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高個兒點點頭說:「其實這件事已經發生了有一段時間,大約今年上半年的時候,也就是紂岡偷偷給你告密之後大約一個月,上面派下來一個任務,我聽說是某個大家族親自找大祭司面談後交代的命令,是上頭大家族內的一位非常重要的大人物要到咱們市來,但有一個很奇怪的要求,據說這位大人物不允許自己家族的護衛跟隨,反而要找咱們當地的幻師來進行保衛工作,但你也知道,『鬼盜』中人坑蒙拐騙或者是幹一些出格的事兒比較多,正兒八經護衛工作還真不怎麼擅長,但上面又已經將這個任務交代下來,於是大祭司只能找信得過又比較擅長護衛的人來辦,選來選去最後選中了紂岡以及他手底下的小組,我記得包括紂岡一共是四個人。」
「到底是什麼家族的大人物,能讓大祭司這麼難辦還要答應下來?」宋舜問。
高個兒搖搖頭說:「這我就不知道了,具體細節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但後來我聽說紂岡出了意外,好像遭到了神秘幻師的攻擊,雖然最終那位大人物沒有受傷,可他手底下的三個人全死了,而且那位大人物還因此受到了驚嚇,上面的大家族認為轉生會辦事不利,就怪罪下來,大祭司也扛不住,上面的大家族要求大祭司嚴懲紂岡,大祭司一拖再拖了半年之久,但最近那個大家族動用了手段,你也知道咱們『鬼盜』這邊有一個特殊的部門,是由諸多大家族聯合起來組建起來的,名叫鬼眼,如果大家族認為下面辦事不利,或者存有包庇的現象,那鬼眼就會參與進來,進行審查,說是審查實際上就是上面大家族使用手段來懲罰那些下面不聽話的組織或者個人,最終達到大家族的目的,這一次對紂岡的處罰結果便是鬼眼下達,如果大祭司不照辦的話,那整個轉生會甚至大祭司本人都會受到嚴懲,於是大祭司在沒辦法的情況下只能妥協,可好像傳說他自己下不去手,就讓渚涂大人代勞。」
這傢伙說的還算清楚雖然有些地方都是道聽途說,可還是交代了為什麼紂岡受罰的原因,只是因為一次保衛工作沒做好,不僅手底下的人戰死了不說,就連自己也難逃懲罰,這就是「鬼盜」的可怕之處,看似自由自在,實際上卻不過是所謂大家族手中的棋子,不聽話或者不好用了就立刻拋棄。
宋舜坐在一旁沉默不語,高個兒見大家都不說話便傻笑了一下開口道:「呵呵,那要是沒事兒的話,能放我們走了嗎?」
宋舜瞥了他一眼,接著向前踏出一步,一個手刀打在了他的後脊樑上,直接將這廝給砸暈了過去。
等他暈倒後,宋舜才開口道:「我打算去找渚涂,你們不必跟來,此行兇多吉少,你們沒必要為了我犯險,如果我死在渚涂手上那就沒辦法兌現答應你們入伙的承諾,所以這塊尋邪盤就留給你們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哪怕是死也不得不去
人這一生能有多少知心朋友,對某些人而言或許很多,但對宋舜而言目前只有一個。
相對於兵家宋氏而言,轉生會的紂岡不過是「鬼盜」中的一個小角色,就算是轉生會的大祭司也只是宋氏某些老怪物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宋舜從小接受嚴苛的訓練,這些訓練甚至會將他變成沒有感情的怪物,他很少笑,也從沒有和同齡人結交過,他所接觸最多的只是黑暗的訓練場和學不完的幻術秘法,在他認識紂岡之前他的人生中只有自己。
十歲那年他第一次參加幻學鑒的段位考試,並且直接挑戰三級幻師段位,那個面色蒼白瘦弱,卻看起來比同齡人要冷漠許多的男生認識了他生命中第一個朋友,一個陽光帥氣,和他差不多高但壯實許多的男孩兒,那一年的紂岡也是十歲。
他排在宋舜前面,玩著掌機,時不時發出傻笑,宋舜還記得他對紂岡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能閉上嘴嗎,很吵。」
正常人應該發怒才對,但紂岡卻摸了摸頭笑哈哈地說:「對不起,可是我剛剛抓到了心儀已久的精靈,所以忍不住笑了,我叫紂岡是轉生會的,你叫什麼?」
宋舜覺得眼前這個男孩兒要麼是個傻子,要麼就是太單純,幻學鑒考試的時候的確有很多「鬼盜」的幻師參加,但都是以個人的身份參與,害怕暴露自己,所以從來不敢正大光明地說自己是什麼組織的,可眼前這個男孩兒卻說自己來自轉生會,就好像對自己的這個身份非常自豪一般。
