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醫生,你沒事吧,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唐堯再度高聲發問,這時候值班大夫終於走到了那忽明忽暗閃爍著的燈光下,白大褂上沾著紅色的像是血跡的顏色,他的臉已經變成了白色可卻能看見面頰上泛起的大片紅色血絲,那些血絲像是隨時要爆開一般,眼圈發黑,嘴裡含糊地向外流出口水,甚至連手上的指甲都已經有好幾個翻了起來。
扶著牆壁的手在白色的牆壁上流下了一長串血痕,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個正常人,更像是唐堯在美劇裡看見過的向行屍。
「醫生,咱們不能這麼開玩笑吧,現在又不是愚人節……」唐堯還沒說完,值班大夫突然衝他低吼起來,接著加快腳步朝唐堯衝了過來,但他似乎腳步不穩,腿上的骨頭好像斷了一根,沒跑幾步就摔倒在地,但卻依然沒有放棄又從地上掙扎著爬了起來,雙眼死死盯著唐堯,嘴裡不斷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唐堯見到這種匪夷所思的場面一時間也有些被嚇住了,可好在反應還足夠快,立刻打開值班室的門躲了進去,伴隨著值班室大門的關閉,也暫時隔離了他和外面發狂的醫生。
「砰砰砰……」沒過多久,外面的醫生就開始拚命敲打房門,唐堯透過貓眼看了出去,便見值班醫生正歇斯底里地撞擊房門,吼聲沙啞中帶著絕望,像是餓瘋了的野獸,可野獸的行為至少還有邏輯可尋,但這傢伙的行為完全就變成了類似行屍的怪物。
此時值班醫生突然衝著貓眼狂吼一聲,驚的唐堯倒退了幾步。
房門還挺結實,一時半會兒不會被打破,唐堯來回踱步陷入了迷惑之中,為什麼之前還好好的值班醫生突然就不正常了,難不成自己中了幻術,還是值班醫生被某些自己不知道的手段變成了這副可怕的樣子。
而且他身上有很多血跡,這些血未必就都是他自己的,現在衛生站裡除了他之外還住著四個人,包括今天出車禍送來的三名傷員,以及正陷入昏迷的邡巢。
唐堯嚴重懷疑邡巢可能遭了毒手,當然如果這一切都是幻術,那唐堯所看見聽見的都不是真的自然算是最好的結果,可如果這一切不是幻術,值班醫生確實變成了類似行屍的怪物,那是不是邡巢已經被他害了?
心中越想越緊張,他必須要想辦法找到邡巢,確認邡巢沒事才行。
但從正面走出去顯然是不現實的,外面變成怪物的醫生一看就不好對付,唐堯看了看周圍,目光定格在了值班室的窗戶上,從窗戶看出去是衛生站的後院,或許可以通過後院繞到病房,這總比正面和變成怪物的醫生硬碰硬要好的多。
窗戶似乎很長時間沒有開過,有些地方已經生銹了,好不容易將窗戶打開,外面濃濃的霧氣撲面而來,似乎伴隨夜越來越深,此地的霧氣也越來越濃了。
背後的房門被敲的巨響不止,唐堯看著讓人不安的霧氣最終還是毅然決然跳出了窗外,落在了值班室的後院內,四周能見度著實不高,唐堯想用手機照明但手機的電量已經不足,還需要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眼下雖然看不見路,可他知道病房與值班室處於同一排,邡巢的病房在走廊的另一端,也就是說只要他扶著牆慢慢向前走,當走到盡頭的時候就是邡巢病房的所在。
但因為視線不好,所以他走的很慢,並不長的路卻因為腳步不快的緣故而顯得有些漫長。
這時候霧氣中突然傳來一聲笛音,這一聲笛音來的突兀,卻讓唐堯感覺不對勁,因為白天在老荒坡的時候他就聽見過笛聲,這笛聲似乎可以控制那條怪蛇,現在笛聲再現,難不成那條怪蛇又要來了?
