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節

許琅看著於鴻軒,突然話鋒一轉,問道:「你為什麼要整容成靳恩霈的樣子呢?如果我們的調查沒錯的話,你父親於田就是和靳恩霈的養父靳凱澤發生車禍之後,當場死亡的吧,而你母親陸琴軒也在那起車禍當中受了重傷,最後落下了殘疾,按理來說,你應該很痛恨靳恩霈才對啊,為什麼要整容成她的樣子呢?難道你喜歡她?還是因為你本身就是個心理扭曲,有著妄想症的變態呢?」
原來還一臉不屑笑容的於鴻軒,在聽到許琅這番話之後,他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消失,他的眼神變得陰沉起來,最後,他眼神陰惻惻的看著許琅,眼神當中散發這危險的光芒。
許琅對此熟視無睹,繼續說道:「我們在你的出租屋裡發現了大量有關靳恩霈的照片,這些照片上,是靳恩霈從讀高中到被害前拍攝的,幾乎每一張照片上面,都有一個紅叉,由此可見,你應該很恨這個女人吧?」
許琅拿起桌子上的一堆照片晃了晃,然後放下,又拿起一份文字報告繼續說道:「我們在你的電腦上,發現了這些殺人手法,足足十六種之多,真看不出來啊,你為了報復靳家,準備了這麼多殺人手法,真是難得啊。」
於鴻軒看也不看許琅手裡的照片和文件資料,他陰沉著臉,陰惻惻的說道:「我是個業餘的攝影師,拍幾張照片不犯法吧?難道法律有規定,不允許拍照嗎?再說了,就算我拍照犯法了,最多也就是偷-拍吧,屬於性騷擾吧,你們最多只能拘留或者罰款,並不能逮捕我吧,更不可能因為這件事而起訴我吧。」
於鴻軒說到這,瞥了一眼許琅手裡的文件資料,繼續說道:「我除了是名業餘攝影師之外,還是一名作家,既然是名作家,我在自己的電腦上寫一些有關殺人的犯罪手法不犯法吧。」
確實,於鴻軒說的沒錯,儘管許琅他們在於鴻軒租住的401室搜到了被標記的照片,也破解了他的電腦,找到了那份層層加密隱藏起來的文件夾,在文件夾裡,看到那些殺人手法的描寫,可是,這並不能證明他就是殺害靳恩霈的直接兇手。
「業餘攝影師?作家?那這些照片又是怎麼回事?」寧嫣然拿起一沓照片,看著於鴻軒質問道。
寧嫣然手裡拿著的照片都是從於鴻軒電腦裡面找到的,每一張照片都十分的血腥和殘忍,畫面讓人極度的不適應。
於鴻軒瞥了一眼那些照片,他笑著搖搖頭,說道:「都說了,我既是一名攝影師,又是一名作家,無論是拍照,還是寫作,都需要素材,需要靈感,而這些照片可以給我帶來更好的靈感啊,難道我在自己的電腦上存儲幾張類似這樣的照片不可以嗎?」
「你那是幾張嗎?足足有三千五百二十八張,素材需要這麼多嗎?」寧嫣然忿忿的問道。
於鴻軒輕蔑的瞥了一眼寧嫣然,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搖搖頭,不再辯解什麼。
於鴻軒沒有辯解,沒有反駁寧嫣然的話,這反而讓寧嫣然愈發的鬱悶起來,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卯足了勁,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軟綿綿的,讓人十分的難受。
許琅盯著於鴻軒,突然說道:「你知道嗎?就在幾個小時之前,於盼來這裡投案自首了,她已經詳細的交代了你們的犯罪事實。」
聽到於盼來投案自首的消息,於鴻軒瞳孔一縮,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度的不自然起來,不過,這種表情只是一閃而逝,他抬起頭,盯著許琅的眼睛說道:「於盼是誰啊?我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許琅從桌子上紛亂的照片當中找出了於盼的照片,拿起來給於鴻軒看了看,說道:「她就在隔壁的審訊室裡,你要不要去看一眼呢?她來警局自首的時候,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和你見上一面呢。」
聽到許琅這麼說,於鴻軒死死的盯著許琅,許琅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兩個人再一次的對視起來。
第221章 於鴻軒的供述一
