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節

猶豫的時候,那腳步聲已經到了十七樓,陳歌站在角落裡,他面朝樓道,雙眼依舊緊閉著。
這時候樓下的腳步聲越來越快,他們出現在了十七樓和十八樓中間的拐角,也就是說他們此時已經看到了陳歌。
「我被他們發現了,但是腳步聲並沒有停止,他們的目標應該不是我。」
耳邊響起孩子熟悉的笑聲,很快那一前一後的兩個腳步聲從陳歌身邊經過,隨後十八層的某一扇門被打開了!
風吹在陳歌臉上,身體上的疲憊慢慢消散,就好像原本趴在他身上的東西離開了一樣。
「結束了嗎?」
他想要睜開眼睛,可是耳邊還能聽到腳步聲和孩子的笑聲。
那笑聲帶給他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他從笑聲中感受不到快樂,很空洞,對方只是在笑而已。
摸到了打開的房門,陳歌站在門口,門的另一邊傳來了一個孩子的聲音。
「叔叔,我又做了一個夢,夢見黑色的海裡漂浮著一座血紅色的城,城裡來來往往的人們拿著刀,他們割掉了自己的身體,埋掉了所有記憶。」
「叔叔,記憶是因為人們才出現的,可是人們卻遺忘了它們,記憶會不會生氣?」
「叔叔,你在聽我說話嗎?」
那孩子的聲音就在陳歌身前,陳歌甚至產生了一種這孩子是在對自己說話的感覺,他正要開口時,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出現了。
「我在聽。」男人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冷漠瘆人,冰涼的好像一台機器:「記憶不會生氣,它在出現的時候,就注定會被遺忘,這就是記憶的結局。」
「注定會被遺忘?」
「嗯,就像你一樣。」男人說完後,孩子又笑了起來。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笑?」男人聲音中帶著一絲厭煩。
「因為開心啊,我爸說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噩夢,那些恐怖糟糕的東西都是夢,醒來後就會不見,難道這不應該開心嗎?」孩子的聲音天真無邪。
「噩夢?」男人的語氣變得更加冰冷:「如果有一天,你發現那些並不是噩夢,你夢到的那些全都是真的,你還能笑得出來嗎?」
「我不知道,或許可以吧。」
「那如果你發現有一天自己被遺忘在了那座血紅色的城市裡,再也回不來了,你還能像現在這樣笑嗎?」
「你肯定不會再露出笑容,你會瘋狂的詛咒,就像那些被主人丟棄的記憶一樣,被負面情緒包裹,在那座片黑色的海洋裡越陷越深。」男人的聲音中漸漸出現了一絲興奮,他冰冷的語氣下隱藏著一個有些扭曲的靈魂。
「不,不會的。」孩子稚嫩的聲音中包含著和他年齡不相符的成熟,他似乎是認真思考了很久才繼續說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被遺忘在噩夢中,我會在那片黑色的海洋上畫一扇扇窗,在血紅色的城裡推開一扇扇門,我會讓所有習慣黑暗的眼睛,看見光。」
男孩最後一個字說完,陳歌忽然覺得這句話非常熟悉,就好像這句話是他曾經說過的一樣。
眼皮跳動,陳歌不自覺的往前走了一步,他出自本能的想要抓住那個聲音。
「有光就一定有暗,你想讓暗看到光,那光就會變暗。」男人似乎是抓住了小孩。
「放開我!」
「該放開的人是你,不要再回來了!」
「放手!救命!救命!」
「你終歸會被遺忘,所以安心的,去死吧!」
在男人說出去死的時候,陳歌渾身冰冷,有一個聲音在他的心底叫喊。
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陳歌看見大樓邊緣,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將年幼的自己從樓頂推下!
他拚命衝向大樓邊緣,可當他把手伸過去時,一切都消失不見了。
全身的力氣在瞬間用盡,陳歌癱坐在大樓邊緣,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
「在隧道做那個噩夢級別任務時,我也看到年幼的自己被殺死,這是第二次了。兇手背影幾乎一致,應該是同一個人,他穿著醫生的制服,可能就是從新海過來的那位醫生,可他為什麼要殺我?他們之間的對話又是什麼意思?」
頭痛欲裂,閉了那麼長時間的眼,陳歌現在還有點不適應。
他蜷縮在牆邊,揉動雙眼,等視線恢復正常後,他扭頭看向身側,想要把白貓抱下來。
可是頭剛轉到一半,他的身體就僵住了。
兩條枯瘦的手臂搭在臉前,那鮮紅如血的外衣差點碰到了陳歌的鼻尖。
有一位紅衣扒著陳歌的肩膀,趴在他後背上!
「江源小區裡那扇推開了一半的門是你留下的吧?」一個小孩的聲音從陳歌背後傳出。
「我不記得了。」陳歌直到這時候,才看到肩膀上快要嚇哭的白貓,這貓一動不敢動,不知道的人估計還以為是個標本。
白貓一直都在,但是卻沒有給自己提醒,說明那個紅衣很可能從自己閉上眼開始就已經出現了。
白貓趴在左肩,他或許就趴在右肩?
第948章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去別人家的樂園參觀吧
頭皮發麻,陳歌現在也不敢轉身,他腦子昏昏沉沉,很擔心說什麼犯忌的話被對方直接滅口。
「我不是太清楚你在說什麼。」
「二十年前江源小區裡有一扇快要被推開的門,沒人知道它的位置,只知道它就在這個小區裡。後來小區重建,那扇門依舊沒有被關上,不斷有負面情緒從門內逸散出來,吸引著路過的陰神和厲鬼,你剛才遇到的那些可憐『人』都是因為那扇門才聚集在此,我也是因為那扇門才僥倖成為紅衣。」
「你要這麼說的話,那扇門可能真跟我有關。」陳歌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我忘掉了很多東西,所以許多事情不能確定,如果你能再給我一些提示,說不定我可以想起什麼。」
「那是一扇被推開了一半的門,我第一次見到那樣的門,就好像一個人在絕望到可以推開門時,突然得到了救贖。」枯瘦的手慢慢用力,那位紅衣的聲音在陳歌耳邊響起:「人只有在最絕望的時候才能推開門,能夠被救贖的絕望根本稱不上最深的絕望。」
《我有一座恐怖屋/我有一座冒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