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6節

回想出去逛街那天,陳歌在製作人偶的時候,雙手本能的做出了心中的張雅。
精通人偶製作的陳歌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發現了問題,他製作出的人偶張雅一身血衣,渾身刻印著負面情緒,那根本不是化了厲鬼妝容的張雅,而是一位恐怖到了極致的凶神。
靠本能做出的張雅,與身邊的人並不相同,或者說鬼屋裡的張雅,只是真實張雅的一部分。
想到這裡,陳歌低頭看向掌心的紙條,那張紙條正面寫著四個字——平安公寓,背面大概標注了平安公寓的位置。
「孫醫生幫我逃離醫院,說明從夢中醒來的辦法不在醫院當中,而是在這座城市裡。」
作家和左寒給陳歌留下的信息相同,他思考片刻後,轉身進入員工休息室,接著提著一個破舊的背包走了出來。
白貓屁顛屁顛的跟在陳歌身後,快要走出鬼屋門的時候,它又被陳歌放回了屋子裡:「我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你留在這裡看家。」
異色雙瞳不解的看著陳歌,白貓甚至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片刻後它又跑了出來,似乎是擔心陳歌不要它。
「這次我可不是去玩的,你好好看家,天亮之前我就回來了。」
陳歌最終還是沒有帶上白貓,他根據紙條上的提示,打車來到距離平安公寓比較近的一家特色飯店。
新海的出租車司機似乎很少來這種比較偏遠的地方,陳歌下車的時候,對方還一個勁的告訴他晚上盡量不要一個人來郊區轉悠。
陳歌來到那家飯店,本意是為了防止被人跟蹤,接下來他準備步行去公寓。
不過正好他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肚子也餓了,所以他就直接進入了飯店裡。
平安公寓在新海西郊,這地方非常荒涼,陳歌來之前也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家在新海比較出名的特色飯店。
小店以「鹵煮」和「野味」出名,後來市裡不讓做野味生意後,店家又急忙跟人澄清,說自己店裡的所有肉類都是家養的,只不過因為調味配方獨特,所以味道才會無比的鮮美。
店內面積不大,沒有包間,大廳也只放了五六張矮木桌。
「不好意思啊,我們已經停止營業了。」收銀台那裡站著一個大胖子,他繫著髒兮兮的圍裙,臉上有一道非常明顯的傷疤。
「我是從市區專門跑來這裡吃飯的,你們這裡還剩有什麼,隨便給我弄一份就行。」陳歌聞著店內的肉香,感覺自己更餓了,他找了個位置坐下,隨手翻看起菜單。
「菜還有一些,不過肉沒了,我這裡肉賣的特別快。」胖子廚師處理完手頭的工作,拿著菜單走到了陳歌面前:「冰箱裡還有些餃子,要不我給你弄些野豬肉餡的餃子?」
「我不怎麼喜歡吃野味,你隨便弄點菜好了。」陳歌抬頭看向廚師,廚師也正好低頭看著他。
兩人在瞬間看到了對方的臉,然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胖子廚師臉上的疤痕開始扭動,他身體彷彿僵住了一樣,冷汗順著額頭不斷往下流。
「你認識我?」陳歌瞇起了眼睛。
「不認識!」廚師果斷回答,他說完就彷彿逃命般朝後廚走去,可是他的肩膀被陳歌抓住。
「真的不認識嗎?那你為什麼要走?你叫什麼名字?」陳歌看著身上沒多少肉,但雙手力氣很大,五根手指彷彿鋼爪一樣死死扣住了廚師肩膀:「你身體在發抖,你是在害怕我?」
「我沒有害怕你,我只是認錯了,你和一位警察長得特別像,我還以為你是來查野味的。」廚師沒敢回頭,聲音壓得很低。
「你在撒謊。」陳歌手臂更加用力了:「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吃龍頭,就是一個廚子,您放過我吧。」廚師哀求道。
「吃龍頭?鹵煮店?」陳歌隱約覺得有些熟悉,他將廚師按到牆上,伸手摸了摸廚師臉上的傷疤。
從體型上看,廚師要比陳歌高大很多,可是實際上那廚師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
「你臉上的傷還沒結痂,傷口不深,就像是拿什麼東西一點一點劃出來的,這是某種懲罰嗎?」陳歌的手指觸碰傷口邊緣,疼的廚師呲牙咧嘴:「傷口外圍又極不規則,就像是每次快要結痂的時候,都要重新再劃一遍,這一定很疼吧?」
聽到陳歌的話,廚師的腿都軟了,他跪倒在地上,面如死灰:「陳歌,我們就當做沒有見過面好不好?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你也從來沒有進入過我的飯店。」
「你還知道我的名字?」陳歌手上的力氣變得更大了,他可以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吃龍頭,但是對方卻認識自己,這說明兩者之前存在某種交集,而那交集也是過去記憶的一種證明。
廚師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他苦著一張臉,連話都不敢隨便說了。
「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如果讓我滿意的話,我就再不糾纏你,我們就當是從未見過面。」相比較廚師,陳歌才是更著急的那個人,只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你問吧,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廚師彷彿認命一般從地上爬起,他小跑著關上了飯店的門。
「首先第一個問題,你是在什麼地方認識的我?」陳歌最好奇的就是這一點,關於自己的過去他本來準備今晚去問張文宇的,沒想到遇見了這個奇怪的廚師。
「是在新海鹵煮店,不是門後的……」廚師說著說著,他眼前的世界就蒙上了一層血色,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彷彿被人撕裂了一樣。
「喂!」陳歌也被嚇了一跳,他看見廚師臉上的傷疤莫名其妙撕裂開,血液流的廚師滿臉都是。
摀住自己的臉,廚師在地上打滾,他忍受著疼痛,但是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只能用牙咬著桌上的抹布。
地上到處都是血,陳歌看著那慢慢凝固的猩紅色,並沒有反感和厭惡,他就像是早已習慣了血色一樣。
手指觸摸地上的血跡,那種粘稠、溫熱的感覺讓陳歌覺得無比熟悉,一個念頭從腦海深處冒出:「這是真的血。」
過了十分鐘,廚師才恢復神智。
他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抓住陳歌的鞋子:「我不能說的,我會死的。」
「其實以你現在這個狀態,我感覺活著還不如死了痛快,或許你也是因為有某些牽掛吧。」陳歌把廚師扶起:「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結束痛苦,我會想辦法幫你一把,你不用勉強了,只需要把可以說的東西告訴我就好。」
廚師的身體因為疼痛而顫抖,他拿著抹布,蘸著自己的血在地面上書寫,每寫一個字就會立刻將其擦掉——這裡是門後用來懲罰病人的地方。
「用來懲罰病人的地方?」
手指抖動,廚師又寫下了一行字——不逃走,想死都死不掉,救救我。
他擦去地上所有血跡,捂著自己的臉回到了後廚。
陳歌自從看了地上的血字之後,他就開始產生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我有一座恐怖屋/我有一座冒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