唐堯停下了腳步,好在剛剛跳窗之前他在值班室裡拿了把細長的鐵鉗子,現在握在手中完全可以當成武器使用,如果那條怪蛇真的現身,那唐堯只能和它拼了。
可等了一會兒並沒有看見怪蛇的身影,四周也重新恢復到了安靜的狀態,唐堯朝四周看了看視線依舊被霧氣阻擋,因為耽擱了一會兒的緣故,他接下來前進的腳步開始加快。
但依舊沒走多遠,前方後院內的霧氣忽然詭異地朝四周散開,從中間空出了一片區域,唐堯凝神看去,藉著月光能看見在霧氣散去的地上正放著一個黑乎乎的袋子,這個袋子很大,像是裹著什麼東西,從唐堯的目測來看,那個被裹著的東西似乎和普通男人差不多大小。
「那是什麼東西?」唐堯心中生出疑問,可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過去。
他試圖不去理會那個黑色的袋子,繼續向前走,可才走了一步便聽見黑色袋子裡傳來撕扯的響聲,像是被包裹在裡面的東西正嘗試出來,指甲劃過袋子發出的聲音弄的唐堯頭皮發麻。
他再次看向了黑色的袋子,而這一回他似乎發現了些什麼,喃喃自語道:「這個黑色袋子怎麼看起來有點像裹屍袋?」
他沒見過真正的裹屍袋,所以拿出手機查了一下,對照著一看,果然眼前這個黑色的袋子正是一個裹屍袋,那言外之意便代表袋子裡裝的可能是一具屍體,而且這具屍體還在動。
第一百一十七章,屍匠
裹屍袋裡的東西不斷掙扎,唐堯不敢靠近,但後院就這麼大的地方,加上周圍一片寂靜,這讓他能清楚地聽見裹屍袋裡的響聲,指甲摩擦的聲音,以及低沉的嘶吼。
唐堯選擇扶著牆繼續向前走,準備盡快找到邡巢然後離開這座越發古怪的衛生站,可這時候裹屍袋上的拉鏈突然崩開,鏈條斷裂的響聲嚇了唐堯一跳,他忍不住回頭看去,這時候一隻手從裹屍袋裡伸了出來,那是一隻滿是暗紫色傷口的手臂,在月光下,唐堯能看見嵌滿了血污和黑泥的指甲,怎麼看這條手臂都不像是活人的。
手腕轉動,骨頭發出「卡卡……」響聲,接著裹屍袋裡的人慢慢坐了起來,黑色的長髮,乾瘦蒼白的面容,以及滿臉的傷痕,這是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人但唐堯並不認識她。
「你好,你怎麼躺在裹屍袋裡啊?」唐堯嘗試著開口說話,不僅能接自己提提氣,也能緩和一下眼前恐怖的氣氛。
女人聽見了唐堯的聲音慢慢轉過頭來,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唐堯,同時唐堯也看見了女人可怕的脖子,在她的脖子上有一個乒乓球大小的窟窿,透過這個窟窿唐堯甚至能看見女子後方的霧氣,但這麼可怕的傷口卻沒有一滴血,血肉已經腐爛變成了黑色。
女人盯著唐堯,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但這個笑容卻越來越詭異,她兩邊的嘴角就像是被撕碎了一般裂開,包裹著血跡的牙齒上露出一塊塊可怕的紅斑。
她從裹屍袋裡爬了起來,然後搖搖晃晃地朝唐堯走來,唐堯舉著鐵鉗子的手微微發抖,大聲說道:「你別過來啊,不然我把你腦袋打爆。」
沒想到唐堯恫嚇的話居然真的有了作用,女人走了幾步之後忽然停了下來,唐堯急忙扶著牆繼續向前走,可這時候從霧氣中傳來一聲笛音,唐堯立馬喊道:「吹笛子的你有本事出來,躲在暗處算怎麼回事?」
卻沒想到笛音傳來之後,那個停下腳步的女子忽然低下頭,嘴裡發出尖銳的嘶喊,口中吐出一塊塊黑色的東西,看著像是腐爛的血肉,隨後衝向唐堯,因為後院就那麼大的地方,女子衝過來的速度也不慢,轉眼間就到了唐堯的面前,情急之下的唐堯掄起手裡的鐵鉗子對著女子的腦袋重重一擊。
這一下的力量可不小,直接將女子撂倒在地,但她似乎不知道疼痛,又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隻手拽住了唐堯的褲腿,唐堯也顧不了那麼許多,拿著鐵鉗子照女子的手臂又重重敲了一下。
等女子鬆開手之後唐堯立即向前飛奔,霧氣之中根本看不見道路,一時不察,他重重撞在了牆壁上,瞬間滿鼻子的血,疼的他捂著臉在地上蹲了好一會兒。
等血止住後他才重新起身,朝四周摸索了一下,確認自己已經走到了後院的另一端,也就是說在他的身邊應該就是邡巢的病房,奇怪的是,自從他逃走之後那個變成怪物的女人就沒有追上來,自己因為鼻子酸痛還在地上蹲了好一會兒,那怪物難不成就這麼放棄了?
