學校，但在今天，因為常雯雨的背叛和其他種種原因，它遭受了從未有所的重創。
「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畫家單手抓著破碎的畫板，他另一隻手慢慢抬起，伸向頭頂正在崩潰的血紅色鏡子：「我的畫板……碎了。」
被剝奪記憶的感覺並不好受，東西校區裡的學生曾經有多麼單純，此時就有多麼的惡毒。
漸漸的，開始有血絲主動脫離鏡面，東西校區裡的建築變得模糊，畫家為所有人編織出的夢境慢慢消散，籠罩天空的血色巨幕向下砸落，兩片顛倒的校園將要重合，而重合的焦點正是畫家所在的實驗樓。
他站在鏡面和現實的中間，就像是他現在的處境，血紅色世界當中是不認同他的學生和來自血色城市的威脅，鏡面東西校區裡則是慢慢找回記憶，想要抓住元兇的學生。
鏡子兩邊的世界都在擠壓著畫家，但他的表情卻依然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
「畫板碎了，那就再換一個好了，這世界上從來不缺畫板和顏料，只是少了作畫的人。」
在血色鏡面快要徹底破碎的時候，畫家手中的畫板化為飛灰，這似乎是某個信號，東西校區裡四處建築流淌出紅色的血液。
東校區圖書館裡走出了一個蒙著雙眼的怪人，西校區人工湖一具黑紅的屍體浮出水面。
東校區男生宿舍某一個房間門被推開，一個矮小的男孩拔掉了手背上的釘子，他旁邊還扔著一張學生證，上面只寫了三個字——林思思。
最後一處建築是位於兩個校區中間的垃圾中轉站，某扇緊閉的房門被一個四肢著地的怪物打開，刺鼻的惡臭湧入鼻腔，數不清的惡念和負面情緒噴湧而出。
四棟建築像是四個支點，鏡面還在崩碎，巨幕仍在下落，但是在它們的支撐下卻暫時避免了和血紅世界重合。
「沒用的，東西校區的根基是鬼校意志，鏡子外面的鬼校被衝垮，鏡面還是會破碎。」櫻紅看著天空中破碎的鏡子，她的眼睛紅的嚇人：「鬼校意志能夠和紅衣之上抗衡，這也是鬼校能不被那片城市吞掉的原因，現在獲得鬼校意志最多認可的兩個人產生了分歧，現實和倒影被割裂，這裡要完了。」
鬼校的正門徹底被衝開，血霧之中開始出現黑色枝條，像是某種植物，又像是乾屍的手臂，所有觸碰到那些東西的人都被捲入大霧深處，消失不見了。
「陳歌，我們要不要從那口井離開？鬼校現在被血色城市針對，他們應該想不到鬼校裡面還有一個出口能夠離開。」倒不是說老校長膽小，只是現在這種情況，他一個半身紅衣根本無法改變局面，老校長很善良，但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後，他已經不再是盲目的善良了。
「我們走了，這鬼校就真的完了。」陳歌咬著牙，看著畫家和樓頂那件常雯雨的血衣：「一個個都在自說自話，你們以為這扇門是誰推開的？」
「陳歌？」老校長發現陳歌語氣不太對：「你沒事吧？」
「我當然沒事，我現在狀態比任何時候都要好。」陳歌眼睛瞇起，雙瞳縮小：「還是那句話，門後的封閉場景是屬於推門人的，誰殺了推門人，誰才是這裡新的主人。」
老校長不明白陳歌的意思，他早就知道陳歌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所以也沒有多想，只是小聲建議道：「要不咱們先往井那邊走？」
「好的，有條後路在手，我們可以更加從容一點。」陳歌在說話的時候，眼睛也一直注視著實驗樓：「我腦海裡的很多線索已經串聯了起來，這次進入鬼校並非意外，我還有件事要跟那個利用我的人好好談談。」
「那……咱們現在可以往暮陽中學那邊走了嗎？」老校長生怕陳歌再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他很希望陳歌能老實，但很快就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往那邊走沒問題，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把那個人給抓住。」陳歌伸手指著在操場上狂奔的常孤，鬼校意志分裂，畫家被常雯雨拖住，打開了鬼校正門的常孤此時在校醫院「醫生」的幫助下朝教學樓逃去。
那個「醫生」估計也不懷好意，他和常雯雨肯定達成了某種協議，但他又擔心常雯雨毀約，所以常孤就是他手中的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