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4節

「你家人打你了?因為學習成績退步?」陳歌聲音很小,不過杜明聽得清清楚楚,他雙手握緊,然後又慢慢鬆開,最後只是把臉埋在課本上。
早上的課開始了,第一節 課只上到一半,陳歌和班級裡的學生就聽到了走廊上的爭吵聲。
那聲音似乎是從辦公室那邊傳來的,說是爭吵,其實更多的是一個女人在大聲訓斥。
聽到這個聲音,杜明的臉色更差了,他看起來非常痛苦。
有一些自責,有一點覺得丟人,但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
熬到了下課,陳歌立刻提著包準備過去,在他離開座位的時候,杜明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對不起。」杜明說完後就鬆開了手,陳歌其實已經猜到了一個大概,他深吸了一口氣,跑出教室。
辦公室的門好像上了鎖,陳歌推開趴在窗戶兩邊的學生,通過門上的窗戶朝裡面看去。
四個學生家長正指著一位女老師訓斥,他們唾沫橫飛,扭曲的臉在不斷放大。
史主任不斷解釋,承諾一定會嚴肅處理。
辦公室裡吵得不可開交,辦公室外面的學生看的津津有味,圍觀者都在狂歡,只有陳歌默默地盯著那位女老師。
無端的指責,莫須有的罪名,越傳越離譜的謠言。
陳歌很想拿出碎顱錘衝進去,但他沒有那麼做,如果這真的發生在現實裡他能怎麼辦?
如果發生在一個和他一樣大的孩子身上,他此時能夠做些什麼?
事實上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站在外面看著,任何過激的舉動都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於見也曾這樣無助過嗎?」
「被冥胎寄生,他擁有比我還要可怕的能力,他完全可以去殺死屋子裡的所有人,但他並沒有那麼做。」
「冥胎一定在不斷慫恿他,讓他成為憎惡一切的惡鬼,可他違背了冥胎的意志,他和冥胎的分歧應該就是在這一刻達到頂點。」
學生越聚越多,辦公室裡的老師最終妥協了。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走在最前面的家長是一個中年女人,她看起來很嚴厲,臉上餘怒未消。
她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陳歌,怒火一下子就衝到了頭頂,她正要發作,那位之前被她們訓斥的女老師走了過來,站在了她和陳歌中間。
「任何事情,都和學生無關。」女老師話很少,但態度非常堅決,一步不讓,和她平時溫和的樣子完全不同。
女人又罵了一句很難聽的話,這才被其他家長拉開,幾位家長在史主任的陪同下離開了學校。
「都回去上課,別站這看了。」女教師讓學生們離開,她最後又看了陳歌一眼,輕聲說道:「你也快回去上課吧。」
「中午聊。」陳歌說了三個字,等到人群散去後才從女教師旁邊離開。
他回到教室,杜明正趴在桌上裝睡。
「杜明,你媽為什麼會來學校?」
趴在桌上的杜明沒有說話,只能聽見他很重的呼吸聲。
「她好像把所有的不對,都算在了張老師身上,其實犯錯的人是我啊。」陳歌用力握著手中的筆,聲音慢慢變大。
「影響你學習的是我,問你借作業的是我,天天找到你聊天耽誤你學習的人還是我。」
「整個年級都在看著,所有人都在指責張老師,可明明做錯的人是我啊!」
「你別說了!」杜明終於開了口,他情緒非常激動,似乎比陳歌還要難過。
看到杜明這樣,陳歌也不想繼續刺激他,只是說了最後一句話:「我們兩個人緣差,誰都沒有朋友,整個班上能夠聊天的只有對方,這樣來看,你其實算是我唯一的朋友。」
聽到陳歌這句話,杜明好像哮喘一樣,特別的痛苦。
第1047章 生與死的距離(4600)
「你沒事吧?」陳歌幫杜明把水瓶蓋子打開:「要不要喝點水?」
杜明趴在桌上,把臉埋在課本中,雙手捂著肚子。
「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情?」陳歌沒有生氣,他看向杜明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同情。
杜明沒有再說話,只是微微搖頭,他精神狀態非常差,似乎和陳歌一樣都快要到達極限了。
上完第四節 課,陳歌在沒人的時候來到了教學樓天台,張雅正站在欄杆旁邊。
他默默走到了張雅身邊,兩人一起看著整個荔灣鎮。
教學樓在小鎮裡算是比較高的建築,這一刻讓陳歌不由得想起了小布門後的荔灣鎮。
那個時候張雅答應了他的請求,從此形影不離。
冷風夾雜著雨點落在臉上,張雅將被風吹亂的頭髮撩到耳後,她忽然開口說道:「老師過段時間可能要走了。」
「是因為我嗎?」陳歌已經猜到了結局,他一上午在腦海中演練過無數次這個場景,可是當張雅真正說出來的時候,他想好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和你沒關係。」張雅搖了搖頭:「原因出在我的身上,我總以為自己已經走出了過去,可以笑著開始新的生活,但這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忙碌、努力,所有的一切都是用來逃避的借口,其實這麼多年了,我感覺自己依舊被困在那個昏暗的舞蹈室裡。」
站在張雅身邊,陳歌抓緊了圍欄,他能夠理解張雅,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張雅過去的人。
無論現實,還是門後世界,張雅只把秘密告訴了他。
「犯錯的是那些造謠的人,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查清楚一切,讓所有人知道真相。」陳歌一直想要去做這件事,哪怕是在門後世界,哪怕一切都是自己的記憶,他依舊想要去幫助張雅,給當初的噩夢一個新的結局。
《我有一座恐怖屋/我有一座冒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