可眼下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的手觸碰到了窗戶玻璃,但窗戶已經被鎖了起來,逼不得已的唐堯用手肘對著窗戶重重一擊,本以為窗戶會被打破,結果只聽見「咚」的一聲,窗戶沒破倒是他打手肘一陣酸痛。
「電視裡都是騙人的,這破玩意兒是有機玻璃,根本敲不碎。」唐堯齜牙咧嘴地罵道。
就在此時,窗戶內忽然亮起了燈光,唐堯一怔,貼著窗戶看了進去,看見病房之中一個女人似乎聽見了聲音後從病床上爬了起來,然後開了燈朝四周檢查了一下,透過燈光唐堯看見邡巢依然躺在病床上似乎沒有受到攻擊,除他之外還有三個病人,而且都沒什麼事兒。
看見這一幕的唐堯多少放心了一些,繼續敲打窗戶並且喊道:「快開窗,我在外面呢。」
女人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然後朝窗戶外面看了出來,唐堯和她雙眼對視大聲喊道:「快開窗戶,我在外面,喂,你聽見沒有?」
一邊說他還一邊拍打窗戶玻璃,但無論他喊的多大聲,無論多用力地敲打窗戶,裡面的女人似乎根本就聽不見他的聲音,甚至兩個人的眼睛已經面對面直視了半天,但對方就是看不見自己,這讓唐堯覺得不可思議,情急之下他掄起手裡的鐵鉗子照著窗戶狠狠砸了下去,可窗戶異常結實,鐵鉗子砸在上面最多出現一兩個小坑,根本就沒辦法完全將窗戶打碎。
「喂,你為什麼看不見我,你瞎了嗎?」唐堯大喊道,但女人就是看不見他,並且將窗簾拉了起來,這一下徹底惹怒了唐堯,他正打算繼續敲打窗戶的時候,後方霧氣中傳來了野獸般的低吼,唐堯立刻轉頭,兩個可怕的身影從霧氣中慢慢走了出來,正是發狂的值班醫生以及掙脫裹屍袋出來的女屍。
「我中了幻術嗎,還是眼前這一切都是幻象?」唐堯忽然想明白了點東西,剛剛窗戶裡的女子明顯看不見自己,他和那個女子只隔著一層玻璃,但女子不僅看不到他而且連他發出的聲音也聽不見,他就像是掉入了鏡子裡的世界,被隔絕在了這個衛生站的另一面內。
兩個怪物正慢慢逼近,唐堯握著鐵鉗子神情緊張,這時候霧氣內笛聲響起,兩個怪物立即停了下來,一個人從霧氣中走了出來,那是一名面色蒼白,長相有些醜陋的男子,穿著並不起眼但手上提著的竹笛卻有些惹眼,他戴著眼鏡,神態自如,似乎並不是怪物而是個正常人。
「是你搞的鬼,你是誰?」唐堯喝道。
對方笑了笑說:「我叫屍匠,轉生會幹部之一,奉命來問你掏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唐堯問道,「不會又是闕龍紋吧?」
屍匠點了點頭說:「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就交出來吧,若不然要吃更多的苦頭,我所佈置的屍界幻境,以你這點微末道行是破不了的,乖乖交出闕龍紋,我興許還能留你一個全屍。」
「之前我在大學軍訓時候遇到的灰色影子也是你搞的鬼嗎,三番兩次找我麻煩,就是為了地魁龍墓吧,不過很抱歉,闕龍紋不在我手上,我已經交給死骨堂了。」唐堯並沒有說實話。
《六合奇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