宋舜撇過頭去,對方卻不依不饒地湊過來問:「你叫什麼名字啊,說說唄,以後咱們還能做朋友呢,我爸爸說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朋友,所以我要多交朋友,你快說你叫什麼……」
宋舜被他煩的不行,才皺著眉頭說:「我叫……宋舜,你別問了,真麻煩。」
他本來想告訴對方假名,但最後還是說出了真名,就好像鬼使神差一般,時至今日宋舜也沒想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說出真名。
「姓宋啊……嗯……好像很普通啊,哈哈,那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你一定要記住我的名字啊。」說完紂岡便被叫到名字進去考試了,宋舜依然記得那時候夕陽西下,落日餘暉映照下的紂岡回過頭衝他一邊微笑一邊揮手的模樣。
而現在,他正蜷縮在角落裡,抱著腦袋瑟瑟發抖,哪裡還有半分陽光的模樣。
宋舜去意已決,他踩著一地碎裂的玻璃走到紂岡面前,蹲下來輕輕拍了拍紂岡的肩膀說:「別怕,我無論如何都會幫你解除纏鬼幻術,哪怕捨了我的這條命也無所謂,因為我宋舜認定的朋友,都是能讓我豁出命去的。」
他說完轉身往樓上走去,唐堯抬頭問道:「我不明白,你一個人去不是送死嗎,咱們是不是能和渚涂再做一次交易,我們手上還有尋邪盤,既然轉生會願意拿出那麼高的代價來買尋邪盤,他們應該會接受我們的交易才對。」
宋舜站在樓梯上回頭搖了搖頭道:「你根本就不瞭解鬼盜,也不瞭解鬼眼的可怕,哪怕你拿到了邪曜石也不可能逼迫渚涂解開紂岡身上的幻術,因為他一旦這麼做了,就會受到比紂岡更可怕的懲罰,在『鬼盜』喲這樣一句話,寧損千萬不換鬼眼一觀。」
說完這句話宋舜走上了二樓,唐堯歎了口氣,這和原來的計劃完全不一樣,他們本以為只要將尋邪盤搶到手就能逼迫渚涂就範,可現在知道了紂岡受罰的原因後,似乎他們手上的尋邪盤已經不夠份量成為籌碼。
這時候坐在後面的邡巢開口說:「唐堯,我覺得咱們可以收手了,眼前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宋舜選擇的這條路,他現在已經辭職成為中立幻師,不代表任何一方只代表自己,如果他豁出命去找渚涂拼了,要是走了天大的好運或許真能抓住渚涂,要挾他解除紂岡身上的纏鬼秘術,但解除之後他也等於得罪了轉生會乃至整個『鬼盜』,到時候必然會受到那邊的追殺,他已經做出了選擇,亡命天涯,下半生浪跡江湖,可我們還有回頭的機會,現在抽身離開我們不用擔任何責任。」
唐堯沉默不語,他知道邡巢說的沒錯,這一次的委託風險太大了,實際上在當初宋舜走投無路找他幫忙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可能會很麻煩,卻沒想到現在會鬧到如此不可收場的地步,但抬頭看了看站在二樓的宋舜,他又有些猶豫。
「恕我直言,他好像還沒拿你當朋友吧,既然如此你何必這麼執著?」散媓也開口問道,同樣用不理解的眼神看著此時此刻猶豫的唐堯。
唐堯擺了擺手說:「你們讓我想想,我一個人靜靜。」
說完他走到了旁邊的儲物間,他想幫宋舜,可風險太大了,對方高手肯定不少,而且渚涂自己的實力也已經達到了三段,那可是堂堂三段幻師,自己是五級,這之間的差距簡直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然而,最可怕的是唐堯知道就算最後他們走了大運成功抓住了渚涂,也必須面對來自「鬼盜」和轉生會的可怕報復,自己只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小人物,能承受的了這麼可怕的代價嗎?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這是唐堯曾經的做人信條,可自從踏入了這個圈子後,他開始變了,似乎開始不自量力地關心起別人來,從林緣到邡巢,再到現在的宋舜,他好像總是在為別人考慮,現在他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只是個小人物,什麼本事都沒有,我會的那些所謂本領只能保住我自己,我沒有實力去幫助別人,我憑什麼去幫宋舜,難道和他一起去送死嗎……邡巢說的對,散媓問的也沒錯,我該抽身出來了,最開始也不過是想拉他入伙而已,但代價太大了……」唐堯一遍遍告訴自己,在儲物間內的他低著頭像是神經病一般自言自語。