兩個人在對視了幾分鐘之後,於鴻軒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許琅沒有說謊,既然許琅沒有說謊,那麼就意味著,於盼可能真的來投案自首了,並且像許琅說的那樣,已經交代了所有的犯罪事實,這讓於鴻軒的心裡十分的懊惱,他懊惱當初為什麼沒有連於盼一起給殺掉了,如果殺死了於盼,那麼,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可能有人知道了,可是,世界上沒有如果。
「就算她投案自首了又怎麼樣,就算她都承認了犯罪事實又如何,我壓根都不認識她,我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說不定是她故意來陷害我的也不定呢。」於鴻軒最後還是狡辯的說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你知道於盼這個人咯?」許琅瞇起眼睛問道。
「是啊,我知道,那又怎麼樣呢?證據,證據呢?沒有證據,你們憑什麼認為我殺人了?別以為我不懂法律,不知道你們辦案的流程,重物證,輕口供,是你們刑警辦案的一貫風格。」於鴻軒經過初期的表情變化之後,再次恢復到了之前的樣子。
終極罪惡 第158節
聽到於鴻軒這麼說,許琅轉過頭,看向審訊室裡的那面單向玻璃,於盼此刻就站在外面,她可以清楚的聽到審訊室裡的一切聲音,包括於鴻軒和許琅他們之間的對話。
於鴻軒一直緊盯著許琅的眼睛,聰明人往往是自信的,甚至是自負的,其實,在這些人當中,於鴻軒一直在意的就是許琅,其他人,無論是s市刑偵一隊的隊長寧嫣然也好,還是t市公安總局的刑偵隊長毛文石也罷,他都沒放在眼裡,因為,他的復仇計劃是完美的,是沒有留下證據的犯罪,如果不是那個人反覆強調讓人小心許琅的話,可能他連許琅都不會在乎的。
當他看到許琅看向單向玻璃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對,雖然,在審訊室裡,看不到單向玻璃那邊有什麼,但是,於鴻軒心裡清楚,如果許琅沒有欺騙自己的話,那麼,很有可能,於盼就在這面單向玻璃的後面站著,這讓於鴻軒的表情再一次的變得複雜起來。
許琅收回視線,轉過頭,看著愣愣看著單向玻璃的於鴻軒,許琅問道:「你愛於盼嗎?」
「或者說,你有愛過於盼嗎?」
許琅問了一個和所有案件都沒有任何關係的一句話,然而,恰恰就是這句話,猶如一記重錘一般狠狠的敲擊在於鴻軒的心頭之上,他看著倒映著自己影子的玻璃,愣愣的看著,看了很久,在此期間,他數次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可是,還是沒能說出來,直到最後,他轉過頭,看著許琅,臉上再次浮現出笑容,笑瞇瞇的說道:「愛?我怎麼可能會愛上那個醜八怪呢?我不可能愛她的。」
於鴻軒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重新低下頭,不在和許琅對視,也不在看向單向玻璃,只是盯著自己的手腕,看著冰冷的地面。
在審訊室的外面,於盼在兩名女警的看押下,戴著手銬,看著審訊室裡的一切,當她親耳聽到於鴻軒說不愛她的時候,當她聽到於鴻軒說自己是個醜八怪的時候,內心深處,一直堅持的信念瞬間崩塌,她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差點癱倒在地,如果不是有女警扶著她,估計,她此刻就像是一灘爛泥一眼癱坐在地上了。
眼睛就像是不值錢的雨水一眼,一個勁的從她的眼眶裡湧了出來,眼淚滑過她那嫩滑的皮膚,順著臉頰最後在尖尖的下巴彙集在一起,凝成淚珠,最後,無聲的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於盼看著審訊室裡面,坐在審訊椅上,低著頭的於鴻軒,她不敢相信,自己付出了那麼多,不惜去殺害他人,換來的卻是這個結果,她把他當做自己唯一的倚靠,可是,到了最後,他和那些曾經看不起她的人,欺負過她的人有什麼區別,沒區別,沒有任何區別,甚至,他比他們更加的可恨,畢竟,自己曾經是那麼的信任他,愛他。
「於鴻軒,你個王八蛋,你個沒良心的畜生,你不得好死,你會下十八層地獄的,嗚嗚嗚......」
