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0節

「沒辦法,毀掉監控相當於直接告訴醫院,有人想要反抗,我們現在只能去賭。」左寒看著陳歌腿上的石膏:「你這條腿是什麼時候骨折的?還有多久才能痊癒?我可不想逃走的時候,還帶著一個殘疾人。」
「我是一年前出的車禍,按理說車禍造成的傷肯定早就好了才對,所以腿骨折肯定和車禍無關,應該是我生病以後出的事。」
「這就有意思了,一個精神病人在醫院裡腿突然骨折了。」左寒冷冷的看著陳歌:「你這個失去了記憶的可憐蟲,現在還覺得醫院很好嗎?」
「你懷疑是醫院弄斷了我的腿?」
「所有美好皆是表象,殘酷、病態才是這世界的主題。」左寒的眼中滿是血絲:「你信不信你的病一定會比你的腿先好?」
「為什麼這麼說?」
「你是最危險的病人,你腿痊癒之後,醫院會感到不安,所以到時你身上一定會發生意外,種種巧合導致你的身體再次受傷。」左寒目光陰沉:「我思考問題,習慣從最壞的方面考慮,我也從來不會對人性有任何期待,如果我的話刺傷了你,希望你不要介意,以後你會知道誰才是真的為你好。」
有的人在最深的絕望裡遇見了最美的意外,還有的人在最美的夢境中,看到了最殘忍的現實,陳歌並沒有覺得左寒的話很刺耳,他反而覺得左寒說的很有道理。
他竟然和一位被害妄想症患者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覺。
「等見到了張敬酒,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冷靜。」左寒領著陳歌來到了樓梯拐角,夜晚的醫院依舊亮著燈,但是那種光卻讓人感覺不到溫暖,每一道光束都散發著寒意,走在長廊上,汗毛都會豎立起來。
「白天的醫院和晚上的醫院確實不太一樣。」陳歌也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他只是覺得自己記憶中最後看到的那所醫院正在和眼前的醫院慢慢重合,幻覺似乎又要開始出現了。
左寒和陳歌運氣很好,兩人一直走到四樓都沒有被護工發現,整個病區都非常安靜。
「這地方給我的感覺不像是精神病院,更像是屠宰場,四處流淌著的看不見的血,到處都是被摀住了嘴巴的冤魂。」左寒的語氣有些癲狂,他現在的樣子和陳歌在電視劇中看到的精神病人幾乎完全一樣,明明犯病了,但是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仍舊覺得自己現在狀態很好。
「從這層開始,所有的門都上了鎖,看來住在這裡的病人病情都很嚴重。」陳歌和左寒來自普通病區,他們的病房門無法上鎖,他們可以自由出入,醫生和護士也可以自由進入,但是四樓病房的門就完全不同了,門外面上了一把鎖,病人被限制了自由,想要外出必須要得到醫生和護士的允許。
「幸好門上還有窗戶,否則咱們今晚恐怕是要白跑一趟了。」左寒和陳歌剛到四樓,他們就聽見樓下傳來了腳步聲。
「聲音是從值班室傳來的,護工過來了!」左寒早已弄清楚了值班室和護士站的位置,他抓住陳歌的手,直接將陳歌背起:「臥槽,你好重啊!」
「這是要去哪?」
「別說話。」左寒背著行動不便的陳歌跑到了走廊盡頭的護士站,他和陳歌躲在了護士站的檯子下面。
「燈下黑?不過你確定他們不會過來嗎?」陳歌覺得左寒膽子真的太大了。
「零點已過,護工和護士都換班了,我前幾天查看過,他們晚上都喜歡呆在一樓的值班室,很少會來護士站。」左寒就是那種膽大心細的人,他不打無準備之仗,但也不會因為猶豫,浪費好的機會。
腳步聲慢慢逼近,兩位病人很有默契的閉上了嘴,他倆心理素質都好的離譜,直到腳步聲從他倆身邊經過,兩人的心率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似乎這只是小場面而已。
「你記住護士站的位置,一樓、四樓、七樓各有一個,如果真遇到了突發情況,我去引開護工,你就先躲在護士站裡。」左寒說話的語調依舊冰冷,不帶任何情緒,但是陳歌能聽得出來對方是真的在為他考慮。