十分鐘後宋舜提著一個背包和黑布包裹的蛟煞走下樓梯,看了一眼邡巢和散媓後說:「我將所有存款放在房間裡了,密碼我也寫下來了,如果今天我沒能活著回來,麻煩你們照顧紂岡一個月,要是一個月後解除了纏鬼幻術他還是沒能醒過來,也請你們繼續幫忙照顧他,我的存款不算特別多,但作為照顧他一輩子的費用應該綽綽有餘,另外房子你們都可以使用,我宋舜沒有其他朋友,因此只能拜託你們,在此我宋某人多謝了。」
邡巢歎了口氣說:「沒事兒,我們會處理的,你多加小心。」
宋舜點點頭,然後背著包朝門外走去,此時門外已經有好幾個保安和鄰居聽見之前的動靜跑出來查看,宋舜走出去的時候,小區保安走上來問道:「宋先生,這家裡是怎麼了,爆炸了嗎?要不要報警啊?」
宋舜搖搖頭道:「沒事,一會兒我會處理的,你們都散了吧。」
就在他準備走向自己的車子時,儲物間的門忽然打開,唐堯從裡面快步走出來喊道:「你給我站住!」
邡巢一看唐堯雙眼通紅,頭髮亂糟糟,一副努力鬥爭過的樣子後就一拍腦袋說:「完了,這傢伙肯定上頭了,哎……」
宋舜回過頭奇怪地問:「還有事嗎?」
唐堯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堅定地說:「我和你一起去。」
這一刻的宋舜眼睛內掠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目光,開口問:「你瘋了嗎,而且我也沒說需要你的幫助,你是想陪我去送死嗎?」
唐堯大罵道:「呸呸呸……別說的那麼不吉利,不過我真是瘋了,但我還年輕,青春不瘋狂那還算青春嗎,再說……天底下大概只有我理解你的心情,因為我和你一樣,過去沒有任何朋友,從來都是孤身一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都是沒媽的孩子
車子沿著高架前行,宋舜開車,唐堯坐在副駕駛上,邡巢和散媓坐在後座,車子內一片沉默。
最先打破沉默的還是唐堯,他回頭看了一眼邡巢說:「你到時候別進去了,和散媓一起留在車子裡。」
邡巢想說話卻被唐堯打斷了,他有些蠻橫地說:「你別打斷我說話,今天你必須聽我的,你的天賦和擅長之處不在於戰鬥或者破幻,所以今天你跟我們進去只會拖我們倆後腿,所以你必須留在車子裡,另外,散媓,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不能出手幫忙,但我希望你照顧一下坐在車子裡的邡巢,別讓他出事,可以嗎?」
散媓認真地點了點頭,而被唐堯打斷了話的邡巢此時撓了撓頭說:「我本來想說帶我一個,但你這麼一說……我還是不進去了,但你們來都得給我活著出來,你們聽好了,別一天天覺得這個世界就你們倆寂寞孤獨,以後等宋舜入伙之後,咱們就是一個團隊的朋友了,我們三個抱團,這樣每個人就都多了兩個朋友,不是嗎?」
唐堯用手撐著下巴,看著窗外飛馳的汽車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而開著車的宋舜則咳嗽了一聲說:「你這邏輯,乍一聽還真沒毛病。」
轎車停在了路旁邊,宋舜朝路邊上聯排的別墅看了一眼,他回過頭說:「咱們就兩個人,而且實力最多也就達到初段而已,別墅內外不知道有多少人,情報缺失,甚至我們連渚涂會什麼手段都沒完全弄清楚,在這種不利的情況下,你覺得咱們還有勝算嗎?」
唐堯想了想後說:「我們就這麼衝進去肯定勝算不大,得想辦法把渚涂給引出來,至少在天時地利之中我們要占一樣,現在至少尋邪盤在我們手中,我們就以此為籌碼,讓渚涂從別墅中出來,到我們指定的地方見面,然後想辦法制服他。」
《六合奇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