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接下來,許琅又讓楊學文把自己在案發前後說經歷的事情,都詳詳細細的講述了一遍,許琅在聽完之後,發現楊學文也沒有說謊,雖然這次楊學文說的話,和上次寧嫣然他們審訊楊學文說的話不太一樣,但是本質是差不多的,這次不同的就是,楊學文在一個勁的把殺死沈軍的人推到朱宏放身上。
許琅不是傻子,寧嫣然他們自然也不是,對於楊學文這點小伎倆,心裡很清楚,只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許琅在聽完楊學文的講述之後,沒有在問什麼問題了,給寧嫣然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就這麼離開了二號審訊室。
許琅和寧嫣然走出二號審訊室之後,沒有再回一號審訊室,而是來到了刑偵二隊的辦公區。
來到辦公區之後,許琅隨便找了一張空椅子坐下之後,點燃了一根煙,寧嫣然拿著審訊筆錄坐在許琅身邊,看著許琅抽煙,然後問道:「你發現什麼疑點沒有?」
許琅沒有說話,只是抽煙,在經過對朱宏放和楊學文的審訊之後,許琅確實發現了不少疑點,同時也確定了一些事情。
首先,許琅確定了無論是憨厚的朱宏放,還是有點小聰明的楊學文,他們兩個人都不是殺死沈軍的兇手,至於為什麼說他們兩個人都不是兇手,理由有以下幾點。
第一,無論是他們自己講述,還是根據警方的調查,證明朱宏放,楊學文還有死者沈軍,他們死前確實是不認識的,哪怕都是住在彩虹路附近,如果是在農村,住在一條街上,彼此不認識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這裡不是農村,而是城市,在經濟飛速發展的現在,住在一條街上,彼此不認識的人很多,也很正常,沒有人會去殺害一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的人,當然,世事無絕對,在以往的刑事案件當中,有一些窮凶極惡,心理變態的罪犯會去殺害自己根本就不認識的人,但是在本案當中,無論是朱宏放還是楊學文,都沒有動機這麼去做。
第二,朱宏放是機械加工廠的老職工,有一份穩定的收入,只要工廠不倒閉,他再在工廠裡工作個幾年,就可以退休了,哪怕他退休之後,也能拿到一筆不菲的退休金,而且,朱宏放已經快五十的人了,這些年也陸陸續續積攢了不少財產,沒必要去殺害一個有前科劣跡的人,犯不著,同理,楊學文也是如此,他有老婆有餐館,還有孩子,雖然餐館不大,但大大小小也是一份事業,每天都有數百元的進賬,也沒有必要去殺害沈軍。
前面兩點說的是他們沒有殺人動機,那麼第三,根據他們的口供,許琅確定了現場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還有第四個人的存在,這一點,許琅雖然在法醫葉雪菲那裡得到了答案,但是在朱宏放和楊學文這裡得到了確切的答案,雖然這個答案還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證明,但是許琅堅信,現場有第四個人出現過。
之所以確地現場有第四個人出現,理由有以下幾點。
第一,拋開死者沈軍不說,那麼給朱宏放和楊學文送紙條的人是誰?
第二,迷暈朱宏放和楊學文的人是誰?
如果說送紙條的和迷暈他們二人的都是同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沈軍的話,那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他這麼做以後為什麼也要把自己關進倉房。
第三,如果前面兩件事都是沈軍做的,那麼從外面鎖著倉房的是誰?
第三點才是最重要的一點,也是這一點解除了沈軍的作案嫌疑。
在確定朱宏放和楊學文不是殺害沈軍的兇手之後,又排除了給朱宏放和楊學文送紙條和迷暈他們的人不是沈軍,那麼就肯定有第四個人出現在現場,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暫時還不清楚,在確定這些事情之後,許琅心中還有一些疑惑。
第一,殺害沈軍的人到底是誰?他為何要殺害沈軍?又為什麼非要把朱宏放和楊學文牽扯到其中?如果這個人跟沈軍有深仇大恨的話,那麼他可以直接找個地方把沈軍偷偷地殺死,沒必要大費周折這麼做?