不知道是因為聽到自己一直想要卻沒有聽到的答案,還是因為事實的真相真的和許琅說的一樣,他真的不愛自己,自己只不過是他的一個殺人工具而已,那麼自己為了他,做出的所有事情,又是為了什麼呢?又得到了什麼呢?這一刻,於盼的信念崩塌了,她對於鴻軒的感情,也有愛轉變成了恨,徹頭徹尾的恨,由恨又變成最惡毒的詛咒,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
感情往往就是這樣,愛和恨有時候是對立的,有時候,也是可以共同存在的,它們是可以相互轉換的。
滿臉淚痕的,眼神散發著惡毒光芒的於盼被兩名女警強行帶了下去,許琅曾經答應過她的事情做到了,而她一直想得到的答案也得到了,那麼,她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了,儘管真相是那麼的殘忍無情,至少對于于盼來說是這樣,但是,她終究還是得到了答案,或者說是得到了一個於鴻軒想要她得到的答案。
審訊室外面發生的一切,許琅不知道,但是,他可以想像的到於盼現在的心情,對於這個結果,許琅沒什麼好說的,於盼和於鴻軒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了,他們都要為自己曾經做下的事情承擔相應的責任。
「現在可以跟我們說說你的犯罪經過嗎?或者說是你復仇計劃。」許琅開口問道。
「有煙嗎?」於鴻軒抬起頭看著許琅問道。
讓於盼來審訊室外面,是許琅的建議,告訴於鴻軒,於盼已經投案自首並且主動交代了犯罪事實,也是許琅和毛文石他們商議之後的結果,一開始,毛文石和寧嫣然不是沒有反對,畢竟,於鴻軒的智商很高,而且具有很強的反審訊意識,想要擊潰他的心理防線是很困難的一件事,但是,現在看來,雖然許琅的做法冒險了一些,但是結果還是好的。
聽到於鴻軒要煙抽,許琅知道他只是要開口-交代的前奏,於是,他掏出煙盒抽出一根利群,點燃之後,遞給了於鴻軒。
於鴻軒接過香煙看了一下,香煙濾嘴上的牌子之後,他一臉嫌棄的看了一眼,然後看著許琅,吐槽道:「你們警察就抽這種煙?」
許琅表情平靜的說道:「難道警察抽煙還有什麼講究嗎?」
於鴻軒搖搖頭,把香煙放進嘴裡,開始慢慢的抽了起來。
於鴻軒因為做過整容和變性手術,他從一個男人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女人,變成了另一個靳恩霈,他抽煙的姿勢還有動作,十分的優雅,十分的有女人味,他的一舉一動很像靳恩霈,又不像靳恩霈,如果把人一分為人,一個是善,一個是惡的話,那麼,靳恩霈就是善,而於鴻軒就是惡,看似一樣的人,卻擁有著完全不相同的兩種性格。
隨著香煙的明明滅滅,煙霧裊裊升起,於鴻軒一邊抽煙,一邊說道:「靳恩霈是我殺的,五年前,那對死於車禍的夫婦也是我製造殺害的。」
聽到於鴻軒終於開口-交代問題了,無論是許琅,還是靳恩霈和寧嫣然,都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而一旁負責記錄的記錄員也快速的記錄著於鴻軒說過的每一句話。
對於鴻軒的審訊從晚上七點,一直持續到凌晨三點,在這八個小時的審訊時間裡,於鴻軒詳細的交代了自己的犯罪過程,也就是他的復仇計劃。
十七年前,於田和靳凱澤的那場車禍,無論是對於鴻軒一家人來說,還是對靳恩霈一家人來說,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靳恩霈當時還小,什麼都不懂,知道的不多,又不在現場,加上虞暮芸一直刻意隱瞞她有關靳凱澤死亡的事情,所以,靳恩霈的感觸不深,而於鴻軒就不同了,他既是肇事者的家屬,又是當事人,親眼目睹了一直救死扶傷的父親在自己眼前死去的場景,親身經歷了那場車禍,在之後,也看到了母親陸琴軒遭受重傷的樣子,還有爺爺那本來就已經斑白的頭髮,在一夜之間徹底白了頭,這給於鴻軒一個沉重的打擊。
父親,是每一個孩子心目當中的英雄,至少,在他們成年之前,都是這樣的,於鴻軒也不例外,於鴻軒祖孫三代人都是醫生,太爺爺是赤腳醫生,在二十世紀初期就四處給人看病救人,爺爺於震是t市首屈一指的外科大夫,也是t市醫學院的教授,而父親於田又是t市第三人民醫院最年輕的外科醫生,母親陸琴軒也是醫護人員,一直把父親當做榜樣的他,親眼看到父親死在自己面前,這對於一個只有九歲的孩子來說,是一個多麼沉重的打擊。
《終極罪惡》