很難想像,一個患有嚴重被害妄想症的病人能夠如此為他人著想,通過這個細節,陳歌開始重新思考左寒說的那些話。
陳歌腦海裡總是會產生相互矛盾的念頭,他每一次思考兩種思維就會產生碰撞,彷彿要撕裂他的整個腦海一樣。
其中一方就是以高醫生為代表的醫院,另一方就是他自己為代表的病人。
一方象徵著治癒和美好,一方象徵著不堪回首的過去和絕望。
有時候陳歌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藥物和現在經歷的美好正在慢慢讓他變得遲鈍,讓他接受這段人生,但在這時候左寒出現了。
同樣是病人,左寒帶給了陳歌不一樣的想法。
離開四樓,張敬酒的聲音應該就是從這一層傳出來的,陳歌和左寒不知道具體位置,他倆只能一扇扇門查看。
兩人都知道張敬酒的長相,他倆一人負責一邊,趴在病房門的小窗口上查看。
大多數病人都已經服用完藥物,安然入睡,但也有一些病人正在房間裡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比如說有位病人就一直躲在床下面瑟瑟發抖,還有位病人將一張紙折疊成了水果刀的樣子,然後對著自己的枕頭不斷揮動。
這些還算是可以理解的,陳歌來到長廊中間的時候,他正要往窗戶那裡湊,突然發現窗戶上有張臉!
一個病人就站在門那邊,臉正對著窗口。
四目相對,陳歌也被嚇了一跳,那種頭皮發麻、毛骨悚然,腎上腺素瞬間飆升的感覺讓他覺得非常熟悉。
「這就是害怕的感覺嗎?」陳歌嘴巴裂開一個笑容,他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大腦甚至開始變得活躍,眼中也多了一絲興奮。
雙手按著門板,陳歌直視門那邊的病人,門裡的人癡癡傻傻,被陳歌看的久了,他自己走開了。
左寒小聲說道,他見陳歌沒有回應,轉身看了陳歌一眼,結果他發現陳歌正滿臉興奮的盯著某扇房門。
「你在幹嘛呢?」左寒也不敢是太大聲,他一是擔心引來護工,二是因為他好像發自本能的有點畏懼陳歌。
「沒事。」陳歌表情又變回原來的樣子,恐懼僅僅只是給了他一瞬間的刺激。
兩個病人擠在張敬酒的病房外面,此時張敬酒正癱倒在地上,他雙目無神,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但是臉色卻非常的差勁。
左寒試著擰動門把手,可惜房門上了鎖,他根本打不開。
他輕輕敲動房門,屋子裡的張敬酒彷彿已經傻了一樣,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一動不動。
「看來只能等白天再想辦法去接觸他了,我現在就害怕醫院把張敬酒送到隔離病區,那地方外人根本進不去,被送到裡面的病人也很少能再出來。」左寒有些煩躁。
「我就是從隔離病區出來的,你別著急,讓我來試試。」陳歌站在窗口,輕敲房門,很順口的喊出了張敬酒的名字。
對左寒聲音無動於衷的張敬酒,在聽到陳歌的聲音以後,忽然眨了眨眼睛,他緩緩轉動腦袋,看向了病房門。
當他看到陳歌的那張臉後,眼中的恐懼少了一些,他嘴巴開合,似乎在用力說著什麼。
「他好像在叫我老闆?」陳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看懂唇語,這就像是他與生俱來的天賦一樣。
「我聽說張敬酒的父親是新海某個公司的董事長,他一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為什麼要喊你老闆?」左寒很不解的看向陳歌,他發現陳歌此時的臉有些嚇人,額頭和臉頰上滿是青黑色的血管。
「你、你沒事吧?」左寒發覺不對,他抓住陳歌的手臂,想要帶陳歌離開,但是他的掌心卻傳來一陣寒意,陳歌的體溫正在不斷下降,他甚至懷疑自己抓住的是一具屍體。
《我有一座恐怖屋/我有一座冒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