第二,根據朱宏放和楊學文的講述,他們第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倉房裡,是被沈軍叫醒的,而發現門被人從外面鎖死的也是沈軍,提議把門從裡面鎖死的也是沈軍,拿磚頭防身的也是沈軍,這塊磚頭是殺死沈軍的凶器,但是根據朱宏放和楊學文的回憶,在此期間,他們兩個人都觸碰了這塊磚頭,而沈軍則沒有觸碰這塊磚頭,但是在技術科對磚頭進行檢驗的時候,在上面發現了死者沈軍的指紋,這就很奇怪了。
第三,沈軍在把房門從裡面反鎖之後,曾經大喊大叫,說有人要謀害自己,那麼誰要謀害他?可是無論是朱宏放也好,還是楊學文也罷,也不清楚誰要謀害沈軍,這一點十分的奇怪。
第四,朱宏放和楊學文回憶,他們在拍打倉房門的時候,發現沈軍手上好像是戴著手套的,但是當時倉房裡一片漆黑,他們沒有照明工具,所以不敢確定,對於倉房很黑,這一點許琅和寧嫣然可以確定,因為白天許琅曾經把倉房的門關上過,當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快十一點了,外面的天氣很好,許琅在關山門之後,裡面的光線確實很暗很暗,那麼,沈軍為什麼要戴著手套呢?難道是因為他下班之後忘記把手套摘下來了?有這種可能性,但是幾率太小了。
第五,朱宏放在兩次審訊筆錄中都曾經提到,在他們第二次睡著之後,他曾經感覺有人在他睡著之後,挪動過他的身體,雖然他當時在睡夢當中,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但是可以肯定,有人曾經挪動過他的身體,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當時他們睡覺的時候,是頭朝牆,腳朝門的方向睡得,但是第二天被人從外面叫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是腳朝牆,頭朝門睡得,這一點,也得到了楊學文的證明。
第六點,就是上午在勘查現場的時候,許琅在倉房進門右邊的牆壁上發現的那幾個釘子眼,在現場許琅沒有找到釘子,這個疑問,許琅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
最後一點,也是讓許琅感覺怪怪的一點就是,朱宏放和楊學文在被柳茂才和秦玉梅找到的時候,他們還在昏迷當中,是被柳茂才和秦玉梅拍打房門,從外面叫醒的,他們在醒了之後,立即跑到倉房門的地方,一邊回答回應外面的叫喊,一邊扒掉插銷,是雙向密室變成了單向密室,只有外面的人把外面的鎖,也就是鐵絲絞斷,門就打開了。
原本這個細節聽起來沒什麼,但是許琅總是覺得怪怪的,至於哪裡奇怪,許琅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總之就是覺得奇怪。
案情調查到這裡,再次陷入了僵局,回到了起點,雖然許琅可以確定沈軍不是被朱宏放和楊學文殺死的,但是殺死沈軍的人是誰,許琅不知道,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沒有實際的證據證明沈軍不是被朱宏放和楊學文殺死的,但是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沈軍就是被朱宏放和楊學文殺死的,雖然現場發現的凶器上有朱宏放和楊學文的指紋,而且他們身上都有死者沈軍的血跡,但是單憑這些還是不能完全證明沈軍就是他們二人殺死的,或者說是他們兩個人中的其中一個殺死的。
「許琅,許琅...」
就在許琅沉默抽煙的時候,坐在一旁的寧嫣然實在等不及了,就連叫了許琅好幾聲。
許琅被寧嫣然的聲音打斷了思緒,許琅抬起頭,一臉茫然的看著寧嫣然,問道:「怎麼了?有事?」
終極罪惡 第85節
寧嫣然聞聽此言,看著一臉茫然的許琅,寧嫣然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問道:「你發現什麼問題沒有?」
許琅點點頭。
「那你快說說看。」寧嫣然眼前一亮,連忙催促道。
許琅也沒有賣關子,就把剛才自己的所思所想都一一告訴了寧嫣然,寧嫣然在聽完之後,頻頻點頭,顯然她是很贊成許琅的想法。
當寧嫣然聽到許琅說到最後一個疑點的時候,她也緊皺眉頭,覺得當時柳茂才秦玉梅解救朱宏放和楊學文的情景哪裡怪怪的,當時,她也說不上來哪裡奇怪,最後,還是許琅突然想到了什麼。
許琅掐滅手裡的香煙,看著寧嫣然問道:「如果你是柳茂才或者是秦玉梅的話,你在知道一個房間裡很有可能關著你要找的人,你是先敲門把裡面的人喊醒,還是先打開門,再把裡面的人喊醒啊?」
這次輪到寧嫣然一臉茫然的看著許琅,她不明白許琅為什麼這麼問,但是還是下意識的回答道:「肯定是先打開倉房外面的鎖,再發現倉房裡面的門被鎖上之後,再叫醒裡面的人啊。」
「那你為什麼這麼做?」許琅追問道。
寧嫣然撇了撇嘴巴,有些不屑的說道:「當然是本能反應啊?難道你遇到這種情況不是這麼做的嗎?」
聽完寧嫣然的話,許琅終於明白他總感覺朱宏放和楊學文被解救出來的場景哪裡怪怪的,現在在問過寧嫣然之後,終於明白哪裡奇怪了,那就是開門的順序不對,就像剛才寧嫣然說的,一般人在遇到這種情況下,都是先打開倉房外面的門,發現倉房的門又被人從裡面反鎖了,這才會拍門叫門,這是人的第一反應,而是不是像柳茂才和秦玉梅那樣,先叫門,把關在裡面還處於睡夢中的兩個人叫醒之後再開門,這有點不符合實際。
許琅想明白了這一點,而寧嫣然也在許琅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於是,兩個人對視一眼,相視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但是,雖然寧嫣然說的沒錯,但是這只是她一個人的做法,而且她還是警務人員,做法可能和一般人不一樣,於是,為了驗證這個想法,許琅就讓寧嫣然去找幾十個志願者,把他們分為幾組,來做一個實驗。
實驗其實很簡單,準備一個和命案現場倉房一樣的一個只有一個出口的房子,把一個人關在裡面,門從裡面反鎖,然後在從外面把門鎖上,這樣就有了一個雙向密室,如果只打開一邊,雙向密室之後變成單向密室,密室還是密室,裡面的人還是出不來,外面的人也是進不去,然後告訴志願者,說裡面有一個人被關在裡面了,需要他們去解救,但是沒有告訴他們,除了門外面被鎖上了,其實門裡面也上鎖了,去看看他們在面對這種情況會怎麼做?
實驗很簡單,測試的結果也恨順利,所有志願者,無一例外,在被告知有一個人被關在裡面之後,第一反應都是先打開門鎖,在發現門從裡面反鎖之後,這才叫門,把裡面的人喊醒。
在實驗結束之後,許琅又讓寧嫣然去找朱宏放的妻子秦玉梅還有保安隊長柳茂才過來詢問情況。
朱宏放的妻子秦玉梅在就到通知之後,就很快來到了公安總局,但是柳茂才在接到電話之後,卻告訴警方,他今天休假,昨晚才回到老家,現在還沒有回s市呢,如果警方要問他什麼問題,需要等到明天。
在得知這個情況之後,警方也沒有辦法,只好先詢問秦玉梅。
負責詢問的還是許琅,許琅先是讓秦玉梅把當天的情況詳細的敘述了一遍。
根據秦玉梅的講述,在沈軍死亡的頭一天晚上,朱宏放在下班回家的時候,在門口發現了一張紙條,朱宏放在看到紙條之後,就拿著紙條回到家中,把有人想出售低價高度家釀白酒的事情告訴給了秦玉梅,朱宏放想要購買這幾箱白酒,對此,秦玉梅也是贊同的,畢竟朱宏放這輩子既不抽煙,又不搭配的,更沒有出去瞎搞瞎混,只喜歡有事沒事喝兩口小酒的習慣,朱宏放要買酒,秦玉梅自然不可能不同意。
於是,在徵得秦玉梅的同意之後,朱宏放就離開了家裡,出去的時候朱宏放既沒有帶手機也沒有帶錢,就連那張紙條也被朱宏放隨手丟在了家裡,結果紙條被秦玉梅當成引火紙給點了,秦玉梅這個舉措使得朱宏放說自己是收到紙條去往現場的證據沒有了。
《終極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